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说不出五官身材特征的年轻壮汉,见面便胆落而逃。他们的说法,经不起一驳。”
“你是说……”
“只有一个把守联络站的人,被那人一记粗俗的拳头打倒了。你知道尚武园那些徒子徒
孙的武功差劲,被人一拳打倒平常得很。五路财神六个人,穷追出郊区,旱天雷一露面,他
们便像漏网之鱼一般逃走了,并没与那人交手,甚至不曾见到他戴面具现身前的相貌,这些
话能信吗?”
“旱天雷是否来到江南,谁也不知道。”飞天豹子的同伴说:“可以断言的是,他不可
能是为诸位而来的。至于冲各位来的人,其危险程度恐怕不下于旱天雷,诸位得小心提防意
外。”
“什么意思?”生死一笔沉声问。
“诸位来时途经扬州,是不是曾经干……曾经与人发生冲突?”
“不错。”
“把瓜洲聚英园的主人,几乎弄成了残废,获得五千两银子陪礼金,你们才放他一马,
但聚英园已损失了七个人,伤了二十余个。”
“那是他罪有应得,他的子弟胆敢干涉专使座舟的行驶。”生死一笔说得理直气壮,表
示专使沿途勒索合法。
“是吗?”留山羊胡的人冷笑:“聚英园主人姓张,他的连襟是江湖上的英雄人物,姓
施,叫五湖逸客施人杰。五湖逸客也许不敢出头招惹你们,但他的朋友很可能激于义愤跟来
撒野,所以……”
“你是说,有人跟来了?”
“可能。”
“可能?有风声?”
“不错,有风声。”
“什么人?”
“还在留意。”
“我要知道详情。”生死一笔沉下脸:“说!”
“只听到一些风声,有某些侠道人士,正前来苏州有所举动,到底冲谁而来尚须证实。
当然,我们会详尽供给一切线索,也代为留意情势,反正你出了事,咱们也没有好日子过。
你老哥最好去见见那些有所发现的人,他们会将所见所闻一一详细禀明。”
“好,带他们来见我。”生死一笔不想去。
“这……”
“他们不愿来?”生死一笔沉声问。
“你这里……他们有点不敢来……好吧!我叫他们来。”
“你先回去叫,快!”生死一笔摆出高高在上的神气面孔像在向属下颁令。
“好,我这就去。”
勾魂无常与另一同伴,仍留在厅中听候指示。
同一期间,旋风万雄与旱天雷,同时出现在虎丘山,但并不走在一起。
两人都改变了装束,甚至改变了相貌。
旱天雷穿了宝蓝色长衫,腰间的绣带有精绣荷包,有华丽的扇袋盛了描金招扇,手中有
一束买来的饱满成熟莲蓬,一面把玩一面剥食并不怎么可口的莲实。
看外表,一看便知是本城的花花大少,虽则并没油头粉面,五官轮廓分明,脸上不时因
看到游山的美丽女人,而泛涌邪邪的笑意。
游山的人甚多,红男绿女三三两两结队而行。
这座胥门外的小山又叫海涌山,称丘的确着实些,可说是最有名的风景区,骚人墨客前
来寻幽访古,武林朋友前来寻找觅剑的机缘。
据说,吴王阖闾就葬在剑池的下面,干将鱼肠等等宝剑陪葬,如果在某一时间、气数、
机缘,某一把宝剑便会被天地人的精华所吸引而出世,会被有缘人获得。武林朋友谁不爱古
代神物?谁都希望是宝剑的得主。
他也在剑池逛了一圈,再跑了一趟鸳鸯冢,憨憨泉,再从虎丘山绝顶的七层虎丘塔返
回,最后出现在忠贤普惠祠的大道上。
旋风万雄扮成一个大腹贾,怀里夹带伪装的大肚皮,热得浑身冒汗,扮得相当神似,跟
在旱天雷身后三四十步,一摇三摆怪可怜的,肥胖的人真不该冒暑游山,该在家中避暑。
他们不能进祠踩盘探道,只能沿大道经过祠前的大牌楼。牌楼距祠门还有五十步左右,
八名隶役扮成打手,帮助两名丁勇监视游客,不许踏入牌楼以内,咋咋呼呼神气得很。
他看到十余名地方仕绅,在府衙的执事人员陪同下,每人手中捧了礼匣,燃着信香,由
接待人员率领,进入生祠进香献礼,祝魏奸万寿无疆。
每个经过的游客,皆向这些人投以鄙夷的目光。
旱天雷是不折不扣的旁观者,脸上的神情流里流气。其实他用不着亲自前来探道,旋风
万雄早就将普惠祠内外的形势,绘了一目了然的简图,但亲自看一遍比较稳当些,他不是一
个粗心大意的莽汉。
在牌楼附近不许停留,他夹杂在游人丛中,并没引起打手和丁勇的注意,已经把临近的
形势看得了然于胸,没有多逗留的必要了。
