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川隐侠面容一肃,毅然道:“我们是不说不明,假若现在不说与大家知道,张兄的数十年苦守,世人怎会知道?而且我也并非揭人之私,相反的,则为扬人之长!”
他说着,话音一顿,继道:“张兄为了便于随时察着符立的动向,特地结庐于此,数十年如一日,设无强大的恒心和毅力,谁堪臻此?”
“谢兄你不要尽替我吹嘘了!”
“我并不是在替你吹嘘,而是说明一下,使大家知道,在长期不断而除魔卫道的,并非我谢东灵一人而已!”
他说到此,沉思了一下,又道:“当然,对符立常加防范的_尚有其他各正派人物,不过我特地要各各位介绍一位遁迹风尘已久的人物,各各位见见!”
说着,向臭和尚瞟了一眼,接着道:“这位遁迹风尘的人物,一向不为人所注意,但他实实作的事情,却并不少,而且说起此人的来历,和我大有关系,他应该算是我的师侄孙辈!
众人听中州隐侠说至此,不禁惊诧万分,即连和他情属知交的圆果方丈,和铁扇书生均不例外,征征望着中州隐侠,等他说出此人为谁。
果然,就在大家诧异之际,即闻中川隐侠又道:“说起此人,大家并不陌生,他就是疯癞鬼的弟子,江十称他臭和尚便是!”
就在他的话声方落,即听一声:“师祖!”
接着便见人影一闪,中州隐侠面前,已恭敬的跪着一个人,状至惶恐!
那人跪下之后,恭敬而惶恐的叩了三个头,口称:“牛青林叩见祖师!”
中州隐侠见状,正欲还礼之际,谢夫人忙趋前道:“真是老糊涂,师门大事,岂能乱认!”
其实,也难怪别人觉得诧异,即连和中州隐侠生活了数十年的谢夫人尚且如此,别人当然更不用提了。
但中州隐侠并未理会她的话,就微欠了下身道:“起来吧!”
臭和尚闻言,又叩了个头,站起身来,就毕恭毕敬的站于中川隐侠身后,一改往日的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
待臭和尚站起身之后,中州隐依又肃容道:“难怪各位对这件事觉得诧异,其实说来话长,也可说是我们赤松门中的一大秘密,世人多不知此事!”
“为什么从未听你提过?”谢夫人不悦的问。
“无事无非,平白提这干吗!”
“哼!想不到跟你过了一辈子,眼看儿子就要娶媳妇了,却对我连句实话都没有,真是气人!”
“暧!你怎么到老也学会不讲理起来!”
“我假若真是一向都不讲理,这种重大的事,你敢瞒住不说吗!”
谢夫人几句愤懑之词,直把中州隐侠听得几乎就要火冒三丈,面色陡变,看样子,设非当着这参武林高人之面,可能就要怒骂了。
也难怪中州隐侠如此盛怒,当着这多朋友,平白无故的受老婆一阵抢白,叫他如何受得了!
谁知正在此时,忽听司马玟诧异问道:“这位姐姐,你的脸色怎么如此红呀,好像吃了很多酒似的?”
接着就听春兰姑娘羞涩的道:“小妹妹,不要大声乱叫,姐姐没有吃酒,我是因为……因为………”
春兰是因为什么脸红?她说了半晌,也未说个所以然来,但是脸色更加红了。
东海一剑莫辉,这时却在旁接口道:“因为她就要快作玉龙兄的夫人了呀!”
“莫兄,什么地方?怎能如此开玩笑!”谢玉龙微带薄怒的说着,深怪东海一剑莫辉,说话不知轻重。
不料莫辉却不理那么多,仍是神秘的一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反正男女间的事,就是那么多,说穿了便一个值钱不值,何必还故作神秘,难道怕小弟吃你的喜酒吗?”
这可把谢玉龙气苦了,真恨不得拦他两个耳光,以惩他的信口雌黄,所以怒目圆睁,瞪视着东海一剑。
而中叫隐侠谢东灵,却脸色十分难看,冷冷的道:“龙儿过来,你这些时在外边,究竟作了什么事,据实禀来,若有半句虚言,就立毙掌下,谢家宁肯绝后,也不要你这种子弟!”
东海一剑至此,才知自己的玩笑开得太大了,忙走上前来,朝着中州隐侠恭敬的一礼,肃容道:“谢老前辈请勿误会,玉龙兄实无件错任何事,这段时期,仅在晚辈处作客月余而已,设若不信,晚辈敢以生命作保!”
中川隐侠闻言,面色稍霄,正欲喝令谢玉龙起来,陡闻蛇姑婆邹丽卿大喝道:“谢玉龙快说,是不是欺侮了我的兰儿!”
“哼!玩蛇的妖婆,说话可要放明白些,何必张牙舞爪给谁看,你敢动我家龙儿一根汗毛,就以你那把老骨头相抵!”
