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质如何?”
十三郎目光一瞥,即已看出这两味解毒灵药,都是百年以上珍品,遂即点头轻“嗯”了一声,道:“不错,果然都是上好的纯品。”语声一顿,问道:“老人家,价值若干?”
白发老人含笑说道:“公子乃是识货的大行家,当知这两味灵药之珍贵,虽千金亦难买得!”
他话声一落,十三郎左手已经一伸,掌心中托着一颗龙眼般大,光华四射夺目的明珠,说道:“老人家看看这颗珠子如何?”
白发老人点头赞道:“好货色,这等明珠该是稀世罕见之物。”
十三郎道:“以老人家估计,它该值多少?”
白发老人双目眨动地问道:“公子之意可是要用它换购‘紫血竭’和‘何首乌’?”
十三郎微一点头道:“够么?”
白发老人道:“这颗明珠价值当在三千金以上,尽够有余。”
十三郎道:“如此,老人家请收下它。”
说罢将朗珠轻轻放在柜台上。
百年以上的“紫血竭”“何首乌”,虽是极其珍贵,但这颗稀世明珠更为珍贵,其价值要超过三倍以上,十三郎用它换购灵药,这在做生意的立场而言,该是大喜过望,千载难逢的一笔好“生意”!
然而,白发老人却突然抬手一摇,道:“公子请将明珠收起。”
十三郎神情微微一怔,道:“老人家可是不愿将这两味灵药卖给在下么?”
“不是。”白发老人摇头道:“老朽要是不愿卖,就不会将它拿出来了。”
十三郎星目一凝道:“那么老人家为何……”
白发老人道:“这颗明珠太以珍贵,老朽有点不便也不敢收它。”
十三郎道:“老人家可是怕它来历不明,收下它会惹下麻烦?”
“那倒不是。”白发老人微一摇头道:“老朽愿将这两味灵药奉赠。”
十三郎微感意外地一怔,摇头道:“俗话说得好,‘无功不受禄’,谢谢老人家的好意,在下不愿凭白受人恩惠!”
白发老人双目异采飞闪地微微一笑,道:“公子错会意了,老朽虽言‘奉赠’,可也不是凭白奉赠呢!”
十三郎冷冷地道:“这么说,老人家是有条件的奉赠了?”
白发老人道:“老朽请求公子救救小女。”
十三郎道:“令嫒怎样了?”
白发老人神情悲苦地道:“小女被‘擎天宫’掳劫去已经一年多了。”
十三郎神色平静地道:“老人家认为在下有力量能救出令嫒?”
白发老人点头道:“是的,‘擎天宫’虽为当今武林五大家之首,放眼天下,能有力量前往该宫救人的,除了那昔年威扬宇内四海八荒的‘武林四奇’以外,公子该是当代武林中唯一的一位了!”
十三郎淡淡地道:“您老人家太高抬在下了。”语声一顿,星目凝注地问道:“您老人家据何作此断语?”
白发老人正容道:“老朽自信自己眼不昏花,据老朽观察所得,公子不仅神仪内涵,敛藏不露,所学功力高绝,并且身负异能,练有盖世奇学无坚不摧的玄功神罡!”
十三郎听得心中不禁暗暗为之震动,忖道:“此老究竟是武林中哪一位,目力竟然如此厉害?”
他暗忖间,白发老人接着又道:“公子肯答应老朽的请求么?”
说时双目凝视着十三郎,满脸尽是希望企求之色。
十三郎星目略一眨动,道:“在下如是不答应,老人家便不将这两味灵药送给在下么?”
白发老人摇头道:“不,老朽仍愿将这两味灵药奉赠!”
十三郎道:“要是在下不愿接受老人家这奉赠的恩惠,而是要以这颗明珠换购呢?”
白发老人苦笑道:“公子当代武林俊逸,如真执意如此,老朽无可奈何,只好听凭公子了!”
十三郎淡淡地道:“如此,就请老人家将这颗明珠收起来吧!”
白发老人深望了十三郎一眼,转对驼背老人商四说道:“商四,把那颗明珠拿给我。”
商四心中似乎有点气愤不平,目光瞪视着十三郎说道:“少年人,你……”
白发老人沉声截断了商四那“你”字以下之言,喝道:“商四,不得放肆无礼!”
商四被喝,闭口不言,但却冷“哼”了一声,伸手拿起柜台上的那颗明珠,回身递给白发老人。
白发老人接过明珠,连看也未看一眼,随手朝账桌的抽屉里一丢,抬眼望着十三郎,神色平静地说道:“那‘紫血竭’和‘何首乌’都是公子的了,公子可以拿着它去找处清静妥当的地方服下它,运功疗治所中的阴毒!”
十三郎神色淡漠地道:“谢谢老人家。”
说着抬左手拿起了那只檀木盒,但是他心念忽然微微一动,却又垂下了左手,目视白发老人问道:“老人家和‘擎天宫’有仇么?”
