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湄不作声,心中对老人的功力深厚。大是佩服,水中传声虽易,若能将话语清楚送去,却是极难。
双手一掷,身子已窜人漩涡,头下脚上,直向下而去,虽然她功力增加很多,然而水中压力之强,亦不知增加了几十倍,初时她还可勉力苦撑,到了后来,她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乱舞,知觉全无……
等她醒来之际,又已回到洞中。
首先感到身上微有寒意,以及另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酥、似麻,微痛、微痒……无以名状。
睁眼一看,不由得又气又羞又愧又怒。
她自己衣衫尽裸,胯下一片腻滑,殷红点点。
老人亦是赤裸地躺在她旁边。
她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纵身坐起,顾不得披衣遮掩,戟指着老人,流着眼泪,咬牙切齿痛骂道:“你……你不是人,你是禽兽……”
她因怒气极,底下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老人微弱地道:“姑娘!你别生气,我不是存心糟踏你,实在是有原因的,你听我说完了,再怪我还不迟……”
萧湄用手掩着脸哭叫道:“老杀才!老混帐,我不知该怎么骂你,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你还有什么原因,你……”
老人神情黯然地道:“姑娘!你不要激动,听我说……”
他歇了一口气,才又继续道:“你在水中昏绝以后,我一发觉有异,立刻将你拖上来,谁知道你已经脱力过度,救治颇难!”
萧湄哭着道:“我宁愿我死了!也免得受这种侮辱……”
老人不理她,继续地道:“要救你惟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以本身真气,度入你的体中,那样势必要肌肤相触我也想到不妥
萧循道:“放屁!你想到不妥,我还会这个样子!”
老人道:“后来想到人命关天,而我又这么太岁数了,为了救人,我只有从权一次,那是我一心想救你……”
萧媚流着泪道:“你这么大年纪!亏你好意思说,你这把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你想想,你做我的祖父都有余!”
老人无力地摇摇头,接着道:“所以我替你除去了衣衫,然后再脱去自己的衣服,立刻替你施救,一面按摩,一面将真气度到你口中……”
萧循看到他满口黄虬,想到那种情景,不由恶心欲吐,恨恨地一拍石塌,竟然将厚石板拍下一个深洞!
这一下换到她自己惊奇了,她不明白她的功力何以精深至此,下由得怔在那儿,将骂人的话又憋回肚!
老人见状苦笑了一下道:“问题就在这,我从童子练功,从来未近女色,这就好比一段干木,日经晒曝,已臻极干之境!”
这次萧湄没插口,静听老人说下去!
“纯阳一近纯阴,就好像一点星火,进在干柴之上,由于我学的不是正宗,无法抑制,满身功力,眼见着即将泄注之际,我想只有将它移交给你,或许对你有点用,这样我才接近姑娘……”
萧湄满脸飞红,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人乃又道:“我学的功夫,只有用这方法才能转注给你,我练功近九十载,浪费了实在舍不得,我虽然毁了,姑娘因此大受稗益,措置虽然不当,用心却为良苦,姑娘若体念我一番苦心,就请你原谅我吧!”
萧湄呆了半晌,才长叹道:“那你现在是功力全失了!”
老人哑然道:“是的,我一注如泻,现在已如废人……”
萧循冷冷地穿了上衣服。老人着急地道:“姑娘,你别走!”
萧湄愤然作色道:“你还要把我怎么样?”
老人道:“不怎么样,你现在只要一个小指头,就可制我于死命,只是你得去了我的功力,尚有许多妙用无法发挥……”
萧湄闻言心中一动,止步道:“还有什么妙用?”
老人道:“我一生练武,实在不愿它就此失传,姑娘若肯再在此逗留一个月,我就把一功功力都传授给你!”
这几句话果然有效,打消了萧湄的去意。
于是她伴着这个软弱的老人,在洞中又度了月余时光。
于是,她不但得到了他的功力,也得到了他的武技。
不过,在她心中,她仍是根他的。恨得比一切更激烈,所以在一个多月后,老人神情飞舞地对她道:“行了!你已经得去了我全部真传,不过我有一个希望,你千万不能仗着这身武功去行恶杀人,否则便不得善终。”
老人的话尚未说完,萧湄已一指点了他的死穴。
自后,挟着她一身超凡的武功,她开始行走江湖。
她恨一韦明远,所以她制造那么多的血案,逼得他无处容身!
她恨白冲天,所以她夜间“长白总坛”,可是她并没有找到白冲天!
她出身水上,还是回到水上,凭着一身技艺,很自然地成为水道盟主。
她又收罗胡子玉、任共弃,以及“雪海双凶”,谁知道她还将做些什么?
不过她变得可怕了,比以前更可怕了!
第二天。
时交申刻,广大的浮台已挤得水泄不通。
大家都知道今天开始.登场的都是好戏了。
经过十七场狠斗有两个人获得韧赛资格.
