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香烧到底,送佛送上天,你我也别辞劳累。”
苍髯客为人坚毅,一事不成,誓不罢手,这时见华天虹有力再战,立即提剑而起,同往一旁走去。
华夫人忽然一望秦玉龙与彭拜道:“两位贤侄,你们练功的近况如何?”
秦玉龙急忙欠身道:“晚辈本来随同苍髯前辈练剑,近日又从家父练一套步法,只是资质鲁钝,进展很慢。”
华夫人颔首道:“武功之道,原非朝夕可成,我虽有心,可惜路门不同,对贤侄难有助益。”
秦玉龙道:“伯母爱护晚辈之情,小侄心感。”
华夫人轻叹一声,道:“彭贤侄呢?”
彭拜道:“晚辈练先师的‘霹雳掌’。”
华夫人点头道:“令师一代豪侠,名满天下,你我蒙独立,能够不堕师门雄风,令师泉下有知,亦必感到欣慰。”语音微顿,接道:“逍遥仙与令先师是刎颈之交,他对你的期望尤其殷切,有半册武功秘友,现存我手中,托我传授给你,你若有心上进,我就即时教你。”
彭拜愣了一愣,朝华天虹那面瞥了一眼,低头道:“晚辈本领差,到处落败,伯母肯教,晚辈就学。”
华夫人叹道:“咱们全是沙场败将,不过虽败不馁,只要自强不息,终有谕雪前耻、报仇雪恨之日。”
彭拜点头道:“晚辈只要能替先师报仇,什么事都干。”
华夫人暗暗想道:此子虽然粗旷,倒是性情中人。当下起身,带着彭拜走向山顶,将那“蚩尤七解”中的武功传授给他。
这批侠义道的残兵败将,企图凭少数人之力,创造“一旅兴夏,三户亡秦”的奇迹,人人刻苦自励,勤练武功,精益求精。正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勤修苦练之下,每人都将生命中的潜能发挥到了极处。
忽忽三日,不觉已是七月十三的傍晚,由于华夫人与慈云大师等的多方启迪,苦斗三日,华天虹剑上的功力突飞猛进,内家真力的悠长,飞腾纵跃的本领更是一日千里,几乎凌驾几位尊长之上。如今他以一敌二,与慈云大师和苍髯客廖战千招,仍可支持不败。
不过慈云大师与苍髯客熟悉他的剑法,他也无法取胜,赵三姑与华云也联手下场,双斗华天虹,华天虹一剑在手,与两人周旋竟日,也是相持不下。有时这四大高手上阵,酣斗半日,将华天虹迫得精疲力尽,却也无法令他落败。
这四人好似一个熔炉,华天虹在这熔炉中忍受煎熬,苦苦锻炼’,武功日有惊人的进展,可惜时日不多,今夜十三、明夜便是大战的前夕。
用罢晚膳,华天虹提起铁剑,朝慈云大师等躬身道:“明日须得蓄精养锐,竟日想息,趁这一夜时光,诸位前辈索兴辛苦到底吧!”
慈云大师慨然道:“说什么辛苦,你若能再上一层楼,谅那天乙子也挡不住你的铁剑了。”
苍髯客、赵三姑、华云,三人一言不发,与慈云大师、华天虹五人,齐向山后一片但崖行去。
一忽,秦白川带着秦玉龙走了,彭拜一人独自向山顶走去,建酪大会越来越近、众人心情严肃,说笑之声不觉少了。
紫薇仙子一望月色,向华夫人说道:“夫人,小郎那三招指法如果练在左手,配上剑招,威力岂不更强?”
