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见状大怒,正要闪避追去,心神一分,妖巫已乘机掀开网套,冷不防由下面钻出,往旁蹿去,同时那口毒刀映着朝阳,也似尺许长一溜寒电迎面打到。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大郎往旁闪避,一面用左手套索的头想将那毒刀打落,时机不容一瞬之际,耳听铮的一响,紧跟着一声惨号。那刀快要临身,好似被什么东西打飞,忽然转弯,朝斜刺里激射出去。妖巫刚由地上纵起,恰巧被那毒刀由后心钉进,扑倒地上。跟着便见一个白衣人飞驰而来,还未到达,便喊:“你将那厮擒回!”
大郎看出毒刀是被白衣人打飞,日前又听路清说过大侠严陵的打扮和那终年只穿一件白单衣的标记,一望而知,忙即应诺,当时追去。追出不远,扬手一套索便将赵乙擒回。严陵随说:“先因事情紧急,迫不及待,至迟后日晚上便要分头下手,特意同了两个好友来此窥探,相机行事,不料你们来得正好。如今我已分人占领妖巫后洞。洞中只有一些山女士人,容易制伏,此时想已成功。你兄妹二人可速去喊同行的人赶来后洞,在夷人寨舞以前下手更极容易。”说罢,不俟答言,匆匆走去。
大郎也忘了问赵乙如何发落,因其苦苦哀求,推说“受了妖巫邪法禁制,身不由己,妖巫死后方始明白”等语。大郎自然不信。幺女一到,又问出赵乙是因想念双珠,不听田四相劝,私自出走,过江寻访,本意把在小江楼偷出的银子和平日积蓄,雇上几个探荒山民入山搜寻,不料意志薄弱,只是好色心盛,还未走到野人山脚,见那些蛮人凶恶之状,又听说起山中奇险,业已胆寒。因其生性狡猾,所雇山民都知他是符南洲的手下,心生好感,不接酬劳也肯同去,连安家银都未付,这一气馁变计,恐山人追讨银子,竟由菜花寨丢了所雇山人偷偷逃走。又无脸面回去,仗着出来偷有不少成药,意欲改业走方郎中,胡乱去往别寨行医骗财,等药卖完,钱财越多,再往远方安家立业。谁知地理不熟,平日又不问对方穷富,一体勒索,性又多疑,财物均在随身行囊之中。即此已易惹祸,又打着符南洲的旗号在外招摇,刚到花蓝家境内,便被逆酋手下擒去,不是妖巫在座,看中他年轻力壮强要了去,几乎送命。
赵乙贪恋妖巫淫荡,非但把小江楼老少诸人抛向九霄云外,并还向其讨好,把所知道的机密全数泄了出来。幸而田四虽然出身穷苦是个粗人,人却忠实谨慎,虽不知像赵乙这类破落户出身的人靠不大住,却抱着少一人知道好一点的心理,有许多要紧话并未对人说过,赵乙所知无多。就这样,逆酋贼党也都得知南洲决不降服,并有两女人山寻人,想要救父报仇,葡萄墟诸侠和白衣人都是南洲父女同党。如非大江阻隔,来那几个贼党又被逆酋留住,终日酒色荒淫,强奸夷女,乐不思蜀,连大盗盘庚也都知道。众人急于下手除害,此也原因之一。
赵乙本来心术不端,妒念又重,见妖巫还有一个格旺多,人又喜新厌旧,立意将其除去。妖巫竟被说动,不料被格旺多偷偷听去,先就掩往后寨外面埋伏,意欲行刺,与之同归于尽。赵乙奉命往取酒食,走出不远,偶然回顾,瞥见妖巫旁边伏有两个大人,心中一惊,忙即赶回,妖巫已被擒住。暗听二人议论,竟与双珠姊妹相识,女的一个恰又走开,立生毒计,妄想救了妖巫逃进后洞便可发出信号,引来逆酋贼党,将另一个大人一同除去,不料好谋败露,弄巧成拙。
