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燕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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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燕双飞-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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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独眼金睛”褚天戈率众洗劫杀戮他们的时候,同族里不知道多少人死在这种暗器之下。
  褚天戈手法至毒,暗器是用“弹指神功”发出去的,中者皆为要害,多为双瞳、咽喉部位。
  这些宿仇,经夏侯芬一提,由不住使他热血沸腾。尽管心里恨恨的,可还是不让脸上现出怒容,装出很认真的样子,问道:
  “大概是藏在指甲里施展吧!”
  夏侯芬笑叹道:“你真聪明,这是我义父传授给我的,只是他老人家不许我随便施展。”
  “为什么?”
  “因为这种暗器太毒了,我义父他老人家是菩萨心肠。”
  “哼……”
  江浪为了掩饰自己的愤恨心情,便硬生生地发出了一阵子笑声,只是笑声过于凄凉!
  “你也许还不知道,”夏侯芬又悄悄地说道,“他老人家已经吃了好多年的素了!”
  “吃斋?”
  夏侯芬点了点头。
  江浪又发出了一声笑。
  夏侯芬瞅着他道:“你为什么笑?”
  “老王爷可真是悲天悯人的活菩萨!不过,我却以为这必定是他早年杀人大多的缘故,是以借此来弥补一下内心的罪过罢……”
  夏侯芬愣了一下,道:“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也许你说得有理。”
  两匹马并列着缓缓前进。
  江浪伺机道:“老王爷早年的事,姑娘知道多少?”
  “我?”她摇摇头,苦笑道,“我是一点也不知道;怎么,你知道?”
  “我也是道听途说而已!”
  “听到了些什么?”
  “没什么……”
  夏侯芬忽然勒住马,道:“不要紧,你尽管说。”
  江浪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姑娘不要多疑!”
  “你说吧。”
  江浪道:“外面谣传老王爷过去是刀客瓢把子……”
  “这是真的?”
  至侯芬眼睛睁得极大,摇着头道:“不会吧?”
  “有人说老王爷是靠洗劫了一批山东的移民才起的家!”
  “你……”夏侯芬面色惨变了一下,道,“我不相信!”
  她冷冷一笑,又看着江浪道:“我义父岂是这种人?岂能做这种事?你不要听人瞎说!谁说的?看我不……”
  说到这里,她紧紧地咬着牙齿!
  江浪笑道:“不过是道听途说的一句闲话,姑娘又何必这么认真呢?”
  “一句闲话……你知道这些话有多严重!要是我义父听见了,准能气疯了!”
  说话时,忽见一只野兔跳了过来。
  江浪忙取出雕翎箭,策马追了过去。
  夏侯芬也纵骑追了上去。
  江浪当然不是存心射猎兔子,而是觉得很有缓和一下情绪的必要。
  而且,他还有很要紧的话,要从夏侯芬的嘴里套出来。于是,借着追兔子飞马而前。
  白兔子在深草丛里转了几转就不见了。
  两个人拼命地策着马,追出了好几里。
  这一阵子快马奔驰,真是过瘾极了!
  眼前是一棵大树,树阴漫延出好几丈远。
  两匹马径直地来到了树下,夏侯芬首先由鞍子上滚下来,在草地上打着滚儿!
  江浪刚刚下马,却被夏侯芬拖住了一只腿用力一翻,倒跌在芦花丛里!
  两个人在芦丛里打着滚儿,身子过处,芦花纷飞。
  秋高草长,壮马长嘶……
  两个人滚得淋漓尽致,只觉得天旋地转,乾坤颠倒,人在大自然里,像是在太空缥缈的云层翻滚着,人世间的一切都抛开了。
  像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两个人直直地躺着,仰首看着天,一声一声地喘息着。
  身上、脸上、头上,全都是白白的芦花。
  这一阵子翻滚”真不知道滚了有多远——两三丈远近吧!
  天空掠过一行雁影儿。
  太阳的温熙使人那么惬意!
  人儿舒展在白云般的芦花丛上。
  四周是无限无边的白,人的性情在大自然的陶冶下,变得融洽而温和。
  “啊……”良久之后,夏侯芬才喘出一大口气,“好舒服!”
  她翻过身子来,手支下颚,打量着面前的江浪,道:“要是在这里过一辈子就好了。
  太舒服了!”
  江浪几乎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因为他知道,由于他与她的地位不同,不久,也许就在眼前,他门终必会站在敌对的立场上。对于这件事,他心里一想起来就感到无限惭疚,然而为父兄家人以及全族入复仇的大义——示着他,使他不得苟安片刻。
  他已经感到迫不及待!
