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盘。
俞云抖出静虚长剑本是用一个“搭”字诀,并未存心伤静虚,他知五台掌门与滇池钓叟本有宿怨未释,自己插手其间,仅求千年何首乌与邱李两人安危,不欲多招是非,只想敬诫五台门下不再留难邱李二人而已。此时见静虚真人猛然出掌欲加害坐骑,不禁怒火陡生,忖道:“怎么出家人出手如地阴毒?”倏然长鞭一收,鞭身犹若灵蛇般,自动婉蜒飞向静虚双掌。
静虚真人哪会料到他手上长鞭,招数这么诡异,运用得又那么灵活,不由惊得怔了一怔,撤掌略迟,双掌即被鞭身束了一个结实,勒得疼得咬牙。俞云不为已甚,右腕微抖,长鞭松开,静虚登时翻出两步,面上骇得灰白,可是被雨水遮盖,谁也没瞧出,俞云这时又鄙视得“嗤”了一声,说:“我道五台武学真个超绝,却原来也不过如此,静虚,你把五台山的脸,都丢光了!”
语音甫落,五台群中立时涌出一位道人,面像清秀和善,微笑道:“武林交手,胜负常事,阁下何必出言伤众,以阁下一身惊人武学,何难为一派尊长,贫道等这次下山为救师长,需半支何首乌救治,此为人情之常;阁下岂能咄咄逼人太甚。”
俞云听这道人出语,理正词严,不由对他泛起好感。于是也微笑道:“道长说来似为有理,其实并不尽然,即是千年何首乌在他们身上,你等也不能拦劫强夺,应该护送他们至目的地后,再以礼向他师长相求,岂不是礼义俱全么?”
这道人被他说得无词以对,那边静虚真人突然才猛喝道:“方才道爷一时大意,为你所算,你就自认不可一世,道爷若不令你尝尝五台剑学的利害,誓不为人。”
俞云一听,不禁哑然失笑,只觉这静虚真人狂得可以了,以后若被他接长五台,真不知武林要兴起多少风浪?今天非要教训他不可,当下冷笑一声说:“道长长剑已然飞掉,尚敢口出狂言,既如此说,我就见识见识贵派剑学吧。”静虚真人面上涌起一种躁热,阴恻恻地说:“我们师兄弟七人有一小小剑阵,倘为你突破,何首乌不要,贫道等也立时回山,如你不敢,则请……”
俞云哈哈大笑道:“如我不敌,则请我快滚,是也不是?这个依你,请亮开阵势吧。”
那先前发话道人,闻言大急,暗怪师兄这么重大的事,岂能率尔承诺,如自己等人不敌,师长伤重缺少何首救治,这还得了,急得连施眼色制止静虚,哪知静虚虽然知道师弟眼中涵意,却佯作未见,一涌身形,抬起被俞云抖落的长剑,蓄势以待。
那道人长叹了一声,无可奈何,遂与其他五人拔出长剑亮开阵势,要知武林门规森严,师兄犹若师长,明知他这样作法不对,却也不能违背。
这时静虚真人身形掠回原处,俞云在骑上细瞧五台七子排出阵势,暗含北斗七星方位,动中生静,静中制动,极具生克之妙,俞云忖道:“这七星剑阵,虽然诡异,尚难不倒我,谅这阵法,还不及我师祖玄天七星剑招十分之二三。”他艺高胆大自持无妨,登时扬声大笑,离鞍飞起,跃进阵中。
这时风雨交加,雨势倾盆而下,哗啦哗啦之声不绝,俞云才一落在阵中,五台七道均骇然变色,你道为了什么?原来雨水落地,积成无数汹涌泉流,俞云竟落足水面,水是流的,他竟丝毫不动,这一份凌虚虚轻功目前武林中可算得绝无仅有,看得邱麟,李少陵二人面面相视,咋舌不下。
那俞云举着长鞭在头顶不停打旋旋儿,口中微笑高声道:“你们先出招,还是我先出呢?”
