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孤剑沧海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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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孤剑沧海盟-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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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云岳听冯伯雄赞语,不禁俊脸泛红,微笑言道:“冯大侠谬奖太甚了,你还没有看清小弟乘机取巧么,吴老贼的话并不虚假,确是一时大意失手所致,一上来老贼对小弟过于看轻,未用全力,而小弟真力已用上十成,才将他撞出,老贼二次进掌;被小弟先声而夺,气有点浮,足下垫劲不足,因屋瓦松脆,运动过重即粉碎,过轻则反力不够,老贼起脚本轻,又凌空窜起,力道浮虚,小弟当时并未反击,就是等他吐出掌劲至呈强弩之末时,再尽全力反击,侥幸取胜,不足为训,岂可称道,正如老贼所言,明日地面过招,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话已说明,不是是遗笑二位高明么。”
  扑天雕冯仲杰大笑道:“此话虽然有理,但无论如何,贤弟总是自谦之词。”
  谢云岳笑了笑,这时兰姑娘又转出来了,她那时一赌气回房倒在床上,扯过锦被蒙头便睡,等镖伙传讯至内院,仆妇再急告兰姑娘时,已是太迟了。
  兰姑娘向冯叔俊问起了经过情形,冯叔俊—一说了,并对谢云岳赞扬备至,兰姑娘狠狠地双足一顿道:“可惜小妹没早知道,不然,不把老贼剁了才怪咧。”
  冯叔俊风她正眼都不瞧谢云岳一下,犹自厚颜强嘴,不禁笑道:“兰姑娘,你真狠,动不动就要杀人,到以后嫁了丈夫,夫妻一言不合,我看你也要剁他个大八块咧!”
  兰姑娘一听,粉面泛红,嗔道:“姊丈,你嘴皮子真损,为大不尊,看我去告诉妹姊不,”柳腰一扭,旋风般冲往后进去了,冯氏三英大笑,各人又闲谈了一阵,三英即陪谢云岳去在花园一间精舍,冯伯雄对谢云岳说:“贤弟,你看这里还满意么?”
  谢云岳见这精含一连两间,后面一间是卧室,前者为书房,布置得清雅脱俗,兰桂数本分搁在花架上,幽香缕缕触鼻,四壁挂了八幅唐人山水花鸟,无不栩栩如生,书架上摆有数十部古本册籍,牙签琳琅,精致美观,谢云岳满喜极了,连声称谢,言谈数句,方始作别。
  当晚。谢云岳躺在榻上不住地寻思,想起自己从离开弥勒峰后,与武林中人交手,已达四次,连一个差强人意的对手都未遇上,澜沧双煞,五毒真人,天南四绝的吴智,均为当今武林中有名号的人物,却未料手底下如此稀松,看来自自所学大可与武林中各派著名人物一争上下!天南四绝在弥勒峰时,即从明亮大师口中得悉四人为桂黔青龙会的青鸟香主,行事狠毒,从不留下活口,故得四绝之名,武功除会首一杖镇天南及会中数名高手外,就数他们能为最高,吴智如此,其他三人想亦强不到哪里去。不知四绝同来金华也未,明日之会,若无其他高手参与,则稳操胜券,又想起兰姑娘,无理取闹,实在令人难以忍受,燕山神尼也是佛门中人,怎会造就成这等骄妄的门下,实令人费解,往后住在镖局里,还得多避开她一点,免误会成仇,想至此处,不觉朦胧睡去。