  现在,听说椿天戈出巡,只带了少数几个人,正是下手的良好机会,这颗心就禁不住怦然冲动了。
  他忍不住问道:“老王爷得几天才回来?”
  “大概三四天!”夏侯芬眯着眼睛道,“我真希望他老人家出去久一点!”
  江浪道:“他是一个人上路的?”
  “不是单独走的,有崔平和桑二牛两个人跟着。这两个家伙,大家都叫他们哼哈二将,我义父走一步,他们跟一步,可是这一次……”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就不吱声了。
  江浪紧问道:“这一次怎么样?”
  夏侯芬扬了一下眉毛,道:“我说过了,你可千万别张扬出去啊!”
  “姑娘请放心!”
  “崔平该倒霉了!”她冷冷地道。
  “三阿姨以及桑二牛已经暗地里把崔平在外面的所为、暗害我义父的证据,都收集起来跟他老人家讲了。我义父这一次特地带他出去,是含有深心的!”
  江浪心中不禁一惊,忙问:“姑娘的意思是……”
  “详细情形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三姨娘这么说——因为我义父从来不跟我谈这些……”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件事,霍地翻身坐起来,笑道:
  “哎呀!有一件好消息,我差点儿忘了告诉你——你那个仇人热河郡王铁崇琦死了,你知不知道?”
  “铁崇琦死了?”江浪一惊,坐起来问道,“谁说的?”
  “一点都没错,是呼鲁兹酋长派人来说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侯芬道:“听说这位铁王爷是被他的一个叫七福晋的爱妾谋杀的……”
  “是巧妃……”江浪咬了一下牙齿,恨恨地道,“这又是为什么?”
  夏侯芬道:“你不高兴?难道你不愿意他死?”
  “我原打算要亲手杀死他,为我拜弟复仇!”
  他无限怅恨地垂下头叹了口气,深深地遗憾着,遗憾着那个人面兽心的铁崇琦未能死在自己手上。
  夏侯芬皱了一下眉道:“听说那个杀他的七福晋,是为了一件宝贝——翡翠塔,才向铁崇琦下了毒手!”
  “原来这样!”江浪点点头道,“翡翠塔呢?”
  “已被七福晋带走了!”
  “我这就明白了!”江浪微微一笑道。
  “这么说,一定是那位呼鲁兹酋长打探到了翡翠塔的下落,恐怕翡翠塔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中。你义父不甘心宝贝被人家吞了,也想插上一手!”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江浪一笑道:
  “可怜的七福晋,也许她根本就没有爱过那个自命不凡的铁王爷,也许她潜伏在铁王爷府里原本就存有用心的。只可惜她虽然把翡翠塔弄在了手中,却为自己带来了杀身之祸!”
  说到这里,他不禁发出了一声轻叹!
  想到了那一日王府初雪之晨,在梅园曾蒙那位美丽的六福晋石亭赐坐,暗吐心声的一幕……
  江浪默默地伤情了起来。
  如果机会适合,他倒愿意“拔刀相助”,英雄救美一番。不为别的,只为了报答七福晋的“软语柔情”!
  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哪!
  男人的一生,能享有几回这种“美人青睐”的艳福?
  那位七福晋巧妃,原是身负绝学,并非等闲妇人!江浪如今细思下,才恍然明白,何以巧妃要他代她守秘——不要把她会武功的事情张扬出去。现在他才明白,她早已筹划好了如何对付铁崇琦了!
  江浪想到这里,心里已然有了主见。
  以此联想到诸王爷出行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把那件“翡翠塔”得到手。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这个原则之下,摆在面前,若干死者,正是活生生的证明。
  试想,当年蒙古亲王的死、盛京将军的死。铁崇琦的死,还可以预期到的七福晋之死、呼鲁兹酋长之死、甚至于褚天戈——如果褚天戈真会死在江浪手中,都毫无疑问与这个翡翠塔有关!
  这个翡翠塔当真不是一个吉祥的东西——害死了多少人,平添了多少孤魂仇!人的贪心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夏侯芬尽管对于义父的作为,已经微妙地有所感触,但是这十几年来,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有如水乳交融,外人要使之破裂,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江浪当然明白这一点。
  他已经感到,他与夏侯芬之间的友谊只怕不长了。因此,当他看到夏侯芬的笑脸每一刹那,总是立刻联想到她狰狞仗剑的另一副嘴脸!
  这就是说,夏侯芬每笑一次,他的内心都要浮上一层悲哀!
  “姑娘,老王爷是由哪一个方向去的?”
  “从这边。”夏侯芬丝毫也没想到这句话有什么不妥之处。
  顺着她手指之处,芦花丛里的那条黄土道路,弯弯曲曲地伸展着,像是通向天边,那么遥远!
