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见他出声谩骂,俱都愤怒得站起来,韦明远却视若无睹,朝四周退然一顾,惨笑道:“黄鹤楼千古胜景,韦明远虽死,却不愿做破坏名胜的罪人,江畔辽阔,正可一搏,走吧!”
说完领先下楼,杜素琼默然相随,群豪一哄跟上。
“少林”长老涤尘走在后面,合掌道:“阿弥陀佛!但愿我能相信他是无辜的!”
“峨媚”侠尼天心在他身旁亦低声道:“我倒真相信他是无辜的,群情激愤,奈何!”
两位高人,惟有相视一作苦笑!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昼夜呜咽的江水,翻着泥黄的浊浪,流去无数英雄豪杰的足迹,只留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作为后人们凭吊浩叹的资料。为酒余茶闲,平添无限感慨!
今日,长江中黄色浊浪特别汹涌,拍击在岸边上,激起白色的泡沫,象征着又有一个年青的英雄要陨落了。韦明远被一大群人围在中间,显得异常的落寞,然而他毫无一丝怯懦,夷然地问道:“已经到地头了,各位是准备单打呢,还是群殴?”
以他的年纪,说这种话似是狂妄一点,然而“天龙”姬子洛英名盖宇内,“飞环铁剑震中州”韦丹当世豪侠!他学兼两家之长,以身份而论,他够资格说这种话的!
群雄互相对望了一眼,“太阳神抓”之威众所周知,谁也没有把握敢说单独接得下。
“峻峭”知非子心针最工,略一沉吟道:“三日前六大门派均有人向阁下邀约,因此今日每派至少都会有一人接待你的,我看对手干脆由你自己挑选,这样算看得起你韦大侠了!
四周人群闻言后,略微起了阵骚动,佩服知非子的心思,也有人摇头不以为然!
韦明远功力再强,到底年纪太轻,若是由各派自行派人出战,颜面侦关,他们绝不好意思叫老一辈的人下场,令韦明远自抉对手,凭年轻气做,他倒是一定会选最强的!
韦明远眼睛紧盯住他看了一眼,这年青人智慧超人,已把他的心思洞悉无遗,沉声道:“你是所有人中最坏的一个,韦明远不才,愿意先挑你独斗一场,设若侥幸得保不死,再一起领教其余五派高手!方法是你想出来的,阁下大概不至于说了不算吧!”
知非子没想到韦明远第一个就找上了他,心中虽不免略存怯意,众目睽睽之下,怎么也丢不起这个人,所以只好装作爽朗地大笑道:“好!好!老夫有幸,先领教‘飞环铁剑’家传绝学!”
他实在是怕“太阳神抓”,是以在对手之前,想先拿话将韦明远扣死,心计之深,实罕有其匹!
韦明远却神光湛然地长笑道:“老贼!我还不屑用‘太阳神抓’对付你呢!上吧!”
知非子被他说得满脸飞红,狂喝道:“无知小辈,你太目中无人了!”
说完一抖手中钢拐,盖天扑地而至。
知非子的铁拐在兵器中称李公拐,纯钢制就,沉重无比,他本人身列“崆峒”高手,功力自是深厚,拐影如山,隐含风雷之声,呼呼霍霍,形势确是惊人之至!
然而韦明远仅仗手中铁剑,居然敢与他的拐杖硬接硬架,而且不露败象,尤足令人惊异!
酣斗至五十合,韦明远由于功力减退三成,渐有手酸之感,而知非子仍是后劲无穷。
突然韦明远想起了等一下尚有五大门派要斗,想起了师门与父亲当年院风云的英雄岁月,不由激起万丈豪情。奋力一剑击退了知非子的钢拐,喝道:“你注意,韦某的第二样家传武学要出手了!”
语毕,在指上纳下“二相钢环”,比在手中!
“飞环铣剑”!在江湖上盛传其剑,罕闻其环,知非子在心中严密戒备,口仍轻松地道:“铁剑平平,环也不见得高明到哪,韦丹当年浪得虚名,轮到他的后人,却更不济了!”
韦明远阴沉地道:“你且慢得意,等下就可分晓到底是谁浪得虚名!”
真力提足,那一枚铁黑色的指环缓缓升起,仿佛有人托着似地,直向知非子的面前飞去!
知非子见那钢环来势虽缓,暗劲却强劲异常,不敢怠慢,忙举铁拐,蓄势以备一击!
韦明远却日含厉笑,从容而立。
铁环飞至知非子半丈远近,势于突然加速,挟着尖锐的破空之亩,电射而至,知非子大喝一声举拐击去!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一拐击得其准无比,可是他们意料中的叮然一声却未曾出现!
最吃惊的是知非子本人,他以为赌准的一拐击出,那校指环竟是一个幻影,应拐化为乌有,抗力全无,念头尚未转过来,胸前骤感巨痛,苦练二十年的玄门气功,居然完全无效,那校飞环端正地嵌在上面,狂吼一声,李公拐呛哪脱手,人也随着塔然倒下
韦明远冷然地上前在他胸前拔出指环道:“要是被你躲开,这‘二相钢环’还够资格与铁剑同震中州?我击你前胸,为的是惩你心计太工!”