  天尚未大明,谢云岳便自醒来,盘膝把归元吐纳坐功凝运一遍,方始起床,不一会儿,冯氏三英一同进来,互道了声早,即邀他去前厅用早点,江南人早晨喜欢吃大米稀饭,或小笼包饺,桌上已摆好四色精致小菜,一碟清蒸陈腿,一碟松花皮蛋,一碟红糟香蝶,一碟板鸭,及两笼包饺,几上则又放了一大锅稀饭,这时兰姑娘出来了,穿着一身墨绿镶黑锦缎丝棉紧身褂裤,脸上薄施脂粉,见了谢云岳讪讪一笑,谢云岳也笑说:“兰姑娘,你早。”两人经过一晚,好像昨晚不痛快的事已完全消失了。
  席间冯伯雄谈起最近武林中出了几个后起之秀,什么小白龙葛天豪、天罡剑东方玉琨、黑面摩勒姜宗耀,还有一个女子的称作凌波仙子罗瑶梅,都是上乘人材,几年来做了好几桩轰动江湖大事,传遍大河南北,如今数上谢老弟,想起我等都老了,不足于力争上游,这一时代属于你们年轻人的了。
  谢云岳只笑了笑,那兰姑娘鼓着一张小嘴,说:“什么后起之秀,往后遇上了,小妹倒还得问他一问哩。”
  听得冯氏三英直皱眉头。
  忽然庭外人声哗然,笑语哈哈,原来镖师闻得昨晚贼人生事,均跑来看看。
  稍时,庭外拥进四五人,谢云岳见来人均是四十上下精壮汉子,其中一人豹头环眼。太阳穴微微凸起,似是内功颇有根底模样,三英与谢云岳—一介绍,四人都是三英镖局一流镖头,赛尉迟李英,左臂金刀胡少清,钩镰枪鲁仲元,豹头环眼汉子称作八卦耿良,谢云岳连稍久仰,幸会,四人一早就闻得镖伙说这少年击伤天南四绝,此刻见他文质彬彬,意甚不信,口中仍说:“谢少侠,夜来多承义伸援手。”
  八卦手耿良对金翅神鹰冯伯雄说:“总镖头,七煞手屈申约斗何地?”
  冯伯雄笑道:“约在城厢小校场之内,我们这就去了。”随命镖伙备马,一行九人乘骑往小校场而去。
  小校场在城西,其时天下承平日久,八旗官兵,习于安逸,春秋两季阅操都免了,校场荒废已久,无人整理,乱草没胫,闲无一人,众人近得场内,同在检阅台侧、马桩前下马,众人见四周静落落地,马叔俊不觉笑道:“大概昨晚吴老贼吓破了胆,又听说追魂判谢老前辈在江山现踪,那还不闻风远遁,依我看,八成不会来了。”
  金翅神鹰冯伯雄摇摇头说:“那倒不见得,七煞手屈申也是桀骛不驯的人物,既敢约斗我等,必有所恃,须知追魂判谢老前辈也不是武林正宗出身,他借此出师,谢老前辈必不会伸手多事。”
  众人俱默默无声,谢云岳独个儿负手仰望校阅台檐柱的对联,只是字迹斑剥陆离几乎看不出来,吟哦推敲。兰姑娘抿嘴一笑,低头向冯叔俊说:“姊丈,看这书呆子。”马叔俊瞪了她一眼,谢云岳听是听见了,依旧负手长吟,神色自若,心中却对兰姑娘泛起一种无名的厌恶,这个阴影,对兰姑娘今后有很大影响,这是后话。
  蓦然间,校场口泼刺刺冲进十数骑人马,待至近前下骑,谢云岳瞥眼一看,见来的共十二人,高的矮的老的少的各色人等全有,头里一个,瘦削身材,白净脸膛,大眼睛,留着两撇山羊胡须,四十上下年纪,斜搭着一柄砍山刀,冲着金翅神鹰冯伯雄抱拳道:“冯大哥,小弟朱仁先与大哥本无什么梁子,只为不念大哥轻说我等均非武林名门正派出身,故而今日小弟约来数位不属于任何派别的武林朋友,彼此印证印证,点到为止,一来不伤和气,二来也可请大哥见识见识我等左道旁门之学。”说着,哈哈一阵长笑,听到耳中分外不舒服。
  金翅神鹰冯伯雄笑答:“朱兄,本来为着一句闲话,劳师动众,搅起是非,殊觉不值,现在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就请哪位下场赐教吧。”