华夫人道:“他原来练在右手,已没有时间改弦易辙了。”
兰花仙子插口道:“那周一狂既能以一招‘困兽之斗’看家,可见这招掌法中蕴妙谛,威力强大,只因小郎的剑法和掌法都未练到极点,顾此失彼,无法兼善,如果练到了家,可以随心运用,较之那‘蚩尤七解’中的指力,也不会差到哪里。”
华夫人点头道:“大姑娘说得不错,枪长刀短,并非刀不胜枪,武功成就,要表里一致才行。”
兰花仙子微微一笑,顿了一顿,道:“夫人还是去看顾小郎吧,有我们几人守这石梁,谅必不会出什差错,万一有事,我叫宗浪来禀告夫人就是。”
华夫人想了一想,道:“如此有劳三位姑娘了。”行出数步,忽又转面道:“会期迫近,或有同道友好赶来,三位姑娘千万不可怠慢了朋友,此外全可便宜行事。”
苗岭三仙齐声应暗,眼看华夫人转往山后;消失不见。
梨花仙子一望秦豌凤,眨一眨眼,笑道:“凤儿,你想看小郎,怎不随同夫人前去?”
秦碗凤抿嘴一笑,道:“谁说我想看小郎?他在练武,我才不去打扰哩!”
紫薇仙子笑道:“凤儿,我瞧一年未见,小郎已不像从前那样对你好了;这几天里,他连活也没有和你讲几句。”
秦碗凤微微一笑,道:“建蘸大会快到了,他忙着练武,心情沉重,哪有工夫和我讲话?。顿了一忽,倏地幽幽说道:“他心中怀念着父仇,不过从来不敢表露出来,这次在建酪大会上。仇人见面,搏杀一定凶险。”
紫薇仙子道:“父仇不共戴天,他为什么不敢表露出来?”
秦碗凤道:“夫人不许他轻言私仇,以免伤了群侠团结之心,弱了斗志。”
紫薇仙子惑然道:“为什么?”
秦碗凤道:“师姐请想,如果他一心只想为父报仇,似慈云大师这等激于义愤、全无私心的人,岂不感到丧气?那就损害了这一战的崇高意义了。”
紫薇仙子笑道:“还有这多讲究,我们可只帮小郎一人,管他谁正谁邪,要打就打,崇不崇高还不是一样。”
梨花仙子忽然笑道:“凤儿,你说小郎心中念着父仇,是他悄悄告诉你的么?”
秦碗凤蟀首一摇,道:“他是孝子,母亲不许这样,纵然偷偷地想一想也是不敢,怎么还能讲出口来。不过,他既能孝母,也会孝父,杀父之仇怎能淡忘得了?”
梨花仙子点了点头,倏地转面道:“宗浪,你说通天教那玉鼎夫人与小郎怎样?”
不啸虎宗浪道:“那是我在一元观内,听两个小道暗中讲的!”
梨花仙子道:“怎样?”
不啸虎宗浪愣了片刻,道:“两个小道讲,华公子与那玉鼎夫人怎样怎样,通夭教主吃醋,怎样怎样。”
梨花仙子咳道:“到底怎样嘛?”
不啸虎宗浪道:“我也说不清楚。”语音一顿,接道:“那两个小道没有讲明白,我当然说不清楚。”
梨花仙子温道:“你家凤姑娘的事,你就不会问一问?”
秦碗凤插口道:“他是被擒之人,两个小道暗中谈论,二师姐教他如何问法?”
