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鸿呆看着老人,一会才问:“你是那一位,是不是沈归愚那边的人”
老人道,“是不是你也要跟我过几招的了。”
叶孤鸿奇怪问道:“为什么?”
老人道: “看见有几下子的人我都想跟他过几招,你当然也不例外。”
叶孤鸿道:“老伯,我看你醉了。”
“胡说——”老人反手拍拍胸膛。“老夫乃酒中之仙,干杯不醉。”
语声一落,老人的葫芦上下飞舞,一连摆了十多个姿势,接问:“你看老夫像不像醉了。”
叶孤鸿苦笑,老人猛一声“看招——”大葫芦接向叶孤鸿的胸膛撞去,叶孤鸿一剑急忙招架。
老人出手非常迅速,肥胖的身子就像是陀螺—洋。盘旋上下,围绕着叶孤鸿,一面转一面攻,眨眼间便已百招。
叶孤鸿剑势展开,只守不攻,剑势的严密有如金汤,老人竟攻之不进。
好小子——”老人倏的又大笑。“你怎么不还手,难道怕伤了老夫?”
叶孤鸿点头,还未开口,老人已板起脸庞,大骂道:“你小子是什么东西,有多少斤两,老夫岂是你这个小子伤得了的,快快还手,别惹老夫生气。”
说话间他攻势不绝,叶孤鸿仍然守得紧紧的,一剑干锋,护住了全身上下。
老人转动更急,出手更快,攻势越来越凌厉,叶孤鸿的剑势也随着急起来,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但仍然不肯还手。
老人眼中诧异之色越来越浓,板着的脸庞不知不觉间松驰,突然几下急攻,将叶孤鸿迫开了七步,他亦同时倒退开去,大笑说道:“原来是个呆小子,不懂得还手。”
叶孤鸿抬手擦了一袖汗水,还未开口,老人已接道:“万剑山庄的武功,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你这个小子,只守不攻,打得甚是没趣,老夫又有事在身,改天碰上,老夫再跟你拼过明白。”
叶孤鸿脱口道:“老人家。这又是何苦……”
老人笑截道:“下次再碰上,你这个小子懂得还手才好,莫要老夫又是这样子没趣。”
笑语声中,老人身形如飞,掠了出去,叶孤鸿看着他远去,呆了一会,才转过身来,走向南宫素。
南宫素原在看着叶孤鸿,看见他走来,却将脸偏开。
叶孤鸿停下脚步抓了抓脑袋,终于问:“你在生我气。”
南宫素冷冷道: “武功真的不是你这种下人学的。”
这是叶孤鸿说过的话,现在由南宫素说来,多了几分讥诮,还有几分愤怒。
叶孤鸿叹了口气,道:“其实……”
南宫素截道:“你只是万剑山庄的总管,只是一个下人!”
叶孤鸿道:“这是事实。”
南宫素道:“我看万剑山庄的弟子,没有一个有你这种本领。”
叶孤鸿道:“他们一天到晚苦练,我只能在夜间躲着练那二三个时辰,怎比得上……”
南宫素轻“哦”一声。“这是说,你的天份要比他们高的了。”
叶孤鸿摇手苦笑,南宫素接问:“你练的是万剑山庄的武功。”
叶孤鸿点头又摇头,到底没有忘记师父公孙无畏的吩咐,南宫素看看他,道:“那个手拿着葫芦的红衣老头儿难道看错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叶孤鸿只有这样说话。
南宫素接问:“那是谁教你武功?”
叶孤鸿摇头,南宫素笑道:“你不是要说不知道的吧。” ’
“我只是受师命不能说……”
南宫素又是一声冷笑,道:“我看你是一个老实人,谁晓得满口谎话,完全不是那回事。”
叶孤鸿委屈的道:“我说的可是事实,这之前师父也从来不许我露出武功。”
南宫素疑惑的看着叶孤鸿。“你是为了救我才出手?”
“我总不成眼巴巴的看着沈归愚杀你,再说,你这次到来武当山原是为了要救我。”
南宫素只是看着叶孤鸿,一些表示也没有,叶孤鸿忙又道:“我可是真的不知道闯了什么祸,不知道沈归愚他们为什么要杀我。素姑娘,你相信我。”随即走上前。
南宫素索性偏开头,叶弧鸿急得手忙脚乱,在南宫素身旁转来转去。
南宫素一会才道:“你还说不知道沈归愚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叶孤鸿急忙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是跟你说过,他们是为了一千两黄金来杀你?”
叶孤鸿怔住,南宫素即时展颜一笑’,一见这一笑,叶孤鸿喜出望外,吃吃地笑道:“你是相信了。”
南宫素颔首,叶孤鸿高兴得跳起来,倏的又抓抓脑袋,担心的问道:“你能不能替我守秘密,暂时别将我会武功的事告诉别人。”
南宫素考虑了一下,道:“不是不能,可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
“你一定要到南宫世家做总管。
叶孤鸿有些意外,亦有些为难,南宫素一看他这样子,又问:“不答应?”
