涤尘沉吟道:“此事恐有蹬踢!尚清掌门人裁处!”
松月想了一下,毅然挥手道:“我这就出去、告诉门下,让他们一土来吧!”
清风应诺而退,松月向涤尘及天心颇首道:“二位大师是否有与同往一观!”
天心点头不答,涤尘却合对道:“老钠义不容辞!”
一行人遂簇拥出殿门,只见杖素琼及那青年男子已在“武当”门人持剑戒备下,围成一个袋形,直向山而来!
第十二章 无猜曲是断肠声
杜素琼群花容清减,神情幅停,与另一少年之英雄焕发,恰成对比,然二人都是腰佩长剑,步伐从容。
她走到众人面前,并不理迎她而立的“武当”掌门松月,却对一旁涤尘福了一福,恭敬地道:“大师别来无慈,昔日多承呵护,铭感迄今!”
涤尘回她一礼道:“社姑娘好!老袖托福,尚称健朗!”
松月虽受冷落,仍是心平气和地道:“杜女侠,不知韦大侠因何未曾前来?”
杜素群脸上满姓悲愤,尖声道:“书大侠!好美的称呼,你既称池为侠,就不该逼死他!”
松月惊道:“逼死他?那么韦大侠的确是死了?”
杜素琼群含眼泪。冷然道:“当然是死了,在你们这些卑劣凶手的合谋之下,谁能逃过一死!死并无足借,可是他却是死于狡谋,死于冤屈!”
松月一时莫知所云,呐呐道:“那么……”
杜素琼厉声道:“那么杀公孙楚、孔依萍,毁石碑的是谁是不是。那是我!字也是我写的,我就是要证明别人也能写相同的笔迹!”
松月张目结舌,良久始道:“昔日可能是冤屈了韦大侠,但是群情激愤,敝派汞为主人,怎能阻止报仇,再说……
杜素琼冷笑地打断他的话道:“为什么不能,难道你们各大门派有默契不成?们心司、你当时是否也认为我师兄是该杀的?”
松月在她凌厉的逼问下,哑口无言。
杜素琼愤然道:“这就是了,你虽未参加围攻,但是你不认为围攻的人是错的,只是种持身份,不好意思出手罢了!”
松月臃然道:“敝派确有失察之罪!”
“那你们就难辞其咎!”
松月仍是耐性子问道:“杜女侠认为我们罪当何如?”
杜素琼厉色道:“你目己认错了,你即日宣布焚观夷殿,填平解剑池,解散‘武当派’,水绝江湖!”
此言一出,四周“武当”弟子都哗然大噪,怒形于色。
连一旁的涤尘大师与侠尼天心也摇头太息。
松月怒声道:“杜素琼,我一再相让,并非怕你报复!实在是内咎于心,聊思赎短而已,‘武当’二百余年盛名,岂容如此折辱!”
杜素琼掺声狂笑道:“你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我杀尽你门中之入。”
涤尘合什道:“阿弥陀佛,武林中是非自有公道,杜女侠之言:实在过于强人所难了,贫钠方外人也觉不以为然!”
杜素琼银牙咬紧朱唇,鲜血直滴,狂呼道:“昔日我师兄遭受围攻之时,你们都在场,有谁出头主持过公道,茫茫武林,几曾毛过公道?”
侠尼天心测然道:“令师兄虽死,冤已能伸,天道昭昭,果报不爽!”
杜索琼切齿道:“人死不能复生天道宁论!”
她脸上是泪,口角是血,状已迹近疯狂,松月见她实在已经无法理喻了,只得沉声地道:“杜女侠是必欲一搏了。”
杜素琼大呼道:“当然!杀!杀!杀尽你们这些假冒伪善的小人!”
她话刚说完,候地回身一剑,袭向旁边的“武当”弟子。
那些人稗不及防,而且她的剑又凌厉之至,当时即有数人,未逞躲避,拦腰被斩为两截!
其他弟子虽是愤火填胸,然因掌门人松月未曾一下令,不敢出手还击,足见名门正派之训练有素。
涤上眼见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子,却因仇恨所激,变成一个丧心病狂的红粉魔头,十分感慨,高宣佛号道:“掌门人心力已尽,老袖亦无能为力矣,请速作裁夺吧。”
此时又有几个弟子被杀,其余的被逼得四散躲让!
松月眉赤眼红,大喝道:“布剑阵,立擒此女,生死不论!”
那些门人立刻在清风、明月两个首座弟子领导下,布成江湖闻名丧胆的剑阵,立刻将杜素琼包围在中心。
清风长吨一声,单剑上举,立见剑气森森,霞光万道,齐朝中心罩去,声势赫赫,威裂金石。
杜素琼毫不畏俱,被头散发,就如一只疯狂的母虎,在剑阵中冲来冲去,她手中的长剑舞成一团银光,出招过招,诡异之至,望之虽是愈濒险境,部是攻多于守,一面对那同来的青年男子喝道:“你还等什么!上去收拾那两个老道士!”
