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总管,七星会曹、罗二位堂主来了。”
里面传出一个娇美的声音说道:“总管请二位堂主人内相见。”
弯腰老头回身道:“二位堂主请。”
就在此时,门口湘帘已由一名少女搴起。曹继善、罗绍基举步跨入。
只见室中一张高背椅上,端坐着黎佛婆连站都没站起来,只是点着头道:“二位来得好,
请坐。”
曹继善、罗绍基心里都暗暗忖道:“你不过是朝阳教的一名总管,居然端起架子来了。
”一面却不敢怠慢,趋上两步,躬着身抱拳道:“属下曹继善、罗绍基见过总管。”
黎佛婆目光冷厉,但她一张又白又嫩的桃花脸上,却漾起了浅浅的笑容,说道:“二位
请坐下来,老身还有话要问问二位堂主呢!”
曹继善、罗绍基退下一步,在她下首落座。
黎佛婆道:“老婆子听说楚子奇是东海门下,二位是否知道?”
曹继善道:“这个属下没有听人说过。”
黎佛婆道:“你们接到老婆子的通知,怎么出来的?”
曹继善道:“会主已经知道朝阳教和玄女门约在二郎庙了断过节之事,要属下二人率领
堂下弟兄,兼程赶来,并命沿途留下记号,属下二人才能脱身。”
黎佛婆点头道:“你们沿途并未留下记号?”
曹继善道:“属下此行,已经脱离七星会了,如何还能留下记号?”
黎佛婆点头道:“很好,这一会之后,各大门派和七星会大概也差不多了,二位离开七
星会,在这里一样可以当一个堂主……”
曹继善、罗绍基连忙欠身道:“还要总管栽培。”
“这个自然。”黎佛婆问道:“你们带来了多少人,可靠吗?”
曹继善道:“属下两人此次是奉命行动,因此在一百名敝堂武士中精选了二十四名。”
曹继善续道:“他们本是属下一手训练出来的心腹,在临行前夕,都已让他们服下了总
管颁发的药物,绝对可靠,属下和罗兄可以完全负责。”
“好!”黎佛婆道:“楚子奇可有什么举动吗?”
曹继善道:“楚会主此次邀集了西岳派华掌门人和东岳派上官平、修罗门主等人,一起
赶来……”
黎佛婆含笑道:“老婆子听说少林和武当也有人参加了?不知是否确实?”
曹继善心中暗道:“这老妖婆消息果然灵通得很。”一面答道:“属下二人本来在山东
一带,也是奉到楚会主的命令,兼程赶到朱砂岗去的,刚一赶到,就奉命出发,会中情形,
并不详细,属下两人还是听南堂主说的,这次行动,有西岳派等人参与,至于是否有少
林、武当二派参加,并没听说。”
“这倒也是实情。”黎佛婆点着头,又说:“老婆子也只是听说,但这一路上始终没有
发现这两派的人,嘿嘿,就算有少林、武当两派的人参与,也只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她这话听得两人心头暗暗吃惊,从她口气中可以听得出来,这绝非徒托空言的狂妄自大,
其中必有阴谋:但自己两人,又不好多问。
曹继善抬目道:“属下二人,不知总管有何差遣?”
黎佛婆一摆手道:“你们一路远来,可在这里暂歇一宵,明天可随老婆子同去二郎庙,
不过,你们要约束兄弟,住在那里,就在那里,不得随意走动,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曹继善、罗绍基同声道:“属下省得。”
黎佛婆道:“好,你们去休息吧!”
曹、罗二人起身辞出,回到前进。弯腰老头已经打开东首廊下五间厢房,作为大家的住
所。
这时天色已近黄昏,大天井东厢前面,有人摆好四张八仙桌,围以板凳,不久就陆续送
上酒菜,每席都摆满了。接着又有人在廊下高悬起四盏气死风灯。
弯腰老头蹩了过来,含笑招呼道:“曹堂主、罗堂主,这四席是给你们准备的,快请入
席了。”
曹继善颔首道:“多谢关照。”一面朝罗绍基道:“罗兄,咱们不用客气了。”
晚餐之后,就各自进入东厢休息。大家打的是地铺,上官平和宇文兰等四人,有三位是
姑娘家,她们聚在一处墙角,由上官平躺在外面,三位姑娘睡在里首,各自和衣躺下。
这一晚依然无事,第二天午餐之后,弯腰老头传出话来:“总管就要出发了,两位堂主
立时要兄弟们在大天井上列队准备。”
曹继善点点头,朝一名传令的青衣武士打了个手势,那青衣武士立即取出一枚竹哨,在
口中吹了两声,二十三名武士听到哨音,迅速在东首廊前,面向大厅列成了两行队行,吹哨
的武士赶紧站到青龙堂一排人的头上。
接着曹继善、罗绍基也各自走到自己一排武士前面站定。
他们这里堪堪列好队形。从西首回廊上也步代整齐的走出两行全身劲装的白衣武士,每
人胸前绣了一个黑线众龙头,一望而知他们是从黑龙山庄出来的了。
这两行武士一共是五十名,也由两个人率领,一个是无形杀手索无忌,另一个则是看门
的弯腰老头。
你别看他开门的时候,弯腰曲背,一副龙钟老态,这时他腰背却已挺得笔直,只是个子
矮小了些,满脸络腮短胡,双手提着两根虬髯龙棒,就显得有一股栗悍之色。
曹继善看得一怔,暗暗忖道:“会是旋风向无天,自己当真看走眼了。”
接着是十二名一身天青劲装的苗条少女,黎佛婆一手调教出来的十二金钗,每人腰挂连
鞘柳叶刀,左边挂一个绣花百宝袋,四周还缀着流苏,柳腰轻摆,流苏随着晃动,看来当真
婀娜多姿,美妙动人。
这十二名少女自然由黎佛婆门下首徒衣染香为首,她们不但步伐轻盈,人还未到,早有
一阵醉人的香气,先人而来,大天井上登时香风扑鼻,疑是瑶台月下逢!
