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么?”“没有。”云中岳道:“在下还没付他银票,就遇到袭击,那人一句话也没说,
哦,单老问他说过什么话,很重要么?”
单晓初道:“非常重要,如果他告诉你黑栀子现存何处,咱们取到了,那就不用耽心集
中在百泉镇的药材了。”
云中岳哦了一声道:“这就对了,无怪昨晚也有人问过在下。”
单晓初问道:“昨晚问你的是什么人?”
云中岳道:“在下不认识他。”
接着就把昨晚自己醒来之后,黑袍人及时现身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单晓初攒着眉道:“这会是什么人呢?”
蓝文兰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说道:“单伯伯,你想想看,云兄说他生成一张黄
蜡脸,双颧微突,还留着一部苍须,江湖上有这样一个人么?”
单晓初道:“江湖上有些人精擅易容,也有戴人皮面具的,云老弟看到的,会是他的真
面目么?”
蓝文兰嫣然一笑道:“那也不要紧,他说过还会去找云兄的。”
单晓初一手捻着几茎胡须,口中唔了一声,自言自语的道:“等你想说真话的时候,他
自会来找你……哦,云老弟,你快运气试试?”
云中岳看他神色有异,依言暗自运气,这一运气,不由脸色大变!
单晓初注目问道:“云老弟可是觉得那里不对么?”
云中岳抬头道:“在下运气之时,确然觉得有些不对,但却又说不出那里不对……”
单晓初点头道:“他果然在老弟身上下了毒!”
蓝文兰吃惊的道:“云兄真中了毒么?这是什么人下的呢?”
单晓初拂髯道:“自然是昨晚那黑袍人下的了,他说过等云老弟想说实话的时候,他自
会来找你;这不是暗示他在云老弟身上做了手脚么?”
蓝文兰偏头道:“我想不通,云兄怎么会有想说真话的时候呢?”
单晓初笑道:“此人下毒手法,定然十分高明,下的毒必是会在某一时间发作,而且发
作的时候,必然极难忍受,就是说这种奇毒,只有他的独门解药可解,他要逼着云老弟说出
实话来,才肯给他解药。”
蓝文兰愤然道:“这人果然歹毒得很,单伯伯,你看云大哥什么时候会发作呢?”
单晓初沈吟道:“一般用毒所谓子不过午,云老弟昨晚迄今,倘无毒发迹象,如果不在
今午发作,当在今晚子时了。”
蓝文兰道:“他能下毒,难道就没有人能解么?”
她是云南蓝家的人,云南蓝家也是武林中用毒的世家。
单晓初微微摇头,说道:“此人用毒而能限定时间发作,而且在云老弟毫无所觉中就被
他做了手脚,使毒手法可谓高明已极,江湖上这样的人,已是屈指可数,哦……”
蓝文兰问道:“单伯伯,你想到了什么呢?”
单晓初微笑道;“此人逼问云老弟的,是黑栀子的下落,由此可见他怕黑栀子落入旁人
手中,因为黑栀子能解诸药药性,也是毒药的唯一克星,这人必然是以用毒闻名于世的人,
他不是毒君闻人无咎,便是唐门的唐宗智了。”
蓝文兰道:“单伯伯,侄女身边有一颗解毒药丸,而且侄女也想到了一个计策。”
单晓初摇着头笑道:“贤侄女,云南蓝家,在武林中也是闻名于世的用毒世家;但用毒
各有不同,也各有专精,你们的解毒药丸,虽能解天下极毒之物的奇毒;但毒君和唐门的毒
药,只怕未必能解……”
蓝艾兰道:“侄女这颗解毒药丸,并不是家父炼制的咯,那是先母在日交给侄女的,据
先母说,这颗药丸能解天下奇毒……”
她随着话声,从贴身取出一个彩丝结的小球,解开彩丝囊,里面是一个拇指大的图形金
盒,打开金盒,取出一颗黄蜡固封的蜡球,递给了单晓初,说道:“就走这颗咯,侄女藏在
身边,已经快六七年了。”
单晓初接到手中,看了一眼,不觉眼睛一亮,喜道:“百草解毒丹,这是昔年神医易百
草的解毒金丹,江湖上视作解毒灵丹,自然能解天下任何奇毒了。”
蓝文兰嫣然一笑道:“这就好了,侄女的意思,等云兄感觉到快要毒发之时,把这颗药
丸吞下,再如此如此,单伯伯,你说好不?”
单晓初连连点头,大笑道:“贤侄女此计大妙!”
云中岳道:“蓝姑娘这颗解毒灵丹,是令堂遗物,怎好……”
蓝文兰纷脸微微一红,说道:“云兄身中奇毒,家兄和少林清源大师、丐帮宋长老、还
有这里的吴掌柜都可能落在人家手中,只有云兄解了毒,才能不受他的威胁,按计行事,才
能救人呀!”
