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狂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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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岳狂客-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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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奸党,杀光了吴家的亲戚朋友,妻女全家上吊自缢。那姓吕的专使,由李太监派人协
助,第一次至黄山抄家,就抄了一百万零六千余两银子。随即向各富户大肆勒索,全州震
动,这就是去年徽州民变的起因。今年苏州民变,其实是受到徽州民变的鼓动而发生的。”
  “我知道那次民变,专使逃回南京,李太监把另行搜刮的三十余万两金银,征了两百名
丁夫,连夜运到杭州,随后用船偷偷运回老家去了。”闹湖蛟加以补充:“徽州民变军民死
伤三千余人,李太监实得了三十余万两银子。十万两银子,可以收买一百个一等一的高手,
明暗下手送你们两位下地狱。认了吧!两位。”
  “认了?开玩笑。”姬玄华说:“为了一两银子也不惜打破头,两万银子我会认了?”
  “你如果愿意,我代表你交涉,生死一笔一定给,只要你离开苏州。”
  “没你的事。”
  “见好即收,姬者兄。”闹湖蛟早料定姬玄华并非真为了银子:“唯我居士只是织造
署,留守苏州的负责人,身份地位并不高,留守的人实力也有限,侠报已经传至杭州,杭州
方向的主力即将赶来大张挞伐,今天就来了一艘船,鬼鬼祟祟戒备森严,人都很少露面,船
上不知到底载了些什么玩意,只有唯我居士几个人上船,然后由生死一笔的人接管,这表示
大批高手即将陆续赶来了。”
  “唯我居士接自己的人是应该的,为何由东厂的人接管?”姬玄华问,心中一动。
  “这我就不清楚了。”
  “时候不早,该走了。”姬玄华向费文裕打手式:“打扰诸位的酒兴,抱歉,希望下次
能把盏言欢,哈哈哈……”
  长笑声中,两人穿窗而出。
  “搬家搬家……”闹湖蛟跳起来大叫大嚷:“我不想和这两个瘟神太岁把盏言欢。”

  小船悄然下放,只有一名大汉操双桨,河两旁的街道静悄悄,房舍偶或可看到灯光。
  “人不回织造署,一定悄悄前往虎丘藏匿。”姬玄华说:“虎丘生祠要那么多人干什
么?难道他们知道旱天雷要抢劫生祠?天杀的!我露那一次脸弄巧成拙了。”
  “这里面疑云重重。”费文裕说:“不要操之过急,早晚要水落石出的。”
  “对,不要操之过急。生死一笔并不信任唯我居士的人,所以生祠的人,早晚会出来
的,只要我们能不断增加压力。”
  “再给他们几次打击,他们就会孤注一掷了。”
  “老哥,不能另生枝节。”
  “兄弟,你的意思……”
  “鱼藏社。”
  “这……”
  “有他们在暗中捣鬼,永远是严重的威胁。”
  “我知道。”
  “及早消除威胁,永远是安全的不二法门。”
  “你的意思………”
  “兵贵神速,尽快消除威胁。”姬玄华说得斩钉截铁,信心十足。
  “谋而后动……”
  “不,迟则生变。等对方布妥陷阱,列好阵势,咱们的胜算就有限了,必须乘他们初来
乍到,脚没站稳之前,给予致命性的打击。”
  “还没弄清他们的底细……”
  “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等摸清他们的底细,任由宰割的人反而是我们了。找地方歇息
养精蓄锐,老哥。”
  “本来就要先去歇息呀!”
  “我的意思是,到他们的巢穴附近歇息。”
  “侦查?”
  “不,拂晓攻击。天一亮,他们一个也跑不掉,这是斩草除根的绝着,我不希望有人漏
网。”
  “对,斩草除根。”费文裕不胜振奋:“四大杀手集团都不是好东西,铲除他们也是一
场功德。”
  “而且可以解除我们的威胁,干啦!老哥,看离火玄阴炼魄功,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兄弟,干就干。”费文裕大声说。
  “两位兄台,有事吗?”语声惊动了操舟大汉。
  “劳驾,李兄,卧龙街乐桥。”费文裕低声说。
  “遵命,卧龙街乐桥。”

