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荆方。”说此一顿,继又笑道:“我那拜弟听说就要重去熊耳,你还呆在这里做甚,不要错过了好朋友。”
要知飞天鸽子娄敬德当年幸胜追魂判一掌,胜得也不甚光彩,至今尚不能释于怀,闻得谢文噩汛,他深知谢文机智无比,对他的死亡始终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年前风闻谢文再出,终日提防谢文再临熊耳,今日所得矮方朔之言,不觉一怔,倏又豪笑道:“熊耳山对好朋友光临,无不竭诚接待,娄某准在山接应,荆朋友倘不嫌简慢,请一并光临好啦!”
矮方朔荆方大笑道;‘我这老不死的对你还没有兴趣,有我拜弟就够你头痛的。”
飞天鸽子娄敬德闻言冷笑了一声,也不理矮方朔,望着日月仙人掌卢堏瞪了一眼。
卢堏不等娄敬德开口,已先发话,冷笑道:“娄老当家,你何必小题大做,敝局镖旗不值几何,不过,要拿下恐怕没这般容易,至于昨日惩处杨堂主之少侠,今晨业经离此北上了,临行留下话来,说老当家有种的话,可去京城寻他。”飞天鸽子娄敬德本是找谢云岳晦气来的,经矮方朔这一闹,又见陈鹏踏足树枝无故折断,猜准暗中必有用绝顶内家功力弄了手脚,一腔盛气早馁。经卢堏这一说,正好找下台阶,遂阴恻恻一笑,道:“这小辈见机得快,溜啦,看他怎么逃得出老夫掌心。”
日月仙人掌卢堏见如此成名人物,此时也说出这等色厉内荏的话来,心中暗笑得紧,也懒得理他,寒着一张脸,像一泓死水样。
殊不知飞天鸽子奸如狡狐,老谋深算,决不打没有把握的仗,目前天下归隐豪客怪杰,纷纷再出投入江湖是非,就拿这次怪手书生出没中原,他就遍发绿林帖,耸动一些魔道高手,参与兜捕俞云其人,怪手书生虽然行踪诡秘,但也难逃这许多多高手眼下,除非他从此遁世归隐,这一点也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当然如果就此能除掉为犯绿林的怪杰,那更是求之不得的事。
从霹雳手杨树铩羽归来,杨弼懊恼非常,意懒灰心,说起对手少年就是俞云师侄,推而想之,师侄功力如此之高,俞云更是惊人,飞天鸽子娄敬德心惊不已,但犹不深信,所以领了陈鹏三人匆匆来到天马镖局,意在探情虚实,现在人虽未目睹,从树枝无风折断,就可猜出镖局内必隐有绝顶内家高手,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如转回想好对策,再定行止。
且说娄敬德与卢堏说话后,眼光又落在东方玉琨、姜宗耀、兰姑娘身上,暗中忖道:“这三人那儿却找到这种神物利器,自己这么多年来,总想找上一柄,但无机缘,眼前。。。”心中恶念陡生,欲用那“铁袖劲风”全力一击,谅这一个年纪轻轻,武功再好也经不起自己一袖,等他们闪避时,再以左掌用“擒拿手法”夺下一柄,思念至此,眼光闪烁乱转,忽回面道:“咱们走吧。”
