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弄成一堆零碎。”姬玄华凶狠地说:“假如我知道这些个狗东西,本来就是凶残恶毒狗都
不吃的杂种,我会毫不迟疑把他宰了,多宰一个,世间就少一分祸害。”
“你想做侠义英雄?”
“没胃口。”
“镜花水月两妖女,替李太监做帮凶,做下许多伤天害理的勾当,不知残害了多少平民
百姓。而本社所接下的买卖,所杀的人大半是各方豪强。你和她们苟且,可知你也不是什么
好东西,何必嘲笑我们凶残恶毒?为了灭口杀了几个村夫愚妇,你实在没有替他们申冤的必
要,灭口的江湖金科玉津不是我订的。”
“你已经无可救药。”姬玄华摇头苦笑:“为了灭口,恐怕你连你老爹也会亲自动手
宰,你活着,实在是老天爷也欺善怕恶不公平。”
“世间本来就没有公平,你又怎能妄想老天爷公平?”许彩凤仍图说服他:“姬兄,你
既然对做侠义英雄没胃口,何不把这件丢开?今后鱼藏社会把你看成朋友,会……”
“我的朋友,决不会是凶残恶毒的谋杀凶手。”他冷冷地说:“你的人来了,那些人是
谁?”
四个一式青劲装,青巾蒙面背系刀剑的人,正出现在远处的沼泽边缘,沿石板柱构成的
小径飞跃而来,一跃便超越五六根石板柱,落足点十分准确,四人的轻功纵跃术同样高明。
“你死定了,他们是本社的四大殃神。”许彩凤兴奋地说:“都是天下无双的最超绝的
杀手,十余年来他们从没失败过。”
“天下无双?他们四个都无双,岂不是有两双吗?好,我留他们一个,剩下的一个才是
真正的无双,当然是除我以外他是无双。”他揭开百宝囊的囊盖,露出外层的夹袋口,红色
的镖穗入目,一排三棱透风镖共有六枚:“这是三两银子一枚的三棱透风镖,昨天托人在木
渎镇兵器店买的。我要和你们超绝的杀手用暗器赌命,让你们知道你们杀人的暗器虽然狠毒
精准,别人也会用暗器杀你们。这次,你们的四大殃神将首次失败,且拭目以待。”
四殃杀手速度甚快,说话间已到了切近。
“你不配在本社的四大殃神面前使用暗器。”许彩凤傲然地说。
“你真蠢。”姬玄华冷笑:“如果我对贵社没有相当认识,我敢和你们这种实力庞大的
杀人组织对抗吗?我选择这种地方引你们来,你们的四大殃神能四方同时下杀手吗?我不用
暗器,并不表示我不会用,不用则已,用则比雷电更具威力,信不信立见分晓。”
四个蒙面人体型几乎相差不远,中等身材结实精壮,似乎一双手都比普通的人长些,四
双怪眼同样阴森慑人,大白天依然带有几分鬼气。
不可能并肩站,更不可能四下围攻。
江湖朋友对鱼藏社的四大殃神,怀有极端的恐惧。他们都是刺客,而且是用来专门对付
仇家,对付那些胆敢干预该社行事的高手名宿,屠杀胆敢不利该社人士的杀手。他们不管对
方有多少人,即使对方只有一个,也会四殃神同时出手用暗器攻击,配合得天衣无缝,决不
会误伤自己的同伴,用暗器围攻的技巧世无其匹。
这里,只能一个一个上。
四个人,每人占了一根石板柱。这是说,四人成一行,鱼贯排列,每人相距四尺,只能
成直线向前攻击。除非另有配合的技巧,不然只能一对一公平决斗。
“看清你们的朱雀功曹吧?”姬玄华右手持扁担,左手伸出一枚透风镖:“如假包
换。”
“咱们其他的人呢?”最前面的蒙面人厉声问。
两人中间只隔了一根石板柱,宽共六尺,如果用暗器攻击,速度决难看到暗器的形影,
手出器及,结果将只有一个:同归于尽。
除非具有可以抗拒暗器的奇功护体,比方说:金钟罩。金钟罩如果也碰上练了金钟罩的
对手,那就得看谁的修为精纯了。
“杀掉了,尸体已经入土。”姬玄华声如洪钟,字字有撼人脑门的震撼力:“要不要带
她走,看你们的了。自认没有带走她的能力,你们可以向后转,平平安安离去,那就表示贵
社已舍弃她了。”
“你以为如何?”
