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锋倏然一顿,嘿嘿一声阴笑,住口不言。
十三郎目射寒芒地缓缓站起身子,冷笑道:“多说废话只是徒逞口舌,你我还是手底见个真章,分个强弱吧!”
话落,抬手探掌直朝蔡德宽右肩抓去。
蔡德宽嘿嘿一声狞笑,身形微侧,避过抓势,双掌闪电齐出,右掌直拍十三郎胸窝,左掌突扬,削截十三郎的右腕脉门。
十三郎口中冷然一哂,撤右掌,抬左掌,挺掌迎了上去!
两掌接实“砰”的一声激响中,蔡德宽发出了一声闷哼,右臂被震得又酸又麻,脚下一个踉跄,连退了三大步,直退到墙壁前,如不是墙壁挡着,必然还得再后退两步才能站住。
十三郎冷笑道:“蔡阁下,这一掌如何?”
蔡德宽心中虽然甚为惊凛,但是嘴上仍然很强硬地道:
“这算不了什么,我已经说过了,你内力修为纵然比我略高少许,所学却未必定能强胜过我!”
十三郎淡然一笑道:“那你就再试试好了,三招之内我要是胜不了你,我立刻抖手就走。”
蔡德宽双目倏地一瞪,道:“十阁下,你这话算数不?”
十三郎剑眉一轩,沉声道:“我顶天立地,昂藏须眉,向来言出如山!”
蔡德宽嘿嘿一笑道:“阁下这份狂妄傲气,实在令人佩服!”
话声中,身形倏然前欺,双掌快如电闪般攻出!
他一身所学虽然甚精,堪称当今武林一流高手中的第一流,奈何他遇上了十三郎,比起十三郎来,他就差远了。
蔡德宽双掌攻出,蓦觉眼前人影一花,对面已失十三郎的身形,心中顿然不禁陡地一惊。
说来实在太慢,就在他心中陡地一惊之际,右肩上已经按着一只手,背后同时响起了十三郎冷漠的话音,说道:“蔡阁下,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没有?”
蔡德宽身躯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没有开口说话,但是心中却在暗暗地打着主意,如何摆脱右肩上按着的这一只手掌。
十三郎按在他右肩上的手掌微一用力下压,沉声喝道:“怎么样,你还不服么?”
蔡德宽立觉右肩沉重如山,至此,他已知十三郎一身功力所学全皆高他太多,如再逞强,那只是徒然自讨苦吃。
于是,他冷哼了一声:“十阁下,在我未告诉你花半邪现在何处之前,你可肯先答复我两问不?”
十三郎道:“你这是条件?”
蔡德宽道:“说是条件也无不可。”
十三郎冷笑道:“此刻,你以为你还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
蔡德宽道:“反正我已经这么说了,答不答应在你。”
十三郎星目一眨道:“如果我不答应,你便不告诉我花半邪的所在,是不是?”
蔡德宽摇头道:“不,我仍然会告诉你,不过说法却略有不同。”
十三郎左手一抬,出指连点了他背后,腰肋两处穴道,拿开了按在他右肩上的右手,跨步转到他的面前,目光凝注地问道:“怎么不同法?”
蔡德宽淡淡地道:“我告诉你的地方,花半邪必然去过,但当你赶到那里时,花半邪却已经走了。如此,你便落后一步,扑个空,白跑一趟。”
十三郎浓眉微皱,心念电转,道:“如是我答应你两问,你便不让我跑空么?”
蔡德宽点头道:“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十三郎微一沉思道:“但是我又怎知你所言绝对确实可靠呢?”
蔡德宽神色一正,道:“十阁下,当今天下,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顶天立地,是个昂藏须眉,我姓蔡的也是!”
十三郎说道:“这么说来,我倒不能不相信你了?”
蔡德宽道:“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很清楚,相信不相信那就只好由你了!”
十三郎倏然一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了,你想问什么你问吧。”
蔡德宽目光逼注地问道:“是什么人告诉你来这里找花半邪的?”
十三郎淡然一笑,道:“我去过秦淮河南岸的‘温柔乡’,见到了那‘迷仙媚娘’柳娇娇,这样你明白了吧?”
蔡德宽双目微微一睁,道:“是柳娇娇她告诉你的?”
十三郎道:“这问题,你还是以后当面去问柳娇娇好了。”
蔡德宽道:“柳娇娇她仍在‘温柔乡’?”
十三郎道:“柳娇娇虽是江湖淫娃,但是她还不值得我杀她,杀她也污了我的手,所以我没有难为她。”
蔡德宽话题倏地一改,问道:“你要找花半邪什么事?”
十三郎道:“向他查问一件事。”
蔡德宽道:“什么事情?”
十三郎冷声反问道:“蔡阁下,你这是第几问了?”
蔡德宽不由一窒,语塞地住了口。
十三郎倏然轻声一笑,接着说道:“蔡阁下,该你告诉我花半邪的所在了,只要你所说确实,我决不难为你!”