静虚真人只阴笑了声,并不作答,长剑圈臂一晃,剑走轻灵,脚下已是换了三个方位,其余六道亦是同时换了三个方位,剑势如风,齐朝俞云刺来。
俞云存心想看出他这北斗剑阵玄奥处,是以并未出招迎敌,旋出诡异“玄天七星步”只在剑影中游走,七剑才一近身,即被滑出,静虚真人喝了一声:“好身法”,剑出加疾,步法随之而快,其他六道也同着发动,一动七人同时移形换位。这—走快,变化奇奥,单看他们七道交叉游走,足够令人眼花缭乱,何况还有七支长剑织成剑网,若对方看出这剑网尚露出空隙,认为有机可乘,抢手急攻,那就上当匪浅。
原来七剑方位不一,各有其空隙部位存在,若对方就空隙处抢攻,他们立时更动方位填满,使在你丧在剑阵之下。俞云只在剑阵中游走了半盏茶时分,业已明嘹这北斗剑阵的玄奥之处,七人联防,联合四十九个变化,这也是五台派始祖穷毕生精力,得意之作,自然神妙无比,它也是全凭剑步合一,才能发挥阵法威力,暗含“实中生虚”,“虚中生实”两诀,及紧守着“敌未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十二字诀抢制先机。
他这一明白,即无暇再与他们多费时间,实然长啸一声,身形疾变,长鞭翻腕一屈,电光石火间,已是三个变化,一伸、—屈、一卷,不用说,他想把五台七剑全部卷飞
哪知此举大出他意料之外,长鞭—触及七剑剑身,发觉有—般强大无比的潜力往他长鞭震来,几乎震出手中,这样一来,俞云面上首次变了色,此刻,也顾不得惊世骇俗,弥勒神功业已贯注鞭梢,只听得“呛、呛”数声,七支长剑已是卷出半空,滴溜溜坠下,转眼便落入雨水洪流中,俞云紧张着左手一晃,五台七道长剑被夺,心中骇然,可是阵脚依旧不乱,挥掌猛劈,静虚真人眼前只是一花,也并未瞧出对方如何出手,蓦地,只觉右肘一紧,已是被俞云施出“轩辕十八解”中“卸关点元”手法,擒住右肘“经渠”穴,带出阵外,其他六道一招攻到,已是迟了半步。
静虚真人只觉浑身虫行蚁走,酸麻难耐,额角冷汗迸出如雨,和空中豪雨混杂流下,难以分辨,正感无法忍受时,突觉时间一松,俞云已自放手。
俞云一双晶亮四射的眸子注定静虚脸上微笑着,静虚脸上一红,喃喃说道:“贫道自承输招,我等即刻返山,容后再见吧!”一转身,在骤雨中驰去,其余六道望着静虚身后怒视了一眼,随着奔去。
俞云回面向邱麒、李少陵两人笑道:“这一来,静虚牛鼻子返山后,苦头准吃得不小,看他师弟六人怨恨的眼神中,便可测知。”
李少陵笑笑答道:“谁叫他恃强出手,怨着谁来。”说着微微抬头张望了一眼,又道:“这雨并非一时半刻可停,俞大侠,我们望前赶吧。”
俞云点点头,飞身上骑,三人冒雨飞驰,这天雨势竟日未停,泥泞满途,将成泽国正是难行,所幸途中并无事故发生,只有几批头戴竹笠汉子,脊背插兵刃来去匆匆,形迹也是可疑,俞云等三骑离得远远的,见他们不来招惹自己,也落得省事,不加以理会。一到崞县,天色已晚,便在县城一家小客栈落足。
邱麒、李少陵首先落店,俞云隔了顿饭时才至,装作互不认识,他们均一进店,就命店伙出街去买衣履,洗了—个澡后,周身更换一新。