青年男子应声拔剑,出式奇快,亮光一闪,已经分攻向松月及无为道长,而且指处都在咽喉。
无为闪身退后躲开,松月迅速拔剑架开,振手心颤,足见对方内力是多么深厚,不由大为惊异,惊喝道:“朋友是哪方高人?”
青年人谈然一笑道:“在下任共奔,号天不容,江湖小卒,名不见经传,岂敢与堂堂掌门人称朋道友!”
松月却听成了“人共奔,天不容”,心想这是什么怪名怪号,可是他的剑招也怪,只得强打精神应付。
任共弃的剑术的确自成一派,辛异狠辣,阐不包容,每一招攻出,总是分取十几个方位,而且俱在致命要穴。
十几个照面之后,将一派掌门的松月道长,弄得束手缚脚,无法可施,空有一身绝艺,就是展不开来!
无为道长已看出情况不佳,也顾不得购人笑柄,清晚一声,舞动长剑,也自力人战团!勉强扳回劣势。
如此一来,两个战场都成了众寡悬殊的局面。
杜素琼在剑阵中剑愈杀愈勇,不时总有一两个“武当”弟子中剑受创或伤命,幸而“武当”人多,才未被她冲出阵去!
她不时还在阵中喊道:“涤尘大师、天心师太,这不又是黄鹤楼下渗事重演吗?你所说的公道呢?天道又安在哉!”
涤上与天心闭口无言,惟有默念佛号。
叮皑剑刃相触声中,可闻喃喃“阿弥陀佛”不绝!
杜素琼一不小心,左膝上被划开一道血槽,她突受刺激,剑势忽变,恍若狂涛怒卷,霹雷乍惊!
顿时惨呼之声不绝,血水横飞,‘武当’弟子,饮剑者有十余人之多,剑阵立乱,门户大开。
涤尘眼看满地都是尸首,血流殷石,心中大是不忍,欲想出手相助,却又踌躇不决!正在为难之际。
突然殿后转出一排道人,青袍墨黄,约有二十余人之多,手中所持,皆为铁黑色长剑,由一苍须老道带队。
涤尘认识这正是“武当派”中精英,镇山二十八吴,每一人都是功力精深,足与当今高手并列!
苍须老道首先长吟道:“吴天晨光!”
其余二十七人一起唱道:“卫我‘武当’!”
吟声方毕,二十八支长剑漫空飞舞,如蝴蝶穿花,如彩云流峡,顷刻布成一道剑幕向杖素琼压去!
这力量何等巨大,杜素琼一剑攻上剑幕,立被荡开。
只听她尖声惊呼道:“共弃!快来助我!”
任共弃像是第一次听见这么亲切的呼唤,精神大振,反手一剑,随即将松月及无为逼开,高声回答道:“我来了,你别怕!”
人随声渺,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步法,轻而易举地闯进了剑幕,与杜素琼会合在一起!几令旁人骇绝。
然可惊处犹不至此,他身人剑幕之后,举剑迎空划了一道圆弧,剑幕上深沉之劲力,在接触圆弧后完全消失!
无为见状,胆战心裂,厉声大呼道:“诸位师侄,快用‘吴天剑法’,宁可落日后万载骂名,也不能将此二人放下山去,所有关系,全由我一人担负!”
“吴天剑术”为“武当”不传之秘,每使用一次,必须以派中长老一人自绝以谢,无为显然已是拼命了!
二十人人脸色庄重,举剑平伸,突然齐喝一声,挺剑攻出,内力所至,硬将铁剑上迈出万道银光!
任共奔剑术再精绝,遇此神剑,也不禁慌了手脚,他与杜素琼两校长剑,虽是凌空飞舞,却挡不住那耀眼银光。
相持约有片刻,任杖二人乃觉手上压力愈来愈大,眼睛也为强光所灼,不易睁开,败在俄顷。
杜素琼突然道:“共奔,你若真爱我,就该违背你师父的诺言一次!”
任共奔咬牙道:“只要能赢得你的欢心,我什么都不借!”
杜素琼道:“杀尽这些道士后,我就下嫁于你,那一首”
任共奔喜动颜色道:“无猜曲!我吹笛子,你开始罢?”
任共弃一手运剑,另一只手却在腰间摸出一枝银色短笛,放在口边畏畏地,吹将起来。
杜素琼却一收狞厉之容,曼声低唱:
“圭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千里!两小无嫌猜……”
这是李白的长干行,汉是全曲的一个引子引人逼思,此时她的声音更见低迷了!
“树下分食樱桃,掳红嫩紫凭恢挑!
非郎偏爱青涩,为博阿抹常欢笑!
却已经唱得婉约她的声音如诗、如画,写尽小儿女万般情状!“不解人间,思爱,轻拧辫梢作娇态,偷得垫中笔砚,来学为依画眉贷!”笛音依依,歌声曼曼,扣人心弦,荡人回肠。
涤尘大师与天心侠尼最先醒转,睁目望去。山下只有杜素琼与任共弃即将消逝的背影!
