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林接过绸帛道:“白冲天!你人虽是生性凶残,杀人如草,但你今日之为,颇有英雄气概,贫道敬申尊敬之意!”
说着恭恭敬敬地弯腰一躬到地!
白冲天高兴得哈哈长笑道:“客气!客气!不敢当!不敢当!”
施林直起腰来,猛地~张嘴,喷着万道酒箭,而许狂夫亦是大喝一声,“无风燕尾针”满把脱手射去!
白冲天兴奋之际,自不免疏神,酒箭来到时,躲避不及,只得用手拔开一部份,其余都打在脸上身上……
事情尚不止此,许狂夫的“无风燕尾针”,尚掺有方才施林递来的一颗“硝磺雷火丸”,轰然一响,火光直冒!
立刻白冲天的身上,燃起熊熊烈火!
施林大笑道:“白冲天!今天你可走了眼,我这腹中之箭,已用内功逼去水分,剩下的全是纯酒,你的‘青螭甲’纵有避火之功,可这不住你的头脑,等一下我们就可以啖你的肉,饮你之血,火烤白冲天,其味当大洼……”
白冲天虽在忙乱中,这几句话是听清楚的,怒吼一声,扬手劈出两道强劲,分击向许狂夫和施林!
二人没有想到自冲天困兽犹斗,仓促接掌,如何能是白冲天的对手,双双被震出数丈开外,跌落在地,双手鲜血淋漓,腕骨被击得粉碎!
白冲天顾不得赶去伤害他们,四处去找寻灭火之物,偏是此处又无水源,烧得他疼痛无比!
突然他发现了方才试功所造成的石粉,心中一动,俯身躺在石粉之中,来回滚动,半天才将火弄灭!
又将患了片刻,待痛稍止,也无暇察看伤势究竟如何,匆匆赶至许狂夫及施林身畔,朝指骂道:“背信无义的匹夫,我把你们当人,所以才处处对你们宽容,不想你们却以这等卑鄙的手段陷害我!……”
施林伤势颇重,但他仍是爽朗地大笑道:“白冲天,我二人仇你之心,海枯石烂难移,你跟我们打商量,无异与虎谋皮,只怪你自己油蒙心智,瞎了眼……”
白冲天气得几乎疯狂,大吼道:“你已命如游丝,尚敢出口不逊,若是再在口头缺德,我就一掌将你们打成肉泥,叫你们死无全尸!”
施林笑着道:“死便死矣,一具奥皮囊,还在乎它成什么样子,我只恨没有烧化你,惟有趁一口气在,多骂你几句泄泄愤……”
白冲天举掌欲击,施林瞪目直视,了无俱色!
白冲天见状又把手放下来道:“不!一掌打死你太便宜,我要你们受尽痛苦而死!”
施林听了忍不住骂道:“白中天!你这个无胆的匹夫,卑劣的孽种!”
白冲天狞笑道:“随你怎么辱骂,我总不会发怒而立即杀你!”
施林忽然望他笑道:“白冲天!我现在开始替你惋惜了!”
白冲天一怔道:“你为我惋惜什么?”
施林道:“你身挟天下无敌之技,只是仪容太差,不足以当天下第一人之美誉,本来你的马脸虽长,尚具威仪,现在这满脸水疤,和以灰粉,结疤之后,红里带灰,夜叉也比你俊,阁下从此可当天下第一丑人而无愧!”
白冲天恨满心头,突地一掌招去!
“噗”地一响,施林的身体已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
白冲天恨根地道:“便宜你了,这狗牛鼻子果然有一手,花言巧语,居然能骗得我杀了你,不过还有一个呢,我要他加倍受苦……”
说着踱到许狂夫身畔,嘿嘿狞笑连声,许狂夫一直都在旁边冷静地等待,见他过来,鄙夷地看了一眼,将头偏至一边,一言不发!
白冲天厉声道:“许狂夫,你的朋友不够义气,他得了便宜先走了,却留下你在这儿顶债,你自问受得了吗?”
许狂夫突然大声道:“白冲天,你是个匹夫,你有什么毒辣的手段尽管使出来好了,许大爷要是哼出一声,就是你的孙子!”
白冲天好笑道:“好硬的嘴,但不知你的骨头是否一样地硬!”
许狂夫平静地道:“我若是骨头不够硬,便一口咬断舌根而死!”
白冲天一怔道:“舌根连心,那滋味并不好受!”
许狂夫一笑道:“落在你这等凶毁之人的手中,这将是最安逸之途!”
白冲天沉思片刻,长叹一声道:“日某敬你是汉子,饶了你的活罪吧!”
说完,徐伸一指,点向他的死穴!
许狂夫闭目受死,毫无惧意!
就在他的手指将及之际,斜里飞来一块石子,不但势子迅疾。而且劲道绝伦,直去向白冲天的“笑腰穴”!
白冲天何等人物,听风辨踪,自然地袖口手,反掌将那块石子接住!不禁心中微微一怔!
因为他想不到来人的功力,居然能精深若是!