俞云住在单独上房,一人叫了几样莱,命店伙送在房内食饮,一日一夜未曾交睫,又是竟日点食未进,不禁饥饿,疲劳兼而有之,如今眼见热腾腾的茶饭,香味直扑鼻端,腹中格外肌肠辘辘,品饮之下,只觉舌甘味美。
窗外依旧风雨交加,一片沙沙之声,屋内潮湿得很,空气中还存在一种腐蚀的气味,涨漫充斥着,这些,俞云都不摆在心上,只看了看窗外一下,忖道:“象这样的天气,明日怎样能启程呢。”也只想早日到太原。
吃饱后,俞云立起身来,自言自语道:“我该去门外瞧瞧有没有异样。”于是,他便拉开门,慢步往门外走,经过邱李二人住房门前时,似有意似无意用肘往门上一撞,那门本是虚掩着,呀的一声,竟撞开了。
俞云虽只一瞥,却瞧出房内空荡荡的,没半个人影,不由一怔,忙闪身急走,把店内店外巡视了一遍,始终未瞧见邱李二人踪迹,心想这样大的雨,他们哪还有心情上街,真是怪事。
他匆匆又折回房中,那股霉湿气味又自扑入鼻,竟会出房屋内是空气不流动之敌,所以霉气郁积不得发泄,于是他用撑木将竖窗撑至半开,寒风一阵阵涌入,霉气才觉好些,只是分外寒冷。
他方才用过了酒饭,感到燥热出汗,如今冷风一吹,脸上戴的皮面具里层水气粘腻腻的,不舒服已极,他揭下面具用干布擦干里层的汗水,露出一张晶莹如玉、俊美可人的脸庞,窗外忽起了一句低微“噫”声,但被风雨遮没,俞云毫没听见。
俞云把面具戴好后,从怀中取出一颗明珠,那是他未婚妻赵莲珠在周维城家中暗藏之物,他托在掌中里着出神,他自思为得天涯寻仇,未免辜负玉人深情,想到自己离开沧州北上时,周赵二女双眼红肿,不胜依依,为之黯然。
忽然房内灯光一暗,只觉微风掠耳,竖窗掌木塔然落地,蓬的大响,窗扇落下后自合,灯光忽又重明,但这却是转瞬间之事,俞云掌中的明珍已然不见,以俞云功力之高,竟未及时惊觉,真出入意料之外。
原来俞云端祥明珠出神,待至风声掠耳,才知有人潜入屋内,警觉时,已迟了一步,来人已窜出窗外,窗门已砰的关上,但空气中仍余着脂粉香味,他意会出来人必定是个女人,不过这种做法又不似存有恶意,这是何故,略一思索,便托开窗门,便亦晃身窜出。
此时雨势已缓,尚自不小,放眼瞧出屋檐角立着一条黑影,俞云低喝了一声,便自腾起,他才一起步,那条黑影已是窜出七八丈外,俞云暗赞一声:“好轻功”,出道以来尚属初见,随亦跟着追去,若以俞云那份盖世轻功,还不是手到擒来,但因地形不熟,那条黑影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瞬而不见,刹那间又在另一方向出现,俞云只是跟着,在屋面上东窜西走,好一会,在城厢一家巨宅中隐没。
俞去停在屋面,不禁犹豫起来,他暗想着:这人引着我来为的是什么呢?才决定下去探明究竟。
他轻轻跃下,存身在一间有灯亮的房屋窗前,好似有三四人正在讲话,不禁倾耳凝听,只听得有一人说道:“那两家伙也真该死,竟投上堂主开的客店中,糊里糊涂就被捉了来,真是飞蛾扑火,自送其死。”
俞云心头猛震,被捉两人是否就是邱李二人,不觉倾听下去,接着另一人冷笑道:“你别高兴着,还有扫兴韵事哩,方才我从内面出来,听说捉来两人,身上竟没有搜出千年何首乌及龙官四珠,只搜出一串佛珠,不知是何秃驴常用之物。魏堂主大为震怒,苦刑逼供,两人只说两件珍物为黑龙会总瓢把子灵宫巨煞洪长青劫去,别的不知,魏堂主只是不信,因为连得飞报,报得洪长青、彭飞、王翼、龙门五怪,及五台门下均锻翼而已,两物不见,真是怪事。”
