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狂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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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岳狂客-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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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是,认为我已经死了,死人安罪名死无对证。如果我回去,总监唯我居士不杀了我才
怪。”
  “他会把你送交给生死一笔。”
  “那是一定的,织造署的人不敢违抗东厂恶贼。所以,我只有远走高飞的一途。”
  “姬兄会带你走的,他在苏州的游兴该已意兴阑珊。”
  “小妹妹,你还没看出来吗?姬兄根本不是来游苏州名胜的,如果单纯为了游山玩水,
碰上这种大麻烦,任何人都会如避瘟疫般火速远离危境。他不但没走,反而借鱼藏社的杀手
引起风波。”
  “为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
  “韩大姐,你与他情谊亲密……”
  “小妹妹,你可别弄错了。”镜花妖正色说:“不错,他是一个豪放不羁的风尘奇士,
我是一个叛逆放荡的江湖名花,彼此都不受世俗拘束,在一起谈得来,欢欢喜喜相互慰藉,
分手时人各天涯,不能当真的。亲密与情谊是两回事,之外我们从不谈各人的隐私。我只是
感觉出他在苏州另有目的,他不说我决不会问,迄今为止,他从未提及他旅游以外的事。”
  “哦!也许,不久之后他会告诉你……”
  “小妹妹,如果你想要从他那儿,刺探他的动向和目的,不会成功的。如果我所料不
差,你们一定想要他助你们一臂之力,向生死一笔讨公道,成功的希望不大。你们力量有
限,我实在不明白,你们为何要逗他们玩捉迷藏游戏,他们并不重视你们的骚扰。”
  “不瞒你说,我们其实用意不在和他们拼命,我们没有攻击他们的实力。”
  “那你们来苏州干什么?”
  “骚扰牵制他们,以免他们集中全力,搜捕三月间民变的首要人物,至少可以拖住他们
一些人手,能救一个是一个。”高黛终于透露侠义道群雄,前来苏州的目的,也坦白承认力
量不足,没有攻击东厂恶贼的实力,只能借骚扰来牵制一些人,不让东厂鹰犬有集中全力,
搜捕民变的首脑人物。
  众所周知,坦承首谋倡乱,甘愿上法场就义的五个人,只有当初在巡抚署大闹公堂时,
众多激动攘臂而起的几个而已。衙外在大街领导罢市示威的人,一府两县的治安人员并没查
报,装聋作哑拒绝与巡抚署的官吏合作。毛巡抚恨透了这三个敷衍了事、有意放纵的知府知
县,只是不敢再引发暴乱,暂时不便追究而已。
  民变已过了半载,民心不再浮动,这时悄悄进行算帐,铁定不会再次激起民变了,一步
步收紧搜捕网,进行得相当成功。
  “你们并没有牵制成功,而且失败得很惨。”镜花妖怆然叹息:“今天浩园遭劫,浩园
主人一家惨死,就是东厂鹰犬的得意杰作。浩园主人潘克诚,正是率市民在胥门码头,溺死
浙江来的东厂缇骑专使,火焚专使座舟的暴民首领之一。小妹妹,他们也几乎捉住了你
们。”
  “我们摆脱了他们的围堵迫不得已走险,全力向浩园反扑,没想到仍然晚了一步。”高
黛失声长叹:“事先并不知道生死一笔亲自带人前来,还以为他躲在宾馆不敢外出走动
呢!”
  “如果没有姬兄恰好赶到,你们恐将全军覆没。告诉你爹,不要再做笨事了。”
  “唉!我们已经骑上虎背,如果能获得姬兄相助,我们还有希望。韩大姐……”
  “报歉,我不能帮你们劝他助你们。”
  “韩大姐……”
  “不,我不能。”镜花妖断然拒绝:“这一来,我成了无情无义的人了。”
  高黛知道不便勉强,叹息着出房走了。

