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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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蚕变-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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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中流眼睛一红,道:“好,不愧峨嵋派的好弟子,那我们暂且投靠海龙师叔,等机会重振峨嵋声威!”
  众人实在也不知道何去何从,听得管中流这样说,当然都没有反对。
  一行三十一人也就在夕阳斜照下,拖着脚步,走下峨嵋。
  也是黄昏。
  动江天两岸芦花,飞鹜鸟青山落霞。
  独孤凤走在夕阳下,看来是那么孤独,这已是她离开无敌门的第二十天,她没目的,只是见路就走,一路上虽然还没有任何事发生,在她也并不觉得怎样舒服。
  这是她第一次独个儿外出,一路上没有人照顾,最初的几天实在很狼狈现在虽然已逐渐习惯,心境却苍凉至极。
  这种生活到什么时候为止,她虽然不知,却实在已有些回去的意念,之所以坚持前行,只因为她倔强的性格。
  云飞扬也不怎样习惯这种流浪的生活,但比起独孤凤当然易接受一些。
  在武当山上他一直操贱业,虽然不至于餐风露宿,但餐风宿露在他来说,也算不了什么,所以这二十天以来,他跟在独孤凤身后,并不以为苦,也没有让独孤凤走脱。
  他离开龙海老人,也是见一步走一步,毫无目的,却想不到在小镇内遇上独孤凤。
  那一次他救独孤凤是蒙着脸庞,独孤凤并不认识他,可是他仍然避过一旁。
  他随即忆起青松临终的时候吩咐他到无敌门找一个叫做沉曼君的人,不由自主就跟在独孤凤身后,希望找一个机会认识独孤凤,看能否混进无敌门。
  跟了三天他仍然找不到机会。
  独孤凤心神不安,所以也没有留意云飞扬的随后跟踪。
  两个人停停歇歇,就这样走了三天。
  江流千里,两岸芦花一目无尽,皆中流一行三十一人,走在芦苇旁边,心境苍凉。
  他们距离独孤凤、云飞扬的所在还不到一里,方向却是相对,这样走下去,距离自然就陆续缩短,最后一定会相遇。
  管中流当然不知道独孤凤正向这边走来,行走间,脚步却突然一顿,脱口道:“不对!”
  七宝在一旁奇怪道:“公子?什么事呀?”
  管中流目光一闪,突喝道:“各人小心。”
  语声未已,机簧声响,无数弩箭突然从前面芦苇中射出!
  七宝首当其冲,惨呼未绝,已经被弩箭射成刺猬,那二十多个峨嵋弟子虽然大都及时将兵刃撤出,但仓猝之下,仍被射倒了七个。
  管中流话语出口,剑已经出鞘,一团剑花洒出,击散射来的一蓬弩箭,护得了六安,却护不了七宝。
  他一步欺前,扶住了七宝,失声道:“七宝!”
  七宝仍有气,睁着眼,痛苦地应道:“公子,我不能再侍候你了!”
  他呻吟着接道:“六……六安……”
  六安急上前,七宝的头一侧,已气绝,六安不禁哭叫起来,七宝虽然不是他的亲兄弟,与他却犹如亲兄弟一样,管中流亦心如刀割,七宝、六安侍候他多年,他视之亦简直犹如兄弟。
  弩箭射过,百数十个身穿黑衣的无敌门弟子立即分开芦苇丛冲出,团团围住了管中流他们,一个银衣舵主同时飞鸟一样从芦苇中拔起,凌空一折,落在管中流之前。
  “又是无敌门的人!”管中流冷笑,盯着那银衣舵主道:“说你的姓名。”
  银衣舵主冷冷地道:“土地管社庙,蛟龙保淮江!”
  “原来是当年扫荡淮江八寨的神捕陆晋!”
  “你也知道我?”陆晋大笑道:“想不到我退出官场多年,现在仍然有机会做缉捕的工作,缉捕漏网之鱼。”
  管中流按剑四顾,道:“好,来得好!”突然霹历一声暴喝,人剑飞射!
  陆晋十三节练子鞭出手,同时喝一声:“上!”
  所有无敌门弟子一起叱喝着冲杀上前,峨嵋弟子迎上前去。
  两下相遇,刀光剑影,血雨横飞,无敌门虽然人多势众,峨嵋派弟子却是满腔悲愤,而且又是作困兽之斗,一个个尽皆拚命!
  管中流早已看清楚形势,一剑挑开陆晋的练子鞭,一偏身,立即欺入无敌门弟子之中,一用就是落日剑法最后的三式,只见一道剑光里着他颀长的身形,左冲右突,“唰唰”声响中,一个又一个无敌门弟子倒在他剑下。
  陆晋一见,急上前截止,管中流没有理会,身形展开,穿花蝴蝶似的,一剑一个连杀四十六人,陆晋竟然都阻止不住。
  无敌门人看在眼内,不禁心寒,陆晋这时候当然亦看出管中流武功的高强,远在他意料之外,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心念一转,立即后退,哪知道管中流立即倒飞回来,反截住他的去路!