白发老人脸上肌肉一阵抽搐,忽地伸手一撩长袍下摆,道:“公子请看。”
怪不得白发老人坐在那里一直未动过,原来他双腿已齐膝断去。
十三郎目光所及,心头不由微微一震,道:“老人家的这双腿?”
白发老人神色沉痛地道:“老朽的这双腿和一身失去的功力,都是‘擎天宫主’的杰作!”
十三郎浓眉双挑,星目中飞闪过一道寒煞,道:“他与老人家有何深仇大恨,竟然下此毒手折腾老人家,何不给老人家一个干脆痛快!”
白发老人摇摇头道:“他有着无法给老朽干脆痛快,必须留着老朽活命的原因!”
十三郎星目凝注地问道:“是什么原因?”
白发老人没有立刻说出“原因”,双目深望着十三郎,默然不语。
显然.他是在沉思考虑着,要不要对这个缘才一面,出身来历姓名毫无所知,个性冷漠的少年,说出那“原因”秘密来。
十三郎聪慧绝世,见他这种神情,立刻明白他的心意,遂即淡淡地一笑,道:“老人家如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说,那就不必说了。”
他不说这话,白发老人还有点犹豫不定,一听他这话,心里的一点“犹豫不定”之意立刻消失,双眉微轩地扬声哈哈一笑,道:“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老朽既无什么难言之隐,也没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只不过是因为那原因事关武林秘密,老朽不得不稍作慎重考虑耳!”
十三郎道:“既然事关武林秘密,老人家还是不用说了。”
这话,所得到的效果恰恰相反,相反地更坚定了白发老人要说出那原因的决心。他目闪异采地说道:“那原因虽然事关武林秘密,但是凭着公子这等不欲探询,闻听秘密而无动于衷的超人胸襟气度,老朽更是非说不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了!”
世间的人与事,就有那么奇怪,有人使尽了手段,千方百计想得到的东西,想知道的事情,就是得不到,无法知道,而有些人却在无意中得到、知道。
这等“奇怪”,一夜之间,十三郎竟接连着遇上了两件。
另一件则是那位“天香谷”的“银旗令主”梁挹芬姑娘,“追魂公子”罗天宏为了要得到她,不惜结仇“幽冥鬼府”,从“夜游鬼吏”的手里夺下那只大龟交给她,她心里虽然很感激罗天宏,但是,当罗天宏露出了对她的意图,要求她摘下面纱时,她立刻断然地拒绝了!
然而对于十三郎,她不但自动地除下了面纱,让十三郎看清楚了她的真面貌,坦白地说出了她的心意,并且不惜以自绝来表示对他的真情,此身已是非君莫属了!
这真应了句俗话:“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植柳柳成荫。”
白发老人双目倏又凝注地正容问道:“公子尊姓大名,师承门派,可以赐告不?”
十三郎微一沉吟道:“在下名叫十三郎,师承无门无派。”
白发老人道:“那么令师是当代哪一位?”
十三郎摇头道:“老人家原谅。”
白发老人一听这语气,也就不再多问,肃容说道:“在未说出‘擎天宫主’为何必须留着老朽一条活命之前,老朽似乎声该先说明自己的姓名身份。”
十三郎没有开口接话,只默默地听着。
白发老人语音一顿又起,接道:“老朽复姓公孙,双字华阳。”
十三郎星目异采一闪,道:“老人家原来就是昔年誉满武林的神医‘百草先生’,在下失敬了!”
“百草先生”公孙华阳接道:“也是‘擎天宫’的长老,当代掌门宫主的师叔!”
此语一出,十三郎那神色冷傲,毫无表情的俊脸上,不由掠现一片诧异之色道:“老人家既然艺出擎天宫,又是长老的身份,那么又怎么会被……”
“又怎么会被”怎样?他没有说下去,星目灼灼地凝视着公孙华阳。
公孙华阳神色微黯地轻吁了口气,双目倏又凝注地问道:“石兄弟……”
十三郎一听公孙华阳这“石”字的发音,立刻更正地解释道:“公孙老人家,在下姓‘路不拾遗’的‘拾’,不是石头的‘石’字。”
“哦,对不起,是老朽听错了。”公孙华阳神色有点讪讪地笑了笑,接着又问道:“十兄弟,你听说武林‘十二金佛’秘图么?”
十三郎双目微微一睁,旋又恢复那淡淡的神色,道:“听说过,怎样?”
公孙华阳道:“就因为那‘十二金佛’老朽才会落得今天双腿成残,一身功力被废的地步。”
十三郎有点明白了,星目眨动地问道:“老人家可是得到了那‘十二金佛’?”
“是的。”公孙华阳点了点头道:“事为掌门宫主知道,乃命老朽将它交出!”