天下四大飞贼如果来苏州作案,忠贤普惠祠无疑是最好的目标。大户人家的宝藏,很可
能深藏在重门叠户,十分坚牢的秘室里,进入摸索相当费神而危险,而且不容易找得到。
忠贤普惠祠收受的各方献礼,皆藏在祠后的库房内,一找便着,可虑的只是那些打手和
丁勇而已。大殿中的塑像,更是公然供奉让人叩拜的。像与真人同样大小,像内外所陈列藏
纳的珍宝,价值决不少于五万两银子,足以诱使高手飞贼的觊觎,负责保护的人虽多,但难
不倒真正高明的飞贼。
飞贼不是鬼神,探道是必须的准备工作。
旱天雷相当失望,游遍了虎丘名胜,没发现可疑的人。他希望能碰上天下四飞贼,以便
利用有利的情势,制造成功的好机会,或者互相利用。
可是,他并不认识四飞贼的任何一贼。
旋风万雄虽则出道已经七载,但也不认识任何一贼。两人抱着姑且一试的希望,可惜毫
无发现。
他们已经来了三次,每一次的身份外貌都不同。
虎丘有密探活动,是必然的事。
毛巡抚特派一群以重金聘来的牛鬼蛇神,专门保护魏奸的生祠,安顿在祠后的房舍里,
昼夜戒备森严。这里是他向魏奸效忠的具体表现事物,而苏州的市民却把这座生祠看成眼中
钉肉中刺,必须严防意外发生,最妥当的手段是多派人手昼夜绵密保护。
这些以重金聘来的坐镇牛鬼蛇神重责在身,散布在各处活动的人,积极寻找可疑的岔眼
人物,留意游客中是否有他们认识的,可能打抢劫或偷盗主意的江湖好汉。
旱天雷的目标,也是天下四大飞贼。
他并不急于离去,不死心再往各风景区流连。
当然他也不认识那些密探,也不介意。
无涯 扫校, 旧雨楼 独家连载 旧雨楼·云中岳《五岳狂客》——第 三 章 心猿意马
云中岳《五岳狂客》 第 三 章 心猿意马 这里可以全览剑池,本来就是池旁的一块大石。
眼神一动,他的目光落在两个游客的背影上。
是两个年轻的女人,穿了象征淑女的水湖绿百褶裙,绣带束得小蛮腰盈盈一握,衣上加
了流行的小坎肩,走动时五彩流苏轻晃,小蛮腰也有韵律地扭动,丰臀美好的曲线带着长裙
款摆,即使看背影,也足以让身心正常的大男人心猿意马。
两女走了十余步,便面向剑池站住了,转珠翠满头的螓首,注视左侧不远处,盘膝而坐
的一对母女,美好动人的侧面像极为诱人,阵阵醉人的幽香随风四逸。
“这两个女妖,不会是来这里勾引良家父老子弟吧?”他看到两女的侧脸,便认出她们
的身份,在原地止步,循两女的目光,瞟向那两位悄然低语的母女。
他不认识这一对青衣布裙,打扮朴素的母女。
这一对母女,正是枫桥码头泊舟的那一对。三天前,他的船靠上了枫桥码头,邻舟便是
这一对母女的船,他的船靠泊时,母女俩已经登上码头离去。
他和旋风万雄并没返回码头,吓走了五路财神六个人之后,两人在偏僻处易了容,从陆
路进城投宿,仍然由早几天先来的旋风万雄加以安顿,所以两人并没见过这一对母女。
原来这两个女妖,盯另两个女人的梢,而非前来名胜区勾引良家父老子弟,他错怪两个
女妖啦!
他也瞥了母女俩的侧脸一眼,看出母女俩的肤色不太健康,但五官的轮廓十分匀称美
好,流露在外的气质却不俗,不像小户人家的妇女。
还在二十步外,他一瞥之下便看出破绽。
“并不高明的化装易容术。”他心中暗笑:“两女妖已经看出破绽了,难怪对她们留意
盯梢。”
他的举动,立即引起附近两个中年游客的注意。
是两个穿着长衫的中年游客,站在他的右侧五六步,不但相貌威猛,而且佩了剑。
两个佩剑人互相一打眼色,冷然向他举步接近。
他心中一动,毫不迟疑重新举步,向两女妖身后接近,顺手取出扇袋中的描金摺扇。
不论是男人或女人,在游玩时两手空空,那双手必定无处可放,显得无事而笨拙。所以
男人手中弄一把扇或一根小手杖把玩,女人则弄一条手帕,有把绣扇更妙更有气质。
两个女妖手中,就各有一条丝质似的花手帕。
两个佩剑人脚下一紧,似乎对他悄悄向他人身后接近极为不悦。
脚步声急促,立即引起附近游客的注意。
大手一伸,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手,突然搭上了他的右肩,强劲的压力及身。
“你要干什么?”手是两佩剑人之一,生了一双暴眼佩剑人的左手,语气凌厉,充满凶
兆和责难意味:“你想找死?”