知非子满眼狠毒地望他,很想起来给他一掌,可是全身疲软,全无一丝力气,他知道这一身功力全废了!
“少林”涤尘大师合掌道:“善哉!善哉!韦施主手法之妙,堪称空前,寓幻于实,化实为无,深得二相之诗,只是手段大狠一占?”
韦明远凛然道:“我只取他功力,若是他李公拐胜了,韦明远所失岂仅性命,恐全尸亦为难保,大师何独怪我!”
他说的是事实,涤尘闭口无言。
有“武当’门下将知非子抬开将息,韦明远镇定道:“在下敬请五大派高手下场一博!”
他说得豪气干云,四下无不动容。
“当年我见过他的父亲,好像还没有他这份豪情!”这是一个武林前辈出自真心的低赞。
“过满则溢,过刚则折,唉!年青人!”这是另一个前辈的感叹。
公孙楚走出一步:“老夫候教!”
“昆仑”钟二先生亦走出一步道:“老朽代表敝派践约”
“终南”的柳长青也出来了!
这三个举世瞩目的高手联合对付一个青年人,该是一桩盛举,韦明远是值得自豪的了,可是他不满足,木然地瞟了他们一眼,依旧静立仁候,因为尚有两派人未出场!
涤尘大师宣了一声佛号,突然道:“‘少林’退出此约!”
侠尼天心也跟道:“‘峨媚’亦不参与此事!”
临阵退约,本是很不光彩之事,然因提出的是两位众所敬仰的空门高人,大家不会认为他们是出于怯懦,反而是认为他们不屑于参加群斗,因此不但韦明远不解,连已出场的三人亦均勃然色变,以为“少林”与“峨媚”是存心在扫他们的脸皮!
韦明远做拱一下手道:“二位莫非是认为在下不值一顾?”
涤尘大师摇头合掌道:“非也,老袖与天心师太极愿相信施主是受人所害,因此不参与此场比斗!施主千万不可误会!”
此言一出,场中三人脸上的悼悼之色才消淡下去,意见不同,当然不能强人所难,韦明远却感激之至,深深地留折弯腰,至情流露地道:“晚辈敬请二位相知之德!只要这世上尚有人明白我身受冤屈,晚辈虽死而无怨,只是昔日清心前辈之事……”
侠尼天心平静地道:“敝师祖之事,已有门中弟子相告,彼时施主不知白冲天冒充‘幽灵’,师命难违,自是怪不得施主!”
韦明远再打一躬:“晚辈刻骨铭心,只憾无以为报!”
此时公孙楚已经不耐烦地道:“韦朋友假若没有别的事,就请开始罢!”
突然“睦踊”掌门“追风剑客”孔依萍排众而出道:“‘少林’‘峨媚’不参加,老朽愿意补缺,韦大侠能接受吗?”
他师弟知机子与知非子一死一伤,身为掌门,当然无法不闻不问,是以不顾身份提出这个要求。
韦明远抱定必死之心,对多一人少一人根本不在乎,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声:“可以!”
杜素琼却娇躯一飘,进入场中道:“我想帮师哥共接你们一场,不算倚多为胜吧?”
四个老人脸上一红,柳长青勉强道:“‘龙’‘天香’不分家,杜女侠当然可以参加,假若女侠是认为我们人多的话,一个个地来也行!”
杜素琼道:“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想与家师兄同进退而已!
不想韦明远突然道:“不行!琼妹,你回去!我不要你帮助我!”
杜素琼秀目含泪,急道:“师哥,你……”
这一番话说得情深义重,杜素琼忍泪悲声问道:“什么事?”
“取‘雪海双凶’之头,为我父亲报仇,这件事我是一生的心愿,只有委托你了!”
杜素琼一掠额前秀发道:“你身死之后,他们会放过我吗?”
柳长青傲然一笑:“一个女流之辈,我们还没有放在心上!”
韦明远不理他折辱之意,只是瞪着他道:“你这话算得数吗?”
“少林”涤尘突然在一边道:“老袖愿意负责杜女侠安全!”
韦明远回身一揖道:“琼妹,你退下去吧!你活着比我死去重要多了!”
杜素琼任他握手温存片刻,毅然地抽回手。
“师哥!我听你的话,为你活着!你若死了,我不但会替你了却心事,而且也会替你报仇,扰得他们四大门派永无宁日,也让他们知道一个女流之辈会有多大能力!”
咬牙抽身而退,眼中满是杀机。
侠尼天心合掌道:“阿弥陀佛,冤孽!冤孽!冤家直解不宜结,但愿这是你杜女侠的一时气愤之言!”
杜素琼默然不语,仇恨之意未灭!
