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狂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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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岳狂客-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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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老爹忽视了姬玄华的警告,结果如何?
  她愈想愈心惊,她愈想愈冒火。这妖女不但计算姬玄华,连侠义群雄也计算在内了。
  镜花妖正全力追逐姬玄华,恰好快速地经过她身侧不远处。
  她恶向胆边生,怒从心上起,猛地斜飞而起,快逾隼鸟穿林,一脚扫在镜花妖的后臀
上,后空翻两翻腾,飘然落地姿态美妙轻灵,单足下伸有如饥鹰搏兔。
  砰一声大震,镜花妖被踢倒在地。
  经过训练的猎鹰,爪子是磨钝了的,训练时不许用抓,用爪踢击。如果用抓,双爪一
下,兔子便会血肉模糊,皮成了废物,肉也烂啦!用爪弹击,一下便把兔子击昏,皮肉是完
好的,所以称饥鹰搏兔而不叫抓兔。
  猎鹰通常不能喂饱,饱了就懒洋洋像头病鹰,飞也要死不活,所以叫饥鹰,饥鹰才能猎
飞禽走兽。
  她的脚下点,靴尖的落点是镜花妖的脊心。
  “放她一马!”姬玄华的叫声及时传到。
  她双臂一振,前空翻前飘丈余落地,化不可能为可能,轻功惊世骇俗。
  镜花妖狼狈地爬起,抄起衣袖察看,心中一凉。小臂暗藏的梅花袖针筒,筒口已经变成
扁形,六枚梅花针本来先一发五枚,后一发一枚,可以作两次致命攻击,十分歹毒霸道,现
在已成了废物,难怪发射后没有针飞出。
  “你……你早就知道了?”镜花妖咬牙说:“你……这无情无义的……畜生!”
  “是知道袖底乾坤侯晓风,他的拂云袖威力之后,才起了疑心的。那是送你们走之前起
疑的。”姬玄华站在前面冷冷地说:“也只是疑心而已,按理我该立即求证的。但我对你还
有一两分温情,也不希望你真被我料中,所以我仍然送你们走,你还敢怪我无情无义?”
  “我不信,只有两个人知道这件事。”
  “你和水月就已经有两个了。”
  “水月不知道。”
  “所以你杀了她?”
  “她……船一靠岸她就起疑,所以……”
  “所以你杀了她。两个人,生死一笔和袖底乾坤。”姬玄华摇头苦笑:“袖底乾坤的拂
云袖,是袖功中威力最可怕的袖功之一,丈内袖风可以震腐五脏六腑,即使功力相当的人,
交手相搏也经不起他全力一击。他突然发难,贴身攻击你们两个猝不及防的人,你们居然留
得命在,仅震得内腑离位,知道袖底乾坤造诣修为的人,肯相信这事实吗?”
  “这鬼女人好阴毒。”高黛怒叫:“大哥,让我毙了她。”
  “你无权向我报复。”镜花妖大叫:“事先并不知道你高家的人和他在一起,袭击秘窟
也没把你们列为主要目标,哼!你也奈何不了我。”
  “我只好废了你,我不忍心杀你。”姬玄华举步逼进。
  “饶我!”镜花妖惊恐地后退:“玄华,我……我也是不……不得已……”
  “阴谋犯杀人犯,都自称不得已。”
  “你要我怎办?”镜花妖掩面哭泣:“唯我居士的确希望你离开,所以愿意花钱消灾。
鱼藏社和生死一笔却不愿意,先一步找到我,要我设法留住你,以便设法捉住你剥皮抽筋。
你放弃朱雀功曹,不理睬我,我乱了方寸,根本不知道生死一笔临时起意另有安排,我怎能
远走高飞?所以船走了两三里,我就登岸向他复命,他随时都可以杀死我,我不敢不听他摆
布。昨天,他又要我来找你,要我用迷香用梅花针筒……放我一马……我……”
  “下次,别让我碰上你。”姬玄华扭头便走。
  “你如果不逃出千里外,我一定杀死你。”高黛凶狠地说,随姬玄华走了。

  三更天,天宇黑沉沉。城内谯楼传来隐隐的钟鼓声,二更正了。城内,是夜市最热闹时
光,城外却夜黑风高,天气正在变坏,寒风刺骨,严冬的脚步近了。
  小船寂静地夜航,三枝长桨轻柔地划动,不至于发出太响的拨水声,像一艘幽灵之船。
  城河宽阔,船悄然越过葑门,继续向北划行,河道愈来愈宽阔。左面的城墙黑黝黝像山
岩,偶或可以看到巡城丁勇,摇曳的灯笼幽暗光芒闪动。
  再往北,就是相门了。
  河东岸,不时可以看到一排排停泊着的船。
  前面里余,一艘灯火全无的大画船,也静悄悄向北航,左右十二枝大桨,也缓慢地划
动,入水轻而深,离水也柔和,操桨的划手技术第一流。
  小船内,姬玄华、费文裕、高黛、透过前篷口,注视着前面隐约可见的黑黝画船。
  操舟的三位舟子,更是技术超人的行家,船不受风力影响,稳定地静静向前航行,与画
船保持同等的速度,黑夜跟踪需要高度的技巧,稍一大意就会失去目标,因为不能跟得太
近,避免被对方护航的船只发现。
  “他们如果不停泊,我们岂不是白忙了?”姑娘不安地用肘碰碰姬玄华的手膀:“怎
办?”
