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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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剑兰心-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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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仅是淡淡一笑毫无表情地出门一走了之。 

  盛氏这几年也受够了,她开始懂得了人生,开始发觉自己的愚蠢,开始怀念 
四年前温馨的甜蜜岁月,更开始了解丈夫痛失爱子的深刻心情,她变了,变得了 
解什么是亲子之情,什么是爱,她更染上了忧郁,恐怖的阴影爬上了她的眼里, 
梅春冰衰老颓唐的心境,让她看到了未来悲惨的远景。 

  她变得比以前温婉,宛若两人,暴戾之气一扫而空。可是她无法改变丈夫的 
生活,梅春冰的哀伤始终抹之下去。她知道绝望了,悲痛往昔自己一手造成的错 
误,只能日夕以泪洗脸,承受那漫长无尽的痛苦折磨,她脸上消失了往日的风华, 
眼角现出皱纹,神情木然地牵着文彦的小手经过穿堂走向外庭。 

  梅文彦已开始懂事了,父母之间冷冰冰毫无欢乐的气氛,也影响了他,他变 
得木然而消失了童真,也像四年前的文俊,沉默而孤僻了。 

  主侠三人出到外庭,梅春冰似无所觉,无神的目光,遥向遥远的天际。 

  “老爷,妾有一言……”盛氏在一旁坐下,低声道。 

  “晤!梅春冰并不看她一眼,举手乱摇止住她往下说。 

  “老爷,妾……” 

  “好罢!我到张同年家中下两局,有事晚会儿说,或者对李艰妈说去罢”他 
推椅而起,缓步向外走。 

  “爹!”小文彦突然脱口叫,语音沉重。 

  梅春冰一呆止步,缓缓回头,注视人脸涌起孤独不满神色的小文彦半响,突 
然闭上双目哺哺他说道:“多像他的口气啊!四年余音讯全无,多漫长哪!四年!” 

  “爹?你怎么了?” 

  梅春冰以颤抖的手,一抹额角,仍在自语:“一场惊梦,了了无痕,孩子, 
魂兮归……” 

  “哎……”盛氏和侠妇同时尖叫一声,倏然站起,梅春冰如槁木,任何警扰 
也不动心,他感尖叫声来得突然,缓缓张开双眸,他看到了她们望向门外惊骇万 
分状的神色,小文彦也面现惊容怔怔地望向门外。 

  他徐徐转首,不由呆住了,大门外,站着一高大雄伟的身影,一身兰色劲装, 
显得英气勃勃更为伟岸,佩剑挂囊,凭添三分威武。 

  黑添惟的发结光亮照人,白玉俊面上,颊肉轻微地抽搐,澄清如水的双眸, 
以无可言宣的神色,盯着梅春冰已经开始衰老的面容,接着,两颗泪珠顺腮滴落 
脚边。 

  梅春冰突然双目放光,张口结舌。来客的脸上轮廓,像一声霹雳震动了心中 
那久干了的心湖,他跨前两步,抖颤着嗓音,脱口叫道,“你……你是……俊儿!” 

  “是的。爹!”文俊感情激荡,抢入门内,张虎腕拥抱住父亲,跪下一腾颤 
声道:“想不到爹竟然如此衰老,好教孩儿心疼。” 

  梅春冰老泪纵横,浑身颤抖着抚摸文俊宽阔的肩背,头面一面说道:“四年 
多了,孩子,我想得你好苦,天见,可怜,你在我思念殷切愁绪难排之夕,神迹 
地平安归来。” 

  “哥哥!”脸上未观笑容的小文彦,突然走近文俊身边,含笑牵衣相唤。 

  文俊看小弟已长得比两年前高了许多,那时他为了恨海狂人而返回古洞汲取 
玉浆,在屋前曾经见过,他这弟弟自小就百般呵护哥哥,情分深厚,经过四年的 
漫长岁月,手足之情更浓,文俊感上心头,放开父亲的拥抱,一把将文彦抱起, 
深情地轻唤:“弟弟,一别四年多,你长大了,哥哥身在天涯,心却在家中,旦 
夕怀思你对哥哥的情分。” 

  “哥哥,你怎么不早些回来呢?” 