单晓初已知篮姑娘把百草解毒丹交给自己的心意,这就含笑道:“云老弟,蓝姑娘说得
不错,你快把药丸收好,咱们才能依计行事,老弟不用客气了。”
说着把药丸塞到云中岳手中。
云中岳只得接过,收入怀中。
单晓初回头朝门口叫道:“振邦。”
“弟子在。”他大弟子周振邦在门口应了一声,急步走入,垂手道:“师父有什么吩
咐?”
单晓初道:“云老弟初到百泉镇之日,曾去龙兴茶楼小坐,有一个身材瘦小的老者,自
称李希春,是茶楼掌柜,要云老弟到高山仰止一个石窟里去……”
周振邦道:“龙兴茶楼的掌柜姓廖。”
单晓初道:“云老弟遇上的,显然是假冒掌柜之名,为师料想,此人必是龙兴茶楼的常
客,你可去一趟龙兴茶楼,问问廖掌柜,可有这样一个人?是何来历,要摸摸清楚,速来禀
报。”
周振邦应了声“是”,迅快退出。
云中岳也随着起身告辞。
单晓初叮嘱道:“老弟昨晚一夜未睡,回去好好休息一会,以老朽推想,黑袍人下的
毒,不可能在中午发作,不过老弟必须小心应付。”
云中岳点头道:“在下省得。”
说着拱拱手,别过两人,往外行去。
单晓初望着云中岳的背影,徐徐说道:“奇怪,看来他果然不是毒公子了。”
蓝文兰道:“他叫云中岳,自然不是闻人俊了。”
单晓初摇着头道:“他不是闻人俊,那会是什么来历呢?”
说到这里,不觉“唔”了一声,说道:“贤侄女有机会不妨探采他的口气,譬如他的出
身来历,他到百泉镇来,有何目的;但不可太明显了,让他起疑心。”
蓝文兰点头道:“侄女会的。”
口口口
现在会期逐渐接近,涌入百泉镇的人,也一天比一天多了,镇上仅有的一条南北大街,
从早到晚,行人如织,熙熙攘攘,拥挤不堪。
云中岳走出大通药栈,一路往北行来,街道本就不宽敞,加上两边店铺门前又有人摆设
了地摊,车马行人,混杂在狭窄的路上,自然形成摩肩擦背的拥挤。
正行之际,忽然有人轻轻拉了他一下衣袖,耳际也同时响起一个低低的声音说道:“公
子请随我来。”
云中岳回头看去,只见青影闪动,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迅快的从自己身边擦身而过,低
着头朝左侧巷中走去。
云中岳微微一怔,但觉这青衣女子的身形似乎极熟,好象在那里见过,这就举步跟在她
身后,朝巷中走去。
青衣女子低头疾走,在进入巷中之后,又微微回头过来,朝身后瞥了一眼,似乎在看云
中岳有没有跟来?
云中岳心头觉得奇怪,不知这青衣女子把自己引来,究有何事?这条巷子很长,那青衣
女子走得很快,到了一座宅院的后门口,回身望了云中岳一眼,翩然闪入门去。
等云中岳行到门口,青衣女子站在门内,嫣然一笑道:“公子快请进来。”
云中岳直到此时,才看清青衣女子娇美的面孔,那不是在龙兴茶楼卖唱的少女还有谁
来?不觉问道:“姑娘……”
青衣少女急迫:“公子快请进来,再说不迟。”
云中岳点点头举步跨入。
青衣少女立即掩上了门,轻轻吁了一口气道:“邀请公子前来,当真不是易事。公子大
概还不知,你身后至少有两个人在暗暗跟踪呢。”
云中岳愕然道:“那会是什么人呢?”
“谁知道?”青衣少女侧身走在前面,娇柔的道:“公子请随我来。”
云中岳问道:“姑娘究竟是什么人?带我到这里来有什么事?”
青衣少女粉脸一红,低低的道:“我叫关小倩,那天晚上,多蒙公子出手相救,我心里
一直感激得很……”
云中岳笑了笑道:“那是小事,何足挂齿?”
关小倩道:“我是奉命去邀请公子来的。”
云中岳道:“姑娘是奉谁的命?”
关小倩神秘一笑道:“公子见到了自会知道,此地不是谈话之处,你随我来。”
说完转身就走。
关小倩领着他越过天井,进入宅院,转弯抹角的走了一阵,来至一道腰门,关小倩启门
而入,等云中岳进入,就关上了门。
于是又转弯抹角的走了一阵,又有一道腰门,她启门走入,再关上门,这样至少走了四
道腰门,凭云中岳的记忆,这一路遇上的腰门,每一道门,极似一座宅院。关小倩领着自己
至少穿行了四五座宅院,而且所经都是后院。
云中岳心中有些明白,关小倩引自己来,敢情十分隐秘,不欲人知,因此走的不是正
门,而走后门,这样,纵使有人跟踪,也摸不清自己的去处了。
正在想着,关小情走在前面,已经踏上一条长廊,这长廊右边一排朱栏外面,是一片花
圃,繁花如锦,但却悄无一人。
一回工夫,长廊尽头,左首又有一道木门,跨出木门,是一座小院落,院中放着两排花
架,数十盆春兰,幽香扑鼻。
迎面是三间精致的房屋,关小倩回头一笑,低声道:“到啦!”
