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余日休权衡得失,自己出场实在划不来,这就含笑起立,拱拱手道:“钟大先生和余某
论交数十年,今天眼看钟大先生调教出来的女弟子剑法高明,当真青出于蓝,兄弟万分钦佩,
这一场兄弟愿意放弃,不用比了。”
在场的人都明了他的心意,不愿和后生晚辈过招,再说得明白一点,他自知无法胜得过
钟大先生这位女弟子。
铁打罗汉双掌合十当胸,徐徐说道:“崆峒派余掌门人声明放弃,由中岳派获胜,竞选
剑主的几场比试,现在宣告结束,该由中岳派掌门人钟士元荣获本届剑主。”
在场之人又纷纷报以热烈的掌声。
钟大先生朝四周鼓掌的人,连连抱拳,口中说着:“谢谢、谢谢。”
北岳派掌门人杜东藩从长案上捧起锦盒,交给站在中间的铁打罗汉,铁打罗汉双手接过,
于是由铁打罗汉手捧锦盒居中,南岳派掌门人罗浩天、北岳派掌门人杜东藩分立左右,一齐
朝中岳派掌门人钟大先生面前走了过去。
这是当选剑主的接受“荣誉之剑”的隆重仪式,由三位公证人亲自送上“荣誉之剑”。
钟大先生慌忙从座椅上站起。和他坐在一排的各大门派掌门人也一起站了起来。下首列
坐一环的各大门派弟子和观礼的人,也纷纷起立,同时鼓起掌来。
铁打罗汉把手中捧着的锦盒双手送到钟大先生面前,说道:“恭喜钟掌门人荣膺剑主。”
钟大先生双手接过,然后盖起锦盒,递给了站立身边的冷雪娥,立即双手抱拳,答礼道:
“钟士元何德何能,膺此荣誉,多谢三位公证人了。”
大家又纷纷鼓起掌来。
接着各大门派掌门人又纷纷向钟大先生道贺,钟大先生也一一答礼。
论剑大会至此全部结束。钟大先生走到会场当中,洪声说道:“各位掌门人、各位道长、
各位参与大会的来宾,此次大会幸蒙诸位光降观礼,敝派假玉皇观敬备菲酌,请大家入席
了。”
从现在起,论剑大会的主人是中岳派了。玉皇观的盛筵,是早已准备好了的,因为不论
谁当选了剑主,都要盛筵款待来宾的。
剑主中岳派钟大先生满睑笑容的站在中间肃客。各大门派掌门人互相谦让着。
再不稀先从人缝中钻了过来,嘻开了嘴,耸着肩笑道:“小兄弟,老哥哥早就晓得你会
当掌门人的,所以咱们先订了交,你想想看,我是东岳派掌门人的老哥哥,走在江湖上,多
有面子?”
说话之时老妇人和谭玉山、谭玉琴也走了过来。
谭玉山道:“上官兄,恭喜你荣任东岳派掌门人。”
谭玉琴粉脸含羞带笑的道:“恭喜上官兄,我们若是早知道你是东岳派的掌门人,就不
敢和你结交了。”
她口中说着,一双俏目凝注着他,流露出脉脉含情之态。
上官平拱手道:“谢谢贤兄妹的夸奖,谭姑娘是说在下当了掌门人就连朋友都没有了?”
谭玉琴甜甜一笑,娇声道:“我们就高攀不上了呀!”
再不稀抢着道:“攀得上,现在大家不是都攀上了么?”
老妇人道:“让贤,你快去吧!人家各大门派的掌门人都走了呢!”
上官平答应一声,举步走去,钟大先生站在左道相候,他左右两边站着冷雪娥冷雪芬两
人。
上官平是各大门派掌门人的最后一个了,他刚走近,钟大先生就抬着手道:“上官掌门
人请。”
冷雪娥笑盈盈的道:“掌门人,恭喜你了。”
冷雪芬粉靥红晕,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他,匏犀微露,轻声道:“恭贺你。”
上官平连忙抱拳道:“谢谢,两位姑娘。”
他口中说“两位姑娘”,眼睛只是朝冷雪芬看去。
两人四目相投,就胜过千言万语。
钟大先生呵呵一笑道:“你们早就认识上官掌门人吗?”
冷雪娥格的一声娇笑,目光一溜冷雪芬,说道:“不但认识,上官掌门人还是师妹的表
哥呢!”
上官平和冷雪芬都被她说得脸上一红。
钟大先生色然心喜,问道:“雪芬,你师姐说的可是真的?”
