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贝莎流着泪道:“师父不再要我了。”
“有我在你身旁不是更好。”
“管大哥,你不要拋下我。”依贝莎伏倒在管中流怀中。
“你放心,无论到什么地方,我都会与你一起。”管中流目光一转,道:“幸好我们已经将秘籍的武功口诀全记下了。”
“那我们以后该怎样?”
“找个地方暂时隐居,待我练好冰魄玄功,运用到落日剑法之上再作打算。”
“那个姓云的,到底是什么人?”依贝莎接着问道。
“不是好人。”管中流剑眉深锁,道:“前些时听说他被独孤无敌废去武功,但今天看来他的武功比从前更好,难道又有什么际遇?”
管中流的眼睛露出了很深重的妒忌之色。
江湖上的消息不但灵通,而且迅速,云飞扬武功已恢复,击败了黑白双魔的消息,很快就远传至各地。
独孤凤反而不知道,因为这二三十天她都是留在吕望家中。
她到吕家去原是找云飞扬,云飞扬却不在,只留下话给吕望,一个半月就会回来。
独孤凤来找了几次,都不见云飞扬,倒是与吕员外熟悉了,也因为她留在吕家,吕望才幸免一难,若不是公孙弘早已着人找他回去迫问雪莲的下落。
独孤凤的耐性一向都不大好,能够等这么多天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
就在她等不下去了,别过吕望,离开吕家的时候,云飞扬回来了。
两人在镇外遇在一起,独孤凤还未发觉,她垂着头没精打采地走着,冷不防给人扳住了肩膀,一巴掌便待要掴去,才发觉那是云飞扬。
“小扬──”独孤凤脱口叫出来,心情异常激动。
云飞扬看着她,忽然问道:“你在这里等我等了很多天了?”
“没有这种事。”独孤凤立即否认,却接着又回问道:“这么多天你到底去哪儿了?”
这差不多就等于承认自己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云飞扬知道她是什么性子,并没有说破,亦有些感慨,道:“这些日子在我来说,简直就像作梦一样。”
“你一定要详详细细地告诉我。”
“那不是要说到天亮。”
“我不管!”独孤凤推着云飞扬前行,云飞扬当然不会反对。
两人走在夕阳下,一面走,一面说,完全不知道,这已经完全落在无敌门的弟子眼中。
独孤无敌已经知道云飞扬误服雪莲,武功大增的一事。
他们那天虽然去迟了,没有遇上逍遥谷的人,却找到了天龙上人。
天龙上人那时候已苏醒过来,他受制于摄魂大法,给傅香君那一掌击在后脑上,反而恢复正常,却是想不起昏迷之前,受制之后发生的事情。
独孤无敌费尽了心机,用尽了办法,几乎将天龙上人的筋骨也一条条拆出来,天龙上人在几次死去活来饱受折磨,半昏迷状态之下,才说出,雪莲已给他放入年轻小伙子的口里。
那是他吃傅香君一掌的剎那间清醒的感觉,剎那间他甚至连云飞扬的相貌也未看清楚。
独孤无敌终想不透那个小伙子是谁,一直到他接到了云飞扬打击黑白双魔的消息。
再接到独孤凤与云飞扬在一起的消息,无敌不由大怒,立即下无敌金令,召独孤凤回总坛。
独孤凤没有接令回来,那些去传令的无敌门弟子却被抬回来了。
他们异口同声都说是独孤凤不肯接令,云飞扬出手将他们打回来。
无敌震怒,方待下令追杀云飞扬,拿独孤凤回来兴师问罪,独孤凤却又突然出现。
那是云飞扬不希望独孤凤蒙上叛逆的罪名,一心又要上武当弄清楚青松的死亡真相,只有与独孤凤暂别。
独孤凤虽然千万个不愿意,在这种情形之下,亦只好暂回总坛。
无敌看见独孤凤,心里虽然不舒服,表面上并没有发作,暗里立即吩咐知会各地无敌门的弟子,小心云飞扬的下落。
他开始有些后悔当日将云飞扬放走。
雪莲使云飞扬恢复功力,虽然在他意料之外,但早在他与云飞扬交手的时候,他已经看出云飞扬是一个练武的天才。
在当时已发觉云飞扬对他有很大的威胁,所以才不惜下重手,以灭绝神功震碎云飞扬的经脉。
到现在他不能不承认云飞扬的运气真还不错。
对于这样的一个强敌当然不由他不小心了!
消息亦传到了武当,最吃惊的一个当然就是傅玉书。
──云飞扬被独孤无敌重伤,武功尽废,这么快又恢复过来,甚至连黑白双魔也不是他的对手,莫非他已经练成了天蚕神功?
