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江山一孤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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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江山一孤骑-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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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素君朝张菁菁怒声道:“你一定也懂得一点医道,不妨看看这是否你父亲的杰作!”
  张菁菁擦撑眼泪,走到那少女的身前,将她的眼皮翻开看了一遍,又探了一下她的脉息,然后对彭菊人沉声道:“大娘!请您把冰麝全散给我一粒丸!”
  彭菊人脸色沉重地打开包袱,由玉瓶中倒出一颗丸药,张菁菁扳开那少女的牙关塞了进去。
  阴素君连忙喝道,“你给她吃什么药?”
  彭菊人沉声道:“你放心,绝对不是毒药!”
  张菁菁紧张地在那少女身上按摩了一下,然后离开两步等待着,脸上的肌肉不住地抽搐着,关山月不禁过来问道:“菁姑娘!你怎么了?”
  张菁菁黯然地道:“假若这药能将她救醒过来,那……”
  底下的话她也没有勇气说下去了,关山月的心随之一沉。什么话都不说,只得默然地站在她身边!
  这是一段很难堪的时间!
  很久之后,那少女的眼珠渐渐开始转动了,而且喉间发出喃哺的低语声!
  张菁菁一声惊呼,双手掩面哭叫道,“关大哥!我没脸再活了……”
  关山月心中一阵猛烈狂跳,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与眼睛!
  事情已经明白了,那一切都是张云竹所为的,但……这可能吗?
  张菁菁哭了半天,突然又抬起头道:“不!我绝不能相信这是我爹……”
  关山月也不死心地道,“是的!,我也不相信这是张老伯所为……对了!这女孩子既然已经恢复了神智,我们不妨问问她!”
  张菁菁一冲上前,拉住那少女的手叫道:“小妹妹!有一个坏人欺负了你,那是谁?”
  阴丽华睁着她茫然的眼睛,半晌之后,才喃喃地道:“不!他不是坏人!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他要娶我,我要嫁给他……”
  阴素君大感意外,也冲上来叫道:“丽华!你疯了……”
  张昔菁却发狂地叫道:“小妹妹!告诉我!他是谁?”
  阴丽华又茫然地道:“我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
  关山月立刻对阴素君道:“张老伯既是受过你们的款待。她怎会不认识?”
  阴素君哼了一声道:“她从来不见外客,自然不会知道!”
  张菁菁急忙又拉着阴丽华的手问道:“那人是什么样子的?”
  阴丽华思索良久,才凄苦地一叹道:“不知道!我忘记了!也许见到他,我会认识他的,他是在黑暗中来找我的,我只能记住他的声音……”
  张菁菁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却又有点兴奋地缓缓地道:“也许不是爹……”
  阴丽华忽然眼中光采四射,情意无限地娇柔说道:“我还记得他的胡子,那胡子真美啊,软软的,像我的头发一样,拂在我的脸上身上,是那样的温柔……”
  张菁菁大叫一声,放开阴丽华,回身就走!
  阴素君长剑一伸拦住她的去路喝道:“你都明白了,还想走到哪儿去?”
  张菁菁心如刀割,惨声哭叫道:“你不要拦着我,我要去找我爹……”
  关山月也连忙上前拉住她道:“菁姑娘……假若你爹真是那样的一个人,你不必找他了!”
  张菁菁倔强地摇头道:“不!我要找到他,我会杀死他,然后我再自杀……我不能让他活着!我也不想再活了……”
  关山月连忙道:“这是什么话?张老伯……张云竹纵然该杀,也不应由你去杀死他……”
  张菁菁哭着道:“不!我一定要亲手杀死他!他不再是我爹,我也不再是他的女儿了……”
  阴素君冷笑一声道:“算了!你别使苦肉计了,你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了吗!”
  张菁菁突然变得暴躁起来,怒声叫道:“滚开!我现在谁都不认了,你别挡着我的路!”
  阴素君也怒叫道:“找不到张云竹,我就必须先拿你填命!”
  张菁菁怒叫一声,寒光闪闪,已自肩头拔出长剑吼道:“你再拦着我的路,我就要杀人了,现在我一心只想杀人……”
  阴素君不等她说下去,长剑已如毒蛇般地扫了过来,张菁菁挺剑迎击。两人立刻交缠恶斗起来!
  关山月赤手空拳,无法上前,在一边搓手急叹,只得对彭菊人道,“大娘!您快想个法子阻止她吧!”
  彭菊人苦笑道:“她现在连你的话都不听了,我又有什么法子呢……唉!也难怪,这件事对她的刺激太大了……”
  关山月焦急无策,张菁菁与阴素君交手已近十数招!
  阴素君的无极剑空灵玄妙,攻招狠毒,不过她也在气急之下,无法将剑术中的精奥之处使出。
  反之张菁菁经雪老太太一年的指点后,武功大进,一枝剑使得有如神出鬼没,抢尽先机,逼得阴素君急得叫道:“大家一起上,把这小贱人剁成肉泥……”
  无极剑门中的弟子纷纷持剑围攻,剑气如网般罩向张菁菁!