谢夫人不知是舐犊情深,抑是看不惯蛇姑婆气势凌人的样子,所以说话中,已摆开架式,大有不惜一战之势。
信天翁洗统,见自己的爱徒,因一句玩笑之言,而引起了大祸,随忙上前,先向中川隐侠拱了拱手,而后又向谢夫人及蛇姑婆道:“各位都请冷静点,容在下一言!”
说着,就打了个哈哈,接着说道:“我们都是这大一把年纪了,凡事应当冷静,不应该都往牛角尖内钻,平心而论,谢少侠和奉兰姑娘,为人做事都很光明,这些日子,他们在行动上虽说很接近,但我敢保证,绝无越轨的行为,更不会有辱及双方的门风,我想这件事就算了,不要再去提它,还是述说点正事要紧!”
“哈哈,君子应该成人之美,我老穷酸,倒想先向东灵兄及邹老婆子讨个人情,不知两位可肯赏我个薄面?”
“建绪兄怎么也学会客气起来?”
“老穷酸说吧,只要合情合理,一切都好商量!”
从他两人回答之言,即知中川隐侠已冷静下来,而蛇姑婆却仍余怒未息。
而铁扇书生却晃了晃脑袋道:“邹老婆子,怎么还是这般大火气,我既敢出面,自有妥善之策,何必急急乃尔!”
他说着,望了一眼仍在地上跪着的谢玉龙,转向中川隐侠道:“也该先让孩子起来了,尽跪着,倒是令人满心痛呢!”
他一方面说着,一面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正在嘤嘤啜泣的春兰姑娘,作了个神秘的微笑。
中川隐侠对谢玉龙,本就没有什么怒意,只是当着众人之面,不得不如此,所以在闻言之后,即令谢玉龙站了起来,并喝道:“还不快谢过张老前辈!”
“谢谢张老前辈!”谢玉龙说着,就恭敬的一礼。
谁知铁扇书生张建绪,对于谢玉龙的施体,连睬都不睬,并摇头晃脑的把手中摺扇一摇,冷冷的道:“这个礼先留着,等将来一齐谢呢!”
铁肩书生虽如此说,但谢玉龙仍然行过了礼,方站过一旁,并恨恨的又瞪视了东海一剑一眼,显然怪他多语,以致引起这场风波。
铁扇书生见风波将息,即微笑着方张开口,黄河渔翁即不耐的抢着道:“我最见不得这种装模作样的做作,乾脆一句话,你是想促成这门亲事,既然如此,问他们双方当事人,不是就得啦!”
他说着,即排开众人,一把拖住了谢玉龙道:“小伙子,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姑娘?”
这种单刀直入的问法,直问得谢玉龙双颊飞红,嚅叹了半晌,却答不出一句话来。
黄河渔翁见问不出所以然,就急道:“这有什么害臊的,喜欢就说喜欢!”
“但凭家父作主!”谢玉龙被逼无奈,如此答着。
“什么家父作主!”黄河渔翁暴跳的道:“又不是你爹要讨老婆?”
他此言一出,众人哄然而笑,甚至连正在饮泣,而被蛇姑婆劝慰中的春兰姑娘,也差点笑出声来。
大家笑得黄河渔翁正想发作,信天翁却哈哈大笑道:“祝大侠对于钓鱼,确实有一手,但对于钓美人鱼的功夫,却实在差劲,我看你这位老人,并非来自月下,还是让我来吧!”
信天翁洗统说着,就向中川隐侠和蛇姑婆一抱拳道:“我看谢少侠一表堂堂,且为人忠厚,春兰姑娘不仅娴慧,而且手底下也真不弱,正所谓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佳偶,你们两位的看法如何?能否赏在下一个薄面,讨杯喜酒吃?”
“只怕委屈了人家姑娘!”
“劣徒陋质,恐难以配得上谢少侠!”
“哈哈,你们双方都何必如此客气,既然如此,我这个媒人就算当定了,现在是否先交换点信物?”
“洗兄也太迂腐了,这多人在场见证,还怕他们双方到时候赖账不成,再说大家在仓促之中,那有什么信物b”
“谢、邹两位老前辈就是想赖账,只怕玉龙兄和春兰姑娘也不会同意!”
铁扇书生的话方落,东海一剑又插上这两句,直说得谢玉龙和春兰两人满面飞红,随听春兰薄填看道:“就是你多咀,才惹出这些风波!”
“暧哟!人们常说新人进了房,媒人扔过墙,现在新人尚未进房,就把我这个真正媒人给甩了,听起来怎不令人寒心!”
东海一剑这一戏□,把个春兰姑娘羞得面红耳赤,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忙转过头去。
“羞!羞!羞!脸上的泪远没擦乾,现在又笑了!”
“玟儿不得无礼,真正的祸首就是你,再乱说,你小祖师就不喜欢你了!”