冷雪芬含羞点着头道:“是的。”
钟大先生一把抓住上官平的手掌,呵呵笑道:“那真是巧极了,上官掌门人原来还是小
徒的表兄,咱们两派,邪就更亲近了,上官兄弟,老夫欢迎你到敝派来。”
冷雪娥道:“师父,你老人家没告诉上官掌门人,咱们目前下榻碧霞宫,没下山以前,
欢迎上官掌门人来玩。”
“对了!哈哈,你不说为师倒是忘了。”
钟大先生拉着上官平的手,边走边道:“上官兄弟,老夫在山上还有两三天逗留,希望
你能来。”
上官平点头道:“在下蒙钟大先生垂爱,隔天自当趋访。”
钟大先生喜道:“好,咱们就一言为定,老夫明日中午恭候上官兄弟。”
玉皇观大殿上,已经摆好了五席素斋,那是各大门派掌门人的席位,钟大先生虽非主人:
但他是新当选的剑主,就坐了首席,其余的人互相谦让,上官平因自己年纪最轻,再三逊让,
坐到了下首。
走廊和天井上,另有十席,那是参与大会的来宾和各大门派门下弟子的席位。
大家入席之后,自有一番热闹,菜虽是素斋,却给大家准备了酒,因为都是武林中人,
无酒不饮。
这一顿盛筵,最受人注目,大家敬酒最多的,除了当选剑主的钟大先生,就是上官平了,
他是年纪最轻的掌门人,方才表演的剑术,又是如此精湛,使得在场的每一位掌门人,都要
对他拉拢,以资连络感情。
另外像中岳门下的冷雪娥、冷雪芬、北岳门下的罗青云也在老父授意之下,向上官平敬
了酒。
这一来,西岳门下华小芬、李传光、荣显宗也跟着来了。伏虎寺方丈智通大师门下法善、
法慈和上官平本是素识,他们以茶代酒,也上来表示敬意。
余日休如今对上官平也不觉刮目相看,呵呵一笑道:“徒儿们,你们瞧瞧,各大门派门
下弟子,都上来敬了上官老弟的酒,他年轻有为,二十出头,就当上了东岳派的掌门人,可
以说是年轻一代的楷模,长江后浪推前浪,再过十年八年,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你们
也应该上来敬上官老弟一杯,你们今后在江湖上行走,还要上官老弟多照顾呢!”
杨再春、万家春、张在春、吕全春四人听了师父的话,果然也一起上来敬酒,上官平一
一和他们干了杯。
因为席上有酒,最喜欢说话的再不稀,也来不及说话了,杯到酒干,没人敬他的酒,他
却自己敬自己,一杯又一杯的往嘴里倒。
余日休、华清辉、楚子奇三人,不失为一派之主,虽然竞选剑主失败,那是君子之争,
风度都很好,在席间谈笑风生,丝毫不存芥蒂。
这一顿素斋,也表现了十年一次论剑大会的成功,宾主尽欢。席散之后,各自殷殷道别。
上官平今天第一次喝了许多酒,但仗着内功精纯,还能支持。再不稀却已经醉醺醺的连
走路都一脚高一脚低了,他还硬说自己没有醉。谭玉山、谭玉琴也住在伏虎寺,兄妹两人几
乎一左一右扶着他走路。
老妇人冷哼道:“你还说醉不死,看你醉成这个样子。”
再不稀伸着舌头,尖笑道:“笑话,小老儿再喝上十斤二十斤,心里还是清楚得很。”
谭玉琴娇笑道:“老哥哥心里是清楚得很,只是双脚走路不大听使唤罢了。”
再不稀道:“那是老哥哥上了年纪,哼,我年轻的时候,那一天不喝酒,喝了酒,跑上
百把八十里路,一样健步如飞。”
老妇人道:“好了,你就少吹几句吧!”
再不稀道:“上官掌内小兄弟,你说句公道话,老哥哥醉了没有?”
上官平一张俊脸喝得通红,应声笑道:“老哥哥自然没醉了。”
再不稀嘻的笑道:“你们都听到了,小兄弟可以证明没……没……醉……”
回到伏虎寺,大家把再不稀送到房里,他和衣往床上躺下,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上官平回入房中,也觉得头脑昏胀欲裂,就在床上坐着运功,逐渐的把酒气化去。
不多一会,天色慢慢昏暗下来,他酒也醒了,却听到隔壁房中的再不稀一会鼾息呼呼,
一会又口齿不清的说着梦话,有时可以听清楚一两句,那是:“大家喝呀,不喝白不喝”,
“嘻嘻,这酒不错”!
上官平被他吵得无法入睡,心里不觉想起这次论剑大会,有许多疑窦!
第一、中岳派这位掌门人钟大先生,明明是假的,他取得“剑主”,不知有些什么阴谋?
第二、冷雪娥、冷雪芬师姐妹两人,明明不是中岳派的人,那么假冒钟大先生,必是她
们师父在幕后操纵,她们到底是什么人呢?
第三、那天在斗姥宫素斋下毒的老尼姑,怎么会变成七星会的副会主?这老尼姑也是十
分可疑的人。
第四、是老哥哥再不稀,方才自己长剑脱手飞出,明明是他使的花样,那么由此推想,
把自己引去祖师修真的洞府,也是他事先安排的了,他莫非也是本门中人?他是不是师父交
代自己来找的快活三呢?