  “弟弟,哥哥有不早些回来的原故,以后你会懂得。” 

  “以后?哥哥不会再离开我们吧?” 

  文俊苦笑道:“会的,哥哥打算小住三天,今后又将奔走天涯。” 

  “不!”文彦大叫:“哥哥,你不能走。” 

  盛氏愁容满面嗝喘着说道:“俊儿,你不能走。自你离家之后,你父日夕思 
念,不啻衰老甘年,妈知道往昔心肠窄狭,而致铸下大错,至今仍感痛伤,千不 
念万不念念你父亲将届风烛残年,忧伤蚕蚀之下,健康大不如昔,你也该遵守亲 
在不远游的古训,以慰父亲四年的哀伤,孩子,妈不敢奢望你如视亲母,但妈将 
待你逾亲生,以赎往昔罪行了,你不能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说着说着,她哀 
哀饮位了。 

  文俊想不到后母竟然能说出这种感人的话来,姑不认发也是真是假,所给予 
他的感受却至深至重,不由低声沉吟。“ 

  梅春冰沉痛地问道:“俊儿,你当真不愿在家伴我么?” 

  “爹,俊儿不想久离膝下,负上不孝之名,但孩儿真重任。必须离家一段时 
日,少则三年,多则五载,孩儿不管事否可成,必将返家奉养爹爹天年,恕孩儿 
不孝”孩子,你的事能对爹说么?“日后,或许可以禀告,目下却是不成” 

  这时,大厅外人声嘈杂,都是家中的仆人佃户,他们知道失踪四年的小主人 
突然回家,都赶来一看究竟。 

  文俊一听人声渐近,不由一惊,他怨满武林,目前绝不能露面,便匆放下文 
彦说道:“爹切不可将孩儿今晚的穿着打扮向外传出,切记切记。孩儿先更换衣 
着再说。”他牵着弟弟投入内庭,巡自走向昔日所居的小小书房。 

  次日,文俊一家先至祖堂祭日,他哭倒在母堂前,午问梅春冰带着兄弟俩, 
到保康城拜望亲友,文俊头戴便中,身穿一袭黑绿长衫,显得风华翩翩,调悦出 
群,谁想得到这位温文尔雅的浊世佳公子,会是武林轰动艺压群雄的恨海狂龙呢? 

  第二天上午,回拜的戚友络缘于途,文俊的绝世于华,轰动了保康城,梅春 
冰家道小康,家世右谓出自名门,他自己高魁弦治六年第二甲进士,在保康是第 
一个获有:“进士第”荣誉的人,文俊本身虽未入学,不够格披一袭儒衫,但道 
学先生穷经洁难,却挡不住文俊渊博如海的反掌、一个个理穷词屈,感叹后生可 
畏。 

  儒林狂生皇甫洁才华盖世,他的弟子怎会差劲?所以文俊成为父老们赏试的 
对象,他的询问温文,如芝兰工树的风度,更成了街头巷尾赞慕的主角。 

  而那时学舍中的幸幸学子,由于朝庭重文轻武,以八股文章为取士标准,一 
个个埋头啃八股叶得骨瘦如柴,和文俊那七尺以上的伟岸身材相较,简直像小鬼 
遇金钢,不成比例,爱才的美入有是有,要说爱一入虽有才而却是痨病鬼的美人, 
恐伯不会大多,爱英雄的美人都是比比皆是。文俊在保康出入拜望,偷偷掀起的 
妞妞们不能说没有,这种美男子伟大夫还未结婚,要不赶快抓住他,抓准?难怪 
那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父母们,一股劲往梅家跑。 