陈鹏等三人闻言应了一声,身形顿处,斜刺刺飞上马背,娄敬德霍地旋身,右臂一抖,长袖挥处,只觉一片汹涌气流兜向兰姑娘等。
兰姑娘等猝不及防,惊觉眼前,,黑黑一股排山倒海的劲气,直推得他们身躯连连踉跄。
姜宗耀临危不乱,一个长身拔起半空,猛起一招“天际游龙”,向娄敬德左肩飞快地劈去。
矮方朔荆方亦自意外,不由一怔,突见娄敬德左手倏出,竟往兰姑娘执剑的右手拿去,对头上姜宗耀的来剑亦不顾忌,矮方朔暴喝一声,双掌同出,以他独门绝技“五行真力”,抢救兰姑娘长剑出身。
要知飞天鸽子就是以他那灵捷鹫猛无匹的身法,驰名于武林,堪在他那左手近得兰姑娘相距一尺之处,身形往右飞旋滑出一步,恰落在兰姑娘齐肩,也刚好脱出姜宗耀一剑、矮方朔双掌,他的身法用到正是好处。
就在这一刹那间,娄敬德左手并不闲着,中指一弹,兰姑娘右臂“经梁穴”一麻,不由自主地“秋霜”剑呛啷落地,
娄敬德疾如电闪地俯身一捞,“秋霜”剑堪堪握着,只觉脊心奇酸,无独有偶的“秋霜”剑又落在石级上,响声中激起一缕火花。
更有惊人的,娄敬德只觉被锐利五爪嵌入胸背提起,一掀一撩,竟然被撩出五六丈外一颗小树上,“哗啦蓬通”连树撞拆坠地,灰尘飞涌漫天。
矮方朔只见得一条灰色人影,落下腾去一晃无踪,身形快得无与伦比,既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由何而去,袭击娄敬德动作只在石火电光般短时间内完成。真是快速之至,矮方朔等,都是现今武林中有数高手,无法稍辨相助的人身形面目,那围观如堵的路人更不消说了。
飞天鸽子娄敬德一跃而起,头一低,窜上马背,扬骑离去
陈鹏等三人在马背上目睹这幕经过,骇然色变,随定娄敬德无言默默驰离,人群闪开一条通路,带着惊奇的目光注视着。
矮方朔等四人先听得卢堏似说一位少侠已离此北上,也懒得再进天马镖局,一眼望见卢堏尚立在门内,兰姑娘冲口就问道:“请问……贵镖局有位姓谢的少侠吗,他是最近由洛阳
卢堏摇了头笑道:“不瞒女侠。敝局并无什么姓谢的,不过……来了一位姓严的少侠,尚携着妻室岳母从洛阳而来,可是今晨便离此北上赴京了。”
兰姑娘听后懊失异常,她一路上道听途说,加上矮方朔猜测,姓严的少年该是谢云岳,伴随他的有位少女,虽然如此,但没确定就是他,此刻,闻卢堏说尚携着岳母,不由花容黯淡,半晌无言。
矮方朔荆方见了,不禁代她暗暗的难受,多日来他发觉兰姑娘倔强好胜,出语刁损,但心地良善,对谢云岳一往情深,可是男女情爱是双方的事,谁也勉强不来,遂向卢堏抱拳笑道:“吵扰尊驾,得罪了。”转向兰姑娘道:“姑娘,我们先去相国寺游赏,再决定行止吧。”
矮方朔等四人遂在人浪之中挤进,远望去,只见万头耸动,人潮如蚁,片刻之后,已分不清孰彼孰此。
天马镖局与相国寺近在咫尺,该寺为汴京“开封”五方杂处,唯一繁荣地点,亦为著名胜迹。