  苏州城内河道纵横,以桥梁贯连街市,最盛时有红栏三百九十桥(白居易诗),杨备诗
则说画桥四百。
  目下还有画桥三百五十九座,以中间的乐桥为准,水道辐射四达,十步一桥,街街连
贯,代步小舟穿梭往来。稍大的船只把桅杆放倒,也可以在城内行驶,真是天下闻名的花国
水城,名符其实的水乡胜邑。
  乐桥是卧龙街的一座拱桥,并非最美的一座。卧龙街也不怎么繁荣,也不是高尚的住宅
区,不怎么引人注意,所以是隐身的好地方。
  按理,鱼藏社的人处境最安全,用不着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有三家走狗包庇他们,其他
牛鬼蛇神,把他们看成蛇蝎,避之唯恐不及。市民们更不知道,鱼藏社是什么玩意。
  他们只有两个敌人:神魔费文裕和姬玄华。
  而包庇他们的人,却有数百之多,而且都是握有无上权势的人士,活动不受限制。
  但他们仍然隐藏得十分秘密,这是习惯与成规所使然,一个暴露了的杀手,工作困难将
增加十倍。
  桥侧不远处的一座三进两院大宅,就是他们最近觅得的藏身中枢。
  有人包庇固然好,但也有缺点,也就是说,有某些人士知道他们的动静。
  为防止意外,暗桩的布置必须周详。在城区布桩,有其困难存在,无法避免有人接近,
出了意外变故,固然能迅速应变,但却无法防止变故发生,发现警兆,入侵的人已经接近中
枢了。所以有些豪霸人物,不喜欢在杂乱的街市建秘窟,宁可在城厢或郊区,选择在远处便
可发现敌踪的地方建山门。
  二更天,内堂的秘室成为聚会所。
  十个戴了只露双目的黑头罩,穿了左胸绣了白色单剑图案黑大袍的人,高坐在堂上的一
排长案后,像同时有十个官大老爷问案,一个个不言不动,只有一双怪眼在灯光下,冷电闪
烁不定,更像十个鬼怪。
  陪镜花妖在堂下客座的,是她所认识的金花娘子方惠姑,和一个自称坛主的范兴隆。其
他还有两男两女,她一个也不认识。
  镜花妖神情落漠,一脸霉相。
  “你们的计划,一点也不合乎实际。”她懒洋洋提不起劲:“经过这许多波折,你们仍
然认为我可以接近他,真是妙想天开,一见面他就会杀死我。”
  “你是用女人的直觉去看男人,认为他是挑得起放得下,合则嘻嘻哈哈,不合则散无牵
无挂的花花公子。”金花娘子像一个教书夫子传道解惑:“我却是用一个练武人的目光,来
分析这个人。你使用一种奇技露上一手,必定可以引起他的好奇,好奇必定可以接近,接近
就可以任你摆布了。”
  “他的武功比我强百倍,我能用什么奇技吸引他?”
  “你知道奈河妖姬?”
  “知道,巫门三女之一,奈河妖姬曾姬,荣居巫门三女之首。生死一笔手下的火凤三
姑,居榜末邪术不怎么样,被姬玄华作弄过,如此而已。”
  “她可以传授你一两种诡奇巫术,一定可以引起姬小畜生的好奇。”
  “靠不住……”
  “我警告你,本社对姬小畜生志在必得,任何方法都要试,包括把你化装易容冒充高黛
小贱人。”金花娘子变了脸,声色俱厉:“你如果不合作,哼!”
  “我哪敢不合作?”镜花妖惶然说:“我只是觉得你们所用的方法,成功的机会不大而
已。就算他允许我接近,他也会防备我暗中泄放迷香或毒物。你们那位地坛坛主,百毒天尊
留下的奇毒百毒飞雾,对付得了姬玄华吗?那灰蓝色的雾一出现,他必定提高警觉,死的将
是我了,这次他不会饶我。”
  百毒天尊已经被姬玄华杀死了,并没获得使用百毒飞雾的机会。至于百毒天尊是如何被
杀死的,鱼藏社的人并不知道,唯一的目击者朱雀功曹,已经成为白痴,白痴是说不出过去
的事的。
  “百毒天尊另有一种无色无味,毒性最烈的毒物,开启封盖,便会自行急速化为气体,
任何高手也不易发觉。”金花娘子说:“只要能站在上风片刻,毒性便可控制经脉受制。你
必须一试,成功与否我都会酬谢你。”
  “这个……”
  “你可以佯装答应,半途远逃出千里外。”金花娘子的话充满凶兆:“告诉你,天下决
没有你容身之地。我们花钱出力提供毒药暗器,帮助你报复对你无情无义的人,你该感谢我
们,是吗?”
  “好吧!我别无选择。”镜花妖呼出一口长气:“说他无情无义未免有点牵强,是我心
中害怕,才听任唯我居士摆布,主动不与他亲近的。这时说这些话,已经毫无意义,怎么
做,你说吧,我必定尽全心力合作,他死了!我不会有负疚的感觉。”
  “好,明天我带你去见奈河妖姬,韩小妹,放心啦!我保证你不会后悔。”
  “我这种人没有所谓后悔。”镜花妖苦笑。
  “这就对了。今晚你在这里安顿,安心歇息啦!”