“我怎么可能知道?决定权在你们。我相信贵社的负责人,已经赋予你们相宜行事的权
力,随机应变,权衡利害,你们有权决定行动。以目下的情势估计,你们失去地利人和的优
势,知道胜算有限,正确的行动该是向后转平平安安离去。”
就算他不用激战法,四大殃神也不会平平安安离去。
天下大小杀手组织为数众多,有些只有三五个人,一二十两花红,就可以暗杀一个人,
组织小人手有限,活动地区也限于一州一县或者一府,知名度上不了台盘。组织最大真正名
震天下的四大集团,才是作案满天下,江湖声威远播的大组织,敢和四大杀手集团抗衡的
人,真数不出几个。
姬玄华竟然胆大包天,向排名第二的鱼藏社挑战,不但毙了该社几个声威震江湖的名杀
手,而且掳了该社地位甚高的功曹,公然放出风声要拍卖女杀手,即使是只有三五个人的小
杀手组织,也无法忍受这种不上道的侮辱。
“你死了,在下就可以带她平平安安离去了。”蒙面人阴森森的语音充满怨毒仇恨:
“江湖朋友对你姬玄华甚感陌生,阁下必定妄想借机扬名立万。要不,你就是黑龙会派来向
本社挑战的人,你是吗?”
“你们不是要追索黑龙会的人吗?你们还没正式证实黑龙会的命运,便迫不及待捉了黑
龙会驻在苏州的地区负责人,地位不低的北斗星君程义,已摆明了要火并黑龙会,取代该会
第一地位的恶毒吞并面目。如果姬某是黑龙会的人,哪有闲工夫玩出卖女杀手的把戏?你
们……”
“我们要你死!”
死字出口,人向上跃。
第二名蒙面人向下一仆,伏倒在石板柱上贴石前窜。
第三名蒙面人向前飞跃,仆伏在第二名蒙面人先前所立的石板柱上。而第二名蒙面人,
已经到了第一名蒙面人先前所站立的石板柱,向下一仆双手前挥。
第四名蒙面人,跃落在第三名蒙面人的身后,两人一仆一立,同占在一根石柱上。
说来话长,其实几乎是同一瞬间所发生的事,四个人同时以奇速移位,距离不等虽则有
快有慢,但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高一下,一仆一立,四个人同时发射致命的暗器,刹那间便获得同时集中攒射的好机
会。
人影倏然消失,姬玄华不在石板柱上。
第一名向上跳的蒙面人,半空中双手齐扬,暗器出手后,身形影随即下飘,原来所立的
石板柱,已有第二名蒙面人仆伏,势将飘落在同伴的背部。
四个人,分占在两根石板柱上。石板柱宽一尺,长两尺,两个人显得太拥挤了。
他们眼睁睁看到姬玄华消失,大感震骇。
四个人的身形还没稳下,人影重现。
姬玄华不是在原来的石板柱现身的,而是推进了一根柱,人从下面上升,他的双脚是湿
的。
他并非使用隐身法,而是向前沉入石板柱的空隙下,由于身法太快,以致像是突然隐
没。其实他在四人身形乍动,发射暗器的同一刹那间下滑的,四个蒙面人的暗器像暴雨汇
聚,以毫发之差落空。
扁担急扫,罡凤似雷鸣,相邻的石板柱上第一第二两个蒙面人,刚飘落打击已同时光
临。
“哎……啊……”惨号声刺耳,骨折声齐起,两个蒙面人被无穷大的可怕打击力道扫
飞,一个折腰一个折腿,飞出两丈外,打击力道之猛无与伦比。
水响震耳,泥水涌升,落水的人狂野地挣扎,绝望的窒息性叫号动人心魄,快速地向下
沉没,断腰折腿的人,沉落在浮泥中哪有命在?
后一石板柱的两个蒙面人,总算争取到刹那的时机,全力向后飞跃,先脱出险境再说,
相距仅四尺,已没有再发射暗器或拔刀剑的机会,脱身第一。
“留下一个!”姬玄华的沉叱似乍雷。
左手一扬,响起一声透风镖突然迸发的音爆,有点像轻雷,也像爆竹爆炸。
太快了,镖的形影似已消失。
“嗯……”已纵起丈余的第三名蒙面人,身在半空镖已贯入后心,红色的镖穗刺目,五
寸的钢镖入体四寸余,几乎穿透前胸,身躯如中雷殛,砰一声摔落在石板柱上,反弹落水,
瞬即没顶。
第四名蒙面人最幸运,三五起落便已远出三五十步外,发狂般连续飞跃,去势如星跳丸
掷。
“旱天……雷……”惊怖欲绝的许彩凤,用变了的嗓音叫。
扁担发劲攻击的响声,以及发镖的音爆,被许彩凤看出端倪,不愧称鱼藏社的功曹。
功曹是神将,巡察天上与人间的善恶,当然无所不知。鱼藏社的四位功曹,都是见多识
广的天才型人物,称四海功曹,分别负责四方的杀手提调重任。
姬玄华冷然转身,到了相邻的石板柱上,虎目中冷电四射,凌厉地狠盯着许彩凤。
“你……鱼藏社与你旱天雷井……井水不……犯河水……”许彩凤快要崩溃了,语难成
声。
“我与你的事,与旱天雷鱼藏社无关。”姬玄华一字一吐:“你歪曲事实也改变不了情