叶孤鸿反问:“要做上多久?”
“随便你做上多久好了。”南宫素竟然这样回答。
叶孤鸿实在意外,脱口道:“姑娘你真好!”
南宫素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答应不答应?”
“我答应!”叶孤鸿叫出来,一脸纯真的笑容。
“一言为定。”南宫素亦有了笑容,春花盛放般,看来更美丽。
叶孤鸿随即打恭作揖的请南宫素坐回木头车,也就在一片笑声中,木头车子再往前进。
黄昏时份便开始下雨,到初更,雨非独没有停下,而且更大了。
杭春华司马青娥这时候仍然对坐在客栈二楼的房间喝着闷酒。
雨丝不住在窗外飘进来,二人都没有在意,杭春华喝一口酒,叹一口气,看来已喝得差不多,青娥双颊亦飞红,忽然放下杯,道:“师兄,我快要到家了。”
杭春华点头,青娥接又问:“你决定了?”
杭春华点点头,青娥急着问:“你决定怎样?”
“只怕你爹爹不答应。”杭春华这句话出口,青娥立即有了笑容,道:“爹爹一向最疼我,从采没有拒绝过我的任何要求。”
杭春华沉吟着道:“可是你们与龙家那一头亲事又怎样?”
青娥道:“我爹爹说过,那是他与龙伯伯醉酒之下指腹为婚。”
“龙家可没有忘记,而且已来人提亲,你爹爹也所以才要你回去。”杭春华又斟上一杯酒。
这件事他才知道不久,到那天与青娥在河边相会,才有所打算,却仍然没有怎样。
他所以答应送青娥回家,连他也不知道目的何在?否则他也不会这样苦恼。
青娥轻咬着嘴唇,道:“我总不能随便嫁给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
她不错既温柔,但也有坚强的一面,杭春华看看她,接道:“那个龙天游虽然没有听说过是醉仙龙在田的儿子,但既然姓龙,又是那样子找到万剑山庄,说不定与龙在田真的有关系?”
青娥冷笑道:“若是那个狂徒,我更就死也不会嫁给他。”
杭春华道:“只是……”
青娥摇头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说服我爹爹,要他取消这一头亲事。”
杭春华无言举杯,仰首痛尽,神情苦恼中已见醉意。
青娥倏的站起来,移步过去拿掉杭春华手中酒杯,微嗔道:“师兄,你其实并不喜欢我。”
杭春华摇头,青娥接问道:“那你还考虑什么?”
“青娥……”杭春华一声叹息,欲言又止。
青娥道:“师兄,你好像有很多的心事?”
杭春华摇头。“你不明白的……”扶着桌子站起来。
“不明白什么?”青娥追问。
杭春华又是摇头,也就在这时候,霹雳一声震撼大地,窗前闪电一亮,夺人心魄。
青娥正立在窗前,冷不妨一惊,不由自主一下缩进杭春华怀中,杭春华亦不由自主一把将青娥搂着。
青娥挣扎了一下,还是偎在杭春华怀中,杭春华轻抚着青娥的秀发,呼吸逐渐急起来,双手用力,抱的青娥更急。
酒杯“叮当”掉在地上,青娥欲拒还迎,终于被杭春华抱起来,抱向床那边。
如此风雨夜,一双有情的男女,且带着醉意,无论干出什么事情都是值得原谅的。
类似这种事,千古以来也不知发生过多少,有幸有不幸,这一次又是如何?