他距两女妖仅三步左右,两女妖也同时转身盯着他。明亮的媚目中有疑云,也有恼怒的
神情流露。
“咦?你阁下是何用意?”他的大嗓门宏亮震耳,吸引了所有游客的目光:“这里是人
人可来看风景的地方,我又怎么啦?你这家伙动手动脚,我也要问你要干什么呢!放手!没
规矩。”
佩剑人怒火上冲,五指一收,五指像大铁爪,要抓入他的肩膀裂肉碎骨。
他左手疾伸,反扣住对方的掌背压牢,一扣之下,对方抓扣的劲道倏然消散。
右手同时上抬,摺扇猛地顶在对方的咽喉下,压迫结喉穴,劲道恰到好处。
“你再撒野让我看看?哼!”他沉声问。
佩剑人大骸,右手掌背被扣住压牢,抽不回,结喉穴的压迫力更是可怕,不用猜也知道
被他完全控制住了,反抗必定大吃苦头。
另一个佩剑人,也吓了一跳脸色大变。
“咦……”那位稍年轻三两岁,最为美丽出色的女妖娇呼:“妙剑范前辈,你是被制住
了吗?”
妙剑范光超,江湖名气不小的剑术名家。
废话,任谁都可以看出,妙剑已经被牢牢地制住了,被一个年轻人的摺扇制住的。
“你最好别插手,哼!”他虎目怒睁,狠瞪着作势冲上解救同伴的另一个佩剑人:“我
要把你弄下剑池,不信你试试看?”
池宽六七十步,水深将近两丈,如果不谙水性,被弄下去灾情惨重。
“唷!你很了不起嘛!”女妖娇滴滴盯着他媚笑:“放了他啦!大庭广众间打打闹闹,
未免太煞风景真有失风度,你贵姓呀?”
他邪笑,手一松,把妙剑推出丈外。
“小姐,我无意打打闹闹,是他在有意闹事呀!你瞧,他恼羞成怒要拔他的妙剑了。”
他邪笑着说。
妙剑正要拔剑,幸好被同伴拉住了。
“我姓姬,古周代文王武王的后世子孙,源远流长。天下大多数姓氏,都是从我姬家分
出来的,够伟大吧?”他继续大吹法螺,笑得更邪了:“呵呵!你两位美丽的小姐,美得令
人心跳,在任何地方,都会刮起风波,让男人打破头。你看,这两个前辈,差半点就会头破
血流,肯定是因你们两位的美丽所引起的灾祸,他们妄想充任护花使者,要不然是想在我面
前撒野,以便引起两位小姐的注意。呵呵!我能请教两位美丽小姐贵姓芳名吗?”
他这一阵穷叫嚷,把附近数十名游客听得直皱眉头,流里流气油腔滑调不正经,与他的
花花大少爷穿着打扮十分调和贴切。
另一女妖用手打出暗号,妙剑两个佩剑人,一言不发扭头便走,脸上羞怒的神情十分吓
人。
不远处的母女俩,已经站起来了,透过游客的空隙,投送过来鄙夷卑视的目光。
他一表人才,所表现的武功手法极为高明,自然可以博得两女妖的好感,粗俗的谈吐,
当然引起卫道人士的卑视和不快。
“你不认识我?”与他打交道妖女媚笑着问,傍着他并肩一站。
“我今天才到苏州。”他嬉皮笑脸:“怎会认识苏州的佳丽呀?”
“今天到的?”
“是呀!远从汉中来游苏杭,车马船一走数千里,只为了看看江南花花世界。听人说,
苏州的小姐美丽如花温柔似水,就算花上千银子盘缠,来看看也是值得的。果然传闻不虚,
两位小姐足以代表苏州名媛闺秀……”
“你少胡说了,你。”女妖推了他一把,一颦一笑流露出万种风情,媚态醉人:“你真
姓姬?”
“如假包换。”他大拍胸膛:“天下姓姬的,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却没有凭一把摺扇,便可以制住名剑客妙剑范光超的姬姓年轻人。”
“现在,你见到了。我姓姬,名玄华,草字明,年方弱冠,尚未娶妻,挟重资周游天下
见世面。小姐,够了吗?请不要盘三代履历。”他愈说愈邪气,神情狂放,一双大眼不老
实,在两位妖女的高耸乳峰瞄来瞄去,幸好不曾恶形恶相,也没毛手毛脚。
“唷!捧你两句,你就神气起来了。”女妖娇媚地瞄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地伸出纤纤玉
手,搭在他的臂弯上:“你倒是一点也不知道谦虚呢?”
“谦虚?哈哈。”他拍拍臂弯中那只温润的小手大笑:“谦虚就是懦弱。年轻人懦弱那
就完蛋了,保证被人踩在脚底践踏,被人爬到头上拉……如果我谦虚,妙剑那两个杂碎,不
把我污辱得淋漓尽致,不被他们打得满地爬才是怪事呢!说来说去,还不知道两位的芳名,
是有所不便呢,或者拘泥于世俗礼数?”
“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