  关山月正想上前帮忙,彭菊人一把拉住他道:“不用了!菁姑娘挡得住的!”
  果然张菁菁更狠了,虽然只有一支剑,却使得风雨不透,反而把四周的人逼得险象百出,阴素君更为暴怒,厉声喝道:“大家拚命上,今天阴家就是死光了,也不放过这小贱人!”
  张菁菁也怒叫道:“我要放开杀戒了,那是你们逼的……”
  阴素君冷笑道:“杀吧!你跟你老子一样,都是该千刀万剐的恶徒!”
  张菁菁被她这句话激怒了,剑光猛盛,四下一扫,只听一片呼痛喊叫之声,除了阴素君与有数的几个人外,大部分人都受了伤!
  弃剑、伤臂、断腕,残肢……
  阴素君目中火花四射,厉声叫道:“死贱人!我跟你拚了……”
  一剑猛刺心窝,势疾无比,连张菁菁削她左耳的招都不顾了,存心要同归于尽,张菁菁身子一侧,已经躲过那一刺,而她的剑势未变!
  关山月再也无法坐视,拾起一柄剑冲上去用剑一格,当的一声,总算将剑势架开,救下阴素君一条命。
  张菁菁呆了一呆,道:“关大哥!你……你也要杀我?”
  关山月庄容道:“不!我不杀你!可是也不能容你杀人!”
  张菁菁目中又流下了眼泪,一言不发,冲开阴素君的阻挡,向前急走,关山月正要追上去,彭菊人自后面赶来道:“由她去吧!目前须给她一个人冷静一下,你暂时还是不要见她的好!我会跟着她照顾她的!”
  关山月欲待反对,彭菊人又摆手道:“她父亲的事,我听来还是不能相信,最好还是找到张云竹弄弄清楚,你不妨在这件事多费点心!”
  说完她紧跟在张菁菁身后去了!
  关山月怔在当场,倒是没有追下去。
  阴素君一脸怒色走过来道:“姓关的,无极剑阴家从今天起,跟你永远没完……”
  关山月一怔道:“我跟你们无怨无仇,而且刚才还救了你的性命,你怎么反而恩将仇报!”
  阴素君冷哼一声道:“不错!可是你也救不了她的命,不然的话,我还有一式回手剑,保证可以割破她的喉管,你救了我命,我今天无法再对你寻仇,这笔帐留诸异日,我—定要算算清楚!”
  关山月仍是不解道:“就算你和她共归于尽了,作恶的是她父亲,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你报仇雪恨也得认清对象!”
  阴素君冷笑道:“姓张的毁了我女儿,我就要毁了他的女儿,才算是真正的雪恨,老实告诉你吧!我宁可放过张云竹,也不能放过她的女儿!”
  关山月大怒道:“除非你是疯了,才会有那种怪想法!”
  阴素君不再理他,只招呼那些未受伤的人,扶起重伤不能行动的人走了。
  关山月默然良久,直到刘三泰过来招呼他,才怏怏无力地与他一起离去。
  远处有一声鸡啼,天际微泛曙色,启示着漫漫长夜将尽,关山月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他来说,这的确是一个漫长的夜!
  口口    口口   口口
  关山月一乘孤骑,踯躅在黄河之畔,不远的地方,就是闻名的风陵古渡,刘三泰找渡船去了,他却被天上的夜月所引,慢慢地策马上堤岸!
  惊涛拍岸,浪花四溅,可是被岩石击碎的水沫,仍然回到河床里,等待着下一次的冲击,像周而复始的生命一样!
  涛声,给了他太多的感慨,从踏入江湖开始,已经是四年了,虽然这四年中的大部份时间,他都是在养病疗伤中过去的,可是每一次他重入江湖,必定掀起了极大的震动……也使他懂得了更多的生命!
  于是他记起诗人苏东坡在赤壁赋诗里的一段警语:“逝者如斯夫,而实未尝往也,盈虚者如波,而卒莫长也……盖将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不能于一瞬,自其不变者观之,则物与我俱为一也。”
  “这波涛不管它如何汹涌,这流水不管它去向何方,多少年来,黄河并未枯竭,波涛也没有平息,这么多变的黄河,实际上没有变化啊……
  不管明月如何明晦圆缺,多少年来,月亮仍是月亮,并没有增加什么!也没有缺少什么啊!大地万物都没有变,变动得却是其中孳生不息的人群,我关山月若是死了,便再也不会有一个我产生了,以易变之生命,处不变的世界,我实在应该有一番作为,即使不能青名留标,至少也不能像那浪花一样碎了!便消失了!”
  于是他的豪情大发,对着长空皓月,对着滚滚浊流,他真想痛快地仰天长啸一声,来发抒自己的壮怀!
  气凝丹田,声如龙吟,他深沉的内力,使得堤岸都起了一阵微微的震动。
  胯下的骏马受惊长嘶,人立而起,几乎将他掀了下来,幸好他身手敏捷,连忙勒住马缰稳住身形,远处却传来刘三泰的痛叫声,与急促的马蹄声。
  关山月心中不禁一惊,以为刘三泰遭遇到了什么意外!
