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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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蚕变-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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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弘随即走到无敌座前,道:“师父,你时常称赞弟子在无敌门中资质最高,说来惭愧,很多事弟子都不明白。”
  无敌目光一落,道:“为师没有错赞你,最低限度,你都听得出为师不是言不由衷。”
  公孙弘道:“弟子愿闻其详。”
  无敌沉吟道:“青松被我以灭绝神功击伤内脏,纵使有灵丹妙药,亦不过苟延残喘而已,不足为虑,所以为师故作大方──再说,观日峰一战,为师亦受了一点内伤。”
  公孙弘惶然道:“师父,你──”“不要紧,休息一个半月,相信就可以完全痊愈。”
  “青松那个牛鼻子……”
  “他武功的高强,确在你们的意料之外。”
  “既然现在他身受重伤,我们何不乘胜追击,杀上武当山,斩草除根,免留后患?”
  “为师与青松十年一战,三战三胜,都没有乘胜追击武当派,你可知何故?”
  “恕弟子愚昧。”
  “只因为武当山还有一个燕冲天。”
  “燕冲天?他……”
  “是青松的师兄,二十年之前便已被称为武当第一高手,据知,一直都在武当后山,苦练武当七绝的天蚕诀。”
  “天蚕诀?”
  “如果你不是善忘,应该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无敌门的先几代,都是败在武当的天蚕神功之下。”
  公孙弘点点头,道:“那青松……”
  “他始终没有练成。”无敌沉吟着道:“看来那天蚕神功,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练习,但燕冲天苦练二十年,纵使未完全练成,亦不是青松可比。”
  “那燕冲天一日不死,我们岂非就一日不能够独霸武林。”
  “这只是两年之间的事情。”
  公孙弘不明白,无敌随即解释道:“两年之后,我的灭绝神功相信已可以突破第九重,达到本门先代从来没有达到的境界,就是燕冲天,亦难逃一死。”
  语声一落,无敌右掌一沉,在他椅旁的一张几子便“哗啦”一声被击得粉碎。
  公孙弘方待说什么,无敌已问道:“是了,内五堂方才怎么只见四堂,银凤堂堂主又怎样了?”
  公孙弘叮喘着道:“她……”
  “还在生气?”
  公孙弘点头,无敌却大笑起来。
  门紧闭,那上面嵌着一只银凤,在阳光下闪闪生辉。
  独孤无敌才将门推开,一柄柳叶刀就迎面射来,他眼明手快,一扬便已将飞刀夹在食中指间。
  “好快的飞刀。”他笑着走进堂内。
  堂中只有一个女孩子,一个美丽而英武,带着几分冷傲的女孩子。
  她双手玩着三柄飞刀,盯着独孤无敌,嘴唇抿成一条线,一声也不发。
  无敌一直走到那个女孩子面前道:“今日每一个堂主都来祝贺我,怎么就是你这个银凤堂主不来?”
  女孩子仍不作声。
  “还在生爹的气?”无敌又问。
  那个女孩子也就是他的独生女儿独孤凤。
  “我怎敢。”独孤凤仍在把玩着飞刀,道:“比武都过去了,谁还将这事情放在心上。”
  无敌看着独孤凤,忽然叹了一口气,道:“爹不带你去,是对这一战并无必胜把握,万一战败,难保你就会有什么损伤。”
  独孤凤听到这里,再也恼不下去,拋下飞刀,上前牵住了无敌的臂膀,道:“爹,你没有受伤吧?”
  “一点儿内伤,算不了什么。”
  “真的不要紧?”
  “爹什么时候欺骗过你?”
  “那可好──”独孤凤突然拉着无敌到堂中桌旁,道:“爹,你坐下。”
  无敌诧异地道:“怎么了?”
  独孤风随即双手一拍,四个婢女应声从内堂转出,各捧着佳肴美酒。
  无敌先是一愣,接着大笑道:“好女儿,原来你早就吩咐人预备了酒菜,欢迎爹回来了。”
  独孤凤噗哧笑道:“我早就知道,爹是绝不会打败的。”
  无敌大笑不绝。
  酒斟下,独孤凤举杯道:“爹,这一杯祝你乘胜追击,消灭武当派。”
  “好。”无敌一笑,痛尽杯中酒,忽有所感,道:“凤儿,你自小都只是关心武林中的事,其它的事难道没有想过?”
  “其它事?什么事?”
