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人,还有什么遗言交待没有?”
“我要你死!
“哈哈哈哈,死到临头,还狂吠些什么?”
双方距离已接近到不及一丈。
假“血骷髅”双掌一搓,掌心倏向前扬。
韩尚志一亮掌,内力逼处,“恶鬼珠牌”上所嵌的那粒珠子。倏地射出夺目霞光,照定假“血骷髅”。
假“血骷髅”惊“噫!”了一声。双掌下垂,身形一个路舱。
韩尚志冷哼一声,左掌一扬,一道如山劲气,应掌而飞。
惨哼声中,假“血骷髅”被震得飞泻两丈之外,砰然落地。
韩尚志一晃身,扑近对方身前。
就在此刻——
一条幽灵般的人影,也同时藉树掩形,逼近韩尚志身后的三丈之处。
第十一章 天伦梦断
“恶鬼珠牌”反面所镶嵌的那粒宝珠,在内力摧逼之下。能发射霞光,使对手在刹那之间,丧失神智,内力愈强。威力愈大,对方非在霞光收敛之后,不能恢复神智。
当然,这并不是值得称道的行为,“魔中之魔”毕生未曾用过,韩尚忘本想以真功实力相搏,但事实非常显明,他巳濒临生死边缘,所以他用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对方可能就是自己的血海仇人,他不能放过对方,他亟于是要揭开这个谜。
韩尚志收起本门传派之宝“恶鬼珠牌”.日蕴杀机。一不稍瞬盯视着躺在地上的假“血骷髅”。
“假“血骷髅”之时已苏醒过来,虽然他伤势不轻,但仍挣扎着站起身形,蒙面青巾和前胸一片濡湿殷红.那是他吐的血。
“冷面人,你准备把老夫怎样?”
韩尚志冷漠阴寒的道:“我证实一件事之后,可以决定你的生死,不过……”
“不过怎么样?”
“你死有余辜。但如我证实那事不是你所为的话.今天我暂时放过体、下次见面时,再取你狗命!”
假“血骷髅”向后退了两步,阴声道:“你要在老夫身上证实什么事?”
韩尚志面上杀机浮掠,沉声道:“十五年前……”
蓦然——
数缕锐风,从韩尚志身后疾袭而至。
他可真估不到此时此地,会有人潜伏在侧,猝施袭击,听声辨器,袭来的必是极厉害的暗器,而且是高于听为。
心头—震之下,疾向横里电闪飘移六尺,锐风擦衣而过。
“擦!擦!”连声,数点黑星,嵌在丈外的村身上,韩尚志目光瞥扫之下,更是吃惊不小。这袭来的并非什么暗器。而是几片树叶。
来人既具有摘叶伤人的功力,决非等闲人物。
转身回顾之下,登时脑内“嗡!”的一声响,全身起了一阵痉挛。
这暗袭他的。不是别人,竟然是他的母亲“赛嫦娥王翠英”。
“赛嫦娥王翠英”面无表情,矗立在三丈之外,冷冷地注目韩尚志。
韩尚志透然之间,宛如利簇穿心,俊面扭曲成了—付怪形。
他木然呆立,在忍受着锥心裂肝的痛楚。
他的母亲,竞然三番两次向他下毒手,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假“血骷髅”厉啸—声,飞风般朗林深处射去,转眼无踪。
“赛嫦娥王翠英”娇躯一弹,也向同一方向射去。
韩尚志有如一尊雕像,—动也不动。
微风、拂动了他的衣衫,旭日,把他的影子投在地上,长长的,是那么的孤独,无依。
日影上移,他的影子渐渐缩短,他仍一动不动的怔立当地。
他在想,深深地想———
他的母亲偷袭他的目的,显然是让假“血骷髅”脱身,为什么?
假“血骷髅”不惜以“佛手宝笈”为饵,希望从自己口中套出“鬼堡”的情况,为什么?
假“血骷髅”的武功身手,与真的‘鬼堡主人”如出一源,仅是火候上的差异,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存在?
“天齐教”少教主余少坤,曾对自己施展过使人真力无法提聚的怪功,与“鬼堡”武功路数极为相似,自己的母亲改嫁“天齐教”主,而现在她又出手救了假“血骷髅”,看情形这复杂的关系,似乎牵连到“天齐教”……”
他越想愈感迷悯,困惑。
如果假“血骷髅”是韩家仇人的话,母亲出手救了他.这简直不可思议,这种行为几近丧心病狂!
可是一个做母亲的,竟然三番两次对亲生骨肉下毒手,这在世间,找不到解释,人和禽兽,到底如何区别?人!有时的作为,残毒远超过冥顽不灵的禽兽。
久久之后,他进出了一句:“杀!”
