双手跟着递出,但听接连响起一阵“啪、啪”轻响,和火灵圣母连对了八掌,掌掌接个
正着!
原来他在火灵圣母第一掌递出之时,脚下后退了两步,这两步后退,正好避开了第一
掌。
这人怪也就怪在这里,他自己好像从没学过什么招式,完全靠临时学样,跟对手来个依
样葫芦,摹仿人家的出手招数。
这回火灵圣母使出“九凝掌”、来,掌势奇幻、奇快,他学不像了,故而在第一招上,
被逼得后退了两步。
不,他这后退两步;就是为了要看清楚对方的手势,好加以摹仿,因此等火灵圣母第二
招出手,他就依样葫芦,使出第一招来。
这就是说火灵圣母掌法使得太快,他只好落后一招,以你的第一招,对付你的第二招,
以你的第二招,对付你的第三招,这样依次学样,直到最后以你的第八招,对付你的第九
招。
“九凝掌”,一共只有九招,接下第九招,掌法也已经使完了。
这八掌,记记接实,发出八声“啪”“啪”轻震,两人居然功力悉敌,各自被震得后退
了三步。
这下看得火灵圣母心头大为凛骇!
这个瞧不起眼的猥琐老头,一身功力,居然还不在自己之下!
当然更使他惊异的是对方以“九凝掌法”,接下了“九凝掌法”。她浸淫这套掌法,已
有数十年之久,可以说熟得不能再熟,据她所知,第一招绝不可能用来接第二招。
申言之,第二招也绝不可能用来接第三招,第三招也绝不可能接第四招,第四招不能接
第五招,第五招不能接第六招,第六招不能接第七招,第七招不能接第八招,第八招不能接
第九招,但他都接了下去。
他竟然把不可能封架的招式,用以封架了自己的快速奇幻的招式,岂非奇迹?火灵圣母
心头虽然感到无比的凛骇,但“九凝掌法”并不是她压箱子的本领,尤其试出对方内功,最
多和自己不相上下,也未必高出自己,心中依然有恃无恐,冷冷的道:“看不出你还有点门
道。”
金铁口耸耸肩,嘻嘻一笑道:“老大姐夸奖了,咱们谁也没有输给谁,那就不用比了
吧?”
“不比可以。”火灵圣母白发飘飞,厉笑道:“你只要把命留下来就好。”
金铁口吃惊道:“老大姐,你……认真了?”
火灵圣母冷然道:“你以为老身是和你玩的?”
金铁口摸摸酒糟鼻,呵呵笑道:“这么说,小老儿这趟给你带信来,变成玩命来的
了?”
火灵圣母目射凶光,点点头道:“不错。”
金铁口望望火灵圣母趑趄的道:“那么老大姐要怎样才放小老儿走呢?”
火灵圣母道:“很简单,只要你能接下老身一掌,老身就任你离去。”
金铁口抓抓头皮,说道:“看来你老大姐这一掌,一定比前面几掌还要厉害了,你前面
几掌,已经把小老儿看得眼花撩乱,差点接不下来,这一掌,你出手可要慢一点才行。”
“好!”火灵圣母答应了声“好”,但她笑容后面,却隐藏了无限杀机,随着右手上
拍,右掌缓缓举了起来。
这一瞬间,但见她整只右掌,呈现出一片火红之色,登时热焰炙人!
“火焰刀!”
金铁口耸耸肩膀,同样右手一抬,右掌缓缓举出、口中嘻的笑道:“火克金,小老儿正
好姓金,但真金不怕火,你来试试!”
他虽然依样葫芦,学着火灵圣母的手势,但伸出来的手掌,还是黄中透白,并没变成赤
红!
他自然没练过“火焰刀”因为“火焰刀”载在“祝融经”,原来是衡山派的独门绝学。
人灵圣母冷笑一声道:“找死!”
这回她放心了,金铁口装腔作势,摹仿着她的手势,“火焰刀”又岂是你摹仿所能学得
像的?正因方才试出金铁口内力不在她之下,故而这次使出来的“火焰刀”,没有上次对付
岳少俊那样快速,右掌直立如刀,去势相当缓慢!
去势缓慢,正是运起了十成功力。
金铁口还是和先前一样,他虽然学着火灵圣母的姿势,但出手较快,右掌一立,就笔直
朝前推出,一面说道:“既然出手了,那就干脆一点,这样缓吞吞的,连蚂蚁都打不
着……”
火灵圣母怒恼已极,口中沉哼一声,掌势如刀,突然加快!
金铁口的手掌,早已伸着在等,眼看双方手掌快要接触!
火灵圣母忽然发觉自己满布“离火真气”的手掌,竟似被一层无形气体阻拦住了,再也
推不出去,一时心头为之一凛,暗道:“此人居然练成了先天气功?”