一个是“辽东一鹤”陈壮民,是“梅花剑派”的高手,“梅花剑派’为八大派之一,果然不同凡响。
另一个鲁地“崂山派”的张敬天,名家风度,颇足令人心折,尤其是他“霹雷神拳”,威力无涛。
现在在台上的是蜀中“巴山剑客”毛文锡。他已接连地击败了两个人,正趾高气扬地向台下交代场面话。
任共奔按撩不住,在主座旁低声道:“什么巴山剑客’,凭他那几手破剑,也敢耀武扬威!”
胡子玉却将他拦住道:“老弟,别着急,有人会去整他的,咱们犯不着,明知其不足言敌,赢了也没有意思!”
任共弃悻悻然止步,台上果然摇摇摆摆地跑上一个穷儒,手持折扇,一领青衿,一路吟哦道:“何尝共剪西富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兄台使得好剑法,寒生在外游学十载,观见台之剑,不禁起故园之思!”
毛文锡冷冷道:“先生昨天好像并未经过甄试,于规则不合,虽没有资格出来赐教,好在铁鼎就在旁边,你先举了再来!”
穷儒仍是摇头摆脑地道:“兄台何拒人千里之外,寒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举得那等重鼎,寒生此来,乃是对兄台小有请求!”
毛文锡道:“你对我有何所求?”
穷儒道:“寒生离家之际,小犬正好十岁,方才见兄台舞剑,极似小犬手摇竹刀之状,因此请兄台将宝剑再舞一遍,叫寒生略慰思子之清!”
此言一出,引起四周哄声一笑。
毛文锡大是愤怒,不过他为人极是阴沉,脸上不但不现怒容,反而回头朝胡子玉的座上道:“规则是你们定的,不知有没有执法之人?”
胡子玉只得飘身而出,向穷儒一躬道:“请先生通过甄试,再书上尊名,倘若机缘凑巧,恰巧又抽到先生,再请下场赐教!”
穷儒摇头道:“我不想打架,只想看那位兄台舞趟剑!”
胡子玉摇头道:“规定如此,兄弟无能为力!”
穷儒道:“看来我是必需献五了!”
胡子玉嘿嘿干笑道:“看把戏还得帮两个子钱呢,先生何必太客气呢?”
他们这儿一问一答,气得毛文锡七窍生烟,只是顾全身分,不梗出口辱骂,干憋在一旁生气。
穷儒将折扇收入袖里,走到铁鼎之旁,很吃力地勉强举起,再摇晃晃地来至竹杆旁,先将铁鼎顶在头上,然后学小儿爬树的方法,手足并用地爬上竹杆,又跪着爬过细绳,到那一头爬下来,喘着气道:“寒生不会功夫,这是跟小犬学的,不知行也不行?”
四周早已轰雷似的爆出一片彩声。
胡子玉面现惊容地道:“先生真人不露相!胡某失敬了,请留下尊名!”
穷儒笑嘻嘻地过去写下名字,然后道:“你快抽,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马上中签,寒生离家日久,对小犬实在思念得紧……”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毛文锡虽气,此刻反而平静了,这穷儒所表现的一手功夫,能照办的还真不多。
胡子玉伸手进入签筒,突党内中一股暗劲,托上一张名条裙中大惊,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冷静地打开宇条,心内有数,大声地念道:“文抄侯!”
穷儒哈哈笑道:“果然是我中签了,上天不负父母心!”
胡子玉悬着一脸深思,回到座内。
萧湄在他身旁问道:“怎么这样巧?”
胡子王庄重地道:“此人已至隔空运物由心的程度,盟主多注意一点!”
萧湄脸色一动,紧张地开始注视着穷儒!
毛文锡明知必输,然已无法不战而退,只好硬着头皮,朝穷儒一拱手作礼,而后沉着喉咙道:“文先生前来赐教,兄弟甚感荣幸,只是请口头略积阴德,兄弟或许技不如人,但绝不作狂言欺人之徒!”
文抄侯微微笑道:“大剑客为何前倔而后谦也,兄台方才何等英雄……”
毛文锡知道自己方才的傲态引起他的不满,悔已无及,只希望快点打一场下台,遂拔剑道:“文先生请亮兵器吧!”
文抄侯笑着道:“在下一介寒儒,贫无立锥,哪得钱买长剑!”
毛文锡寒着脸道:“莫非你想空手对敌,毛某虽然不才,断不占这便宜,既是文先生吝于赐教兵刃,毛某情愿领教掌上功夫!”
文抄侯长笑道:“‘巴山剑客’不用剑,何以乞儿不弄蛇,寒生长年一扇随身,倒也趁手,就用这把破扇子领教几招吧!”
说着在袖中又将扇子掏了出来,毛文锡这才留神去打量那柄扇子,发现它非竹非木,竟是黄玉制成!