依了大郎,当时便要杀死。幺女虽看双珠等三人情面,将其劝住。两兄妹都不相信三人会与这类淫凶无耻的恶人交好,特意带回对质。因防逃走,格旺多虽已满口答应,面容惊喜,但见大象十分害怕,自愿横伏在幺女所坐大象之后,以防滚落,只是网得极松。
众人见面,谈完经过,便照所说,赶住后洞一看,只严陵一人尚在,全洞巫徒,均被关禁起来。匆匆指点机宜,严陵先走。众人见天气尚早,便在里面休息饮食。因知这些山人都是无故掳来,首先分别询问,告以不久便可回乡,只是在此十日之内必须守在洞中,由同来壮士分人看守,不许走开一步。下余小女巫也经分别审问告诫,暂行禁闭,事完再看轻重发落。
到了黄昏将近,耳听外面广场上芦笙四起,皮鼓砰砰,夷人寨舞快要开始。各照预计,由双珠假扮妖巫,头上扎满鲜花,遮蔽面目,再将那些小女巫选出几个,令其折箭为誓,恩威并用,许以将功折罪,事成还有奖赏,然后提前开洞,往逆酋洞中走去。大郎兄妹也都同往,扮作两个新请来的天神,同来壮士便算神兵,尽量装扮得奇形怪状。
仗着事前准备得快,早有指点,演习过几次,礼节也都问明,为防万一,一直走到正寨前面,方令四个貌相威武的壮士暗中监视两个小女巫,一言不发紧随身后,同往通报。
人还未到,逆首花古拉已由格旺多当先装作奉了妖巫之命向其通报,说在洞中行法,请来许多神兵,还有十多条大象助他成事,命其伏地迎接,到了正寨里面再行相见。
花古拉固是喜出望外,便是盘庚派来的一些贼党,虽料妖巫装神弄鬼,将信将疑,因知山人风俗多半如此,正当收揽人心之时,管它真假,敷衍一阵再说,连同照办。跟着便听飞报,说神巫洞内果有骑象的天神出现。逆首群贼掩往洞口一看,果然是真。大郎兄妹本就高大威猛,再用妖巫洞中的现成装饰一打扮,又骑在两只大白象上,连群贼也都生出信仰,赶忙回到寨内,摆上香花,伏地迎接。这时后队大象已经喊来,由众壮士率领,将大片广场三面包围。那象都是立在当地,一动不动。好几千个山人,全被镇住,跪伏在地,不敢仰视。
花古拉听说象群甚多,不止方才所闻,正在惊喜,以为妖巫请来神兵,此后更可尽情杀掠,为所欲为。双珠姊妹等一行数十人已装模作样缓步走进。逆酋先未看清,旁一贼党人最凶狡,看出来人面貌虽被花朵遮住好些,披着妖巫所穿长衣,但是容光焕发,腿脚也有不同,决非本人,如说尚在后面,又不应这样打扮,心中生疑。”正在低告同党留意,忽听一声清叱,寒光闪处,二贼立被路清、双玉每人一技弩箭打倒在地。群贼看出不妙,纷纷纵起,无奈贼党不多,共只五六个,众人发难又快,措手不及,当时分别斫翻。逆酋花古拉迷信太深,还不知道底细,正在惊慌欲起,吃大郎上去,只一把便像捉小鸡一般抓了起来。下余大小头目,均被大郎兄妹和象群吓倒,转眼镇住。
格旺多早在外面发动,当众取出祖传信物三宝,历数逆酋、妖巫的罪恶,自立为主,问众人是否愿意。这群夷人自从逆酋做了寨主,苦难日深,格旺多本得人心,又听以后可以安居乐业,公平度日,不再受害,再见大人大象同来,祖传三宝也被取回,全都惊喜,喜出望外,欢声雷动,一同伏地立誓。随照格旺多所说,分头四外通知,不令泄漏出去。象群也被老人阿庞等引开。因为逆酋自与盘庚勾结之后,凶焰越高,远近部落日常胆寒,谁也不敢入境一步。在场的全是当地夷人,地方又大,外人不易得知。发难又快,共只不到半个时辰,只杀了几个首恶,便即平静。