  一天忙着应酬,文俊不在乎,梅春冰可吃不消,要不是文俊在古洞取来王浆 
给他做饮料,他真难以应付。 

  午后,仆人来报:“翠猿主人东言平回拜梅先生。” 

  小霸王梅文俊怒打东方兄弟,以致离家出走,乃是尽人皆知之事,双方家长 
都为了这事心中内疚,翠圆主人家中楼高院深,极烽与外界往来,圆中不留外这 
和,主人也甚少在家,这些年来,双方从未过往,仅在途中相遇时,略为点头问 
好而已。昨日梅家父子登门拜望,翠圆主人恰好不在家,父子在人留下拜贴即行 
返回,想不到他会突然上门回拜。 

  文俊早已摸清翠圆主人的根底,而且向东方兄弟拼过老命,他知道兄弟俩已 
随阴山天魔走了,所以取登门拜望,他知道东方是老江湖,故而十分小心免露行 
藏,略一整衣,与乃父一同迎出来,东方平带了一名健仆,满脸春风步行而来。 

  他父子俩长揖迎客,梅春冰含笑道:“应昌公移玉在愿,蓬华生辉;后来疏 
于拜候,尚请见谅。”东方平表字应昌,故春冰称他应昌公。 

  文俊也上前行礼,恭敬他说道:“东方东伯万安,小侄文俊,久疏问候,老 
伯海函。” 

  东方平眼中阴蛰之光已经阴去,回了一揖,掀须朗笑,打量了文俊半响,说 
道,“春冰兄恭喜了,令郎失踪四年余,骤然安返,出落得幌如临风五树,可喜 
可贺。”又向文俊道:“贤侄,如果不是你脸上那双风目依稀可辩,在外真不敢 
相认呢。” 

  春冰含笑让客,在大庭落坐,文俊在旁立陪,仆入本上香茗,春冰打开话匣 
里,说道:“大子日前返家,咋日专诚至尊府拜候,适语兄离府未归。不克致候, 
吾兄不吝移玉蜗居,愧不敢当。” 

  “兄弟自荆州赶回,得知令郎安返故里,特赶来致贺。”又对文俊道:“贤 
侄,你一别多年不知何处如意?” 

  “小侄游踪四海,至各地书院请拜名贤,惜四年于兹,依然学无所成。好教 
老伯见笑。” 

  “你于四年前突然失踪,急坏了多少入,贤侄,你能平平安安返家,我也可 
安心了。 

  ‘“叫、侄当年无知,误伤英群两兄,承蒙不究,小侄铭感丑衷,但不知英 
群两兄目下可好。” 

  东方平长叹一声,惨然他说道:“他俩人离家经年,至今音讯沓然,目下生 
死难料,好教人耽心,我相识满天下,竟无一人知道他们的讯息,亦是怪事,这 
次为小女婚卞致荆州一行,想不到我那亲翁反而在汉中见过他俩一面,怪的是时 
至今日,他俩仍未返家。” 

  文俊没做声,他不能将内情说出露出马脚,春冰却说:“恭喜吾兄,据说令 
媛行将远适荆州不知那家儿郎有此厚福?” 

  “那是荆州长湖徐家,小女目下寄居荆州亲友家中,下月初兄弟即至荆州为 
其完礼,本来婚期定于前天初十,但徐亲家为了宵小所乘,因孙子之事大起风波, 
不得不将婚期礼延至下月初,兄弟为了此事,大为烦恼。” 

  他这一说,文俊却心中狂跳,东方玉将成为自己的义弟妇已无疑问,因孙发 
之事大起风波,显然指的是义妹延芝,难道说她又惹下什么麻烦了? 