  姬玄华与费文裕,在镇西一家酒肆进食。天色不早,店堂中食客零零落落。
  两人已喝了一罐竹叶青,都是千杯不醉的酒将。姬玄华将浩园的变故,低声一一道来。
  “真糟!”费文裕咬牙说:“我也没料到生死一笔竟然敢出城来行凶。这混蛋比我所估
计的更精明阴狠。我只留心城内的义民首领安危,却忽略了城外。”
  “老哥,你又不是神仙,能保全城内城外的苍生吗?”姬玄华苦笑:“不把东厂专使赶
走,浩园的事故将陆续不断发生。老哥,提前下手。”
  “这……”
  “兵贵神速,夜长梦多,老哥。”
  “你很急,为镜花水月报仇?”费文裕居然有心情取笑他。
  “我也想早些把生祠的钜万珍宝抢到手呀!”
  “好,明晚如何?”
  “遵命!”他欣然风趣地说。
  “唔!你何不乘机造势?”费文裕心念一转。
  “造什么势?”
  “明晚不用戴面具。”
  “你的意思……”
  “以姬玄华的面目,替镜花水月讨公道,姬玄华一鸣惊人,江湖朋友必定为你喝采。你
如果戴面具,而旱天雷戴的雷公面具,定会引起精明人士的联想,东厂鹰犬中一定有这种精
明的人。由于你曾经现身吓走至尊刀的狗党,虽说所有的人皆认为是好事的人冒充的,但你
如果戴面具出现在织造署宾馆,黑夜中谁知道是不是雷神面具?引起他们联想,生祠的戒备
恐怕要加强十倍,更可能出动几百卫军布阵戒备呢!”
  “有道理,老哥。”
  “那是当然,毕竟我比你多走了几年江湖,对这些高手名宿的心理,多少有些了解,兄
弟。”
  “好,姬玄华替情妇讨公道名正言顺,向五通神雪被抢走朱雀功曹之恨,更是理直气
壮。闯虎穴龙潭,明晚我要一把趁手的兵刃。”
  “不能用与锤钻一类近似的兵刃。”
  “我十八般兵刃都有相当成就。”
  “与真正的高手搏命,最好是刀。”
  “对,刀,最好是雁翎刀,一刀可将人劈成两片。明晚咱们杀他个血流成河。”
  “后天晚上,生祠隐藏的狗东西,就会撤回宾馆,等候机会埋葬姬玄华和神魔费文裕
了。”
  “老哥,我们打赌。”姬玄华兴高采烈。
  “打什么赌?”
  “赌他们不会把人撤回。”
  “赌什么?”费文裕笑问。
  “赌一桌上席,两罐花雕。”
  “赌啦!”费文裕以筷击碗。
  两人哈哈大笑,开始论碗拼酒。

  “你一定要走,和杨姑娘一起走。”姬玄华向镜花妖坚决地说:“我已经雇好船,你们
必须尽快到达镇江,沿途切记不可泊舟,不要出舱露面,昼夜兼程远走高飞,远出这群凶魔
的势力范围外。”
  “你……你呢?”镜花妖伤感的表情令人心动,她知道,今日一别,明日天涯,但又不
得不走:“我……舍不得离开你,但又不能缚住你的手脚,让那些可怕的人痛宰。玄华,一
起走,好吗?”
  “不,我必须牵制住他们,不让他们危害到你两人的安全,让他们不敢去追你们。”他
举出的理由极为充分:“而且,苏州的事未了,我不能走,也不想走。”
  “姬兄,你在苏州到底有何重要的事待办?”水月妖自认情感的份量不够,不便随镜花
妖那么亲昵地叫姬玄华的名:“如果事不重要……”
  “笨姑娘,如果不重要,我在苏州何苦招惹这些牛鬼蛇神?”姬玄华含笑扶镜花妖出
房,其实镜花妖已经可以任意走动了:“船妇已经替你们准备了些朴素衣裙,切记不可泊靠
城镇购买任何物品。”
  “你很细心呢。”跟在后面的水月妖,说的话醋味十足。
  “哈哈!我是将本求利,心怀色胎呢!”姬玄华开心地调侃自己。
  “怎么说?”镜芬妖几乎要倚入他怀中了:“我希望你对我存有坏心眼,我是甘心情愿
的。”
  “别胡说!我对喜欢的朋友,从不存坏心眼。”
  “对姑娘们例外……”
  “鬼话。”姬玄华到了厅堂,五岳狂客一家笑吟吟地目送他们动身。高黛脸庞通红,似
笑非笑白了他一眼,大概是看到他小心翼翼搀扶镜花妖的亲热劲,感到有点不自在,或者心
中不以为然。
  也许,她想起那天被游蜂浪子羞辱的情景,对男女间的奥秘,已经有了相当认识,性情
正在蜕变中,野性以可见的速度消减。
  “好好保重,祝你们平安。”高黛由衷地向两妖女祝福:“府城不断发生事故,走狗们
无暇分心查你们的死活。”
  “今晨城内传来消息。”五岳狂客的态度相当和蔼:“东厂的恶贼,确已传出两位抗命
有据,已加以处决的消息,不可能知道你们还在人间,鱼藏社的杀手,正在请人救治朱雀功
曹。”
  “前辈,他们一定暗中派人加紧搜查在下的行踪。”姬玄华说:“明里则以重赏买我的
脑袋。”
  “咦!你知道?”五岳狂客颇感惊讶。
  “想当然耳。”姬玄华一语带过,挽了镜花妖匆匆出门疾趋河岸。
  一艘圆舱轻舟靠岸停泊,是单桅客货两载的小型船。
  “祝顺风。”姬玄华扶两女下船,跳上岸挥手道别。
  “后会有期,玄华。”镜花妖也娇叫,不胜依依。
  “一定,呵呵呵……”姬玄华大笑,笑声怪怪地。