她领着他走上石阶,来至正屋门口,举手掀帘,一面说道:“启禀老爷子,云公子来
啦!”
云中岳右足堪堪跨入,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呵呵笑道:“公子光临,老朽已经恭候多时
了。”
云中岳举目看去,一个中等身材、秃顶红脸老者满面笑容的站在那里,朝自己拱着手
道:“公子请坐。”
云中岳朝他抱拳答礼,说道:“辱荷宠邀,不知老丈如何称呼?”
红脸老者含笑道:“老朽区古柏,公子想必听令尊说过贱名了。”
笑面判官区古柏,广帮药材商的头儿。
云中岳曾听摇头狮子单晓初说过,好象他和怀帮有意气之争,但此时看到区古柏,第一
个印象觉得此人甚是和气,脸上神色也很正派!
哦,听他口气,似乎又把自己当作毒公子闻人俊了,这真是怪事,为什么有这许多人都
把自己当作毒公子闻人俊呢?
云中岳抱抱拳,抬目道:“原来是区老爷子,在下幸会,只是在下要向区老爷子说明,
在下云中岳,并非毒公子闻人俊,区老爷子要见的大概是闻人公子,不是在下了?”
“哦,哦!”区古柏一时之间,也不期为之一楞,但立即堆笑道:“云公子请坐,老朽
误会了,哈哈,这是误会……”
云中岳告了坐,关小倩手托漆盘,送上一盏香茗,轻声道:“云公子请用茶。”
云中岳道:“多谢姑娘。”
区古柏含笑道;“她是老朽最小的弟子,叫做关小倩,前天在龙兴茶楼,还多亏公子仗
义出手,救了她呢。”
云中岳心中暗道:“早知关姑娘是你徒弟,那晚自己就是不出手,谅她也不曾吃亏的
了。”
一面说道:“区老爷子好说,在下不知关姑娘走您老的高足,真是失敬了。”
关小倩飞红着脸,偷伦的看了他一眼,低头退出。
区古柏道:“老朽奉邀公子,实有一事想要请教。”
云中岳道:“区老爷子是前辈,有什么事,但请明说,在下知无不言。”
区古柏道:“昨晚公子去参加了关帝庙的拍卖会?”
云中岳点头道:“是的。”
区古柏道:“据老夫所知,昨晚与会之人,大概只有公子一人脱离虎口了。”
云中岳道:“区老爷子也知道了?”区古柏含笑道:“这是在泉会前发生的一件大事,
知道的人已有不少,老朽邀请云公子前来,就是想明了一下昨晚拍卖会进行的情形,不知云
公子可肯见告么?”云中岳道:“当然可以。”
当下就把昨晚在拍卖会场上所见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区古柏双眉微拢,说道:“云公子当时正待交与银票之时,可曾听到那卖黑栀子的人说
过什么话吗?”
云中岳道:“没有,因为在下还未走到那人身前,就发现身后有三四股暗器激射而来,
在下闪避开了,所有暗器大概都射中那人了。”
“不错。”区古柏点头道:“所以有许多人要找公子,连那设计此一阴谋的人,都要把
公子释放出来了。”
云中岳道:“那是为什么呢?”
区古柏微微一笑道:“这是因为出卖那黑栀子的人,在临死之前,公子走最接近他的一
个人,他可能已把黑栀子存放的地点,告诉了公子,凡是想要得到黑栀子的人,自然那要找
上你云公子了。”
云中岳听得暗暗点头,接着问道:“那施放迷香的人,明明可以把在下擒下,何以要释
放在下呢?”
区古柏大笑一声道:“他迷倒众人,无非是不想让此一消息泄漏出来,至于公子,他如
果直接问你,你也许不肯说出真话来,是以还是不问你的好。”
云中岳道:“所以他要暗中派人跟踪在下?”
“不错。”区古柏捻须道:“这叫做欲擒故纵,云公子肯出十万两银子买他黑栀子,可
见公子志在必得,那么若是那人告知了你存放黑栀子所在,你纵然一二日之内,不去取,也
总会有去取的一天了。”
说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又道:“唉,老朽不知云公子收买黑栀子有何用途?如果公子
是毒君的令郎,只是为了不让黑栀子对令尊的用毒是一项威胁,那就好了,若是让存有野心
的药材商人购去,遗害之大,就非同小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