兰花仙子道:“其实也用不着问,那女人既然将千年灵芝送给小郎,还有什么问的。”
忽听无牙虎宗老婆子道:“那女人癫蛤螟想吃天鹅肉,华少爷年轻,受不住蛊惑,明日在建酪大会上,大仙子使点手段,将那女子毒毙拉倒。”
在宗氏三虎的心目中,华天虹与秦碗凤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人同是他们的主子,若有第二人插足,纵然华天虹与秦碗凤甘心,宗氏三虎也不愿意。
紫薇仙子闻言,插口直:“大师姐,这主意不错,凤儿人既老实,又不肯练武,没的将来争风吃醋,反而被那女人欺侮,还是防微社渐,早点将那女人弄死的好。”
秦碗凤急道:“三位师姐千万别胡来,那玉鼎夫人是向东来的女儿,咱们敌仇同汽……”
紫薇仙子佯道:“什么胡来?没用的丫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替你铲除情敌,你倒讲风凉话。”
苗女善妒,对心爱的情郎尚要放蛊,剪除情敌,更是不遗余力,正是说得到,做得到,毒杀玉鼎夫人之言;决非空口白话。
秦碗凤秉性驯良,深识大体,再加也凛于华夫人的威仪慎之戒之,唯恐逾越,耳听三位师姐之言,虽知是爱护自己,芳心之内,却是惶恐得很。
适在此时,石梁对岸掠来一条炯娜的人影,月色之下,那人影风驰电掣,行色甚急,起落之际,人已扑到石梁的石碑后面。
第四十五章 香消玉殒
那条炯娜窈窕的人影扑到石碑之前,发觉碑上镌有海碗大的八个字:“凡我友好,请先通名。”
只见那窈窕的人影仰首望天,语声凄苦地喃喃念道:“我算不算友好啊?……我自承友好,他会接纳么?旁人会接纳么?没有人耻笑我么?”
犹豫良久,她重又目凝神光,朝石梁对岸望去,月光之下,只见那半山上似有几人坐着,穷尽目力,依稀看出有很多女子。
怔了片刻,她终于银牙一咬,跃过石碑,顺着石梁,飘身行去。
半山之上,苗岭三仙等早已发觉有人来到,只是相距甚远,加以背着月光,未曾看出来人的面貌。
梨花仙子倏地低声笑道:“好啊!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位玉鼎夫人居然等不及建酸大会,提早前来送死了。”
兰花仙子笑道:“难怪小郎受不住迷惑,单看她这副身段,就有颠倒众生之能了。”
紫薇仙子问道:“我们是任她中‘迷魂散’摔下深涧,还是将她擒住,拷问一番。再行处死?”
无牙虎宗老婆子突然插口道:“那样不好,这女人是向东来的女儿,对华少爷又有小惠,倘若抓住后再行处死,华夫人知道以后或许会怪罪,华少爷迷恋美色……”
但听亡命虎宗辽截口道:“哼!出言无状,小官人岂是贪恋美色之人?”
无牙虎宗老婆子不大服气,道:“不管怎样,男人总是喜新厌旧,见异思迁,这女人取的绰号就不是好东西,还是佯作不知,任她跌下万丈深涧,来个粉身碎骨的好。”
兰花仙子笑道:“还是老婆婆有计较,人死如灯灭,小郎纵然心痛,却也只得断念,我们既未出手,华夫人也无法怪罪。”
说到此处,那体态啊娜的女子业已跃过石碑,向这面飘身行来。
梨花仙子笑道:“你们瞧她既怕难以为情,不肯通名报姓,又自恃是小郎的情妹子,大大方方走来,毫无畏缩的样子。”
说话中,那女子业已飘身落在紫薇仙子所设的第一关那块石墩之上。
会期在即,为防敌人侵扰,傍晚之际,苗岭三仙刚刚将埋伏重新布署,那女子足尖一点上石墩,鼻中已是吸入九毒仙惭门下奇妙无方、神效无比的迷神药粉。
这迷神药粉虽还比不上第二关的“迷魂散”厉害,那女子已是抵挡不住,只见她娇躯一仆,险些摔下涧去!
秦豌凤睹状,不禁惊哦出声,想起前日坠涧之人所发的那一声惨叫,不觉心肠顿软,急声说道:“三位师姐,咱们赶快过去瞧瞧,问明原委,将她逐退就是了。”
梨花仙子道:“蠢丫头,有什么好问的,难道你要与她拜姐妹,结手帕交,劾那娥——
娥什么?”