蔡德宽略一沉思道:“他去了黄山。”
十三郎道:“黄山什么地方?”
蔡德宽摇头道:“这就非我所知了。”
十三郎眉突微蹙,说道:“此观观主知道?”
蔡德宽道:“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
十三郎道:“此观观主是什么人?”
蔡德宽道:“法名幻禅。”
十三郎道:“她现在观内么?”
蔡德宽道:“可能正在后院净室内。”
十三郎道:“她是修缘的师父?”
蔡德宽道:“是修缘的师叔。”
十三郎道:“她多大年纪?”
蔡德宽道:“比修缘大了七八岁。”
十三郎星目一眨道:“我想见她,行么?”
蔡德宽嘿嘿一笑,道:“怎么不行,她比修缘可强得多了。”
十三郎冷声道:“少说邪言秽语,叫修缘进来吧。”
蔡德宽没有再多说什么,转朝屋外扬声喊道:“修缘。”
修缘应声走了进来,问道:“蔡施主何事?”
蔡德宽尚未开口,十三郎突然抬手一指点出,蔡德宽立即身子一歪,应指倒在地上。
修缘心头倏地一惊,道:“十施主,你……”
十三郎冷声截口道:“你要是不想讨苦头吃,就带我到后面见幻禅去。”
修缘眼珠转了转,道:“修缘遵命。”
话落,转身出房,带路往后院走去。
十三郎没有再开口说话,举步默默地跟随在修缘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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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两重佛殿,跨过一道月亮圆门,眼前忽地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别有天地,环境十分幽雅清静的地方。
这是一座假山,荷池,小桥,流水,周围奇卉异草遍地,香风醉人,令人心情舒畅的花园。
走过一条长长的碎石小道,是一处截然不同的竹林。竹林内,石墙隐现,是一排三间清净的小屋。看外表静寂高雅,令人有脱俗出世之感。
十三郎心中不由暗忖道:“看来这幻禅倒是雅人呢……”
暗忖间,已走进了竹林。
突然,小屋的门开了一扇,闪身走出了一个年约二十一二的少年。
那少年脸色苍白,精神颓糜,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十三郎心中不禁微感诧异地脱口问道:“那是什么人?”
修缘诡秘地一笑道:“回头你问观主好了。”
那少年似乎意想不到在这种秘密地方会遇见生人,闻言不由一怔,抬头深望了十三郎一眼,倏又头一低,从十三郎身旁急步走了过去。
只听小屋内传出了一个娇柔无力的声音,问道:“外面是修缘么?”
修缘停步站在小屋门外,答道:“观主,正是修缘来了。”
娇柔的声音接着又问道:“修缘,和你同来的人是谁呀?”
那声音充满了娇媚,甜美,令人听来心弦震荡,荡气回肠!
十三郎听得心中不由暗皱眉头。
修缘答道:“观主,是一位生客。”
观主——幻禅轻“哦”了一声,又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修缘道:“他叫十三郎。”
幻禅道:“是个干什么的?”
修缘道:“看样子是个读书人,其实却是个身怀绝学的武林高人。”
幻禅道:“他的武功很高么?”
修缘道:“比我高了很多。”
这话颇令幻禅有点惊讶,有点意外,她又轻“哦”了一声,问道:“他的人品怎样?”
十三郎忍不住了,突然沉声说道:“观主自己开门出来看看不就明白了么!”
幻禅忽地“呀”了一声,道:“听你的语气,你的脾气倒是很不小呢!”语声一顿,突然格格一声笑道:“越脾气大的人,也越合我胃口,修缘,门没有拴,你带他进来吧!”
修缘回眸朝十三郎一笑,道:“相公,请随我进去吧。”
话落,莲步轻移,上前抬手推开了门,一步跨了进去。
十三郎跟着跨入门内,蓦听身后一声轻响?门自动地关了起来,更落下了一道铁门。
十三郎浓眉微微一挑,冷笑地道:“区区铁门,焉能困得住我!”
屋内陈设豪华,极尽奢侈,幽香扑鼻,虽帝王寝宫亦不过如此。
在深垂的帷幔后面,响着幻禅那娇柔迷人的声音,轻笑道:“谁说要困住你了。”
这话的确不错,修缘就在他身旁三尺之处,连动也未动。
如说要困住他的话,修缘怎会站着不移不动?
可是十三郎却冷冷地道:“那为何要加上一道铁门?”
幻禅娇笑道:“那是防而不备,防你,临阵脱逃呀!”
话声中,帷幔一掀,幻禅身披一袭轻纱,娇躯慵懒无力地现身走了出来。
她娇靥含春,青丝披散,一双妙目水汪汪的。
尼姑的头上竟会有头发,这能不是个天大的笑话?不!尼姑的头上怎会有头发,那是幻禅她头上戴了假发!