  听东方平的口气,绝不是他的两个难兄难弟的兴风作浪,那么,是昆仑派在 
其中捣鬼?他想起了剑圣途袭击之事,已料中五六分,不甲一阵烦躁,恨不得插 
翅飞到长湖一看究竟。 

  幸好东方平并未注意他的神情,继续往下说道:“世间其世盗名之徒,比比 
皆是,无内作浪这种人确是可厌,我那未来小婿倒是今人满意,亲家一门大小亦 
无可非议,只是他那些三朋四友,都是大名鼎鼎大有名望之人。却实在今人不敢 
领教。” 

  春冰正色道:“朋友非类,理他则甚,吾兄大可放心。” 

  “兄弟当然放心,只是看不过心里难受而已。” 

  三人又说了一些俗事,东方平起身告辞,文俊父子送出院门外,东方拍拍文 
俊的肩膀说道:“贤侄,咱们毗邻而居,极少亲近,有空请光临舍下,也好增进 
你我之间的交情,目下我子女皆远离膝下,甚感寂莫,有空来吧!贤侄。” 

  “小侄有暇,当亲往拜候,并向伯母问安。” 

  客人一走,文俊坐立不安,虎目中神光倏现,玉面上泛重重杀机,他端起茶 
怀,在厅中踱来踱去。 

  梅春冰突然发觉他神态失常,他那罩上一层寒霜的脸色,和那炯炯发异彩的 
眼睛,今人惊然而惊,不由大骇。 

  文俊心有所思,并未发现父亲的骇异神色,他心说:“八成儿是昆仑门人无 
耻地迫害芝妹,这一群卑劣动物,假使真如此无耻,哼!昆仑将万劫不复。” 

  “得”一声脆响,接着了阵“沙沙”之声,他手中茶怀,成了一把粉屑,纷 
纷散落方砖之上了,梅春冰惊得一崩而起,张口结舌注视着那堆粉屑。 

  文俊也顿时惊觉失态,神色一驰,正色向父亲说道:“爹,请恕儿失态,碎 
杯之事,千万别让人知道。” 

  “孩子,你回家之时箭衣佩剑,今日赤手碎怀成粉,你……你是非常人。” 

  “孩儿目下不便将详情禀告,但请爹爹守口瓶,孩儿在外四年余,所行所事 
正大光明,俯仰之间可质鬼神,这点爹爹大可放心。” 

  “孩子,为父双目不盲,你眩正神情满脸正气我万分信赖于你。” 

  “孩儿重任在身,明晨即须远行,短期内不可能回家长侍膝下承欢,尚望爹 
爹恕孩子不孝之罪,一待事了,孩儿当皆速赶回。” 

  他踏入穿堂,突又回身叮咛道:“爹爹与弟弟每晚饮用的奇香乳汁,乃是无 
价至宝,一滴之星,万金难求,可生死人而亮白骨,切记按日服完,千万别让外 
人知道,不然将有大祸,孩儿书房之内尚留有一瓶,非至生死关头,不可用以救 
人,即一用,亦不可令人看见,至要至要。” 

  当天下午入暮时分,父子俩又至各处辞行,托言游学中州,须三年两载方能 
返回故里。 

  午夜一分,一个淡淡黑影离开了庄院。 

  文俊去创以箭,换了一袭褐衣,脸上涂上一层薄薄的锅烟,头裹青中,一路 
伏夜行,向荆州急赶。 

  两夜之间,他赶了八百里,他在十三日的下午夜离开保康,十五日清晨便到 
了荆州,荆卅怖面容滥如恒,他落店休息片刻,饱餐一顿,出东门缓缓向徐家湾 
走去。 

  徐家湾九现云龙徐大爷庄中,笼罩着一重愁云惨雾,庄中住了不少客人,大 
部分是牛鼻子老道。 

  湖湾之傍,有一双人影在低声私语,看背影,都是俗家打扮,其中之一是年 
登古稀,目光阴蛰印老人,腰带下悬着一把面刀,胁下吊着一个革囊,他就是吴 
天堡的智多星,子母飞环方士侠呢。 

  另一个也是老头儿,后脑从左耳根到玉枕骨,有一道光秃秃的创疤,他是吴 
天堡中,在天残剑下逃得一命的海天一叟卫恭,那剑疤就是文俊留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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