相国寺南北朝齐天保八年建,旧名建国寺,唐景云二年改为相国寺今名,金元明清诸代相继重修,前有跨街两坊,东题“中邦福地”,西题“梁苑香村”,笔力雄健,篆刻极工,书法名家,为之叹赏不止,正中大门经常紧闭,自东西两偏门出入,由大门向北,而二殿而正殿而八角殿而藏经楼,俱险山转角,飞檐四出,实为我国建筑之特色。尤以八角殿更为著称,每逢令节,善男信女,进香朝拜者络绎不绝,相国寺院落场地宏敞,说书、唱曲、幻术、卜相等杂技及各种小贩群集都人仕女,杂还往来,终日不绝,汴人雅好鼓词,津鲁校书,来此演唱,各界人士,趋之若骛,有人喻之为北京之朝会,金陵之夫子朝,虽云小巫大巫,其实皆为杂还所。
且说矮方朔四人杂在人群中,进得东掖门,鼎沸嘈杂,游人如织,穿梭一般纷往杳来,四人如在山阴道上,目不暇接,尤其是矮方朔荆方,东张张、西望望,嘻哈之声不绝于口,似煞有介事模样,只有兰姑娘闷闷不乐。
殿内尚隐隐可闻钟鼓绕钹之声,只是为繁嚣遮没,若断若续。
四人停身在一说书处立着,说书人约莫五旬上下,手持一柄乌骨折扇,正在说“穿金宝扇”,说得吃紧处,口沫横飞,天罡剑东方玉琨眼角瞄见两人随着人群缓缓走来,只因,两人身量极高,分外着目,不禁暗暗吃惊,便用肘骨撞了黑摩勒姜宗耀一下,以目示意。
黑摩勒姜宗耀也瞧见了,亦为微微一震。
来的两人视秦中双怪,都穿着一身锦衣华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可是衣衫要与人相配的,但穿他们两人身上,分外显得不调和,十分刺目。
大怪童相,豆大麻脸,二怪巴山雕,长条胡瓜脸色如猪肝,两人都是名负一时的魔头,尤其他们的“飞凤剑法”在武林中可称一绝,玄奥诡奇,可算是登峰造极。
只因东方玉琨、姜宗耀两人出道不久,在宝鸭伤了两怪的门下,双怪一怒追踪他们,交手之下不及十合,东方玉琨、姜宗耀若不是人相救,险遭不测。
秦中双怪瞧见了他们两人,是以一摇一摆走前,只见大怪童相嘴角咧了一咧,冷冷地向东方玉琨、姜宗耀道:“小辈,我们又在此撞上了,真是有缘。”
黑摩勒姜宗耀还以颜色道:“不错,又遇上了,你要怎么样?”
童相哈哈狂笑道:“不要怎么样,只要你们自断一臂,我们掉头就走”,两性身量极高,比旁人长出一个头来,游人纷纷瞩目,好事的索兴驻下足来旁观。
一旁的兰姑娘怒叱道:“你们是什么人,好狂妄的口气”,说着,刷地飞掌朝童相当胸打去。
兰姑娘寻找谢云岳不到,心头正在懊恼,借此将一腔怨情发泄在他们身上,她若知道面前就是秦中双怪,也不致贸然出手。
眼看兰姑娘手掌堪堪逼到大怪胸际,忽见大怪身形如行云流水一般向前滑了一步,姑娘出掌扑空,倏地缩手,大怪童相反腕一扣,疾如飙风,按理来说,兰姑娘手腕非要被他扣上不可,却见大怪手到中途,似遇上阻力缓得一缓,兰姑娘才得及时抽回,兰姑娘惊出了一身冷汗,皆因大怪手指一掠,劲风触及腕面,刺痛彻骨。
大怪童相扫目一瞥,只见身旁多出一个矮方朔荆方来。
矮方朔荆方微微一笑道:“真是阴魂不散,多年相识,竟又在此地显灵了,童老大偌大的名堂,向一个女娃娃伸手,不怕人笑掉大牙吗?”