城外一样是风雨漫天,驿道旁边荒林中的一座破庙内也有一双男女在歇着。
是南宫素与叶孤鸿。
殿堂上烧着一堆火,叶孤鸿双手捧着下巴,坐在火堆旁边,呆望着庙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南宫素卧在坛前供桌上,背着叶孤鸿,似已入睡,忽然转身,张开眼睛,看看叶孤鸿,轻呼道:“小叶——”
叶孤鸿应声回头问道:“姑娘还没有睡着?”“睡不着,你在想什么?”叶孤鸿道:“师父知道我失踪,一定以为我受不住,偷出万剑山庄,闯荡江湖去了。”南宫素道:“以你的武功,足够走江湖有余了。”叶孤鸿道:“师父也叫我有机会到江湖上走走,只是不知道我能否习惯。”南宫素笑道:“你原来害怕……”叶孤鸿摇头。“这无论经验如何,总比呆在万剑山庄内的好。”南宫素道,“说一些你平日的事情给我听听。”
叶孤鸿点头,想到有趣的,都说了出来,那所谓有趣,其实都是万剑山庄的弟子寻他开心,拿他开玩笑。
南宫素听着很感慨,到现在她才知道一个下人的日子是怎样过的。
叶孤鸿并不觉得难过,一个过惯了苦日子的人,稍微过得好一些对他来说便已是好日子的了。
清晨,雨仍然下着,街道上冷清清一片,王小二那座有名的粥店也是一样,该来的客人都没有来,只来了司马世家的五个弟子。
那是以司马捷为首的值夜弟子,他们是准备吃一些粥点油器便回去睡觉。
王小二非独不小,胡子也都已花白,看着那不绝如缕的雨丝,不由叹起大气来。“天气坏,生意坏……”
语声来已,一个头戴竹笠,身披蓑衣,扛着缨枪的人便从一侧走过来,脚步一停,一声:“老板——”
王小二精神一振,连忙招呼:“这位客官,里面请——”
那个人摇头:“在下只是要向老板你打听打听,司马世家怎样走。”
王小二一呆,心里虽然不怎样高兴,仍应道:“左转再右转,长街上最阔气的那一幢庄院就是。”
那个人一声“谢谢——”转身,露出了锦衣一角。
司马捷与四个师弟在听到那个人打听司马世家的时候便已留上心,一眼瞥见那一角锦衣,瞳孔立时暴缩。
——锦衣缨枪,红缨锦衣侯!
心念一转,司马捷长身暴起,把手一挥,那四个师弟左右一齐靠近来。
司马捷接道:“那厮可能就是红缨锦衣侯,张全抄近路赶回去通知师父,其余三人跟我来。”接将一角银子往桌上一放,抓起旁边的竹笠,往头上一戴,拔步奔出去。
王小二看看五人先后离开,才突然省起来。“他们不都是司马世家的人?”
一阵冷风即时吹进,王小二脖子一缩,机激灵灵打了好几个冷颤,不由自主缩到一角。
司马捷五人走出店子,那个人已到了转角,脚步奇快。
张全不用催促,身形展开,一旁掠开,掠进了一条巷子内,司马捷身形亦开展,疾追了过去。
他轻功在那三个师弟之上,很快将那三个师弟抛下,可是到他转过街口,那个人已转过另一个弯角,他身形再一快,急急追上。
一路上都没有行人,到他转过那个弯角,才看见一个淡青衣裳,长发披肩的女人打着雨伞迎面走来。
那个人在前面不远走着,司马捷急步追前,他没有留意那女人,这所以他死在那个女人剑下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剑从伞柄抽出,有如锥子,不太长,在与司马捷交错经过的那刹那到了那个女人手中,无声的刺进了司马捷的后心!
司马捷惨叫,曳着一股鲜血倒仆在地上,那个女人在他倒下之前幽灵般掠进了旁边的小巷,一切进行得竟是如此的顺利。前行的那个人听得惨叫,回头望来,已看不见那个女人,看见有人倒地,不由奔回,一把将司马捷的头托起来,一面道:“这位朋友——”
话说到一半,他已经知道司马捷已经气绝,也看到了司马捷后心的伤口,目光随即转向旁边的小巷。
小巷里早已没有了那个女人的踪影,那个人放开托着司马捷的手,长身便要追进去,突然又停下。
他既不认识司马捷,也没有看见那个杀人凶手,更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回事,追下去,几乎可以肯定不会有什么结果。
与之同时,一阵急剧的脚步声传来,三个司马世家的弟子相继追到转出街角。
一眼瞥见司马捷倒在地上,三个弟子一齐发出了一声惊呼:“师兄——”
他们随即冲上去,将那个人包围了起来。
“三位——”那个人一看那三个弟子的神态,已知道不妙,正要解释死的人与自己无关,—今弟子已厉声道:“杀了,为捷师兄报仇!”
语声未落,三个弟子的兵器已撒在手中,那个人忙道:“三位误会了——”
“没有误会。”一个弟子挥刀道:“我们武功虽然不如你,红缨绵衣侯,今天也非要跟你拚一个明白不可。”
“红缨锦衣侯?”那个人一怔。
“你要打听司马世家的所在,到司马世家杀人,喏,我们就是司马世家的弟子。”另一个嚷叫着突然一剑削前去。
那个人及时让开,头戴的竹笠仍然给那一剑削破,斜飞了开去。
竹笠下是一张冷冰冰的脸庞,赫然就是万剑山庄公孙无畏座下的第二个入室弟子高永。
那三个司马世家的弟子并不认识高永,一个出手,另外两个亦挥动一刀双钩攻前来。
高永忙嚷道:“三位,在下是高永,到司马山庄……”
下面的话被兵器砍散,那三个弟子全力攻击,一刀一剑双钩尽往高永的要害攻击!
高永一顿足,不得不卸下缨枪迎战。
那三个弟子接近疯狂,悍不畏死,高永虽然有一身武功,下不了杀手,缨枪便施展不开,被四股兵器攻得手忙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