一想有这个可能,傅玉书大感惶惑,夤夜翻捣那册天蚕诀,但仍然一无发现,一怒之下,掷进炉中。
那册天蚕诀立即着火燃烧,瞬息化为灰烬,书面却例外,只烧去表层,内中一层不知道以什么制成,不但没有着火燃烧,而且闪闪生光。
传玉书无意中一眼瞥见,心知有异,急以剑挑出来,只见那之上刻满了字,再看清楚,竟然是张三丰留下的一封信。
“余练成天蚕神功十有四年,偶过荒郊,见仙鹤飞舞,灵蛇纠缠其上,恶斗十里,同归于尽,因悟蛇鹤十三式,是十三式也,与天蚕诀有异曲同工之妙,唯阴狠绝毒,恐有伤天理,弃之又可惜,藏天蚕诀中,寄诸天意,留赠有缘!”傅玉书读罢留书,反转一看,只见那上面刻满了武功口诀,不由狂喜。
也就在这时候,窗外风声一响,一块小石头射进来。
傅玉书耳听风声,反手接下,往窗外望去,只见对面飞檐上伏着一个黑衣人,正向他招手。
──韩冲?莫非逍遥谷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
傅玉书立即想起了那个无面人,心念一转,将那片秘诀放进怀中,身形一动。掠出窗外。
黑衣人一直将傅玉书引到后山林子之前停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傅玉书不由叱喝,在此之前,无面人的确从未这样做过。
黑衣人遂将蒙面的黑巾拉下,道:“傅大哥,是我!”
他竟然是云飞扬,傅玉书大吃一惊,道:“是……是你?”
“这么久不见,傅大哥可好?”
“总算死不去。”傅玉书冷静下来,道:“你这次到来,又是打什么主意?”
“我是专诚来找你,就只有你相信我。”云飞扬一声叹息道:“我是冤枉的,主持并不是死在我的手上。”
傅玉书暗自冷笑,表面上却没有任何鄙屑的表示道:“相处了那么久,我看你也不是那种人,问题是其它人未必相信。”
“只要傅大哥肯出面替我辩护……”
“没用的。”傅玉书摇头。
“傅大哥已是武当派的掌门人……”
傅玉书截口道:“所以我必须执行门规,先将你拿回去,弄清楚是非黑白。”
语声甫落,傅玉书突然出手,双掌一起切向云飞扬的要害!云飞扬虽然意外,但耳目敏锐,脚步一移,已然闪开。
傅玉书揉身急上,双掌运起霹雳掌功,左七右八连拍十五掌,一躬身,十四枚暗器射出,接着一式飞云纵,身形凌空倒翻,双掌攻击云飞扬太阳穴!
云飞扬闪跃腾挪,一一闪开,连接百招身形猛一陡,右掌一翻,按在傅玉书后背命门之上。
傅玉书心头大震,不敢妄动,云飞扬随即将手松开,道:“我若是凶手,就会连你也杀掉。”
傅玉书既惊且怒,居然压制住没有发作,佯叹,道:“你果然是一条好汉!”
语声未已,那边已传来嘈杂的人声,他们方才的打斗声,显然已惊动了山上逡巡的武当弟子。
灯笼火把接向这边移来。
傅玉书目光一闪,道:“现在对你一点有利的证据也没有,我虽然相信你,在同门面前也不能替你怎样分辩,你还是暂避一时,这件事我一定会替你小心,等找到证据再说。”
云飞扬只有叹息,无可奈何地掠入林中。
赤松、苍松很快赶到,看见傅玉书呆在那里,都有些奇怪,苍松立即问道:“方才莫非就只是掌门人在练功?”
傅玉书摇头道:“是来了敌人。”
“谁?”苍松急问。
“云飞扬!”傅玉书一字一顿。
所有人听说齐皆一惊,傅玉书接道:“总算他走得快。”一顿,接着又道:“各人听着,云飞扬这次偷上武当,动机未明,预料一定会再到,若是遇上,千万不可让他走脱,齐心协力,除此叛徒。”
这才是他的心里话。
第二天夜深,云飞扬果然再至,这一次,却是到元婴洞。
元婴洞乃供奉武当历代掌门灵位的地方,云飞扬将携来香烛点上,拜倒在青松灵前。
这已经在傅玉书意料之内,虽然没有说出来,却已经借故在元婴洞附近安排了暗卡。
云飞扬一至,就已被发现,所有武当弟子闻讯,立即向这边集合。
到云飞扬拜祭完出来,已经在武当弟子重重包围之下,灯笼火把齐亮,照得周围亮如白昼。
一个七星剑阵迅速摆开,将云飞扬困在阵中,赤松、苍松这才现身出来。
“云飞扬,你身陷七星剑阵,插翼也鸡飞了。”赤松满怀信心,语气更是嚣张。
苍松接道:“你也可谓胆大包天,还敢上武当。”
“掌门不是我杀的,你们不要冤枉我!”云飞扬不由自主分辩。
“冤枉?证据呢?你拿出来!”