  昨晚天南四绝白虎星君吴智也在对方的人群中,一双贼眼不住地瞧着谢云岳,眼神中露出了无限怨毒,此时一闻冯伯雄出言,即闪进场中厉声喝道:“姓冯的,昨夜吴某一时大意,被小狗所算,叫那小狗出来与吴某见个真章!”反手一搭,“克朗”一声,背上长剑已然出鞘。
  谢云岳心里可火了,从出世起没有人叫过自己小狗,正待进场,兰姑娘已先奔进场中,叱道:“老贼,姑娘昨晚没在场,不然,哪会容你活到现在,像你这种恶徒,姑娘今天便要教训教训你。”
  白虎里君吴智气得狂笑不止,狠声言道:“我姓吴的成名已二十年,还没见过你这么无礼的女娃儿,你要在我剑下走出五十招,姓吴的扔剑就走,算是江湖上销了我这一号。”
  兰姑娘哼了声道:“姑娘根本就没听过你这一号。”说着手中剑分心就刺,吴智冷笑一声,错出一步,右腕一翻一撩,向姑娘右腕脉门截去,这一招出手奇疾而稳,兰姑娘吟吟一笑,撤剑旋身,让过来招,右手剑又出,一招“漫天风雨”,只见周围两丈内满是剑浪,绵绵指向吴智浑身重穴点去,凌历的劲风逼得吴智连连后退,使吴智不禁大为心寒,自己横行天南,少有敌手,不想昨晚吃瘪于乳臭未干小子,如今撞上这黄毛丫头,这一场若不获胜。这张老脸摆到哪里去,于是一收丹田真气,使出“白虎三绝”剑一招,但见剑光翻飞,身形飘忽,满场具是银虹人影。
  谢云岳负手凝视两人比斗,兰姑娘这时斗得性起,使出镇山剑术“牟尼降魔”二十八招,此为燕山神尼穷三十年研磨创出,一招一式莫不含有极大威力,兰姑娘虽然只有六七成火候,但也凌厉无比,施展开来,寒光耀眼生花,隐含风雷之声,白虎星君吴智非但一招送不进去,竟被她剑影围住,谢云岳知这场兰姑娘是赢定了,又移眼默察对方其他十数人,其中两人甚是注目,一个身形魁梧老者,腰背微显怄偻,虎目狮鼻,掩口长须,着一袭黑袍,手掌特大,心料此人可能系七煞手屈申,另一人,瘦长马脸,白净无须,双目洞凹,神光通露,两太阳穴高高凸起,嘴角时存一丝诡笑,背插长剑,虽不知是何人物,但看得出是一内功精湛阴狡之徒。
  兰姑娘昨晚听说谢云岳轻而易举地就击退吴智,故尔今日遇上吴智,非要吴智伤在她手底不可,她这一恃强,可把白虎星君整苦了,姑娘手中这把剑,名唤“秋霜”,切金断玉,吹毛可断,剑芒圈在吴智身上,一件灰衫割得七零八落。
  白虎星君吴智这一份恼忿,可真是够瞧的,须眉怒张,三角鼠眼圆睁,差不多迸出火来,手中剑一紧,刷刷刷急出三招,突化三道光墙,足下垫劲,凌空窜起,身在半空,手中捏实五支白虎钉,厉喝一声:“贱婢拿命来。”说着,白虎钉像朵朵梅花分打兰姑娘重穴,疾如电闪,从空罩下。
  这白虎钉是吴智轻易不用之暗器,长仅三寸,脆铜打成,钉身中空藏三十六枚牛毛芒针,蕴有剧毒,对方若明底细,以轻巧身法闪进,还则罢了,倘用兵器格打,或伸手接拿。脆铜一碰即断,芒针受压力即似芒雨般射出,无法躲闪,一着人身,浑身发紫,毒气攻心而死,端的厉害。
  兰姑娘见吴智凌空窜起,心想:“你这是找死”,莲足一点,如影随形地拔起,剑出一招“天龙降妖”,匹练惊天的直取吴智双足,蓦见五丝白光向自己罩下,一上一下两下里都是急势,无法闪过,兰姑娘长剑变招,漩起一扇光幕迎往五支白虎钉,只差毫厘就要撞上,突然远处一声断喝:“这碰不得”,随着两股猛烈劲风打到,把兰姑娘及吴智两人分别掀在五六丈远处,白虎钉经姑娘长剑一格,登时断却,钉内所藏芒针经劲风一击,似花雨般齐打往地面蔓草中,落处,绿草瞬即萎黄,可见针毒之厉害。
  只见来人为一身材高大和尚,面如古月,慈眉朗目,白须飘拂胸前,望之直似一尊古佛,径向吴智身前含笑道:“吴施主,你我昔年曾有一面之缘,料不到事隔不久,施主就忘却向屠龙居士所许下之誓言么?”