秦碗凤急道:“娥皇女英。”
忽听兰花仙子道:“咦!好个玉鼎夫人,有一点小门道。”
原来那炯娜女子强定心神,由怀中摸出一粒药丸投入口内,摒息站了一瞬,跃过石墩,继续向前行来。
梨花仙子恨恨说道:“好!你若抵得住我的‘迷魂散’,我就服你。”
秦碗凤星眸大睁,盯住那女子一瞬不瞬,眼看她就要走到石梁中腰,想起二师姐“迷魂散”的厉害,不禁大为恐慌,脱口叫道:“玉鼎夫人,赶快住足!”
那女子闻言,果然住足站定,仰面望来。梨花仙子伸出手指,一捺秦碗凤额头,恨声道:“蠢丫头!你是自作自受!”
兰花仙子格格一笑,牵住秦碗风的手,道:“走吧!我看这位夫人很美,大家过去看看。”
众人纷纷跃起,齐向石梁奔下,刚到近处,秦碗凤突然惊叫道:“哦!是她!”
兰花仙子道:“谁?”
秦碗凤低声道:“白君仪。”
梨花仙子双眉一挑,叫道:“求之不得!”柳腰一摆,当先扑去,兰花仙子与紫薇仙于一听是白君仪,也都迫不及待,闪身跟去。
忽听无牙虎宗老婆子嘶声叫道:“三位仙子,今夜纵是天塌下来,也得结果这个贱婢!”
梨花仙子叫道:“何须你讲。”语声甫出,三人业已奔近石梁中腰,与白君仪隔着那无色无味的“迷魂散”峙立,目光交投,相距不过三丈。
月华如练,映照着做然卓立的白君仪,只见她白衣胜雪,容颜如仙,迎风卓立,既美又艳,美艳得无法形容;既冷又做,冷傲得令人忍受不住!
白君仪太美,美得令苗岭三仙自愧弗如,油然而生妒嫉之心;白君仪太傲,傲得令苗岭三仙反感大起,杀机不可抑制。
摹然间,这高山深涧之内,弥漫起一片肃杀之气,当空月色,忽添寒意。
只听梨花仙子冷冰冰问道:“你就是神旗帮主的女儿白君仪么?”
白君仪更冷,冷得似万载玄冰,道:“你说对了,看你们一身苗蛮装束,大概都是九毒仙姬的弟子吧?”
梨花仙子双目杀机一闪,寒声道:“苗岭三仙,无名小卒。”语音一顿,冷笑道:“你不在你父亲卵翼之下,独自一人跑来此地做甚?”
白君仪夷然不屑地道:“化外野人,何必多管闲事?”仰面叫道:“秦碗凤,怎不前来见我?”
只听无牙虎宗老婆子冷声道:“贼贱婢,你是什么东西,我家小姐见你干嘛?”
秦碗凤秀目一颦,倏地飘落石梁,闪身奔去。
这石梁甚窄,苗岭三仙勉强并肩而立,秦碗凤奔上前去,也只能立在三位师姐身后,道:“白君仪,你找我有何指教?”
白君仪冷然一晒,道:“你别自抬身份,我就是有事,也不会亲自来找你。”微微一顿,道:“你请天虹来和我讲话,我有机密要事,须得当面告诉他。”
秦碗凤与苗岭三仙齐齐一怔,梨花仙子疑是听错,讶然道:“天虹?你在叫谁?天虹怎么是你叫的?”
要知在白君仪的心目中,秦碗凤是自己最大的情敌,敌视之心自来深重,但在秦碗凤与苗岭三仙心中,只知白君仪曾经迫害过华天虹;令华天虹忍受奇耻大辱,身受白啸天的“锁魂毒针”,乃至被迫吞下“丹火毒莲”。
但是华天虹摇身一变,重出江湖之后,白君似转恨为爱,痴恋华天虹的事,秦碗凤与苗岭三仙俱不知情,这几日来,大战在述,也无人提及此事。
白君仪冷冰冰地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