山石后转出三个人,两个人是他认识的,另一人仅凭联想,就可知道他是水道盟主文抄侯。
白冲天哈哈长笑一声道:“白某今天是交运了,旧雨新知!竞先后都拣上这个好日子,赶到我这山地蜗居,胡老四,你来得正好。”
胡子玉阴阴一笑道:“白冲天,上次江边被你溜了,一缩脖子五六年,看来你好像在乌龟壳中,练就了不少绝艺!”
白冲夭不理他的岔,却对文抄侯一瞥道:“阁下大概是文盟主吧,久闻盛名,如雷灌耳,本来我想去找阁下的,没想到你倒自己来了!”
文抄侯缩房一笑,平淡地道:“你找我何事?”
白冲天傲然地道:“目前江湖好手,大概数你为最,因此我只想制服你,我便可轻而易地成为天下第一人了!”
文抄侯仍是轻松地道:“多承阁下看得起,不过假若仅为这件事找我,你可找错人了,敝人自承还不错,可是比我强的人还大有人在,譬如说,方今梵净山的山主杜素琼、敝帮主前任盟主‘五湖龙女’萧湄,还有……算了,就此二人足矣!”
白冲天不动声色地道:“你活了一人!”
文抄侯道:“谁?总不会是阁下吧!”
白冲天平静地道:“不错!正是敝人!”
文抄侯轻蔑地一笑道:“此话言之过早,看阁下往日的表现、大概还不够格。”
白冲天微怒道:“等一下你试后便知!”
文抄侯道:“好极了,我们此来,原就是胡见之邀,取阁下项上人头,去祭他义兄‘飞鹰’袭逸的在天之灵。”
白冲天眼光一扫胡子玉,不齿地道:“报仇恨手他人,只有胡子玉这种人才做得出!”
胡子玉嘿嘿一笑道:“只要能杀你,推动手都是一样!”
白冲天双手一掷,轻松地道:“你们上吧!”
一向没开口的任共弃突地进出一声冷笑道:“五年多前,你就是我剑下游魂,今天居然敢大言不惭地叫我们一起上,你实在太看得起自己了!”
白冲天毫不在乎地道:“五年多前也许没错,可是时间会改变许多事,今天我确信自己能挡你们三人联手而必操胜券!”
文抄侯与胡子玉俱未作表示,任共弃却挥剑上前道:“别光顾吹大气了,你能够在我剑下逃生,少不得我们自会一起照顾你。但我只怕你没有那个机会!”
白冲天一笑道:“好吧!就拿你先做个榜样!”
任共弃不再多说废话,扬手舞起一团剑花,剑尖洒出万点银辉,朝白冲天身上直罩过去!
白冲天身法从容,闪进他的剑光中,根本不用兵器,运指如钢,居然将他的攻势都封了回去!
文抄侯脸色一动,低声对胡子玉道:“看来他没有吹牛,这几年确有进境!”
胡子玉睑色沉重地道:“嘱!任老弟恐怕挡不住,还得盟主出手……”
话未说完,白冲天已猛发一掌,强烈的掌风将任共弃挥出好几文外,长剑亦脱手落在一边。
任共弃在空中猛一翻身,飘落地面,晒然一笑道:“白冲天,几年不见,你果然还有些鬼门道,只是掌力虽强,仍无法伤得我分毫!你又其奈我何!”
白冲天纵声大笑道:“姓任的!你别奥美了,我掌上功力有一阴一阳,刚柔互济,连铁石人也难挡一击,我只对你用了一种力量……”
任共弃怀疑地道:“这么说来,你是对我手下留情了!”
白冲天点头道:“是的!我单留下了阴劲之力未发,原因是我事先说过要你们三打一,我岂能将你单独击伤……”
任共弃冷笑一声道:“阁下一别五年,别的功夫长进不少,这吹大气的本事可练得相当高强,方今之世,有谁敢叫我们三人联手……”
白冲天突然双掌猛发,去向一座独立的小石峰。
那阴劲所及之一半,丝毫不动。
而阳劲所及之处,石灰尘扬,惊天动地。
最妙的是两种力量交接之处,一平如削。
单以这使劲卸劲之功,已甚难有人企及。
白冲天微微一笑,伸手朝前微拍,打出一股极为细小之力道,刚一接触到剩下的半壁山峰之上……
那座山峰仿佛是由细沙堆成,纷纷软塌了下来……
这一番出人意外的表演使三个人都变了颜色.
胡子玉勉强地镇定下来,开口问道:“白冲天,你可愿诚实地回答我一句话?”
胡子五略一停顿又问道:“这几年来,你莫非又得了什么新的练功秘笈!”
白冲天哈哈长笑道:“‘日月宝录’上的记载,何等博大精深,我只不过略加精研而已,哪还需要去练别的功夫……”
胡子玉仰天叹道:“裘二哥,看来你的血仇是无法报得了……”
自冲天斜瞥他一眼道:“胡老四,别假正经,你何尝是想善袭逸报仇,你只是见不得有人比你更强罢了,只可借命不由人……”
胡子玉愤然作色道:“白冲天!你此言辱我太甚!”