  “譬如说你的终生……”
  独孤凤咬着嘴唇,不作声,无敌接下去道:“十八岁了,怎能够只顾练武,无敌门下这么多……”
  独孤凤冷傲地道:“我谁也瞧不上眼。”随即温柔地一笑,道:“有爹你伴着我就够了。”
  无敌一笑道:“可惜,这两年之内,爹不能再陪伴你了。”
  “为什么?”独孤凤一惊。
  “爹只是要闭关苦练两年。”
  “那……”
  “你以后就不要再这样任性了。”
  “以女儿的武功,才不怕什么人呢。”
  “又来了。”无敌摇摇头,道:“你武功虽好,经验还是不够,我就是担心你闯出祸来,所以已经吩咐了弘儿以后小心照料你。”
  独孤凤立时露出不悦之色。
  看样子,她对于公孙弘似乎并没有多大好感,无敌却又不知道。
  夜未深,屋内仍然有灯光。
  人马都俱已疲倦,青松、铁石、木石三骑又来到那个农家之前。
  青松的面色犹如白纸,已实在支持不下去了,铁石滚鞍下马,道:“师父,我们就在这户人家借宿一宵好不好?”
  青松无力地点头,铁石方待敲门,“依呀”一声,门已经在内打开,那个老公公探头出来,一见是青松三人,一呆,便亦将头缩回去。
  铁石忙上前道:“这位老人家……”
  老公公应又不是,不应也不是,怔在那里,老婆婆接着亦出来,亦怔住了。
  铁石接道:“家师伤病在身不宜赶路,夜色又已深,想借宿一宵……”
  老公公口吃地道:“三位道长,我们穷苦人家的处境,你们也应知道了。”
  老婆婆接道:“说实在的,我们不敢收留三位在这里住宿,就这样,我煮些粥给三位食了,三位休息一会之后再上路。”
  铁石沉吟,木石回答道:“也好,劳烦两位老人家了。”
  老公公看看老婆婆,看看青松,终于将门打开。
  铁石、木石忙扶了青松下马。
  这户农家与青松他们离开之时并没有任何的不同,只是心情已完全两样。
  那一对老夫妇实在不知道青松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一起躲进了厨房内。
  青松盘膝在一角,半晌才张开眼睛。
  铁石、木石侍候在一旁,看见青松眼睛张开,木石忙问道:“师父,怎样了?”
  青松吁了一口气,道:“调息一会,已经好了很多。”
  语声未了,两声闷哼,突然从厨房那边传来,青松面色一变,霍地站起,铁石一声:“木石,你照顾师父,我过去看看!”第一个掠出!
  青松、木石亦随后追了出去。
  粥已沸,“噗噗”的在响。
  那对老夫妇却不能再作声了,都已变成了死人,血从他们的咽喉流下,那上面,穿了一个洞。
  铁石剑出鞘,直冲进去,看见那对老夫妇,不由得怔在当场。
  青松、木石紧追着进来,木石目光及处,猛一声惊呼道:“师父,你看!”
  青松循指望去,那边的墙壁上,钉着一尺许宽阔的白布,上印着一只血掌。
  “血手令!”青松目眦欲裂,身子颤抖了起来。
  铁石道:“这不是无敌门杀人的标识吗?”
  青松点头,面色更难看,紧握的双拳,指节发白。
  正午。
  这时候是醉仙楼生意最好的时候,人声嘈杂,可是青松三师徒一走进来,就迅速静下了。
  每一个人都以奇怪的目光望着他们。
  铁石自顾走到柜台的面前,坐在柜台后面的店老板疑惑地望着他道:“三位,那边有空的座位……”
  铁石道:“我们是来投宿的。”
  “欢迎──”老板一面将账簿摊开,道:“请问──”“我们是武当弟子……”
  铁石话才说到一半,那个店老板“啪”地已忙将账簿合上,赶紧道:“小店已经客满,三位请到别间。”
  铁石冷笑道:“我们可不是白住的。”
  老板赔着笑脸,道:“小店真的已经客满……”
  话还未完,店门外蹄声暴响,一个黑衣人策马从门外奔过!
  黑衣人张弓搭箭,坐骑驰过的剎那间,手一松,“飕”的一支箭射出!
  那支箭连着一方白布,“夺”地飞插在大堂正中横匾下,白布扬开,出现了一只血手印!
  满堂客人应声望去,齐皆变色,不约而同,推椅而起,外奔了出去,不到片刻,已走得八八九九,最后,只剩下一个人。
  那是一个富家公子装束的少年,衣饰华丽,只是放下杯,向青松这边望来。
  他长非常英俊,诧异中仍然不失镇定。
  这边店老板连声嚷叫道:“你们还没有付钱,怎能够这样一走了之。”
  他当时叫不住那些客人,也拦阻不了,嚷叫一会,转顾青松三人,又不敢发作,苦着脸道:“这一次,可给你们三位武当弟子累死了。”
  青松感慨至极,铁石、木石面色铁青。
  老板顿足道:“你们说,叫我怎么好啊!”
  一个声音实时在后面响起,道:“张老板,你何必这样紧张!”
  老板应声望去,便要发作,但看见是那个少年,忙又咽了回去,苦笑道:“傅公子,你有所不知,他们这一走,我便血本无归了。”
  那位傅公子淡然一笑,道:“都算在我账上。”探袖取出了一大锭银子递上前去。
  张老板欲接还拒,道:“傅公子,这怎么可以?”