韦明远此时却似愤怒之极,仰天长啸道:“屠龙屠狗成何事?学书学剑酬素志。男儿有泪不轻流,皆因未到伤心时。韦明远今日有口莫辩,欲哭无泪,皆是承各位之赐,你们还等什么?赴快上吧!”
长歌当哭,热血沸腾,听得众人俱皆一楞,连场中的四个人,也都迟迟地没有出手!
“追风剑客”孔依萍生伯大家变了心意,忙道:“羞刀难如鞘,错也只有错到底了!”
说完迎面一掌推去!韦明远已经拼着不要命了!提足十成功力,举掌迎上,砰然一响,他自己震得浑身发颤,孔依萍却连退三步,才拿桩站住,喘息着道:“纵虎容易擒虎难,各位还等什么?”
其余三人也不再犹疑,每影如山,交互攻至,韦明远亦尽情地展开家传武技与“幽灵谷”中所学,战成一片!
这四人有的是一门之长,有的是派中精英,功力深厚,招势凌厉,韦明远纵有通夭之能,也架不住,幸而他是杀红了眼,用的俱是舍命的打法,才使四人略有顾忌。
在几合之后,柳长青一掌击中他的后背,韦明远但觉嗓子一甜,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跌坐地上,这四人到底是名家身份,没有赶尽杀绝,只是围站在四周,提防他逃逸。
孔依萍鄙夷地撩拨道:“天龙传人,铁剑虎子,你的威风到哪儿了?是英雄好汉就该站起来呀,别坐在地上装死!”
他是气怒韦明远当众废了知非子,予“腔蛹”绝大侮辱,所以出言尖刻,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
韦明远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突地大喝一声,“太阳神抓”聚足余威,朝着四人发去!
一股灼热劲道猛扫而至,柳长青首当其冲,硕大的身躯被击得向后直飞,叭隧一声落下,胸前焦黑了一大块,顿告毙命。
钟二先生亦因距离较近,一条左臂应声而折。
孔依萍与公孙楚被逼退了三四步,狼狈不堪。
韦明远自己则再吐了一口鲜血,脸如淡金,周身力已平尽,一股求生的意志支持着未倒下来,反身向江畔走去,脚下跟路几不能成步!
孔依萍与公孙楚朝地上望了一眼,柳长青的尸体激起他们同仇敌情之心,不约而同地拔步追上。
韦明远已将走到江边,背后两股狂飘骤至,夹以孔依萍苍老的声音,疯狂而愤怒地喝道:“心狠手辣的小辈,你往哪儿逃!”
韦明远想躲也躲不了,背后又受了一下重击。
带着铁剑,带着飞环,带着一颗愤怒而仇恨的心,带着一身绝艺,也带着一身重创,直向江中落去!
江水掀起一阵巨浪,黄色的水波将他吞没了。
周围的人静悄悄地看着,没有一丝声息,一个年青的高手陨落了,他们的心中有惋借,也有着一丝内疚。
“阿弥陀佛!”
涤尘大师与侠尼天心同宣了一声佛号,只有这两位佛门高人的脸上是平静的,他们的内心呢?
杜素琼极为冷漠地望了每一个人一眼,似乎要记住每一张脸的样子,然后缓缓地离去,没有一个人阻拦她!
江水奔腾着,呜咽着。
“你唱我也唱,都唱长江好荒凉,你说神龙一条像长江,我说他满身都是窟窿疮……”
寒夜,有舟子在江上悲歌。
夜雨露微,偶有孤舟行于江上,桅上挂着一盏盏缀淡的红灯,似萤火般的闪烁不定。
江畔忙立着一个面罩黑纱,身穿黑衣的身影,对着茫茫无际的江水,幽幽地说道:“你安息吧!你是该死的,因为你若不死,我就无法活一厂去了,所以我要用你的名字,你的笔迹,将你通死。然而你不会真正死的,因为我还会继续用你的名字,你的笔迹活下去!”
说完又在江畔默立片刻,才像一只黑色的夜策,突然地高飞拔起,几个转拆,消失在暗空中了!
说完迎面一掌推去!韦明远已经拼着不要命了!提足十成功力,举掌迎上.砰然一响,他自己震得浑身发颤,孔依萍却连退三步,才拿桩站住,喘息着道:“纵虎容易擒虎难,各位还等什么?”
其余三人也不再犹疑,每影如山,交互攻至,韦明远亦尽情地展开家传武技与“幽灵谷”中所学,战成一片!
这四人有的是一门之长,有的是派中精英,功力深厚,招势凌厉,韦明远纵有通天之能,也架不住,幸而他是杀红了眼,用的俱是舍命的打法,才使四人略有顾忌。
甘几合之后,柳长青一掌击中他的后背,韦明远但觉嗓子一甜,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跌坐地上,这四人到底是名家身份,没有赶尽杀绝,只是围站在四周,提防他逃逸。
孔依萍鄙夷地撩拨道:“天龙传人,铁剑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