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阴教主闻言一怔,顿了一顿,笑道:“你轻功卓绝,若是避重就轻,老身倒也未必看得牢你,我不信你一定行。却也不敢肯定你不行。不过,老身并非亡命之徒,何必与你蛮斗,要你就范,我另有良策。”
白君仪娇声叫道:“有本领咱们上岸去打,斗赢了咱们,我拜你为师。”
华天虹尧尔一笑,朝着九阴教主将手一拱,道:“在下请教。”
九阴教主笑道:“我也不用迫你们下水,就在这船头腿尺之地,我独力敌住你华天虹,我手下之人擒住白君仪,将她剥皮抽筋,凌迟细剐,扔到河中喂鱼,你又能够如何?”
华天虹脸色一变,一时之间,沉吟无语。
她说的虽然诙谐,其中实有道理,白君仪却是不管她那一套,软剑一挥。瞑目说道“剥你的皮,抽你的筋,将你凌迟细剐.扔到河中喂鱼,喂王八。”
九阴教主看她哈唁叭狐地反骂自己,非但不怒,而且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华天虹和九阴教的属下也都忍俊不住,一个个窃窃发笑。
想当初,华天虹和白君仪初次相遇之时,白君仪自命不凡,目高于顶。那时的她,以堂堂神旗帮千金之尊,遍身骄气,傲慢迫人,少女的娇憨和纯真淹没殆尽,彼时她的一行一言,一举一动,全都激起旁人的反感,令人无法忍受。然而,如今却是截然不同,完全相反。一往深情,洗尽了她的遍身骄气,满腔热爱,激发了她少女的本能,有华天虹在一旁,她的潜意识中,不由自主地会尽量发挥那种少女特有的美质。那种美质包括纯真、洁净、柔弱和一些善良的成分。总之,那是唯恐显得丑恶,而冀求博人好感,故尔即使是骂人,也会骂得半真半假,不关痛痒,教人听了也不动怒。这等情形,出自一个像白君仪这样既美又艳的少女,那更是骂来也觉好听。
华天虹虽感好笑,心头却甚为沉重,明知九阴教主不会轻易计休,当真依言而行,自己实在保护不了白君仪。沉吟半晌,终是想不出解破之道。
忽听九阴教主敞声一笑,道:“华天虹.我且问你,你与我教下的顾驾音交情如何?”
华天虹闻言,不禁满面啡红,张口结舌,不知如何作答。
白君仪见他受窘,想也不想,立即朝着九阴教主冷冷说道:“咱们和顾骛音没有交情。”
九阴教主笑道:“顾驾音就是玉鼎夫人,我问华天虹,你莫乞其妙,不要乱插嘴。”
白君仪道:“我偏要插嘴,咱们和玉鼎夫人毫无交情。”
语言微顿,倏地转过面庞,向华大虹低声问道:“交情如何?”
华天虹越发窘困,一时之间,耳根、脖子全部红了。
九阴教主吟吟一笑,道:”顾驾音胆大包大,竟敢偷盗老身的一株千年灵芝,中去赠送给你,你且想想,她该当何罪?”
华夭虹大吃。一惊,瞬息之间,脸上血色尽失,一片惨白。
九阴教主微微一笑,缓缓说道:“这话你或者不信。其实此事九阴教的人全部知晓,哪一日我抓回了顾驾音,可以与你对质。”
华天虹将手一拱,道:“在下也不言谢,教主苦有意图,但请示下。若是属意这柄铁剑,在下拱手奉上。”
说罢之后,双手托着铁剑,迈步递了过去,接道:“剑上有毒,请以酸醋洗之。”
儿阴教主淡淡一笑。神目如电,凝视着华天虹,既不讲话,亦下接剑。
白君仪似是心有不甘,酸溜溜他说道:“给你啦!得了《剑经》,恭喜你武功天下第一。这玄铁剑本身就是罕世之宝,比得上你的千年灵芝,咱们将剑给你,抵偿你的灵芝,一刀两断,和谁也没有交情啦!”
九阴教主闻言,不禁仰天大笑。半晌之后,始才收敛笑声,朝华天虹道:“《剑经》于你有用,于老身无益,你这铁剑并未放在老身眼内。”
华天虹眉峰一皱,道:“然则教主苦苦追擒丙灵子,同时也起意谋夺铁剑,用心安在,在下殊为不解。”
九阴教主漠然一笑,道:“方今天下,能与老身抗衡者,仅你华天虹一人,老身倒是极愿与你公平较量,谁要取胜,也尽可刻苦自励,再下功夫钻研,但若借助前人遗泽,那却有失公道。”
华天虹双眉一轩,道:“教主言之有理,在下佩服之至。”
九阴教主微微一笑,道:“由是金剑或是铁剑,老身至少得掌握一柄在乎,总之老身不致半路出家,再去领受剑圣虞高的绝学,却也绝不容许那《剑经》落在你的手内。”
华天虹点头笑道:“这也是人情之常,未可厚非。”
九阴教主道:“其次,老身也不容许《剑经》落在第三者身上,使江湖之上,再增纷扰。”
华天虹讶然问道:“既然如此,今日之局,又该如何了结?”