众人估计不会被人晓得,好生欢喜。格旺多回到寨内,又指认出十来个助纣为虐的小头目,绑将起来,拿了祖传三宝向众一说,全都畏服欢喜。双珠传令,夜来照样寨舞,就便暗中查看动静,并请大郎兄妹带了十来个壮士坐镇,以防不测。因听严陵说下手越快越好,指令一人往菜花寨送信,到时相助,埋伏各处江口,以防贼党渡江漏网,一面分头出发,稍微分班歇息。
到了深夜,快要起身,凌汉、木芸子忽然领了楠木林那一群野人来会,说在途中相遇,因其奉了老人阿庞之命,虽然起身在前,途中无多耽搁,但走的是另一条路,快到以前,忽然遇阻。幸而凌、木二人归途相遇,同时又遇一位老前辈,得知双珠等一行业已过去,快要到达,难得这等凑巧,提前下手容易得多,连夜赶来,出山路上又遇严陵,知道众人业已成功,赶来会合。双方说完越发高兴,便照严陵所说分头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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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大破平天寨 同返黑森林
双珠姊妹急于救父出险,本巴不得当时起身,再听赵乙业已泄机,惟恐敌人知道,于父亲不利,心中愁虑。先想连夜渡江,后经路清再三力劝,必须候到葡萄墟这一面的人到达之后,算准时机同时发难,不能大急,以免到得大早,被贼党看破反而有害。双珠姊妹无法,只得让路清、阿成、龙都带了夏乌古率领的一群野人,赶往葡萄墟先走,自己和凌汉、木芸子夫妇、老人阿庞以及所率领大队野人,坐了当地藤舟,候到天明方始上路。
江流甚急,众人渡过之处又是极隐僻的所在,对面均是山崖野地,地势虽然隐秘,江面却宽。仗着时间富余,风向又顺,照直走去,不到黄昏,便可由偏僻小路抄往木里戛的大道。中间并有停歇之处,稍微绕远,不在心上。
赵乙自从被擒释放之后,二女对他本已厌恨。当着大郎兄妹无法说谎,只得跪在众人面前再三哭诉,不该贪生怕死,作此对不起人的事,苦求宽容。二女本想将他留在当地,等将老父救出再说。后因赵乙人前背后哭诉苦求,表示忏悔。双珠外和内刚,疾恶如仇,还只付之一笑,双玉却与乃姊性情不同,外表刚直,心肠却软得多,只管以前轻视赵乙卑鄙无耻,这时竟被他一路软功逐渐打动,觉着怕死贪色人之常情,这样一个年轻人,应本与人为善之意,使其痛改前非,不应就此坚拒,使其无家可归,逼得更做恶人。路清又念以前旧情,同向双珠劝说。
双珠觉着赵乙被迫从顺妖巫,情有可原,便当大郎擒到妖巫之际,不知来意,误认森林中的野人,也还罢了。往好的说,当时固是脱身良机。退一步说,本身业已走开,大郎又无伤他之意,竟敢冒险行刺,欲救妖巫,并杀大郎报仇。最可恨是见面之后,大郎已因他是自己这面的人,不与计较,并还任其拷问妖巫,他明知不是对方敌手,仍用阴谋暗算,可见此人丧心病狂,色胆包天,勇于为恶,并还忘恩负义,专向妖巫一面,一切不顾,所说胆小怕死,分明是在力竭势穷之际方始贪生惜命,这类人一旦得志,非但照样为恶,胆子只有更大。