  去是由这条路,回来当然也是由这条路。
  江浪心里有数地笑了笑,道:
  “老王爷那一身功夫,真是天下少见,据我所知,他老人家最最独到的一门功夫,还是他那一身罩功——姑娘你可知道?”
  “咦?”夏侯芬很惊讶地看着他,“你什么都知道?”
  “老王爷的神威,外面传说得太多了!”
  江浪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传说他老人家的一身罩功刀枪不入,不知是不是真的?”
  夏侯芬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是真的了!”
  江浪说:“我以前曾听师父说过,这是一种把气功和横练外功结合起来苦练而成的绝功。一旦功夫练成,全身上下刀枪不入……”
  “除了练门儿穴眼!”
  “对了!”江浪一笑道,“不知道老王爷的穴眼儿在什么地方?”
  “我知道!”夏侯芬在芦花里打了个滚儿,眼睛直直地看着当空的那株大树。
  江浪注意地聆听着。
  夏侯芬显然是个没有心机的人,否则,是万万不会直率地道出来的。
  她脑子里思索了一阵子,笑眯眯地道:
  “这事情有好多年了……有一天晚上,他老人家正在练功夫——见了。不知为什么,只因为我看了他那次练功,差点儿挨他一顿打!”
  “究竟是为什么?”江浪的精力更加集中了。
  “我想,他老人家大概是在练罩功吧!”
  “罩功?”
  “大概是的!”
  夏侯芬回忆着那天的情形,喃喃道:
  “顶上吊着七八个带刀刃儿的流星锤,义父他老人家只穿着一身单衣裳,眼看着那些流星锤耍开了,全都撞在了他老人家身上,居然没有一个地方受伤,真把我吓坏了!”
  江浪一声不响地听着一他内心尽管急着听下文,外表却没有大明显地表现出来。
  夏侯芬笑看着他道:“你猜他老人家的练门儿在哪里?”
  江浪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如果让你猜,恐怕你怎么也猜不着!”她几乎要笑出声来,“告诉你吧,是在脚心!”
  “是了!”江浪心里忖道,“这就难怪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他的脸色显然变了一下——夏侯芬说得不错,如果她不说出来,自己还真是猜不出来呢。
  他百思得不着边际的一个结子,一旦解开了,顿时轻松了起来。
  “姑娘怎么知道的?”
  “我看见的,我义父练这门功夫时,两只脚心用软金罩子紧紧地包扎着……别的地方只穿着单衣,可见得这个地方是他老人家的穴眼练门!”
  江浪作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他已经知道了他所想要知道的,高兴得跃身而起,说道:“走吧,我们找兔子去!”
  夏侯芬懒洋洋地躺在芦花丛里,说道:“不想去了,我懒得动,坐下来歇歇不好吗?”
  当江浪闷不吭声地坐了下来之后,她说道:
  “我们该谈谈你了!”
  江浪惊道:“谈我?”
  “嗯!”夏侯芬把下颚支在胳膊时上,那双明若秋水的眸子微微地眯着,道:
  “老实说,我好像一点也不了解你——你的家里有些什么人?还有过去的这些日子,你都在哪里?你可以告诉我么?”
  江浪脸上泛出凄惨的笑容!
  他喃喃地说:“我只是一个极平凡的人,父母双亡,子然一身!”
  “你父母是怎么死的?”
  “死于天灾人祸!”他冷冷地道,“这些过去的事还是不提为好!”
  “唉!”夏侯芬深深垂下眸子,道,“为什么我们的身世都这么可怜!”
  江浪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笑道:
  “我们诚然是不幸,但是比我们更不幸的人还多得是,一个人种下什么,必定会得到什么!”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对了,就是这个意思!”江浪看着夏侯芬,喃喃地道,“姑娘,你打算在这个地方一直住下去吗?难道没有什么别的打算?”
  夏侯芬怔了一下,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江浪说道:“我是说姑娘在内陆还有亲人没有?”
  夏侯芬摇了摇头,很伤感地道:
  “我已记不大清楚,好像有个姑姑,还有个舅舅……可是,那时候我太小,哪里能记得清楚。”
  “不过……”她又喃喃地接着道,“这里我也不打算长住下去,江大哥,你的意思是……”
  “没有什么,我只是觉得姑娘你大好年华,应该到中原内陆去跑跑,不要老守在一个地方!”
  夏侯芬顿时一喜,跳起来道:“好呀!江大哥,你跟我一块去好不好?过几天,我就跟义父说。”
  江浪笑了一下,道:“我?不,我看姑娘还是另外找一个人好了!”
  他心里实有难言之隐,每一次他注视着她的时候,内心总有说不出的愧疚,因此他不敢稍微对她在感情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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