“我当然有证据。”云飞扬冲口而出,道:“因为师父就是我的……”
话说到一半,才起想这个秘密还不能说出来,慌忙又住口。
“就是你的什么?”赤松追问。
云飞扬哑口无言,苍松冷笑接道:“我替你说好不好──掌门是你的眼中钉,所以你要将他杀掉!”
“不是……”
“还要否认?他不肯收你做徒弟,还要罚你担水,你怎会不怀恨在心?”
云飞扬只有叹息,赤松接道:“那倒还罢了,燕师兄与婉儿对你一向都不错,为什么你还要杀害他们,你这个人亦可谓丧心病狂了。”
“燕师伯跟婉儿都死了?”云飞扬震惊道:“他们是怎样死的?”
“还装傻扮懵,上!”赤松剑一扬,七个武当弟子立即冲上前去,七星阵立即展开!
剑光飞闪,人影纵横,云飞扬轻叹一声,倒踩七星,闪耀腾挪!
青松当日为救独孤凤,曾传他破解七星阵的步法,他悟性既高,轻功又好,每一步都跺在适当的地方,七剑的攻势虽然猛烈,但都威胁不到他的安全。
赤松、苍松越看越心惊,不由得缩在一起。
云飞扬身形再几闪,果然闪出了七星剑阵。
一声“住手!”一个人影实时凌空落下来。
傅玉书终于出现,他其实一直在旁窥伺,若是七星剑阵能够起作用,哪怕云飞扬死在阵中,他也绝不会喝止,现在他所以喝止,完全就因为这一声“住手”已根本没有作用。
“你又来生事了。”傅玉书装作大怒,斥责云飞扬。
第二十二回 直捣逍遥谷
“傅大哥,我只是来拜祭主持,并无其它的企图。”云飞扬一顿,接问道:“师伯跟婉儿真的死了?”
赤松截口道:“明知故问,他们就是死在你手下。”
“我离开武当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们……”云飞扬急忙分辩。
赤松冷笑道:“掌门这样说难道还会是假的?”
傅玉书一听暗呼不妙,云飞扬果然转向他追问道:“傅大可,这件事到底是怎样的?”
傅玉书心念一转,道:“是这样的,前些时江湖上有消息传出,你与寒潭那个老怪物在建威镖局的郊野出现,我与燕师伯、婉儿赶去,被人引开,燕师伯与婉儿就在那时间被害。”
云飞扬摇摇头,道:“这与我可是没有关系,我若是杀人凶手,又怎会重上武当,自投罗网。”
这句话无疑也很有道理,就是赤松、苍松也不由点头。
云飞扬接道:“杀死他们的凶手与杀主持的一定是同一个人,我一定要将他找出来。”
转向傅玉书道:“傅大哥,请你告诉我,师伯与婉儿是在哪里遇害的?”
——好,我就趁这个机会,诱你进逍遥谷去!
傅玉书心念已决,道:“你可以到沙河镇建威镖局找金刀总镖头。”
云飞扬点头,转身便欲走,傅玉书却叫住道:“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将凶手带来武当。”
云飞扬感激地道:“多谢傅大哥!”再举步。
赤松一挥剑,突喝道:“要走,哪有这么容易!”
云飞扬没有理会,身形迅速地射出,其快如箭,消失在黑暗中,众人看在眼内,又是一阵惊叹。
赤松虽然面上无光,但看见云飞扬如此本领,亦不禁有些心寒,哪里还敢追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一只信鸽从傅玉书的房间飞出,飞向逍遥谷。
云飞扬虽然武功高强,但逍遥谷中的风、雷、雨、电,还有天帝都是高手,知道了消息必定预先巧作安排,等候云飞扬现身。
云飞扬这一去自又是凶多吉少。
傅香君这时候亦已回到逍遥谷,除了逍遥谷她也实在没有其它地方可去,也没有心情浪迹江湖。
对于接应天龙上人,她只说之后又遇上了子母金环陆玑,将雪莲取回。
子母金环陆玑已经命丧,死无对证,她也不以为逍遥谷的人能够找到子母金环陆玑的尸体。
风、雷、雨、电显然不大相信傅香君的话,但碍于天帝,又不能够加以追问,天帝虽然不甚高兴,却没有怪责傅香君,只是咒骂陆玑。
对于这个孙女儿,他实在宝贝得很。
这满肚子不快又转发在燕冲天身上,一顿鞭子狂抽,只抽得燕冲天皮开肉绽。
燕冲天却是一声不发,天帝虽然一心要燕冲天像自己当日在武当山上寒潭那样哀号呻吟,但燕冲天咬牙苦撑,始终不肯作声,他也无可奈何。
傅香君看在眼内,虽然不忍,亦无计可施,只有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暗中带给燕冲天一些食物。
整个逍遥谷又陷入半静止的状态中,一直到傅玉书的信到来,才又起骚动。
在密议之后,谷中弟子纷纷忙起来,只有傅香君例外。
风、雷、雨、电坚持不让傅香君插手与此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