势。”
“原……原来你夜探魏……魏太监生祠……”
“不错,是我。”
“志在抢劫生祠。”
“对。”
“鱼藏社不……不过问你的事……”
“你们也不配管。我找你,为的是你杀死了七个毫无抗拒能力的村民男女妇孺。贵社决
不会善罢干休,所以我必须与贵社彻底了断,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你不能……”
“我能的,因为我是强盗,强盗无所不能。你,就是我铲除贵社的媒子。”
“你休想如意……”
声出身动,向水里滚。
扁担一伸,许彩凤动弹不得,牢牢地压住了。
“你要死的,但不是现在。”姬玄华丢掉扁担,抓起她扛上肩。
当姬百华出现在木渎镇时,暗潮激荡。
这座小镇是苏州四大镇之一,设有巡检司衙门,行政上还兼管附近三座小镇,市面相当
繁荣。这里,也是游客观光的中枢,游灵岩山天平山的人,如果时间充裕,通常先到镇上的
客店投宿,一早便可上山。如果住在府城,镇距府城二十六里,得走上半天。
府城不能撒野闹事,城外则海阔天空可任意翱翔,也是各方牛鬼蛇神斗力的狩猎场,谁
怕谁呀?出了事一走了之,谁也奈何不了谁。
他落了店,福星老店位于大街上,右首半条街就是巡检司衙门,旅客流水簿留下他姬玄
华的大名。
巡捕们当然知道他是老几,却装聋作哑不敢有所举动。他没落案,巡捕们也不敢找借口
将他入罪,巡检司只有三二十个人,出了事必定灾情惨重。
他像黑夜里荒野中的一支火把,吸引了各色各样的蚁虫。
巳牌左右,来游览的旅客,该走的都走了,客店中留下的旅客不多。
他在这一进的客厅品茗,客厅是旅客交谊活动的地方,有两名店伙负责照料,住店的旅
客也可以在这里会客,店伙供应茶点里外张罗。
一个魁梧大汉,领了四个打手型的人,气势汹汹踏入客厅,在他的桌前一字排开像要吃
人。
“你就是姬玄华?”大汉手按刀把,铜铃眼厉光四射,似乎吃定了他,态度极为恶劣。
“太爷在苏州一鸣惊人,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太爷是姬玄华。”他安坐不动,双手按
桌豪气飞扬:“你这混蛋一定是阿猫阿狗小混混,居然用怀疑的口气问姓名,该打听清楚再
来丢人现眼,你有何见教?有话你就说,有屁你就放。”
这位大汉可不是阿猫阿狗小混混,而是苏州名气不小的地头蛇,昆山尚武园园主至尊刀
的得意门人之一,在苏州的几个大豪大霸中,排名在前三名坐三望二,提起绝刀杨威,还真
有几分慑人的威力。
苏州附近水陆群豪中,水路以吴下孟尝为首,陆上以至尊刀称尊,双方井水不犯河水。
过境的江湖朋友,最好对他俩保持客气,强龙不斗地头蛇,最好尊敬他俩的仁义大爷霸权。
人手不足,是称不了霸的。至尊刀不但徒子徒孙多,捧他拥护他的朋友也多。
姬玄华的话粗野狂傲,明白表示不承认至尊刀的霸权,粗野傲慢口气托大,稍有地位的
人会被气炸。
“狗东西!你……”绝刀杨威果然火冒三千丈,破口大骂,踏前一步将有所举动。
一杯茶泼在绝刀杨威的脸上,姬玄华投杯而起。
“你这狗养的杂种,给我竖起驴耳听清了。”姬玄华一掌拍在桌上,嗓门像打雷:“太
爷敢和名震天下的鱼藏社作对,当然有翻天覆地的能耐。你这杂种全身骨头,拆下来重不过
四两,还不配替鱼藏社的人捡屁捞毛,居然敢在姬某面前放肆,你他娘的一定是活腻了,要
不就是忘了你老爹姓甚名谁。”
“骂得好!”壁角传出喝采声,悦耳动听。
绝刀怒火更炽,扭头凶狠地寻找喝采的人。
壁角的茶几,一位文质彬彬,面如冠玉的年轻书生,微笑着泰然自若品茗,手边搁着一
把描金摺扇,明亮的大眼冷电湛湛,与微笑的面庞毫不相称,这种目光会让胆气不够的人发
寒栗,微笑的面庞却又和蔼可亲。
一名打手怪眼一翻,双手不住抓放,恶狠狠向书生接近,已知道喝采声是俊秀的年轻书
生所发,脸上的神情,分明想把这小书生揍个半死消气。
“你如果不制止你的混帐打手撒野。”姬玄华向绝刀杨威沉声说:“我一定弄断你们的
右手,一定。”
“不要你管我的事。”俊秀的小书生不领他的情,笑容十分可爱:“要弄断他们操刀的
手,我不会自己来吗?用得着你这个贩卖人口的人代劳?多管闲事。”
“你还不是多管闲事?”他笑笑,神色友好:“他们是冲我而来的,你强出头把他们引
过去,不是吗?”
两人一弹一唱,那位打手僵住了。看小书生的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