但此时自己运集了十成功力的手掌,已然推出,也就是双方已经较上了劲,对方如果不
收手,她也无法把掌力收回。
因为这是较量内劲,两只手掌上凝聚的是两人的内气真气,只要一方攻力较差,或是稍
作退让,对方立可挟排山倒海的威力,乘势追袭,那是非死即伤。
金铁口手掌直竖,盯着两颗斗鸡眼,一霎不霎。
火灵圣母更是满脸戾色,一头自发,不住的拂拂自动。
两人手掌虽然并未接触,中间还有一尺距离,但明眼人一望而知他们正在各自鼓动真
气,全力以赴。
火灵圣母身后站着的人,一个个屏息凝神,目不转睛的望着两人。
祝巧巧悄悄走近靳半丁身边,低声问道:“右护法,你看娘是不是能胜过那个糟老
头?”
靳半丁微微摇头道:“依老朽看,圣母和他功力修为相差有限,胜负之分,目前还很难
看得出来。”
祝巧巧道:“难道娘的‘火焰刀’还胜不了他?”
靳半丁道:“此人一直没有露出他的真正来历,甚至此刻圣母已经使出了‘火焰刀’,
他竖立的依然只是一只普通手掌,看不出他使的是什么功夫,因此这场拼博就很难说了!”
他究竟是老江湖了,阅历较深,已然看出一点端倪来了,很难说,就是说火灵圣母获胜
的机会似乎不多。
因为“火焰刀”凝聚的乃是“离火真气”,何等霸道?普通气功,根本无法抵挡得住,
火灵圣母要胜,一出手早就胜了!
祝巧巧轻哼道:“哼,这糟老头有什么了不起,我去助娘一臂之力。”
靳半丁吃了一惊,忙道:“大小姐,使不得!”
祝巧巧那里肯听,右手抬处,三支火龙镖品字形出手,去势如电,朝金铁口侧面打去。
金铁口忽然回过头来,嘻的笑道:“小姑娘,你这算什么,小老儿和老大姐只是闹着玩
的,你这三支镖,偷偷的打来,小老儿若是一个照顾不过来,岂不被你打个三镖六洞,穿心
而过?”
说话之时,右手向空乱抓了抓,看他毫无接暗器的手法,但三只火龙镖全被他抓个正
着。
火灵圣母眼看他别过头去说话,这机会岂肯错过,立即猛吸一口真气,掌上又增加了几
分功力,朝前推去。
祝巧巧看他把自己火龙镖接去,心中虽然觉得手法古怪,有点吃惊,但也暗暗高兴,付
道:“糟老头,姑娘的火龙镖,岂是好接的,活该你倒霉!”
要知火龙镖名虽暗器,实乃火器,方才恽慧君用吸金剑接住她三支火龙镖,掷到草地
上,就化作一蓬碧焰,连山石都会燃烧,自然接不得的了。
只听金铁口怪叫道:“好哇,老大姐,你们母女两个,居然来个前后夹攻,幸亏小老儿
真金不怕火,须知金生丽水,金中有水,不然你这把‘离火真气’,就把小老儿一身瘦骨,
当柴烧了。嘻嘻,干柴烈火,不燃者,几希?小老儿就是这几希中的一个,老大姐,我看你
也不用再费力气,可以收手啦!”
说话之间,直立的手掌,忽然一下收了口去,他好像一点也不在乎火灵圣母乘势追击。
火灵圣母气得老脸发白,也只好把“火焰刀”缓缓的收回。
金铁口拱拱手,陪笑道:“小老儿信已带到,那也该告辞了。”
说完,又偏过头去,朝祝巧巧裂着一口黄牙,笑了笑道:“只是小姑娘你的三支镖,小
老儿可要带回去作纪念品呢!”
左手往怀中一塞,转身拖着鞋跟,梯梯他他的往大路上走去。
祝巧巧道:“娘,你老人家怎么放他走了?”
火灵圣母目注金铁口远去,低声道:“此人练成‘先天气功’,连娘的‘火焰刀’都伤
他不得,唉,此人不除,总是咱们的心腹大患!”
靳半丁凑上一步,欠身道:“此事还得赶快飞报教主才是。”
火灵圣母“晤”了一声,回身入轿帘,一名侍女放下了轿帘。
四个轿夫不待吩咐,由四名侍女,护轿而行,一路如飞而去。
仲飞琼听了金铁口“传音入密”的话,心头欣喜。上车之后,就不时的催着涂金标赶
车,午牌方过,就赶到十二里庙。
十二里庙,庙在半山之上,山虽不高,但四面群山环抱,有迄逦来朝之象。
据说这里是龙脉,这条龙脉,婉蜒而来,足有十二里长,到了这里才结穴,如果有人把
祖宗葬在这里,就会出一个真命天子。
但方圆百里的人都得死光,为了这个缘故,当地的人就在龙穴上面盖下一座庙字,这就
是十二里庙。
十二里庙,其时叫做永镇寺,供奉的是关圣帝君。
庙有三进,依山而起,望去极为壮观。
因为庙在半山上,涂金标把马车驰到山下,就停下来。
仲飞琼带着胡大娘,和春夏秋冬四婢,拾级朝山上走去。
从山下到半山,足有一千多石级,盘曲而上,其中有许多地方,铺的是长石条,非要越
过两重山岭,才到地头。
仲飞琼刚到达庙门,就见到一个身穿灰布僧衲的和尚,双手合十当胸,站在门口,正待
向前问询。
那灰衲僧人看到仲飞琼,就迎了上来,行礼道:“女施主可是姓仲么?”