  “要跟一段再说。”姬玄华也感到烦恼。
  “要不要赶上去强攻?”费文裕问。
  “不行,老哥。”姬玄华大摇其头:“船在水中航行,船上粉头掉下水必死无疑,咱们
怎能冲上去做害死无辜的凶手?”
  “他们如果绕城航行,天亮再停泊。咱们只有白瞪眼,今晚似乎白来了。”费文裕当然
不忍心戕害无辜:“生死一笔这杂种诡计多端,还真不易对付。”
  “但愿他今晚在船上,哼!”姬玄华恨声说:“躲在粉头的罗裙下托庇,他丢尽了武朋
友的脸面。”
  “你可别错怪了他们,兄弟。”费文裕说:“两厂的人,负责侦查京都内外,各王公大
臣的隐私,深入私室内房如入无人之境,有时不妨扮乌龟王八,女的必要时也进教坊充妓
女,任何地方他们都可以隐身,这是他们的职责。当初的正德皇帝,另设了一个内行厂,就
是专门躲在王公大臣的内室,躲在女人堆里,专门调查哪一个贵妇美丽,哪一千金漂亮,再
回去带皇帝来快活。所以三厂一卫,对利用女人都学有专精。生死一笔名正言顺在花船上快
活,没有人会怪他有亏职守。”
  “下一次,我要到京都。”姬玄华直咬牙。
  “太危险,兄弟。”费文裕不同意:“在这里,东厂没有几个人,已经可以翻江倒海
了。到了京都,他们集中两厂一卫的人对付,蚁多咬死象,划得来吗?”
  “这……”
  “他们可以用一百个人,或者一千个人来换你一个,即使换你一条胳膊也是值得的,你
可不能付出一条手臂。算了吧!不要去。”
  “于心不甘呀!上次我到河间肃宁……”
  “那时他们毫无防备,这时你去试试看?”
  高黛心中一动,听出一些征兆。
  “姬大哥,你到河间做什么?”她忍不住追问。
  “小女孩,不要多问。”费文裕大笑:“那是男人与男人的事。”
  “费大哥,是不可告人的事吗?”高黛也咭咭笑:“不可告人的事有多种……”
  “姬兄弟所做的事,不但可以告人,而且可以告天日,只是他不想白于天下而已。”费
文裕说:“我本来就不是好人,是魔鬼,但在苏州我所做的事,自信也是可告天下于心无
愧,但法理难容。小女孩,你要姬兄弟把他做的事告诉你吗?”
  “有何不可?”
  “你会吓死。”
  “啐!费大哥,我的胆子是很大的……”
  “呵呵!我知道。”姬玄华有意抛开话题:“你跟来袭击挤满粉头的画船,就需有惊人
的胆气。”
  前面的桨夫,发出一声唿哨。
  “他们靠岸了!”费文裕兴奋得跳起来。
  隐约的船影,徐徐向东岸移。
  “大家准备。”姬玄华抓起雁翎刀系在背上。

  河岸有十余座住宅,更远些,灯光闪烁,可能有一两座园林别墅。
  河滨泊了三四十艘小船,画船成了庞然大物,在最南首靠上了河堤,首先便跳上三名大
汉,两面一分担任警戒,防险的准备相当周全。
  架妥跳板,船夫们一阵忙碌,舱内开始有灯火泄出,前舱门开处,鱼贯出来了五个人。
  前舱面设了彩棚,本来四周应该悬挂数十盏五彩小灯笼,彻夜五彩灯光闪烁,赏心悦
目。但今晚所有的灯笼皆不点灯,前舱面暗沉沉。
  “我们到白下园看看。”为首的人向后续出舱的人说:“如无他事,约一个更次才能返
回,你们这里要特别当心,严防意外。”
  “长上请放心,白下园附近没有人敢撒野。”送出舱的人口气充满自信:“这里是尹前
辈的地盘,他对地盘的保护极为小心,任何陌生人在附近走动皆无所遁形,可疑的人休想活
着离开,所以这里十分安……”
  堤上的大柳树下,突然传来一声闷哼,接着人影电射而下,眨眼间便上了跳板。
  来的不止一个人,三个。
  没看到堤上的警卫出现,表示三个警卫凶多吉少。
  “什么人?”船头的警卫拔刀厉叱,挥刀直上。
  “债主来也!姬玄华!”
  “神魔费文裕!”