  十个黑袍人留在原处,目送两男女带走了镜花妖。
  “她与姬小狗交往的经过详情,我们已经盘问了十次以上了。”金花娘子升了座,登上
长案右首的座位,开始向黑袍人禀告:“所说的情节并无破绽,这妖女没隐瞒什么,可信度
甚高,贪生的念头十分强烈,会死心塌地合作。是否用她,请长上定夺。”
  “似乎你们并没把姬小狗的底细摸清,更没能找出他的弱点。”为首的黑袍人说:“他
对财与色虽有爱好,但欲望不高,你们无法用财色打动他,这种人不易对付,也就是说,目
下我们还没有克他的良方。镜花妖已经失败多次,但似乎我们仍然不得不用她。”
  “属下也有相同的看法,除此之外,无法找到能接近小狗的人。姬小狗时隐时现,总是
孤家寡人出没,虽然曾经与高小泼妇一同出现过,但很少经常在一起。必要时,也只有镜花
妖可以改扮成高小泼妇,也只有她曾经与高小泼妇相处了一段时日,言谈举止略有所知,短
暂的接触,姬小狗应该不易看出破绽。”
  “在还没找出其他对付姬小狗的良策前,镜花妖仍有利用的价值,任何方法皆值得一
试。方总管,你全力放手去做。”
  “属下必尽全力。”
  “朱雀功曹已经没有希望了,连我也找不出禁制的毛病出在哪里。除非能活捉姬小狗,
她毁定了。朱雀玄武两功曹缺不能久悬,你按权责委派,我希望在最近期间,各人的职司能
作合理有效的调整。明天一早,我要和副社主与外总管,与生死一笔洽商分工合作,捕杀神
魔费文裕事宜,这里仍由你全权负责。”
  “属下遵命。”
  “今晚的警戒不可大意,我总觉得这里不安全。姬小狗居然能找到珠玉画舫的临时停泊
处,可知他的确神通广大,他已经知道我们不会放过他,谁敢担保他能不再理会我们?万一
他找到这里,对本社的威信影响太大了。”
  “他白天最后现身的地方,在距枫桥镇八里的芦洲,与一艘损了舵,拖上岸抢修的漕船
打交道,希望能乘便往镇江,显然是故布疑阵,有意作弄生死一笔的人,按理不会再进城来
闹事,闹事也会找上织造署。”
  “仍然不可大意疏忽。”
  “属下将加强戒备。”
  “你可以去准备了,天色不早。”
  “属下告退。”
  按情理,姬玄华不可能知道鱼藏社的主力已经到达,更不可能知道杀手们的藏匿处,人
手少消息当然不灵通。

  谯楼传出五更初的更鼓声,东天即将发白。
  昨天午后天气就变了,天宇彤云密布,从西北天际刮来的凛冽冷风,一阵紧似一阵。天
一黑,更是寒气袭人,今年冬的脚步,可能要提早光临。
  全城死寂,人们还赖在温被窝里,这种天气,夜间活动的族类有苦头吃了。
  费文裕与姬玄华,出现在街右的小巷底。
  两人没穿夜行衣,穿着袍,衣尾拉上栓紧在腰带上,白巾包头,剑和刀系在背上,百宝
囊栓在胸口。这种双层革制百宝囊,里面盛了不少杂物法宝,可以当作护心镜使用,可挡住
不怎么特殊的暗器。
  手上有臂套,脚下有短靴,套与靴皆有一排五寸长、削得颇精细的竹刀,用丝线作穗,
所以可直线飞行,用来乱人耳目,可收吓唬人的功效。
  皮护腰上沿,也有一排竹刀。
  对付用暗器的杀手专家,他俩手中使出,可不是唬人的玩具,而是致命的武器。
  以他俩的武功造诣来说,摘叶飞花也可以杀人,任何物件到了他俩手中,都成了催命符
阎王令。
  武林中隔空点穴,隔山打牛等等高手,为数并不少,以神意驭刃更是司空见惯。
  如果他俩在白天出现在街上,准会被人看成疯子,臂上、脚下、腰间,垂下的一排五寸
长青色丝线穗,就令人大感惊奇诧异了。
  姬玄华聆听隐隐传来的打更声,更夫已经穿越街后的栅门,那是改更的地方,没错,五
更三点。
  东方已经发白,但天宇中云层厚,仍然暗沉沉,看不见晓色。
  “是时候了。”他向费文裕说:“五更三点。”
  “狠得下心吗?兄弟。”费文裕正色问。
  “这些杀手,比东厂恶贼好不了多少。”
  “所以我把黑龙会屠光。”
  “好,注意:少用刀。”
  “不但省力,且可减少风险。”
  “对,上吧!”
  “阳刚当先。”姬玄华一蹦而起。

  练武的人,唯一的要求是苦练。
  年轻的讲求打熬,勤打苦熬才能有进境。
  中年以上的人,讲求有恒,有恒才能保持既有的成就,三天不练就有退无进,而且衰退
加快。
  鱼藏社的杀手,练得比任何人都勤,五更一到就起床了,不论男女皆在房中活动手脚,
练气,练暗器手法,练马步,练提纵蹑虚,因此从内室练至厅堂,不用灯火,在黑暗中各练
各的绝技。
  五更三点,正是第二次练气的时光,汗水下收,浑身热度徐降,精力已耗损得差不多
了。
  第三进正房的屋顶,掠过两个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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