十三郎道:“老人家可是没有遵命交出。”
公孙华阳道:“老朽遵命交出了,但是因为老朽只交出了六尊‘金佛’,而且里面是空的,没有武林传说中的武学秘图。”
十三郎道:“是老人家心中不甘,乃取出了里面的秘图,藏起了另外六尊‘金佛’,是么?”
公孙华阳道:“十兄弟只料对了一半,老朽虽然取出了里面的秘图,但是事实上也只得到六尊金佛!”语锋一顿,接着又道:“老朽本来不打算取出里面的秘图,但因他心性凶残狠毒,怕他将来得齐了‘十二金佛’练成那天下无敌的绝世奇学神功后,为害武林,荼毒苍生,是以才决心取出秘图将之藏了起来!”
“哦!”十三郎沉思地道:“这么说,他掳劫令嫒的用心,乃在胁迫老人家交出那秘图,以换取令嫒的性命了!”
公孙华阳点头道:“事实正是如此,不过……”语声一顿又起,肃容接道:“老朽一旦交出了那六张秘图,也就是老朽父女生命终结魂断之时!”
这话不错,也是实情。
那“擎天宫主”既已狠心辣手断去他的双腿,废去他的一身功力,一旦秘图到手,焉能容他父女再活下去,而不斩草除根。
十三郎明白了这一切原因之后,他那冷漠的脸色更形冷漠了,一双星目中射出两道凛人心颤的煞芒。
显然,他心里已升起了无比的杀机。
显然那“擎天宫主”此刻如果在此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绝不留情地下杀手,将那大逆犯上的恶徒毙杀当场。
他那两道煞芒太怕人了,公孙华阳看得心头不禁骇然一凛,颤声道:“十兄弟,你……”
十三郎,心中有所警悟地双目煞芒一敛,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淡淡一摇头道:“没有什么,老人家,打扰你已经甚久,在下告辞了。”话落,抬手拿了柜台上的紫檀木盒,转身举步,蓦地,一阵淡淡的幽香飘传进了药铺。
十三郎目光瞥处,心头不禁一窒,疾地旋转过身子,把脸转朝向着那一排色泽暗沉沉的药橱。
就在这刹那,一位清秀绝俗的白衣少女,身形婀娜轻盈地走进了药铺。
她,正是那“黑鹰门主”褚武强的掌珠——褚薇薇姑娘。
也许是因为褚薇薇心神此刻正在焦急中,是以她走进药铺时,竟没有注意到十三郎的存在。
她清澈的美眸,望着坐在柜台里的公孙华阳,檀口启动,语音无限甜美地问道:“老伯伯,我想要买一味药,不知宝号有没有?”
公孙华阳神色慈蔼地道:“小号参茸芎桂,尚称齐全,姑娘要买一味什么药?”
褚薇薇道:“陈年‘紫血竭’宝号有么?”
公孙华阳神情微微一怔,道:“姑娘可知它是一味火热之药,不是一般平常人所能服用的么?”
褚薇薇玉首微点地道:“我知道,老伯伯,宝号有吗?”
公孙华阳道:“小号本来是存有一些的,可惜,姑娘来迟,了一步,已经被人先一步买去了。”
“哦!”褚薇薇美眸深注地道:“宝号一点也没有了么?”
公孙华阳道:“是的,姑娘,全都卖完了。”
褚薇薇那清秀绝伦的娇靥上立刻现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美目眨动地想了想,问道:“老伯伯,您知道那买去的人是谁?他住在什么地方么?”
公孙华阳心中本想回说不知道的,但是望着褚薇薇那神色失望黯然的娇靥,话到口边,竟然大感不忍地忍了回去,目光有点情不自禁地望向了十三郎。
褚薇薇的美眸立刻随着公孙华阳的目光投视向那里面站着的十三郎,虽然她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但那身形,还有那只显眼的蛟皮长袋,只一眼,她便立刻认出了正是伤了她爹的十三郎。
她本是聪慧绝顶的姑娘,此时此刻,公孙华阳目光望向十三郎的意思是什么,她怎会不知。
因此,她芳心微颤了,清秀的娇靥显得有些儿苍白,也现出了绝望之色。
空气有着刹那的沉寂,沉寂得有点儿窒人。
忽然,公孙华阳轻“哦”一声道:“姑娘,以老朽看,你到别家药铺去问问吧。”
褚薇薇玉首摇了摇,幽幽地道:“我已经问过五家了,都没有。”语声一顿,美眸眨了眨,凝视着十三郎的背影,语音极其低柔地喊道:“十相公……”
十三郎心神不禁倏然一震,但是他立刻暗暗深吸了口气,静着心神的微波,仍然默默地面里凝立着。
褚薇薇见他没有反应,又柔声说道:“十相公,我求你分一些紫血竭给我,救救我爹,好么?”
十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