一个慈样而略带微凄侧的声音,黜告传来:“孩子,你要杀谁?”
韩尚志全身一颤,听声音知道发话的是神秘莫测的“失魂人”,他不曾回头,他明白“失魂人”不会现出身形的。
“您是‘失魂人’?”
“是的,孩子!”
又是一声慈详的呼唤“孩子”!这使韩尚志想起刚刚离开的毒逾枭藐的母亲,心里不禁一阵剧痛,身形晃了两晃。
“失魂人”的声音又道:“孩子,你很恨你的母亲?”
韩尚民咬紧钢牙道:“不错,恨之刺骨!”
“你方才说的‘杀’字,是指她而言?”
韩尚志面上的肌肉,—阵抽搐,恨恨地道:“不错!”
“失魂人”的声音颤抖了,而且充满着激诧:
“你要杀你的母亲?”
“是的!”
“天下有做儿女的杀父母的道理吗?”
韩尚志嘶哑着声音反问道:“难道天下又有母亲向儿子下毒手的道理?”
两行痛泪,挂下了他铁青的面庞。
“失魂人”沉默了半响,才迈:“可是你并没有遭毒手.你好端端的活着。”
“前辈,这句话不能抹掉她那近于疯狂的行为!”
“也许,可是天下事往往不能以常情推断!”
“为什么?”
“也许你母亲有难言之隐?也许她不得不如此做?也许她有极重要的打算?”
“前辈能举出事实吗?”
“有一天会的,现在不是时候!”
“前辈佛口婆心,在安慰我?”
“你错了,我既非佛口。也没有婆心、我只是—个失去了灵魂的人!”
“晚辈不相信命运!”
“你从小到现在的遭遇不是命运?”
“不。那是人为的!”
“孩子,你太倔强了,不过,我再郑重的告诉你,消除对你母亲的怨恨,一切让将来的事实来说明:“
韩尚志惨然一笑道:“晚辈没有母亲:“
“如果这话让你母亲听到,她会悲痛欲死!”
“她会吗?她时刻想置我于死地:哈哈哈哈……”
韩尚志歇斯底里的狂笑起来,那笑,其实是’种哭,—种不同方式的哭,他把满腹恨、怨、愤、怒、、悲、苦……”
笑声久久始停。
“孩子,这不能怪你,因为这是命运!”
“这是活生生的事实!”
“你不相信命运?”
“不相信!”
“有一天你会相信的!”
“永不!”
“不要太倔强,我所说的命运,是一种既定的事实,人力无法挽回,或是加以改变,你只能顺应事实的发展,即使是死,也不能逃避,那就是命运!”
韩尚志仍然冷傲的道:“前辈说的是至理名言。但晚辈却认定命运就在自己的手中、天下没有一件事是既定而又决然的!”
“你不能稍改对你母亲的看法?”
“她不以我为子,我自不能以她为母!”
“这话有失人子之道!”
韩尚志悲声道:“十五年前,晚辈年仅三岁,全家惨遭血洗,二百多具枯骨,现在尚未入土,而她,以侥幸不死之身,改嫁他人,置血仇幼子于不顾,更甚要置晚辈于死地……”
“失魂人”以一种异常的声音道:“你忽略了一点。”
“什么?”
“你可曾想到令堂何以会侥幸不死。”
韩尚志不由一呆,不错,这是一个谜,他曾想过,但无法索解的谜,在全家上下人等悉数被杀的情况下,她何以能独自得脱?
师叔“毒龙手张霖”自绝之前,仅只告诉自己母亲已失节改嫁,并曾欲置叔侄两于死地,此外,连血案的经过详情,都不曾吐露,还嘱自己不必报仇?
谜!
令人难以置信的谜!
一阵思忖之后,激颤的道:“难道前辈知道其中原因?”
“知道!所以我才对你说这样的话!”
“前辈何不明白见示?”
“时间不到,说出来有害无益!”
韩尚志咬牙哼了一声,缄口不语。
“孩子。我要你再访‘鬼堡’。”
“晚辈已记在心里。”
“为何不立即去做?”
“晚辈目前尚有本门要事待理,无法分身,总之‘鬼堡’之行,是晚辈此生大事,前辈不说,晚辈也会去的!”
“我的用意是要你向‘鬼堡主人’道明身世!”
“这个……当然!”
韩尚志下意识的一摸怀中的“佛手宝笈”暗付,自己得先赴“勾漏山”,寻到“阴煞莫秀”,告诉他“阳煞高土奇”的下落,双笈合壁,练成“须弥神功”,再赴“鬼堡”报各索仇……”
心念未已,只听“失魂人”又道:“孩子,你与‘天齐教’已成了生死对头……”
“这点晚辈清楚!”