  高黛不出声,挥剑冲进。
  一阵大乱,全船骚然。
  “啪哒!”雁翎刀一挥,砍断了一根彩棚柱,彩棚轰然倒坍,把在舱面的人盖在下面。
  费文裕飞跃超越,人化龙腾登上舱顶,直奔后舱,一剑挑飞了一个登舱顶堵截的人。
  高黛紧跟在姬玄华身侧,她对姬玄华有信心,姬玄华攻坚,她捡漏网之鱼,乘虚递剑得
心应手,配合得天衣无缝。
  姬玄华的雁翎刀很可怕,有如天雷霹雳,从前舱杀入直透中舱,刀过处人体崩裂,家俱
舱壁纷纷倒坍,虎入羊群无可克当。
  有许多小隔舱,里面传出女人的尖叫号哭,黑暗中难辨敌我,走狗们乱得一塌糊涂。
  费文裕则从后舱往前冲杀,他的剑比姬玄华的刀更具威力,仅在通向中舱的走道中,就
刺杀挑飞了七个人,恰好到达中舱与姬玄华会合。
  他们一面挥剑,一面发出约定好的叱喝声,以免伤了自己人,舱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误伤在所难免,必须以声音显示位置。
  “向外卷!”姬玄华沉喝,砰一声撞毁了官舱的左面排窗,跃出外舷供下役男女走动的
舷板,劈翻了两个人,再沿舷板向前舱面冲去。
  费文裕走另一面的舷板,重新杀向后舱与舵楼。
  鬼哭神号,聪明人纷纷跳水逃命。
  这种狂风暴雨强盗式的猛袭,震撼的威力大得惊人,胆气弱的人必定魂飞胆落,斗志迅
速消沉。

  能逃走的男人都逃走了,连船夫也跳水溜之大吉。
  三十余名美丽的粉头,全都躲在各小舱内的被窝里发抖。
  点起了火把查验尸体,二十二具尸体中,没有生死一笔,没有勾魂无常。
  “这狗杂种不在船上。”费文裕冒火地大叫:“狡兔三窟,咱们白来了。”
  黑夜中快速狂野搏杀,怎知道所杀的人是谁,要知道死尸是何来路,一查便知到底有没
有主脑人物。
  “这混蛋是个怕死鬼。”姬玄华大表失望:“他只会调兵遣将玩阴的。我不能白来,债
照讨不误。”
  一脚踢开主舱门,火光一张,里面两个裸女尖叫着跳起来,棉被脱落赤条条地爬伏在地
大叫大王饶命。
  高黛居然毫无羞色,抓起棉被把两裸女盖住。
  “不要哭,我们不伤害你们。”她好心地安慰裸女。
  姬玄华劈开了所有的柜橱,失望地出舱,只有一些首饰,应该是粉头们的,走狗们不会
有大批金银留下,他们没有必要把金银带上船藏匿。
  “连利息也没收到,见了鬼啦!”姬玄华站在跳板上大声埋怨:“我不信邪,下次去织
造署搬库银,连本带利一起收,我不信库里是空的。”
  这番话,一定可以传入织造署。
  “今晚咱们失败了,兄弟,认了吧!”费文裕向堤上走:“搬库银必定有利可图,你一
定可以讨回本利。李太监躲到杭州残害杭州的人,花了四十万银子,在西湖替魏奸建生祠。
表面上他所搜刮的金银珍宝,藏在杭州的织造局,其实暗中搬来苏州藏匿,苏州是他的老
巢。咱们破库大搬特搬,弄一二十万两金珠决无问题。”
  堤顶传来一声冷哼,阴森有如鬼声。
  “一二十万两金珠,搬得动吗?”鬼声刺耳,令人入耳惊心。
  共有五个黑影,全穿了有色长衫,像五个来自地底的幽灵,更像五具僵立的僵尸。
  “你外行,老兄。”姬玄华大踏步领先登堤,声如洪钟压下鬼气:“珍珠宝石,一袋之
量可值三五万,甚至值十万两银子,在下一个人,搬百万何足道哉?”
  “你就是姬玄华。”
  “包打保票。老兄台,有何指教?”
  “你们好大的胆子,把老夫的贵宾杀得落花流水。”
  “哦!这些东厂恶贼是你的贵宾!好家伙,可知你也不是好东西。阁下,你要替他们出
头。”
  “不错。”
  “也替他们背债?”
  “混蛋!老夫……”
  “你称老没有用,受到在下尊敬的人,才配在姬某面前称老,你凭什么认为在下尊敬
你?”
  “老夫是吴下园主人。”
  费文裕越出两步,哼了一声。
  “原来是你这比猪狗更低贱的老混蛋,吃血夜叉尹春申。”费文裕厉声说:“你是坐地
分脏的魔道下流贱种,比那些划地称雄的豪霸卑鄙一百倍。至尊刀在苏州称豪,虽则他被迫
替毛巡抚做走狗,至少他还保有几分敢担当的豪气,他就不喝乡亲的血,不出卖有良心血性
的人。而你,暗中供给走狗有关义民底细的消息,让京师来的恶贼抄他们的家,杀他们的
头。我一直抓不到你出卖义民的实据,不能凭传闻制裁你这杂种。今晚,可是你亲口承认东
厂恶贼是你的贵宾。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老狗,我找你。”
  “你配?你是什么东西?”吃血夜又怒吼,举手一挥:“毙了他!”
  出来一个人,一声龙吟,长剑出鞘,黑夜中,这人的双眼似乎有绿芒闪动,不属于人类
的眼睛,兽类的眼才会反射光芒。
  “拿命来!”这人用剑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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