九阴教主修地仰天一阵狂笑,道:“今日之局,却又万难善罢,老身虽有一个解决之道,却是谅你不能应允。”
第七十三章 恐吓诈骗
华天虹微微一怔,道:“教主有何高见?若能善罢甘休,在下必定委屈求全。”
九阴教主纵声笑道:“老身有一个主意,非但善罢甘休,而且化干戈为玉帛,化暴戾为祥和,就只怕你二人不识好歹。”
白君仪嫣然笑道:“哟!有这等好事,何以不早点讲、嗯!
我猜教主的意思,定是想把玉鼎夫人下嫁给他。”说到“他”字,玉指一伸,朝华天虹指了一指。
华天虹做贼心虚,闻言之下,脸上重又飞起两朵红云,佯怒道:“君仪不可胡说。”
白君仪扑吩一笑,指手说道:“你呀!你就会唬我,哼!看你外貌忠厚,骨子里还不是天晓得。”
九阴教主暗暗忖道:看这小子含羞带愧之状,只怕与顾驾音真有一腿,嘿嘿!我且吓他一吓,看他有何反应。
心念一转,顿时脸色一寒,狞声说道:“顾骛音一再违背我的旨意,她已是九阴教的叛徒,五剑分尸,阴火炼魂之刑,早已等待着她,谁管她嫁给何人。”
华天虹闻言,刹那之间,脸色又转苍白,心头之惊惶流露无遗。
白君仪睹状,不禁大为心慌。暗想若非自己多一句嘴,九阴教主不会将此事吐露出来,华天虹不知此事,也就罢了,如今既已得知,焉能袖手不管?
她心头惶恐,不由迁怒到九阴教主头上,又想在心上人面前讨好卖乖,顿时怒容满面,朝九阴教主瞑目说道:“你处置逆徒,本来不干咱们的事,但那玉鼎夫人之所以获罪,乃是因为拿了你的灵芝赠给咱们。哼哼!你忒也小气,这笔账咱们认了,你说怎样办吧,划下道来,咱们管定了这桩闲事。”
她说到华夭虹时,总以“咱们”二字代替,言外之意,即是华天虹与她是两位一体,华天虹的事,也是她白君仪的事。
九阴教主听那弦外之音,不禁哈哈一笑,道:“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这一句话触着了白君仪的痛处,白君仪极为恼怒,软剑一挥,就待冲过去拼命,却被华天虹一把拉住,白君仪余怒不息,瞑目望住九阴教主,缅铁软剑挥得刷刷作响。
九阴教主视若无睹,接道:“实在讲来,顾鸳音天大的胆量,也不敢公然背叛,依老身料想,她迟早会自行投到,领受罪刑、你们若要管这闲事,行刑之日,我必邀请你们到场。”
华无虹暗暗忖道:顾骛音是九阴教的弟子,她甘心就戮,此事就是九阴教主的家务,我身为外人,有力也是无从施展,但若眼看她因我而死,我良心如何说得过去?
忖念中,不禁大为苦恼,道:“教主说是有个主意,足以化于戈为五帛,化暴庚为祥和,不知是何高见,还请示下。”辞色之间,软弱疲惫,大何俯首投降之意。
九阴教主暗暗欣喜,哈哈一笑,道:“我这办法也甚为简单,你教白君仪拜在老身名下,作个衣钵弟子,我看在她的份上,万事甘休。一切既往不究。”
白君仪撇嘴说道:“这么看得起我,我简直受宠若惊了。”
华天虹愁眉不展,道:“教上武功盖世,众所周知,何况还是一教之主,能够继承教主的衣钵,应是求之不得的福份。”
九阴教主目光一转,斜眸着白君仪.笑道:“丫头,听到没句?是福是祸,全在你的选择。”
白君仪撇了撇嘴,面庞一转.望向别处。
华天虹接口说道:“收徒传艺之事,须得两心情愿。教主要在下作主.似乎有欠斟酌。”
丸阴教主笑道:“白君仪困于情理,失了自主之能,她对你言听计从,老身迫不得已,只好要你促成此事了。”
白君议听她批评自己困于情,失了自主之能,不禁又羞又恼,忿然斥道:“你胡说八道.你……你才言听计从。”
她虽恼怒。却是无言反驳.九阴教主加状.大笑不已,白君仪气极,跺足叫道:“笑里藏刀!阴阳怪气!自命不凡!不择手段!不识羞。”
她愈是骂,九阴教主笑得愈响.终于.她将“羞”字拖得长而又长。尖着嗓子喊叫,才将九阴教主的笑声压倒,但已累得面红耳赤,喘息不已。
华天虹暗暗优急。想这九阴教主是个目的不达、誓不甘休之人,既已动念,必然要一直纠缠下去,若不想个根本办法,此事实难解决。
白君仪是草莽豪杰的女儿,是非之念甚为薄弱,她无意拜九阴教主为师,正所谓“只羡鸳鸯不羡仙”,若不是因为华天虹,得拜名师,正是求之不得的事,但在华天虹来说,九阴教主是邪派人物,而且是个盖世魔头,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善良之人拜恶人为师,乃是极端严重的错误,宁死也不能屈从,要他劝白君仪拜九阴教主为师,他自是绝不应允,然而,今日之局,摆明了是不为朋友便为仇敌,身在险境,教他如何不急。九阴教主见华天虹沉吟不语,顿时脸色一寒,峻声道:“老身要赶回洛阳收取金剑,肯与不肯,你爽爽快快地回答一句。”