她身披轻纱,雪白的胴体若隐若现,妙相……
十三郎浓眉一皱,冷声说道:“穿起你的衣裳来!”
幻禅淫荡地格格一笑,说道:“怎么?看不惯么?”语声一顿,转朝修缘笑说道:“修缘,舞一场给他看看。”
修缘娇媚地应了一声,娇躯立刻轻旋地舞了起来,她边舞边脱,那尼衣一件一件地散落地上。
幻禅举掌轻击了一下,帷幔后面立刻响起了一阵靡靡乐声。
那乐声,由柔慢而渐转轻快,旋而突转高亢,修缘随着乐声的节拍扭腰,抬腿,摆臀,最后喉中竟轻哼出声。
接着,她似乎已经乏力地躺倒在地上,身颤,手抓,那一双玉腿抬得高高的,妙相毕露,但是纤腰却扭摆得更急了那情景,任谁看了也会热血上冲,抵不住那诱惑,忍不住要……
十三郎的内功修为虽然深厚,定力极强,但目睹这等冶荡消魂艳舞,也不禁脸红,口舌发干。他暗暗深吸了口气蓦地眩目大喝道:“停!”
他这一声大喝,乃是运聚内家罡气所发,与佛家“狮子吼”之类的神功具有同等的威力!
修缘娇躯应声突然一抖而静止不动,那靡靡的乐声也立即随之停息。
幻禅心头不由倏地一凛,但她仍然媚眼如丝地望着十三郎淫笑地说道:“你可是受不住了?”
十三郎目射寒芒地冷声说道:“淫尼,你实在无耻之极!”
幻禅格格一声荡笑道:“看相公人品俊逸不俗,怎地如此不懂温柔,不解风情,竟将这人生情趣至高的美妙仙舞认作无耻呢?”
入耳“美妙仙舞”四字,十三郎心头不由倏然一震,星目猛睁,冷电寒煞暴射地喝道:“你是‘美妙妖女’的门下?”
幻禅妙目流波地道:“不错,妾身正是‘美妙仙子’门下。”
十三郎语音冷凝地道:“幻禅,你既是那妖女门下,可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话落,倏然抬手一掌朝幻禅拍去。
他这一掌拍出,丝毫不带风声劲气,看似毫无惊人之处,其实却是劲力暗含,着物吐力。
这一掌若然拍出,幻禅她一身功力虽然不俗,也必将被震得五脏离位,口喷鲜血,重伤当场倒地不起。
幻禅见他不受美妙仙舞迷惑,表面上虽是媚笑依然,其实心中已经惊凛无比,对他早已心存戒备!
此际见他突然扬掌拍来,她根本不出手硬接,娇躯倏地一旋,闪电般闪入了身后的帷幔之内。
十三郎一声冷笑道:“淫尼,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什么地方去!”
话声中,跨步抬手一掀帷幔跟踪跨了进去。
他跟踪跨入,动作虽是十分快捷,但已不见了幻禅的影子。
帷幔内,两壁都嵌装着光亮耀人眼目的铜镜,当中放着一张双人绣榻,又是一道深垂的紫绒帷幔。那紫绒帷幔仍在轻轻晃动,显然,幻禅是逃入那紫绒帷幔后面去了。
十三郎他真的艺高人胆大,立刻毫不犹豫地一迈腿,跨步而前,探手一把扯落了那紫绒帷幔。
可是,他怔住了,哪里有幻禅的踪影。
呈现在他眼前的尽是一幅一幅的“妖精打架”连环动作图画,画工精致,画得维妙维肖。
旋而,他浓眉一挑,飞快地转身跨步走出了卧室。
但是,就在这刹那工夫,适才光裸着身子,躺在地上的修缘,也已不见了影子,那道铁门仍然紧闭着。
他明白了,这屋内,里外都装有暗门秘道。
他双眉微蹙,于是,在屋内仔细地找了起来。
约莫顿饭的时辰,终于被他找到了那开启暗门秘道的机钮。
然而,当他回到前面修缘的那间房内时,被他点了穴道的蔡德宽也已经失去了踪影,不用说,这必是修缘和幻禅二人把蔡德宽救走了。
这真是“一着之差,满盘皆输”。
十三郎心中不禁大为气恼,恨恨地跺了跺脚,地上的方砖被他一震脚震碎了好多块。
倏而,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开门的双十妙龄女尼,于是他立刻快步走到当中的佛殿门口,扬声喊道:“小青,小青!”
他接连高喊了好几声,都未听小青的回应,显然地,小青如不是随着修缘和幻禅走了,必是吓得躲了起来。
他双眉深蹙地沉思了刹那之后,便决定往各处找找看再说。
因他在小青开门时,他已经看出小青丝毫不谙武功,是以他认为幻禅和修缘不可能带着小青逃走,而增加麻烦累赘。
同时,他心中还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