十二金钗后面,则是北岳派掌门人杜东藩,门人谢传薪、申由义。自称东岳派掌门人石
敢当祝南山、儿子祝士谔、崆峒派掌门人余日休和他四个门人。
最后才是身穿织锦僧衣,披着一头白发的老尼姑黎佛婆,她生来一张又白又嫩的桃花脸
上,有着春柳般两条弯弯的黛眉,和一双黑白分明的俏眼,如果不是生着一头银丝般白发,
和她门下十二金钗几乎一样年轻美貌,只是她目光太冷了,冷得带有浓重的煞气。
这时她手执乌木柄拂尘,往石阶中间一站,冷声道:“咱们此刻就要出发,傍晚以前,
可以赶到二郎庙,咱们到达之后,教主也会及时赶来,好,现在出发。”
她拂尘朝前轻轻一扬,旋风向无天,无形杀手索无忌立即率领两队武士整队朝大门外走
去。
曹继善一看他们两队武士走了,站在大天井中的武士,只有自己两排人了,当下就和罗
绍基打了个暗号,由两人领先,跟在朝阳教两队武士耳后,鱼贯出门。
接着自然是杜东藩、祝南山、余日休等人,然后是十二金钗。
黎佛婆是乘坐一顶由四个大脚婆抬的敞轿已在大天井一旁伺候,十二金钗整队走出,黎
佛婆也是一脚跨上轿,四名大脚婆抬着就走。
一行走出了大宅院,已经排成了一条长龙,看去比大将军出征,还要威武,而且每人脚
下均极矫健,奔行之间,快速而不凌乱,俨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劲旅。但现在走的都是山间
小径,有时还须绕着山溪盘行,远百来里路,几乎要多走上三分之一的路程。
总算在太阳还未下山之前,准时赶到了二郎庙。他们在离二郎庙三里的地方,早已分配
了干粮,饱餐一顿,才整队而来。
二郎庙庙貌巍峨,庙门前一片空地,就有数十亩田大小,进入山门,还有一个大天井,
中间有一座戏台,台前足可容纳几百个人,两边走廊,分为东西两厢,一排七间,均可打通。
现在东西两厢两扇朱门都已敞开着,门前各贴了一张长条红纸,东厢写的是“朝阳教休
息处”,西厢写的是“玄女门休息处”,这自然是庙祝写的了,而且两处厢房中桌椅都已安
排妥当,每一张桌上也准备好了茶水,你一到就可以坐下来喝茶。
这两个门派约期在这里比武,那真是选对了地方,第一、二郎庙座落在山区之间,很少
有人到这里来,不用顾虑惊世骇俗,有人死伤,也不至惊动官府。
第二、不但东西两厢,正好各据一方,中间一座宽敞的戏台,也可当作擂台,供双方的
人交手之用。
但说来奇怪,朝阳教、玄女门订下日期,到二郎庙来比武,可不是两派人的主意。
朝阳教收到的请柬,是玄女门出的面,而玄女门收到的帖子,却是朝阳教出的面,双方
依约赶来了,但双方却不知对方是自己约来的。
现在朝阳教的人已经鱼贯进入二郎庙搜索了一遍,据报,除了前殿东西两厢贴着红纸,
准备给双方的人休息之用,庙内一个人也没有。
黎佛婆乘着敞轿,一直到东首廊前才行下轿,昂首阔步的进入东厢。
余日休、杜东藩、祝南山以及十二金钗跟着走入。
无形杀手索无忌,旋风向无天率领的五十名黑龙山庄武士,和曹继善、罗绍基率领的青
龙、白虎两堂弟兄,则留在走廊前面。接着四人也相继进入东厢。
黎佛婆因教主还未到来,她总究只是朝阳教的一名总管,不敢太以自大,留出了中间一
个坐位,才朝余日休等人抬抬手道:“余掌门人诸位请坐。”
余日休道:“宇文教主怎么还没来呢?”