“你要谨防暗算。”
“谨谢忠告!”
“你可以离开了。”
“晚辈还有两件事请教!”
“你说说看?”
“第一件,武林之中,有几个‘血骷髅’?”
“你说十八年前还是十八年后?”
“十八年前?”
“一个!”
“十八年后?”
“两个!”
“鬼堡主人能容忍别人冒其名号?”
“这自有原因!”
“请问?”
“我不能告诉你!”
韩尚志心里—凉,又道:“真假‘血骷髅’武功似同出一源,这其中……”
孩子,你将来会明白的,现在我不能告诉你,说第二件吧?”
“第二,‘天齐教’与‘鬼堡’有何渊源?”
“你为何有此一问?”
“天齐少教主余少坤曾施展过一种‘鬼堡’怪功!”
“很抱歉,我无法答覆你这个问题!”
韩尚志不由沮丧万分,谜.仍然是谜,他想不出对方何以要如此神秘!
他忽然想起自己被“鬼堡主人”以独门手法,点了自己的数处大穴,使真气无法凝聚运行,‘失魂人”为了替自己解穴而断了一双玉掌.并且嘱咐自己在见“鬼堡主人”之时,拿出这双断掌,这更是匪夷所思的事。
心念及此,不禁脱口道:“如后辈猜想不错,前辈与‘鬼堡’定有什么关系存在。”
“失魂人”以激动惊愕的声调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前辈能解‘鬼堡主人’以独门手法所点的穴道!”
“天下武术同源,万流归海,这不足为奇!”
“还有,前辈为晚辈自断手掌,而且明示交与‘鬼堡主人’
“孩子,够了,你可以走了!”
韩尚志茫然的摇了摇头,道:“前辈大恩,粉身难报,晚辈告辞!”
说着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深深—揖,转身扑上官道。
他母亲“赛嫦娥王翠英”的影子,仍在他脑际徘徊,天伦梦断,是人世间最大的悲剧,他不幸做了这悲剧的主角。
“失魂人”何以一再为自己的母亲辩护,使他迷茫不解。
他想,也许她是基于—种道德观念,不忍见别人骨肉之间发生不幸。
他想起先他而去的五位长老。
于是—
他把身法加快,像—抹轻烟,顺着官道飘掠。
两个时辰不到,他奔出了三百来里,但五长老却踪迹不见。
正行之间.十几条人影,迎面疾奔而来。
韩尚志正待偏身而过,突然他发现这十多条人影。全是丐帮人物、为首的一个白发老丐,正是老哥哥“南丐”。
于是,他徒然刹住身形.站在道中。
“南丐”—行,见有人停身道中,也同时刹住身形。
“老哥哥!”
韩尚志忙施一礼,喜孜孜地叫了一声。
“南丐”裂咀哈哈—阵狂笑道:“小兄弟,我们义相见了!”
“老哥哥别来无恙?”
“哈哈哈哈,我老叫化两肩—口,有什么好不好!”
随“南丐”而来的卜二个老丐,一个个怒日横眉,瞪视着韩尚志。
韩尚志当然知道对方敌视自己的原因,但他成竹在胸,毫不为意,淡淡地扫了众丐一眼之后,又向“南丐”道:“老哥哥风尘朴朴,意欲何往?”
“南丐”脸色微变之后,又恢复喜笑之容,道:“小兄弟,愿不愿陪我老化子—醉?”
“这个……”
“你不愿?”
“小兄弟我要事在身,能否改日再……”
“小兄弟,老哥哥我这—杯酒意义重大!”
韩尚志略微—想之后,慨然道:“如此小兄弟我从命就是!”
“南丐”回头向随行十二丐一摆手道:“灵官庙酒席侍候!”
十二老丐齐齐躬身一礼,又复向韩尚志一瞥,方才转身疾奔而去。
韩尚志目送十二丐帮高手离去之后,才向“南丐”道:“老哥哥,为什么想起要请小兄弟我喝酒?”
“南丐”白眉一‘掀,道:“意义重大。”
“小兄弟不解?”
“现在且不谈这件事,老哥哥替你婉惜!”
“替我婉惜,为什么?”
“你可能一生从此毁去?!”
“老哥哥的话,小兄弟实在不解……”
“病神就是你的化身?”
韩尚志剑眉一扬道:“不错!”
“南丐”笑容一敛,白眉紧蹩,沉声道:“你真的是‘魔中之魔’的传人?”
“不错,这有何不妥?”
“‘魔中之魔’,阴残狠毒,杀人如草,武林同道遭害者不计其数……”
韩尚志不经意的一笑道:“老哥哥因此而代小兄弟我婉惜?”
“小兄弟,你变了!”
“何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