  白虎星君吴智被劲风掀出,踉跄数步,方才站定,举目一望不禁心胆俱寒,来人是少林高僧法华大师,昔年自己在桂南道上,拦劫一位退休官员,正时得手之时,恰遇法华大师及屠龙居士出手,自己不敌,打出白虎钉,又被屠龙居士破除,复身负重伤,为得白虎钉太以狠毒,屠龙居士,要点自己死穴,经自己苦苦哀求,又得法华大师婉说,才许誓永不再用白虎钉,方始放走自己,今日率尔施出,不想半路又杀出法华大师来,一阵羞愧击上心头,面上红白互现,半晌答不上话来,愕在那里。
  金华三杰冯氏兄弟,见本门帅伯莅临,不禁大喜过望,正待上前见礼,七煞手屈申一跃而至,向法华大师冷冷说道:“大师何人,莫非你也想卷入这是非中么?”
  法华大师莞尔笑道:“阿弥陀怫,老衲法华一外之人,四大皆空,一尘不染,有何是非可言,方才不原见白虎钉伤人,始予出手,奉劝施主,不要以些许小事竟尔成仇,老衲以我佛慈悲为念,双方还是和好息争了吧。”
  七煞手屈申听了,桀桀怪笑不止道:“也好,冲着大师一句话,叫冯氏兄弟过来,磕头赔罪,屈某等抖手就去。”
  这一句话,把冯氏三英气得面上变色,扑天雕冯仲杰抢出场内,向法华大师道:“师伯,这事您老暂且别管,究竟七煞手艺业有何惊人处,伸量出来看看才使人心舒。”法华大师慈眉一皱,不作一声退出场去,兰姑娘赶过来谢了,法华大师执着兰姑娘的双手,问长问短。
  再说冯仲杰掉头向七煞手屈申冷笑道:“今日之事是你门下来仁先挑出来的,想不到他竟龟缩而不出,真正无耻已极。”
  七煞手屈申闻言面上一红,怒视了冯仲杰几眼,回首唤道:“仁先,你出来,金华三杰手底如何,可自已打点看,别替师门丢脸。”
  冯仲杰哼了一声,朱仁先红着一张脸出场,冯仲杰长剑一指道:“朱仁先,咱们不用说废话了,手底下瞧吧。”
  朱仁先也不答话,砍山刀急出连挥,刷刷刷一连三刀,一招“三花聚顶”向冯仲杰劈去,冯仲杰不愧为少林高弟,缩腰身挫,一个旋步,反臂推剑往朱仁先腰部截去,朱仁先眼见出招落空,又见对方长剑直抵腰际,吓了一跳,砍山刀往下一封,足下用劲一点,倒翻出丈余,身后冯仲杰如风赶到,长剑下指,朱仁先砍山刀往上一搭一撩,这一撩用尽平生之力,照说应该把剑撩开,哪知非但不能将剑格退,只觉对方剑身重若山岳,继往下压,可把朱仁先惊得冷汗冒出,一个“懒驴打滚”让开,扑天雕冯仲杰一声轻笑,长剑变招一引,点前胸划双肩,一招速攻朱仁先三处要害。
  朱仁先眼见青光耀眼,砍山刀往上一封,却已闪避不及,被冯仲杰长剑挑着左肩,划破一条五寸伤口,鲜血渗出,冯仲杰得手后,也不为已甚,退后一步收剑冷笑道;
  “就凭这么点艺业,竟敢挑惹是非,念在尚有旧谊,饶你不死,去吧。”
  朱仁先惊魂方定,望了冯仲杰一眼,右手抚肩,面色灰白退出场外。
  七煞手屈申见自己门下不出三四招,败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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