谢琼芝见玟儿随口乱说,就忙喝斥着。
谁知司马玟把小眼翻了两翻,随接口道:“他应付凤姐,就够他伤透了脑筋,那有时间来喜欢我。”
“玟儿真要讨打了!”
谢琼之见女儿越说越不像话,就寒起脸如此喝斥着,把司马玟吓得忙住口不言。
幸而司马玟畏惧的祖师,别人并不清楚是什么人,不然将更使中州隐侠难堪,即是如此,他已觉得脸上十分挂不住。
也就在司马玟一阵乱说的当儿,大家齐向中川隐侠及蛇姑婆施礼祝贺,谢玉龙也和奉兰向大家表示申谢之意。
这时,随听黄河渔翁道:“谢大侠得了漂亮的小媳妇,不要喜昏了头,刚才是说到什么地方啦?快接下去说给我们听听!”
黄河渔翁这一问,可说是代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意,因为方才说了半截,被一阵闹予以打断,现在事情一完,都想知道一下这位当代大侠的来历,以及他与臭和尚之间的来龙去脉?
只是这是人家师门的秘密,中州隐侠若不自动说出,别人实不便追问,现在经黄河渔翁这一问,大家均以祈求的目光,呆望着中州隐侠。
中州隐侠见状,知不说是不行了,随唉叹一声道:“说起来是将及两百年前的事了当时是在先祖父手内,他在年轻时收了一个弟子,其人聪慧异常,且天赋奇高,从师未出三年,即把本门绝艺学会了十之七八,及三年期满,便别师而去。
当时,先父尚在襁褓之中,未到习艺年龄,而那位师伯也每年上山拜谒一次,有时尚住上月而四十,方再行离去。
及后先父渐渐年长,不但天赋不弱,而在智慧上,也非师伯所能及,使那位师伯在精神上大受威胁。
当时家父年仅十岁,已把本门各种武功,俱已精通,所差仅不过火候而已,而先祖父当然也特别喜欢,就设法到处寻找灵药,准备想藉药物之力,来增加家父的功力,俾成武林中的奇葩。
祖父既有此意,随把他的心思,告诉了师伯,请他在江湖中时加留意,遇有什么灵芝仙乐,成形何首乌之类的灵药时,立刻送上山来应用。
这位师伯确实很留心,未出半载,即匆匆返回山来,即从包裹中取出约有初生婴儿般,那么大的一支何首乌,交给了祖父。
祖父当时惊喜的不得了,除急急泡料,准备应用之外,并着实的对这位得意弟子,大加赞扬一番,然后又传授他一套初创的拳法,方令他离去。
岂知待祖父看手泡料时,方发现那支何首乌,不仅是假的不说,而且是产于北天山的一种毒药!”
中州隐侠说到此,即闻黄河渔翁愤怒的大叫:“此人太可恶了,应该找回来立毙掌下!”
中州隐侠微一领首,即又摇头道:“祖父当时确有这种存心,所以就赶下山去,费了三个月的功夫,终于把师伯找到,准备将武功追回,再放他离去。
当时师伯以为自分必死,所以什么话也未说,要求师父容许他自己毙死,来酬谢师门。
及师伯方将掌举起,尚未落下之际,祖父终不忍自己苦心教出的弟子,眼睁睁的看看他自绝,忙出手拦阻下来,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并当面说明:“从此之后,恩断义绝,赤松门再不承认他这位弟子,并规定他不论何时何地,和任何情况下,均不得使用赤松门传授的武功,设若故违,定然立毙掌下!”说完,即返回山来。
那位师伯,却也很守规定,果未再用过赤松门的武功,不过他却很快的收了个弟子,传授了些得自别门派的武功之后,于第三年头上,终于自劈天灵而死!
这种情形,传到祖父耳中之后,感到非常后悔,当时不应该对师伯规定的那么严,终令师伯死于非命。
迄今算来,已是第四代了,所以我称他为师侄孙。
中州隐侠叙述至此,臭和尚已是热泪承睫,而在场之人,也都唏嘘不止,觉得一个人的一时想不开,终将引起终身遗憾。
臭和尚这时匍匐于地,规规矩短的向中州隐侠叩了个头,始禀报道:“师父临死时,曾谆谆训谕,无论如何,也要设法请你老人家仍允列入门墙,以完成四代以来所传留下来的素志!”
“这个我知道,你虽未见过我,我却见过你数次,所以对你的一切作为,大体上已均明了!”
中川隐侠说至此,把话微顿,又接着道:“当年先祖父既能容忍于前,难道我就不能容忍于后吗,自现在起,即算赤松门的弟子,待泰山大会之后,再把本门几种功夫传授给你,不过,你也该整理一下这种四不像样子,真像死囚牢中的囚犯!”
“谢谢师祖成全,改变扮装,自当遵命,至于再传授弟子武功一节,依情理,不准不能推辞,而且也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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