听路清夫妇不住劝说,始而坚执不允,并说:“我们又不伤他一根毫发,也非不令回去,不过我们事关机密,不愿与之同路。等到事完,禀明爹爹,请其另觅生理。我们并没有亏负他。他这次背了田四哥哥逃走,又将小江楼万花谷大家一点积蓄和十多种成药全数盗走。照他自供,单是所得金沙和别的珍贵之物就骗得了不少。这都是那些成药换来,被逆酋夺去,与我无干。就这样,因他说得可怜,杀死逆酋之后,并还给了他两袋金沙,助他将来谋生。共只停留数日,我们业已留话。就是格旺多恨他蛊惑妖巫、吃醋暗害,我们话已说在前面,无人敢于加害,何况他那对头情敌又和我们同行,何必非走一路不可?”赵乙仍是苦求不已。最后双玉和双珠把话说僵,便叫路清把他带走。
老人阿庞始终在旁静听,一言不发,忽然笑对赵乙道:“照你所说,这班白夷都是格旺多的心腹,他们恨你入骨,又不怕死,如其留在这里,必遭惨杀。大郎兄妹又见你不得,非但不肯保护,恐怕还要给你气受,心中害怕。又因自己不会做人,万分愧悔,意欲跟去将功折罪,非要同行不可。这个无妨,我这干女儿最听我的话,你只真个洗心革面,我带你走就是。照你所为,天良已丧,等我们事完再走,与我无干。如其不守我们规矩,过江之后,休说闹什花巧,只要离开我们,私自逃走,我这老野人却先容你不得呢!”赵乙闻言,诺诺连声。
双珠知道老人性情,虽觉赵乙本领有限,遇敌难免胆怯,或是露出破绽,带了同行有损无益,想要婉言劝阻,猛瞥见老人抽空把眼一眨,赵乙业已转悲为喜,满脸感奋之容,念头一转,也就罢了。路清走前,赵乙见二女说过拉倒,辞色仍和往日一样,便试探着劝说:“阿成精明强干,勇猛多力,又是一个土著,贼党不会疑心,最好同去。好在路清只代众野人向葡萄墟诸侠引见,无须多人。”双珠知他看出自己和阿成情厚,借此讨好,笑答:“此是严师最后所示机宜,人都均他派定,如何违背?”赵乙便未再说。
风顺流急,众人假装的礼物均已办好,那藤舟乃逆酋新近特制,每只可坐六七人。
双珠姊妹、凌汉、木芸子、格旺多为首五人同乘一舟,因要先过江去观察地势,指挥一切,人数较少,也未带有东西。老人阿庞本来也是同船,瞥见赵乙试探着凑将过去,想要上船,并还通身都是山民打扮,腰间还插着两把白夷喜用的月牙环刀,肩后梭镖弩筒之外,手里还有一支短矛,人本强壮,看去也颇威武,忙即将他喊住,笑说:“你和格旺多有仇,不要与之同坐。”随令鸦鸦坐将上去,强着赵乙和头目加加、两个同行勇士五人并坐,紧傍前船,一同进发。不消多时,便截江乱流而渡,到了对岸江滩之上。
再往上走,便是大片肢陀冈崖,路甚难行,到处长满野草灌木,从无人迹往来,比双珠姊妹以前逃过江来的那一条路还要险僻。同行只格旺多手下一个心腹老夷人,曾因昔年渡江掳劫,由此逃回,往来过两次。那老夷人乃格旺多的嫡亲娘舅,甚是忠心可靠。
此外还有两个年轻的,也是格旺多以前暗中结纳的心腹。此外全是黑森林中同来的壮士,装束已均换过,由那三个夷人向前带路,就便通报。双珠姊妹和木芸子扮作少年夷童,各人的兵刃暗器也都设法掩蔽,不令露出。到了中途山凹里面,见天气还早,相隔木里戛却只二十来里,中间隔着大片险峻的山崖,如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