  这条鲁直的汉子,自从那夜与无极派阴家一会后,就跟定了他,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他的理由很充分,假若阴家那些娘儿们找上他时,他万万抵敌不过,关山月因事情是由自己与张菁菁引起的,自然无法拒绝他。
  而且一路上他像个跟班似的侍候自己,倒得了不少方便,关山月渐渐觉得少不了他了,所以听见他的惊喊之后,立刻催马赶上去!
  走没多远,就见一匹空马飞奔而来,正是刘三泰的坐骑,关山月见刘三泰没在马背上,心中更是吃惊,连忙拉住那匹空马飞快地往回赶去!
  又走了一阵,只见刘三泰挥着空拳,与一个在马上的女子扑打着,那女子穿着一身红衣,手挥长鞭,没头没脸地对准刘三泰抽去!刘三泰伸手要去抓她的鞭子,却没有一次抓得着,而且头上,脸上已挨了不少重鞭,这可以从条条血痕与身上的破袄上看出来!
  关山月见状自是无法坐视,拍马上前怒喝道:“住手!”
  这一声如春雷乍响,那女子果然住了手,刘三泰却急叫道:“令主!您别管,我非跟这臭娘们拚个死活不可……”
  话刚说完,脸上啪地又着了一鞭,接着是那女子怒斥道:“你再骂一句,我就打烂你这张嘴!”
  这一鞭比较重一点,刘三泰的脸颊上立添一道血痕,急怒更甚,厉声高吼道:“老子非骂不可,你有本事就把我打死,臭娘们!臭……”
  那女子神色一变,尖声叱道:“你可是自己在找死!”
  长鞭一抖,又待挥出,关山月己赶到他们中间,女子长鞭挥下,发现了关山月,忙抖手撤回鞭叫道:“你走开,我要打得他不敢骂人为止!”
  关山月沉声道:“他骂人固然不对,可是你随便动鞭子打人,也未免太过份一点!”
  女子眼睛一瞪道:“叫你走开听见没有?你再不让的话,我连你一起打了!”
  刘三泰跳起脚来叫骂道:“臭娘们,你要是能打到令主一鞭,我就服你了!”
  女子哼了一声,长鞭刷地抽下,直取关山月的颈上!
  关山月嘴含微笑,也不闪躲,伸手就去抓她的鞭梢,用的是分光捕影的手法,本来以为万元一失的,谁知他刚将鞭梢握入手中,那女郎轻轻一抖手,鞭梢立刻像一条活泼小蛇般,在他的掌握中滑脱了出来!
  这一来双方都是一震,那女郎诧异程度尤较关山月厉害,轻轻地一哼道:“喂,你叫什么名字?”关山月尚未答话,一旁的刘三泰已抢先叫道:“臭娘们,你连名震宇内的明驼令主都不认识,还跑什么江湖!”
  那女郎一瞪:“谁说我是江湖人……”
  刘三泰好似被她打得十分疼痛,气呼呼地道:“瞧你一身打扮,不是跑马解的就是耍坛子的,还不是江湖人……”
  北方有许多末流江湖卖艺的,多半是表演马上的骑术与杂耍,叫做跑马解,再者就是仰卧地上,双脚朝天举起,玩弄一只大瓦坛,这些玩意的表演者,也多半是一些略具姿色的女子,售技半售色藉以糊口。
  刘三泰这几句话,原是骂人的意思,不想那女郎反而睁大了眼睛问道:“什么叫跑马解与耍坛子的?”刘三泰不禁咽了一口气,不知道她真不懂还是装糊涂,片刻才道:“你既然知道江湖人三个字,便不该不懂……”
  那女郎掀掀鼻子笑笑道:“我的确不懂,江湖人三个字是我娘告诉我的,她说江湖中没有一个好人,所以严格禁止我与江湖人来往,你们都是江湖人吗?”
  刘三泰不禁怒道:“你娘简直不是东西,她凭什么敢说江湖中没有好人!”
  那女郎脸色—沉,挥鞭又朝刘三泰抽去,口中还是怒叫道:“你敢骂我娘!你当真不要命了!”
  关山月轻叱一声,挥掌又朝她的长鞭上切去,一方面替刘三泰解围,一方面想夺下她的鞭子!
  然而那女郎用招十分滑溜,身子在马上一扭,躲开了关山月的掌势,手腕不改原先的姿势,仍取刘三泰。“啪!”刘三泰措手不及,腰上又着了一下重的,鞭连打带取穴,竟然将他拖倒在地,无法动弹!关山月这次也真的发怒了,旋身跳下了喝骂道:“你下来,我要好好地教训你一番!”
  那女郎也鼓着眼睛道:“我不是怕你,而是记住我娘的吩咐,无缘无故,不准与别人冲突,你要是骂我一句,我就给你一顿好打!”
  关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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