遂也不再客套,虚作一礼,挺剑刺出。
文抄侯闪身避开,口中还在道:“妙!妙!这一剑浙濒沥沥,不是巴山夜雨,倒像潇湘夜雨,寒士禁不住佳人相思泪如雨,还是躲开为妙!”
毛文锡备受莫落,气愤填膺,手头的剑再不留情,或拧或削,用尽一切辛辣的招式,恨不得将他刺个对穿!
文抄侯却一味闪避,不还一招,口中调佩笑骂,吐句或怪或雅,莫不令人喷饭,极尽诙谐之能事!
萧循在一旁观看半天,突然道:“这文抄侯功力不错,步法尤佳,他只要出手一招,毛文锡必败,但不知是阿来路?”
胡子玉在旁轻声道:“盟主自问对他有把握吗?”
萧湄微微一笑不答,胡子玉已知其意。
又等了一下,果然文抄侯笑着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一扇送你上九霄!”
语毕,突然扇柄朝外一封,快通绝伦,恰好击在毛文锡握剑的手指上,毛文锡但觉手上一阵奇痛……
“叮当!”长剑脱手飞去。
毛文锡一语不发,也不去拾剑,只是朝文抄侯狠狠地看一眼,满是狞厉之态,半晌才阴沉地道:“多承赐教,铭感终身!”
说完回身就走了!
萧湄突然将胡子工招过来,轻声地关照了几句。
胡子玉点点头,走到签筒旁,伸手在里面摸索。
文抄侯朝他龇牙一笑道:“阁下何必费那么大事呢,干脆先把名字念出来吧!”
胡子玉心中大惊,觉得此人不但武功超群,连心计都是超人一等,但是他仍不动声色,淡淡地回他一笑道:“既有规则,一切必需要照规行事,文先生法眼若电,自然瞒不过你。但是也得骗骗其他的人!”
他的声音极小,除了站在签筒的几个水道帮众之外,仅只有文抄侯一个可以听得清楚。
文抄侯对他的镇定与坦白,倒似乎微感一惊,沉吟良久,才露着佩服之色,亦是轻轻地说道:“除开功夫不谈,单以才具而论,胡兄号称‘铁扇赛诸葛’倒非浪得虚名,今日兄弟若能得到‘武林霸主’,第一件……”
胡子玉冲他一笑道:“第一件事便是杀我,因为心智比武功更可怕!”
文抄侯敞声大笑道:“妙哉!妙哉!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胡……”
胡子玉已将签条摸出,不先打开,却接口道:“文先生且慢叹己,胡某算定你得不到那地位!”
文抄侯止住笑声道:“我若赢了你手上之人呢?”
胡子玉冷静地道:“有三成希望!”
文抄侯再问道:“那七成指谁而言?”
胡子玉道:“敝盟主!不过你希望极少!”
文抄侯轻轻地道:“你等着看吧!”
他们二人对话时大时小,四周之人有时听得见,有时听不见,觉得奇怪异常,纷纷在一旁私议!
胡子玉遂不再耽误,打开宇条高声念道:“下一位是西域‘白驼派’高手巴鲁卡!”
念完回到主座,萧湄问他道:“你们说些什么?”
胡子玉回答道:“此人功夫恐怕比盟主想像的要高!”
萧循道:“我也看出来了,瞧他这一场吧!”
此时那巴鲁卡已经闻声出场,这人怪异的长相,昨天已引起家的注意,现在更是惹得许多人窃窃私语!
任共弃一拍胡子玉的肩膀道:“老胡,我真没想到,你在签条还会弄鬼!”
胡子玉耸肩一笑,专注地注视场中。
巴鲁卡走至文抄侯身前作礼道:“边地之人,初在中原,希望先生多加指教!”
文抄侯回他一礼道:“阁下太客气了,有人将你列为第二高手呢!”
巴鲁卡莫名其妙,文抄候却似若有意地朝胡子玉一瞥。
胡子玉遂即回头向萧湄道:“此人或可胜巴鲁卡,但绝难与盟主一争短长!”
萧湄道:“何以见得?”
胡子玉轻轻地道:“他自视太高,胸难存物,为习武人之大忌,虽机缘凑巧,得膺异遇,却无法登峰造极!”
萧湄憬然遭:“你可是借机会骂我?”
胡子玉道:“我再大胆子,也不敢骂盟主,不过老马识途,此乃老朽数十年来一得之愚,愿供盟主参考!”
萧湄不再答话,此时场上二人已准备开始动手。
因为巴鲁卡是后上场的,他要求比拳脚。
文抄侯自不便反对,二人已接开门户,各自预备。
巴鲁卡突然大喝一声,一掌劈去。
文抄侯故技重施,闪身避过一旁道:“好一招明驼千里足,寒士当受不起,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