  陆晋硬着头皮,鞭势展开,与管中流斗在一起,他在鞭上的造诣也很高,但武功比起管中流还是差很多,他不过是无敌门的一个舵主。
  连无敌门的护法寒江钓叟也不是管中流的对手,陆晋这个舵主,当然更不会是了。
  无敌门的职位乃是以武功来分配,以陆音的武功,亦的确只配做一个舵主。
  他无意中发现管中流他们的行踪,一心要立功,率领所有下属,带备弩箭,本意要将管中流他们一网打尽,而凭他们的势力,表面上看来也的确在管中流他们之上,出其不意,更就先射倒多人,以他看,应该就稳操胜券。
  只可惜他低估了管中流的武功。
  管中流未练成落日最后三式之前,已能够打败寒江钓叟,现在练成了落日三式,就是寒江钓叟复生重来,也未必接得下他百招。
  陆晋接到五十四招,手中练子鞭已经被管中流的剑绞飞,接着一招,管中流的剑就刺进他胸膛,一插一挑,陆晋凌空飞起来,斜飞进江中。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血晕荡开。
  管中流连杀无敌门弟子数十人,已将他们对峨嵋弟子的压力减轻了许多,峨嵋弟子拚命一阵反扑,虽然又杀死了十多人,但无敌门弟子却三倍他们的数目。
  但峨嵋弟子到底曾经在峨嵋山上苦练过一个时候,与无敌门弟子的武功到底有一段距离。
  剩余的那些无敌门弟子眼见陆晋亦死在管中流剑下,哪里还有胆量再战下去,立即四散!
  管中流一声:“一个不留!”截住了奔逃中的四个,只三剑,便将四人击杀剑下!
  峨嵋弟子亦纷纷将其余人截下,逐一斩杀,最后一人只吓得胆落魂飞,“噗”地跪倒在管中流面前,道:“大侠饶命……”
  管中流回头望一眼,只见峨嵋弟子连六安在内,只剩下九人,心头一阵刺痛。
  那个无敌门弟子见管中流没有作声,只道管中流答允,将刀放下,叩了一个头,长身便待离开!
  “哪里走!”管中流陡地怪叫一声,剑一引,就刺透那个人的心胸!
  剑拔尸倒,管中流并没有回剑入鞘,一双眼盯牢了前面奔来的一个人。
  那是独孤凤,她听得打斗声,飞步走过来,正好看见管中流那一剑!
  她当然也看到那遍地无敌门弟子的尸体,一想到当日管中流在武当山下苦苦地相迫,立时火起三丈,鸳鸯刀出鞘,喝一声道:“管中流。”
  管中流没有应声。
  ──独孤凤在这里,独孤无敌等说不定也在,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暂时避开去。
  他心念一转,立即吩咐道:“六安与所有人快离开,我押后。”
  六安不敢违命,方待抱起七宝的尸体,管中流已喝止道:“莫管其它,快走!”
  众人看见管中流这种态度,也知道事态严重,与六安立即奔出。
  独孤凤没有理会,只是盯着管中流道:“好啊你,又杀我们无敌门的人。”
  “你父亲闯上峨嵋,杀我峨嵋僧俗二百七十一人,这件事你可知道?”
  独孤凤在酒楼、茶肆已听到这消息,本来也觉得无敌门那样做有些过份,但现在看见无敌门又死了这么多人,心中就只有愤怒。
  她冷冷地道:“那一次在武当山下我受了重伤,被你追杀,今天我要与你好好地较量一下!”
  管中流截口道:“是生死之战?”剑一引,刺向独孤凤!
  独孤凤鸳鸯刀展开,迎向来剑!
  刀剑珠走玉盘般交击,刀快剑更快,管中流虽然经过一场恶战,气力消耗得并不很多,武功亦强独孤凤一筹,数十招一周,已占得上风!
  独孤凤也看得出,可是她性格倔强,双刀尽展所长,越来越急,冒险欺入,双刀一架一封,竟然将管中流的剑锁在双刀中!她一声“脱手”,奋力一夺,管中流的剑果然给她夺去,脱手飞出丈外,插在地上。
  哪知道管中流的身形同时一翻,落在她背后,双掌齐击前,“叭叭叭”三声,疾击在独孤风的后背之上!
  独孤凤立时被击得飞出两丈,倒仆在地上,张口就吐出一口鲜血。
  管中流身形再展,手一探,已将剑拔回,盯着独孤凤道:“独孤大小姐,你怎样了?”
  独孤凤面色惨白,回头盯着管中流,道:“诡计暗算,不是英雄好汉。”
  “兵不厌诈,对付你们无敌门这种恶徒,用不着英雄好汉的行径。”
  “你是怎样的一种人,我难道还不知道吗……”只不过在气头上她才说了那句话。独孤凤挣扎欲爬起来,一口鲜血吐出,又倒了下去,她又冷笑道:“要杀只管杀。”
  “你要死,没那么容易。”
  “你待要怎样?”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一块块送回给独孤无敌。”管中流狞笑道。
  独孤凤不由一惊,她绝不怀疑管中流的话!