地下留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无为与松月仍果然木立!
涤尘连忙过去将二人拍醒,却见松月的衣襟上写数行血宇,鲜红刺目,仍是韦明远的笔迹!
“姑念武林同脉,末忍玉石皆焚,权且割发代首,薄惩刚煌之尤,寄语‘武当’褚子,尔后应知收剑……”
松月用手一摸,顶上的如意道喜。已成牛山淄灌,不禁羞愧攻心,大叫一声,口喷鲜血而倒!
无为凄然地将二十八吴及剩余弟子一救醒,吩咐他们整理现场,然后与涤尘二人扶起松月,进入殿内。
天心跟在身后默不作声,良久始道:“这是什么武功?贫尼自问已跳出三界,洗净六根,却无法不受其惑,那任共弃更不知是何来路……”
涤尘一向少履江湖,自是不知。
无为却勉抑悲邑,细心地在脑中思索。
蓦然,他惊叫道:“焚净山!”
涤尘奇道:“赞净从无高人出现过,道兄此言何指?”
无为摇头道:“是的,绝不会错,六十年前管双成,怎么她销声匿迹这么久,江湖上又出现了传人!”
涤尘慑然额首道:“道见说得不错,任共弃必是‘禹二’传人!”
天心一意虏修,近年才下峨瞻,对这些事迄无印象,闻言大是不解,诧异地追问道:“禹二何入?”
涤尘道:“那是管双成自取的外号!”
天心仍是不解道:“这人也怪,怎地取这一个怪号了”
涤尘苦笑道:“这号哪里算怪,‘禹二’加上边筐,便成风月二字,此号仍然暗含‘风月无边’之意.可谓费尽心思!”
天心不齿地道:“因号恩人,管双成定是一荡妇淫娃!”
涤尘摇头道:“侠尼这又猜错了,管双成名号虽邪,却无秽事。貌艳如花,尤解音律,将音韵合入武功之中,神奇莫测,只是嗜杀无度!”
天心尚未再问,无为已接口道:“正是!艳若桃李者,多半寒若冰霜,当时有许多高手冀图一亲劳泽,结果都丧生在她一曲清奋之下!”
天心道:“此女如此杀戮,难道正派中人竟未曾予制裁?”
涤尘道:“这我不知道,彼时我年岁尚幼,这些事仅得之传闻,无为道兄长我几岁,也许会清楚一点!”
汉厦,引起青城山上三位隐世高人之愤,相约比斗,斯时家师恰好适逢其会,乃被委为见证!”
涤尘闻之神往道:“那必是场精彩绝伦之比斗,但不知胜负如何?”
无为追忆道:“管双成不傀奇才,一调阳关曲家师虽远在二十丈外,亦不免波及,而那三位高人居然无动于衷!……”
天心心神响往之,慕羡道:“阳关自古伤心曲,当较‘无猜曲’厉害得多,那三位高人能不受其惑,功力修为必是极高了……
无为却摇头道:“不是那会子事,那三人一为天聋,一为地哑,另一人虽能说能听,偏又生就大痴,对她的七音妙律,完全无法领会,何异对牛弹琴!”
说到这儿,略停一下,见二人倾听之状,颇有得色:“管双成一气之下,认为奇耻大辱,声言自此退出江湖,息居焚净山,从此玉衡妙技,永远不再出世!”
涤尘意犹未尽地问道:“以后呢?”
无为道:“以后她果然遵守诺言,江湖上从此失去了管双成的踪迹,这已是六十年前旧事了,家师除我外,从未向人提及!”
涤尘奇道:“杀星受挫,正是莫大好事,令师因何讳之若深?”
无为也无法回答了,只是摇头。
天心却道:“前辈行事必有深意!”
无为悚然动容道:“侠尼莫非另有卓见?”
天心徐徐道:“我只是凭着心中所想,但不知是也不是?”
其余二人几乎同声道:“愿闻其详!”
天心略整思路,慢慢地道:“依我之见,当初较技,那三位高人,既不聋,也不痴,更不哑!只是故意地要痴装疯、扮聋作哑无为惊道:“这是为何?”
天心笑着道:“那三人既有抗‘阳关曲’之功,是修为精深,必无杀管双成之念,然顾念到她失败之余,心情激愤,更将加深其嫉世之心,则杀率亦将更深重矣……”
涤上颇首道:“侠尼之言,确有见地,以管双成之为人,此为必然之事,老袖衷心诚服,更是不胜景仰!”
天心谦逊道:“大师过奖了。是以那三位乃故作不解,使管双成羞忿之一下,自绝于江湖,则天下安宁矣!”
无为亦了然道:“我也明白了,家师之所以不谈此事,亦是受那三位高人之嘱,以免风声传出,再有江湖人去打扰管双成,逼得她再度出山!”天心道:“贫尼正是此意!”
无为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