仲飞琼听得暗暗奇怪,不知他如何知道自己姓仲的?其实她可并不姓仲,因为姐妹三个
各以孟仲季三字冠在名字上,外人不知道,就以为是姓了。
仲飞琼惊异的点点头道:“是的,我就是仲飞琼,大师傅如何知道的?”
灰衣僧人合十笑道:“小僧奉老方丈之命,在此恭候多时了。”
一面拱拱手道:“那就有劳大师傅,带我去晋谒老方丈了。”
灰衣僧人合掌躬躬身道,“女施主且请到里面奉茶,请。”
仲飞琼颔首道:“大师傅请。”
灰衣僧人道:“小僧带路。”转身让里行去。
仲飞琼一行人,跟着他进入山门,穿过大天井,从左首一道腰门转入一处院落,精舍三
间,布置雅洁,正是庙中接待施主的客室。
灰衣憎人把仲飞琼引入室中,合掌道:“女施主请坐。”
仲飞琼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一面抬目道:“胡嬷嬷你也坐下来。”
胡大娘依言在仲飞琼下首落坐。
一名小沙弥手托漆盘,送上香茗。
灰衣僧人道:“女施主请用茶。”
仲飞琼道:“烦劳大师傅,请代我通报老方丈一声。”灰衣僧人合掌躬身道,“回女施
主,老方丈此刻正在行功入定,只好委屈女施主请在这里稍待了。”
仲飞琼道:“不知老方丈何时可以醒来?”
灰衣僧人道:“这个小僧就不清楚了,老方丈方才吩咐小僧,在寺外恭候,女施主来
了,就请到这里来。”
仲飞琼道:“老方丈既在入定,不好惊扰,只是我想跟大师傅打听一个人。”
灰衣僧人合掌道:“女施主请说。”
仲飞琼道:“大师傅认不认识金铁口?”
灰衣僧人含笑道:“金施主方才来过,小僧自然认识。”
仲飞琼暗道:“这就是了。”一面说道:“方才金铁口抱了一个伤势极重的人……”
灰衣僧人道:“女施主说的是岳施主了。”
仲飞琼急忙点头道:“是的,大师傅也认识岳少俊?”灰衣僧人道:“不认识,小憎只
是听说,岳施主是金铁口的小师弟,不然老方丈岂肯答应替岳施主疗伤?”
仲飞琼问道:“岳少俊是我义弟,他现在何处,大师傅可否领我去看看他?”
灰衣僧人摇摇头道:“这个,小僧……”
仲飞琼道:“我就是金铁口指点来的。”
“小僧知道。”
灰衣僧人合掌道:“老方丈所以要小僧在山门前迎接女施主,就是因为今天情形特殊,
没有小僧领路,外人纵有通天之能,也休想踏进敝庙一步。”
仲飞琼心中暗道:“这和尚好大的口气。”
灰衣僧人续道:“女施主是老方丈允许进入敝庙的人,小僧不敢相瞒,老方丈此刻正在
禅房之中,以佛门‘接引神功’,替岳施主导引两处真气,不能有人惊扰。”
仲飞琼低“哦”一声道,“原来如此。”
灰衣僧人合掌当胸,陪笑道,“女施主多多原谅,暂时请在这里休息,等岳施主醒来,
女施主就可以进去看他了。”
仲飞琼道:“多谢大师傅。”
但心中却不禁暗暗纳罕,岳少俊任、督二脉,给七公、八公打通,后来二人遇害,把一
身功力都注入岳少俊体内,连五公庄公允都束手无策。这里的老方丈,不知是什么人,难道
一身修为,还超过七公、八公和五公之上不成。
但继而一想,如果老方丈无法救治,金铁口也不会把岳少俊送到这里来,心念转动,忍
不住问道:“我还没有请教,这里的老方丈法号如何称呼?”
灰衣僧人合掌道:“老方丈法号上大下觉。”
大觉大师,江湖上从未听人说过!
仲飞琼肃然道:“老方丈佛门高憎,不知系出那一门派。”
灰衣僧人淡淡一笑道:“老方丈已经九十多了,从未在江湖走动,也从未宣示过门派,
小僧就不得而知了。”
说话之时,只见两名灰衣僧人,端着食盒走入,在中间一张方桌,摆上素斋,退了出
去。
灰衣僧人合十道:“时已过午,女施主诸位,远道赶来,想必尚未进食,素斋是现成
的,女施主将就着用吧。”
仲飞琼一路赶来,心急岳少俊的安危,数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