  “小意思。”傅公子索性就将那锭银子塞进老板手中。
  张老板不觉将银子握紧,只恐丢掉似的。
  傅公子接道:“劳烦你替这三位道长打点一下。”
  张老板立时苦起了脸,讷讷道:“傅……公子……”
  “是银子不够……”
  “不──”张老板目光转向那块印上血手印的白布,道:“我们做生意的苦处,傅公子也都明白的了。”
  青松转到这里,一旁插口道:“这位公子的好意,贫道师徒心领了。”转而吩咐道:“铁石、木石,我们走!”
  铁石、木石扶着青松立即就转身举步。
  那位傅公子追出门外,道:“三位道长请留步。”
  青松停步,缓缓地转身道:“未知这位公子……”
  傅公子恳切地道:“道长,我看你有病在身,倒不如到我家中歇息一下。”
  青松沉默了下去,铁石插口道:“傅公子,你难道没有看到那血手令?”
  傅公子点头道:“我知道,那是无敌门的标记。”
  “公子难道不怕无敌门?”
  “先父乃朝廷命官,我家在附近,也总算有些体面,相信无敌门也不敢如此猖獗,犯到传家头上。”
  铁石、木石不由得点头,青松道:“傅公子……”
  第四回 无敌查伪令
  “在下傅玉书,道长叫我名字就成了,尚未请教三位的法号。”
  青松道:“贫道青松”铁石接道:“家师乃武当派掌门。”
  傅玉书“哦”一声,惊喜道:“原来是一代武林宗师青松道长,失敬了,失敬,言重”青松忍不住咳起来。傅玉书上下打量了青松一遍,道:“道长病势只怕不轻,应该从速医治。”
  青松淡然一笑,道:“生死由命。”
  傅玉书沉吟着道:“这附近有一位神医墨无愁”木石若有所忆,道:“是不是那位人称一帖回人的墨无愁。”
  傅玉书道:“不错,去找他一看,一定可以药到病除。”
  青松苦笑。
  墨无愁的医庐在镇东一条小溪旁边,外表看来,是有些破落,那块横匾亦好象摇摇欲坠。
  铁石看在眼内,不由嘟嚷道:“这位神医的生意看来不大好。”
  傅玉书笑笑道:“墨大夫医者父母心,对贫苦人家,据说一向都是赠药施救,又哪里还有余钱修茸门面。”
  铁石一听,面庞一红,转过话题道:“傅公子跟墨神医一向有来往?”
  傅玉书摇头道:“在下自幼练武,身子一向都很好,只是家中下人不少都幸赖墨神医妙手回春。”
  “公子原来也是一个练家子,不知道又是学自哪一门派?”
  “哪一门派的武功都学。”
  “这个也成?”铁石奇怪。
  “在下的武功,乃是学自家中护院,他们哪一个门派的都有。”
  “哦,原来如此。”
  说话间,三人已穿过院子,来到医庐的大堂前面。
  一路走来,都听不到丝毫人声,傅玉书不觉诧异道:“听下人说,这医庐平日热闹得很,怎么今天会如此静寂?”
  铁石道:“不会是每天都有那么多人病的,这倒好,家师用不着久候。”
  这句话说完,他们已走上石阶。
  大堂门半掩,铁石鼻子一皱,忽然道:“不对,血腥味!”
  傅玉书面色一变,与铁石双双上前,将门户踢开,青松、木石亦赶紧上去。
  他们的鼻子并没有问题,那的确是血腥味,医卢大堂横七竖八倒着十多具尸体,从衣着看来,都是一般的穷苦百姓。
  墨无愁纵使真的一帖回春,药到病除,对于这些来求诊的病人现在当然亦束手无策。
  药医不死病,这些都已是死人。
  墨无愁也是一个死人,就倒在木案旁边,右手尚按着一个端正人的脉门。
  他的眼瞪大,花白的胡子染满鲜血,脖子已经被割断!
  从他的死状看来,竟然是被人一击夺命。
  他的左臂仍然搁在木案上,左手抓着一块白布,上印着一只触目的血掌。
  “血手令!”铁石咬牙切齿,傅玉书看来已被惊呆,木石虽沉着,看见死了这么多的人,亦不由变了面色。
  青松的面色更难看,胸膛不住地起伏,气息急速,浑身都在颤抖。
  “独孤无敌,你……你未免欺……欺人太甚!”青松的语声激动至极,猛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终于昏了过去。
  铁石、木石忙将青松扶住,乱成一团。
  黄昏已逝,夜色未浓。
  傅家庄内到处都已燃着了灯笼火把,照耀得光如白昼,几个护院武师带着四个一组手执钢刀的家丁在来回逡巡。
  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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