  管中流接道:“那一次有云飞扬救你,这一次倒要看有谁来救你!”
  “云飞扬?”独孤凤一呆。
  管中流狞笑连声,一步步走了过去,独孤凤始终挣扎不起,急怒攻心,当场昏了过去。
  管中流看在眼内,仰天大笑,才笑得几声,眼前人影一闪,一个人已拦在独孤凤身前!
  正是云飞扬!
  管中流笑声立时一顿,沉声道:“又是你!”
  云飞扬苦笑,管中流铁青着脸,道:“你又来干什么?”
  “我……我只是路过。”云飞扬心中叹息。
  “不必装模作样了,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说!”管中流剑指着云飞扬。
  “她已经被你打伤,又何必再下毒手。”云飞扬看了一眼独孤凤。
  独孤凤一点反应也没有,云飞扬反而安下心来。
  “她又是你的什么人?”管中流喝问道。
  “我……她……什么人……也……也不是。”
  管中流闷哼道:“我看你是她的属下,是无敌门的人!”
  “我不是……”
  “不必否认了,上一次你救她,我就怀疑你是无敌门的人,只是我师叔坚持不信。”
  “我的确不是……”
  “住口!”管中流冷笑道:“是也好不是也好,要救人,先问我的剑。”
  “你是迫我动手?”
  “在师叔那儿,我已经饶你一次,这一次我一定要你的命!”
  “就算是我求你,就此作罢……”
  “废话!”管中流更怒道:“师叔说你那一战是在让我,这一战,你有多少本领,只管施展出来。”
  语声一落,管中流人剑已射出,这一次,一动手他就用落日剑法的最后三式。
  云飞扬不能不战,倒踩七星步,一样用两仪剑法,剑法与步法同样轻捷。
  在两仪剑法上的造诣,他实在已直迫青松,应付管中流实在绰绰有余。
  海滩的一战,对落日剑法的招式,他已经多少有些印象,现在再应付当然轻松很多。
  老人也没有看走眼,他始终胜管中流一筹,管中流落日三式一过,云飞扬的剑已抵住了管中流的咽喉。
  剎那间管中流的感受,就像是从万丈悬崖疾跌了下去,整个人怔在那里。
  “你怎么总是要迫我出手?”云飞扬只有苦笑。
  管中流冷冷地望着云飞扬道:“海滩一战,你真的在让我?”
  云飞扬没有作声,管中流接喝一声道:“为什么还不杀我!”
  “我与你又没有仇恨。”云飞扬索性将剑收回去。
  “你不杀我,将来一定后悔!”管中流咬牙切齿。
  云飞扬挥手道:“走好了。”
  管中流只气得没有吐血,一顿足,转身奔了出去,云飞扬目送他消失,陷入沉思之中。
  独孤凤醒转的时候,夕阳已西下,云飞扬正捏开她嘴巴,将剑鞘载着的清水灌进她的嘴里。
  她只觉嘴里发苦,但苦后却是清凉,然后她才看清楚云飞扬。
  看她睁开眼,云飞扬忙道:“别动,你的嘴里是药,快咽下去。”
  独孤凤不由自主地将药咽下,这才问道:“你是什么人?”
  “过路的。”云飞扬的左手仍搂着独孤凤的肩膀,独孤凤终于在意,叱道:“放开你的手。”
  云飞扬一呆,将手放开,独孤凤几乎又摔倒在地上,她倔强地以手支地,支撑着身子,目光一转,道:“那个姓管的呢?”
  “姓管的?”云飞扬装作听不懂。
  “是一个穿白衣的青年……”
  “你说那个白衣青年,被打跑了。”
  “打跑了?”独孤凤半信半疑,道:“被谁?你?”
  “我哪有这个本领。”云飞扬一面想,一面答道。“是一个和尚。”
  “和尚?”独孤凤又追问道:“怎样的和尚?”
  “很大年纪,头顶有九个洞,五短身材,自须绕颊,看来很威武,几下子就将那个白衣青年打得落荒而逃。”
  “是谁有这个本领?”独孤凤又问道:“现在那个和尚呢?”
  “他对着你摇摇头,两只袖子一扬,就风似的不知所踪了。”
  “哦?”独孤凤想了想,道:“那法号什么?”
  “没有说。”云飞扬摇头道:“你吃过药怎么样了?”
  独孤凤试运一遍真气,虽然很辛苦,已没有昏迷之前那么痛,而一股清凉之气仍然不断由咽喉透上来,便奇怪道:“那是什么药?”
  “我也不太清楚。”云飞扬取出怀中药瓶道:“那是家传秘方,以多种草药配成的,据说专治内伤。”
  独孤凤上下打量了云飞扬一遍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也不太清楚。”云飞扬实在不知如何回答。
  “什么?”独孤凤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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