华天虹暗暗忖道:这事本该一口回绝,只是如此一来,对方必然用强,彼等人多势众……
转念间,忽然发觉此处河道较为狭窄,水流特别湍急,当下不及细想,猿臂一舒,挟起白君仪纵身一跃,跳到了右侧那条船上。
九阴教主怒喝道:“华天虹!你好不量力。”
华天虹听如不闻,向白君仪低声说道:“你先上岸。”
白君仪闻言一怔,犹未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忽觉双足一紧,已被华天虹抓了起来。
华天虹动作如电,抓着白君仪的双足,身形霍然一个旋转,提着白君仪抡了来一个圈圈,口中大喝道:“去!”双手一松,将白君仪猛地朝岸上扔去。
白君仪骇得大声尖叫,但觉耳边生风,胸口窒息,去势疾若劲父,惊惶未定,那势道已衰,胡里胡涂的身形一翻,双足已踏在岸上,脸色已是苍白如纸。
这一记怪招,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九阴教主气得脸色铁青,由座上猛地站厂起来。虽然如此,对华天虹也不禁暗暗佩服。
要知双臂之上,没有五六千斤的神力,根本无法将一个人掷出二十余丈,而且用力太猛,势必伤及被掷之人的内腑,单这一点,她九阴教主就未必能够办到。
九阴教主怔了一怔,阴森森笑道:“华天虹,你是决心与老身为敌了?”
九阴教主喜怒无常,华天虹对她实在惮忌得很,当下拔剑在手,肃然说道:“丙灵子末路穷途,挺而走险,难免要出下策,在下受其挟制,以剑换人,心头尚可忍受,教主雄视天下,威名赫赫,在下若是俯首听命,心下却是不甘。”
这几句话不矜不骄,可谓光明磊落,九阴教主听了,无话可讲。顿了良久,始才冷笑一声,道:“如此讲来,你是不惜一战了?”
华天虹凛然道:“但求心安,虽死不惜。”
九阴教主暗暗忖道:这小子勇气来自信念,不卑不亢,真正难以对付。
那幽冥教主倏地低声说道:“此人神勇,不宜力敌。”
九阴教主双眉一蹙,暗以“传音入密”之术道:“不宜力敌,就当智取,你有何策?”
那幽冥殿主低声说道:“华天虹在此,白君仪决不会独自逃遁,教主何下命人泅水上岸,先将她擒到手内?”
九阴教主暗想,这主意不错,转脸一望,白君仪果在堤上奔跑,随着河中的船前进,当下朝着身旁一个老者道:“申堂主上岸,将那丫头擒了。”
华天虹闻言一惊,扭头喝道:“君仪速回洛阳,不许流连在此。”
白君仪在岸上听了,微微一怔,随即纵身一跃,消失于堤岸之后。
九阴教主哈哈一笑,道:“砍下这丫头的脑袋,她也不会独自离去,申堂上速即上岸擒来。”
那姓申的老者乃是引荐堂的堂主,这时躬身一诺,反身就将朝河中跃去。
华天虹同样明白,白君仪一定不会离去,想是躲在堤岸背后,暗中跟随下来,料那老者上岸,必能将她擒下。
他早已看清情势,如果下水,自己必败无疑,船在河心,又无法一跃上岸,情急之下,不禁大喝一声,一掠而上,一剑朝那引荐堂主拦腰斩去。
九阴教主睹状大惊,扑身上前,厉喝道:“申堂主小心!”鬼头杖疾若电掣,霍地向华天虹腰间袭去。
这一杖围魏救赵,正是攻敌所必救,华天虹无可奈何,只有变招换式,一剑反击过去。
展眼间,当世两大绝顶高手,应在船头飓尺之地,展开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恶斗。
那引荐堂堂主逃过一剑,仆身窜到一侧,已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一言不发,直奔船尾,离华天虹远而又远,纵身泅水而去。
华天虹出道以来,一直是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中搏斗,这种境遇,养成了他超入的胆识和魄力,今日强敌当前,在未动手时,他是竭力避免冲突,既然动上了手,立即摒绝杂念,全力与敌人周旋,对于九阴教主那七十余名属下,根本视若无睹。
这船头方圆不及丈五,两人用的皆是重兵器,华天虹的玄铁剑长达四尺,九阴教主的鬼头杖八尺挂零,两人这一交手,其余的人只得让到船尾和另外两条船上,纵想倚多为胜,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