黎佛婆道:“老身接奉教主金令,业已动身,大概也快到了。”
大家依次坐下。
十二金钗已经试过桌上新沏的茶水,并无异样,衣染香朝黎佛婆躬身道:“启禀总管,
这茶水并无异样,只是庙中既然无人,这茶水又是什么人沏的呢?”
黎佛婆尖笑道:“庙祝怕事,大概沏好茶水,就躲开去了,既然并无异样,那就不碍事
的了。”
衣染香应了声是,于是就由四名金钗倒了茶分别送上。
这时,庙门前又到了一批人,那自然是玄女门的人了。
首先进来的是二十四名玄衣玄裙的女子,束着乌黑的长发,体态轻盈,左手提着一盏六
角宫灯,并肩而行,稍后是三个长发披肩的青衣佩剑少女,那是玄衣圣母门下的冷雪娥、冷
雪娇、冷雪容。
然后是四名身穿金甲,身材高大的武士,这四人是玄衣圣母的轿前护卫,每人手中捧着
不同的兵刀,有短戟、三尖刀、金茅、长剑,但都是成对的。他们在西厢门口,两人一边站
定,二十四名女子也分两边雁翅般排开,站定下来。
接着是一顶黑色软轿,由四名健妇抬着,直到西厢门口,玄衣圣母才行下轿,步入西厢。
轿后又是八名玄衣女子,她们和二十四名玄衣女子不同之处,是上身虽穿玄色衣衫,但
下面却不是裙子,而是玄色的灯笼裤,每人手上各自捧着一件东西,有长剑、拂尘、玉如意、
令牌、和朱红小木箱,一个个神色虔诚,目不斜视,紧跟着玄衣圣母进入四厢。
接着是一身绿衣,风姿绰约的绿娘子冷无双,陪同中岳派掌门人钟大先生、南岳派掌门
人罗浩天、罗青云父子,形意门掌门人宋景阳、八卦门掌门人许玄通、五行门掌门人候世海,
以及阴谷门下的巢天成、姬天发、罗天义等一行人步入西厢。
上官平和宇文兰、冷雪芬、祝茜茜四人,因扮作白虎堂的弟兄,站在东首廊下,宇文兰
因爹还未到来,心中感到奇怪。
冷雪芬眼看师父、师叔和师姐等人进入西厢,她在师父的积威之下,心头难晃感到惊慌。
上官平以“传音入密”说道:“雪芬,别怕,玄衣圣母绝不会认出是你来的。”
玄衣圣母落座之后,就目光一抬,说道:“无双,你要朝阳教黎佛婆答话,咱们是应他
们之邀来的,宇文教主怎么还没来呢?”
冷无双答应一声,俏生生走到门口,一手提着曳地长裙,跨出门槛,才娇声说道:“冷
无双奉命请朝阳教黎总管答话。”
黎佛婆只好离座走出,冷冷的道:“冷女侠有什么见教?”
冷无双道:“奴家奉敝门圣母之命,请教黎总管,敝门接获贵教柬邀,如期应约而来,
贵教宇文教主怎么迟迟不见到来?”
黎佛婆微微一怔,沉哼道:“冷女侠这话就奇了,敝教是接到贵门柬邀,才由老身会同
各友派之人,先期赶来,敝教主稍后就可赶到,冷女侠怎说是应敝教之约来的?难道贵门主
忘了请柬上的是贵门主署的名吗?”
冷无双瞿然道:“这就不对了,请柬明明是宇文教主署的名,大概是黎总管没弄清楚
吧!”
黎佛婆哼了一声,道:“请柬在此,冷女侠自己去看吧!”
伸手从大袖中取出一份请柬,左手一抬,那请柬从她手中冉冉朝冷无双面前飞去。
请柬只是一张大红纸片,一般人如果贯注内力,出手就会箭一般射向对方,但黎佛婆扬
手飞出的请柬,去势极缓,居然平平稳稳的飞越大天井,飞到冷无双面前,看去毫不着力,
让接柬的人也毫不费力的可以接到手中,这份功力,可说已是炉火纯青,不着丝毫火气!
冷无双伸手接住,心头也暗暗惊凛,对方露了这一手,自问就不如她了。一面也从怀中
取出一份请柬,暗暗贯注内力,抬手一送,说道:“贵教主署名的请柬,奴家也带来了,请
黎总管过目。”
她抬手之际,请柬也脱手飞出,朝黎佛婆投去,只是她发的较快,宛如一道红光,飞射
过去,但也拿捏得恰到好处,请柬飞到黎佛婆面前,内力也正好己耗尽,黎佛婆不用运气,
可以接住。
两人这一交换请柬,果然一点没错,朝阳教的一份,是玄衣圣母署的名,玄女门的一份,
是却宇文教主署的名。
冷无双还没开口,玄衣圣母已经说道:“无双,拿来给我看看。”
伸手一招,冷无双手中的请柬,已朝她手中飞去。
黎佛婆只朝请柬看了一眼,就目中冷芒飞闪,冷声道:“这会是什么人弄的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