这些问题,他一个也想不出答案来,越想越觉得事情错综复杂,也隐隐使人感觉到有一
件说不出的大事,正在酝酿之中,和自己、和论剑大会、和五岳剑派,甚至所有参与大会的
各大门派,都有关连,好像已经露出了许多蛛丝马迹,却又理不出一点头绪来。
正在独自思索之际,忽听板壁上有人轻轻叩了两下,接着响起再不稀压低声音轻轻的叫
道:“喂,上官掌门小兄弟,你睡着了么?”
上官平忙道:“没有,我一直没睡熟。”
“嘘!”再不稀“嘘”了一声,低声道:“说话轻一些,老哥哥也睡不着,咱们出去走
走,透透新鲜空气,你快出来。”
“他明明喝得烂醉如泥的人,怎么一会工夫就清醒了?”
上官平心中一动,应道:“好,我反正睡不着,出去走走也好。”
再不稀道:“轻一点,别吵了人家。”
上官平轻轻开门出去,再不稀已经等在门口,两人走出走廊,但见一轮明月,清光如水,
照得如同白昼。
再不稀低声道:“你随我来。”
他走到西首墙根,双手攀着围墙,爬了上去,又很艰难的往墙外翻出。
上官平当然不用和他一样需要爬着上去,当下走尖轻点,就越墙而出,只见再不稀已经
站在前面等着自己,招了招手,转身就走。
上官平早就知道这位老哥哥是位异人,因此他慢吞吞从墙头爬出来的人,会一下到了自
己前面,也毫不感到惊奇,这就随着举步走去。
那知再不稀明明只是举步走着,看去只不过走得比平常快些而已:但自己却已经跟不上
了,只得加快脚步跟了上去,那知加快脚步还是跟不上他,渐渐已经落后了一大段路。
加快脚步不行,只得施展轻功,朝前追去,那知再不稀看起来走得不快,但自己施展轻
功,还是追不上,心中不禁大为惊奇,一面不住的提吸真气,一路朝前急掠,才算渐渐缩短
距离,却始终和他保持了七八尺光景,再也追不上去。
这一阵工夫,也不知奔行了多少路程?前面的再不稀忽然停了下来,上官平掠到他身前,
赶紧刹住身形。
再不稀一颗头朝左右前后一阵张望,忽然伸手拉了上官平的手,低喝一声:“快跟上
来。”一头朝树林中钻了进去。
上官平问道:“老哥哥,我们到这里是来做什么的?”
再不稀道:“看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边说边走,一路绕来绕去的穿林而行。上官平看他一路上拉着自己的手不放,同样穿
林行走,他却绕来绕去的,明明两株大松树中间可以过去,他偏要从左边一株绕过去,明明
应该绕道而行的地方,他又偏要从挤不过去两棵树中间,侧着身子硬挤过去,一只手又牢牢
的拉着自己,要自己也擦着树身,缓慢的挤扁了身子才能过去。
上官平忍不住道:“老哥哥,你有没有毛病,放着好好的路不走,要这样硬挤?”
再不稀嘻的笑道:“这样挤才好玩。”
正说之间,前面露出一片泥沼,长着一大片水草,再不稀拉着他笔直跑去。
上官平道:“老哥哥,这片泥沼有水……”
再不稀道:“有水就不能过去么?”
他跑得很快,话声未落,一双脚已经“撒撒”“绰绰”踏着水草跑进了泥沼。上官平被
他拉着手跑,只得提吸真气,用足尖踏着水草过去。总算没陷到泥沼里,再不稀却并没提气,
一路飞跑,溅得泥水像浪花般飞洒。
一会功夫,总算踏到了干土,已经越过泥沼了,上官平一件长衫下摆,溅得尽是泥浆,
不觉气道:“我们不会绕着泥沼过来吗?”
再不稀道:“就是非从泥沼过来不可。”
上官平道:“为什么?”
再不稀翻着一双小眼睛,说道:“不从这里来,你说从那里走?”
上官平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这片泥沼,不过十数丈方圆,围着泥沼四周,都是森林,
穿过来就是了,当下伸手一指,说道:“我们不会穿林过来?”
再不稀道:“那要绕多少路,你去走走看?”
上官平道:“其实也多不了多少路,至少不会溅得一身泥水了。”
再不稀道:“那是你喜欢让泥水溅到,老哥哥我怎么会没溅到泥水?”
上官平经他一说,注目看去,再不稀身上果然一点泥浆也没有,连他那双只能拖着鞋底
走路的破鞋鞋帮上,也是干干净净,没沾到一点泥水,心中不由大奇,惊异的道:“老哥哥,
你怎么会没沾到泥水的呢?”
再不稀歪着头,笑道:“这道理你想不通?”
上官平一呆,想到他在论剑大会上用手指挥着自己长剑在天空飞来飞去,自然内功精纯,
奔行之际,有真气护身,这就说道:“莫非老哥哥用气功护身,真气包在身外,所以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