俞云恍然听出那被捉的人,就是邱麒、李少陵二人,才知那条黑影引着自己寻来,是有心引自己救援两人。这人是谁?又是一个疑问。
继听得另一人说道:“莫非是他们用出暗镖方法,将二物偷送上路吧”
“这也说不定”,第二人又回答着:“那两人落店后,后面又来了一中年穷酸,五台七道就是折在他手下,听说这穷酸武功高得出奇,不知是何来路,五台飞报说这人自承是独行大盗,奇怪的就是这穷酸在江湖中,从未听说过有此人,更奇怪的是,他竟敢在我们清风帮辖境内伸手,若非艺高,谁有这胆量?所以,魏堂主迟疑不敢动手,想在三更时分,用迷香熏了过去,再擒来细细讯问来历。”
俞云一听,不由怒上眉梢,觉得清风帮也忒无耻狂为,敢在县城中掳劫人质,连自己也不放过,不禁想起伤父仇人隐在清风帮中,江瑶红姑娘丧家之恨,如今又是邱李两人被掳,新仇旧恨,全部涌上心头,于是他用食指轻敲窗纸两下,急闪至屋角藏身,屋内起了回声:“谁?”接着,门呀地开了,探出一颗人头,四面张望了一眼,见没有人,口中喃喃地道:“是谁呀?”也是他死星照命,竟走出户外,俞云暗中运出“弥勒神功”吸字诀,左掌一送,一拉,这人便如同常人步行一般,走在屋角,这手法也真绝,那人竟噤不出声。
俞云往他身上点了一指,轻轻放在地下,又掩至窗前急敲了四五下。
屋内又出了回声:“李瘤子,是谁呀?有什么事值得那么大惊小怪的,进屋内说不得了吗?”他嘴上可这么说着,凳子竟拉了拉,还自没动身,咕噜噜喝了一口酒,另—人说道:“老王,你快去看看,说不定是堂主有事吩咐,我是值夜的,用不着我去。”
那叫老王的人咕噜噜又是—口酒,说道:“有话进屋明讲不就得了,干吗老弹窗子呀。”亦起身出外,俞云又用同一手法,轻轻点倒。
俞云估量着屋内只有一人,晃身闪入,只见一粗眉大眼彪形大汉坐在一条长登上,一双脚架起,慢条斯理的喝着酒。桌子摆着三四只碟盘,盛着鸡、肉、花生之类;骨壳狼藉,满桌满地都是。
那彪形大汉正吃得有味,猛然瞥见俞云呈现眼帘,不禁骇然立起,张口待要呼喊,俞云倏地一伸手望那大汉肩胛骨一钳,口中低喝道:“你只敢叫,我即使你不得好死!”那大汉经他一钳,几乎疼得昏了过去,忙连声哀求道:“大侠,请高抬贵手,小人从不为恶,你就饶了小的一条狗命吧?”一脸灰白,满身疼得发颤。
俞云微笑道:“饶你的狗命,这也不难,你只说出方才被擒两人身在何处,便可放你。”
那大汉忙答道:“小的今天值夜,并没见着,听旁人说起,那两人现仍在议事堂上,被魏堂主用出分筋错骨手,仍是抵死不说出两什珍物落在何处,别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俞云紧接着问道:“议事堂是何走法?”
大汉答道:“从左走,再向右,穿过走廊就是。”
俞云听后微笑道:“死罪虽免,活罪难饶,请暂且委屈一点。”那大汉听得面色死灰,俞云轻向后脑点了一下,大汉便自昏倒于地。
俞云依着大汉所说的路径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