  轻舟逐渐去远,姬玄华眼中重新涌现狞猛神情。一阵幽香,高黛姑娘出现在身旁。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逐渐远去的船影。在高黛的眼中,他的神色近乎发呆。
  那不是发呆,而是一种极为阴森的凝视。
  这种轻舟的前后舱门,不下雨或者夜间,是不会拉上的,前后皆可透视。
  船已远出半里外,他锐利的目光,仍可看到舱内的动静,这是他一直凝视的原因。
  “你们真洒脱啊!无牵无挂。”高黛只看到他的侧面轮廓,看不见他眼中的变化和脸上
的神情,语音幽幽地,最后吐出一声微喟的叹息。
  “呵呵!你希望看到怎样的情景?”姬玄华大笑,眼中的阴森狞猛神情消失了,笑声豪
迈洪亮:“情切切意绵绵,无限感伤泪眼相对?抑或是椎心位血生离死别?”
  “你……”
  “受不了阴晴圆缺悲欢离合,就不要浪迹江湖玩命,小女孩。”姬玄华神情愉快,没有
半点离愁:“我知道,你们的消息相当灵通。”
  “是的,我们也有人可用。姬兄,有关的消息……”
  “织造署的走狗,起初并不重视我,所以禁止镜花水月与我往来,怕两妖女昏了头泄露
他们的底细。我突出奇招,捉住朱雀功曹声称公开拍卖。他们立即转变态度,主动派她们带
一千两银票找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个……也许是鱼藏社找上了唯我居士求助……”
  “鱼藏社的杀手,不可能找公门人出面。”
  “这……可以透过东厂的恶贼施压力呀!”
  “那么,鱼藏社还配替东厂的恶贼办事?”
  “这……也许……也许……”
  “唯我居士已经对我光临苏州的事,正式动疑了,为了要查出我是否图谋不轨,所以改
变态度。显然,东厂也参与其事。”
  “所以派五通神配合行动,软硬兼施呀!”
  “五通神的武功,比鱼藏社的四大殃神如何?”
  “这哪能比?”高黛撇撇嘴:“论名头,五通神当然要高些;论真才实学,五通神决难
对付得了一个殃神。”
  “那么,东厂恶贼派他跟来做什么?生死一笔即使蠢得像猪,也不会派只能名列二流的
五通神,跟两妖女来丢人现眼。”
  “姬兄,你认为……认为是阴谋?”
  “不知道。”
  “这里面……”
  “他们认为两妖女一定可以任意蛊惑我,因为我是众所周知的花花公子。”姬玄华不多
作解释,转身往回走:“你们要在农舍逗留多久?”
  “这里是我们一处聚会所,相当隐密可靠,如无意外,近期内不会放弃。”
  “告诉你爹,赶快撤离。”他郑重地说。
  “姬兄……”
  “别忘了,我的消息也很灵通。”
  “可是……”
  “如不赶快撤离,一定有人后悔无及,后悔的人决不会是我,迟恐不及。后会有期,小
女孩。”
  声落人掠出,沿河岸小径飞奔而走。
  “姬兄……”高黛急叫。
  他已经远出百步外,去向是木渎镇。

  两人在镇尾一家小食店午膳,有酒有菜大快朵颐。
  “老哥,你知道袖底乾坤这个人?”姬玄华突然转过话风问。
  “兄弟,你以为愚兄这几年浪迹江湖,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吗?”费文裕笑笑:“不但听
说过这个人,也见过这贪财好利,心黑手辣的老混蛋,不折不扣的见义忘利,狗都不吃的烂
货。”
  “我是指他的武功。”
  “他很不错,如意三十六杀着相当出色,颇具威力。但他绰号的由来,该是他的拂云
袖,袖风在丈内如果将人击实,必定骨碎肉烂,五脏六腑将像一锅稀粥,径尺的磨盘大石,
可以震飞三丈外。双方的内功火候如果相等,如不事先运功抗拒,也非死不可。”
  “原来如此。”姬玄华恍然。
  “如此什么?”
  “我要这个人。”姬玄华说:“老哥,碰上这个人,不要和我争,他是我的。”
  “替情妇报仇?”费文裕怪腔怪调。
  “有什么不对吗?”他也笑问。
  “对对对,天下间为女人打破头的人,不止你一个,为女人丢江山倾社稷的皇帝多着
呢!敬你这蠢蛋一碗,为女人不怕打破头的蠢蛋值得一敬,干!”

  东厂的恶贼躲在宾馆里,表面上不敢在外走动,其实暗中秘密出动,偷偷摸摸神出鬼
没。
  在府城内走动,决难看到东厂的恶贼公然招摇。
  巡抚署的人,却一个个在外耀武扬威。
  未牌左右,乾坤一剑解彪,扮成一个半死不活的穷老头,跳上胥门码头。
  他是东厂走狗中地位甚高的档头,更是江湖上的侠义道名剑客,武功超绝功臻化境,竟
然化装易容掩去本来面目,扮成不起眼的穷老头。除了真正熟悉他的人,或可认出他的身份
外,普通相识的朋友,甚难分辨他是谁。
  胥门码头十分热闹,几乎可用人潮来形容,谁也无暇留意四周的人有何异状,更无法分
辨是否有人化了装易了容。
  刚经过两个脚夫身侧,一个脚夫在错肩之后的刹那间,反手戟双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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