白冲天冷冷地道:“是吗?我以为对你还算是客气的,那边躺的是许狂夫,他也是你生死共命的患难兄弟,现在受了重伤,你来到之后,可曾前去探视过他……”
胡子玉一时语塞,征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白冲天得意地大笑道:“如何?这下子你词穷了吧,其实你与‘飞鹰’袭逸,俱是一丘之貉,见利背义,只可惜了许狂夫一条直性汉子……”
胡子玉玲汗陕背,十分难堪。
蓦而!躺在地上的许狂夫,撑着坐起身子,泪水满面,嘶哑喉咙,对着胡子玉道:“四哥,你骗了我几十年,我白认你了……”
语毕,急痛攻心,张口吐出了大片鲜血,颓然后倒。
胡子玉天良发现,想起几十年来,许狂夫对他言听计从,尊如兄长的忠义之情,不禁大受感动……
嚼泪迈步,正想过去时,却为白冲天阻止道:“你这等无情无义之徒,不要去扰他安息吧!何况,我们还有事情未了呢,你们三位联攻,准备好了没有?”
胡子玉指眼瞪了白冲天一下,这一眼却令白冲天心中一寒.因为他从未见过这等狠毒的目光!
胡子玉厉声道:“我两结义兄弟,俱都死在你手中,此他此恨.不共戴天,今天胡某一定要食汝之肉,寝汝之皮……”
白冲天夷然一点头道:“姓白的颇有意思拿性命巴结,只怕你胡老四还没有那份儿才能。再者,话要讲清楚,裘老二的帐我一定不赖,这许狂夫可是你自己逼死他的,与我毫无关系。一定要报仇的话,你可得自己抹脖子!”
胡子玉不再多话,举起手中铁扇,洒出满天扇影。罩将上去,自冲天从容挥手,连脚步都不移,举手动臂之间,将胡子玉的扇招全部封了回去,口中还轻松地道:“讲排命你胡老四实在差得太远,还是叫你那两个同伴一齐上吧!那样我打起来也还有些劲!”
胡子玉仍是埋头一味狠攻!任共弃与文抄侯一见场上情况,两人不约而同地双双出手攻上,将白冲天围在中间。
白冲天以一敌二,连声长笑中,双手抡起一片掌影,夹着无比的劲风、从容地敌住三人。
任共弃的剑最为毒辣,文抄侯的掌招仍是极为平凡,只是用的恰到好处,是以在平凡中又有其不平凡之处!
交手近四十合,白冲天突然诡异地一笑,一掌拍过来。虽然只是一个动作,然而身外三人,却都觉得这招是对自己而发,纷纷避开,然而白冲天的掌势竞放过任共弃与文抄侯二人。紧迫胡子玉而去。
胡子玉本已退出一步,这时被逼得一再退一步,白冲天的身形却更奇妙地跟进,底下蓦地扫出一腿。
这一腿扫个正着,胡子玉的血肉之躯,如何能挡他铁制的假腿,大叫一声,跌出数丈开外。
文抄侯与任共弃自动地歇了手,胡子玉的那只不痛的好腿则胫骨全碎,躺在地上呼声不绝。
白冲天趋前狞笑道:“胡老四,天下之大,我恨你最毒,所以我立下重誓,必要取你之性命,今天你大概没法避过了!”
胡子玉一手捧着断腿,脸上满是痛苦之色,默不出声,白冲天跨前一步,正想继续给他些苦头吃呢。
不想胡子玉突地手一翻,厉笑道:“姓白的,胡某明知比武功很难胜你,所以始终留下了一招制你之法,你且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自冲天抬眼一望,不由得笑了道:“老狐狸,你又想故技重施了!在这假的‘夺命黄蜂’上,我已上了几次当,再也不吃你这一套了!”
胡子玉一言不发,脱手将那黄铜套子掷出,立刻有一阵摄人心魄的嗡嗡之声,飘荡空际。
白冲天的话虽说得轻松,内心却不无惊悸之感,一闻嗡嗡之声,立向即后飘退,可是那“夺命黄蜂”却跟在他身后追过去!
胡子玉见状又厉笑道:“姓自的,天香遗宝,岂是你能躲得掉的,任你逃到天涯海角,它也会跟上来,夺你之命!”
白冲天惊悸欲绝,仍在作忘命的躲避,“夺命黄蜂’滞嗡嗡之声,紧跟在他身后,而且距离愈来愈近。
正在这极端紧张之际,旁边突然闪出一条幽灵似的人影,手中持天下第一的无双利器——“拈花玉手”!
“夺命黄蜂”突然改变方向,直朝“拈花玉手”飞去.然后静静地沾在上面。四周之人却不约而同进出一声惊呼:“韦明远!”
来人正是韦明远,他徐徐地取下“夺命黄蜂”道:“白冲天!我并非救你,你依然要死的,只是我不愿你死在我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