二怪巴山雕嘿嘿冷笑道:“原来你当上娃娃头了,风闻你在羊家集斗龙门五怪,遐迩闻名,我们前账未清,现时正好一算,也可露你五行掌,究竟有何出奇处。”
矮方朔呵呵大笑道:“只要你们有兴趣,我这老不死的敢不奉陪”
大怪童相接口道:“极好,我们在繁塔之下见面吧。”说着,顿了一顿,目望着姜宗耀、东方玉琨两人冷冷道:“你们也算上”,说罢,两怪缓缓转躯而行。
游人围立如堵,蓦见人丛中有条身影,奇快的往双怪身后一掠,游人突发出一声声的哄笑,指指点点。
矮方朔等四人也发现了!…
原来秦中双任胸后俱贴了一张长可一尺的黄表纸,上绘一具人首,活似双怪本来面目,人首下尚写上,“插标卖首”四字。矮方朔心惊此人身手高绝,似秦中双怪这高的武学,身后贴上纸条,竟浑如不觉,真令人拍案惊奇。
秦中双怪也警觉了游人哄笑,同时纷纷在他身后投以惊异的目光,双怪何等机灵,便知必有蹊跷,风快地旋身,两人在望了胸后一眼,五指如闪电地揭下黄纸。
两怪面目变得分外难看,尤其是二怪巴山雕一张脸,涨得紫茄色,双目差不多迸出火来。
矮方朔兹牙一乐,道:“两位遇到了硬点子吧!这次出来当着这多人面前,丧失颜面已尽,倒不如缩在歧山鬼窝子里安逸得多。”说完,哈哈大笑,转面向兰姑娘等三人道:“我们快去繁塔等候,经此一来,只怕秦中双怪不敢去的了。”也不看双怪表情,四人穿在如水潮涌的人群中隐没。
双怪征在那儿,做声不得,两人又互望了一会儿,大怪童相道:“我看荆老儿必有所见,追上去再说。”两怪身形一晃,亦穿入人群中。
阳光四射,仍然挡不住春寒,有时一阵风吹刮,游人也会缩着阵子直叫好冷,可是兴致并不稍减,这相国寺中游众都是抱着玩乐性质而来的,此间热闹一散,又一窝蜂挤往别处去了,当然其中也有武林中人,见得繁塔之下又有一场精彩拼斗,他们声息相通,耳语一阵陆续赶去。
说书场中一列板凳上急立起一个面目阴沉的中年人,两手拢在袖管内,咳嗽一声,往西掖门踱着方步。
汴京北宋王都,名胜古迹颇多,此时正当有清一代最盛之时期,天下富庶,民间安居乐业,开春不久,汴京居民纷纷出外游乐,按理来说,繁塔也是一处古迹,何以秦中双怪约在该处比斗,只因繁塔地势在汴京特高,风势劲烈,又无什新奇好看之处,城中可资玩乐处又多,何必到该地吃西北风,何况又在郊外,是以双怪敢约在该处。
繁塔,在城东南三里许,建于宋太平兴国二年,名兴慈塔,本九层,明初,信堪舆之说,铲去了六级,今只余三级,由内外出入周折而上,内空洞,外级仅宽尺余,游人每惮其险,不敢登临,塔顶四周平旷如台,高于龙亭而广于铁塔,为开封眺望胜处,因昔有繁姓居其侧,故以为名,繁古音如婆,故汴人呼如薄塔。其东为万王台,台高二丈余,周约百二十步,上祀大禹,本古吹台,为古时乐圣师旷吹律地,汉梁孝王增筑之,又名平台,夏日桑梓阴翳,游息其间,极可涤滤尘俗。
矮方朔四人到得繁塔之下,见秦中双怪两人还未赶来,荆方正色向东方玉琨等三人说:“你们二人也知秦中双怪剑学超绝,实在来说,也是如此,他们自誉岐山“飞凤剑法”天下第一,虽然过份,但诡奇玄奥无匹,超出了各大剑派之上,相传秦中双怪武学出自歧山一怪老臾,此怪异老臾在歧山获得半部“太公素书”,这套“飞凤剑法”即载放素书之内,双怪除护短外素少为恶,平日闭关自守,这次出来我想大半为了怪手书生自诩剑法天下第一而起,所以你们三人最好合手联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说实在的,我老头子也不敢惹他,不过方才在相国寺中在双怪胸后之人,身手绝伦,此时一定蹑在二怪身后,不然我老头子未必这样有恃无恐”。
兰姑娘一掠发间吹乱的头发,睁着水汪汪的大眼,忽“嗯”了声。道:“荆老前辈,贴字条的人是谁,您见着了没有…不要就是他”说到“他”字,音调加重,显然地她对谢云岳深深关注着。
矮方朔听在耳中,很是难过,虽然自己多半忖出是他,不过,未曾目睹,难以遽下结论,遂摇头说道:“武林之大,奇人异士辈出,未必就是他。”
兰姑娘似利剪剜在心中一般剧痛,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山风劲吹,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