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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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蚕变-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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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婉儿“哦”的一声,望向云飞扬,云飞扬只有苦笑。
  “里头还有一封信。”赤松接将信一抖。
  “这封信不是我的!”伦婉儿奇怪至极。
  “那又是谁的?”赤松将信抖开来,目光一落,道:“信末的署名──云飞扬!”
  他瞪着云飞扬,云飞扬几乎没有昏过去。
  “玉书看他为的什么──”赤松将信递给傅玉书。
  傅玉书接过,道:“婉儿妹──”只读了三个字,就皱起眉头。
  赤松一呆,道:“读下去!”
  “一日不见,如隔三冬……”
  伦婉儿听不懂,云飞扬却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玉书,你到底读什么?有没有读错?”赤松亦眉头大皱。
  弟子只是信上写什么就读什么。
  赤松将信取过来一看,转过时到云飞扬手中道:“你来读!”
  云飞扬接信在手,尴尬至极,也不知如何启齿。
  “读!”赤松暴喝。
  云飞扬硬着头皮,读出来:“婉儿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赤松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哦,原来是一封情信。”
  那一边伦婉儿却红了脸庞,怒瞪了云飞扬一眼,飞步疾奔了过去,冲进房间,“砰”地将房门关上。
  云飞扬惶恐地望着那扇关上的房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傅玉书走了过来,道:“云兄,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回去睡觉吧。”
  云飞扬当然听得出傅玉书在帮忙自己,一点头,便待转身举步却立即被赤松喝住,道:“走得没那么简单。”
  “长……长老……”云飞扬内心慌了出来。
  傅玉书亦急了起来,道:“师叔,这件事……”
  赤松冷笑道:“交给掌门师兄,看他怎样处置了。”
  云飞扬一听,面色大变,豆大的冷汗滚滚落下。
  灯光苍白,青松苍白的脸颊却升起一抹红晕,显得生气至极。
  傅玉书看在眼内,不敢作声,赤松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道:“师兄,你可要好好地教训一下你的人。”
  青松反而冷静下来,目注云飞扬,沉声道:“飞扬,不问自取,是为贼也,屡犯规条,非要重罚你不可。”
  云飞扬垂下头。
  “由明天开始,罚你担水一年。”
  “多谢主持……”云飞扬反而喜出望外。
  “不要太欢喜,本座是要你由山下水井担上来。”
  云飞扬傻了眼,由山下到山上,要走多远,他当然心中有数,就是空着身子,也得冒出一身汗,何况还要担着两桶水?
  “还有。”青松正色道:“一路担水,一路背诵本派戒条,让你稳记在心,知所悔改。”
  云飞扬只有点头。
  “还有──”青松意犹未尽。
  云飞扬却骇出了一身汗,道:“主持,你老人家开恩……”
  青松一扬手中信,自顾道:“看你错字连篇,实在有失我武当派体面。”
  云飞扬惭愧地垂下头,青松转向傅玉书道:“玉书,为师想你平日抽暇教他念书写字,你意下如何?”
  传玉书不暇思索,道:“弟子亦早有此心,只是……”
  “只是怎样?”
  “弟子恐怕有负师父所托。”
  “你是说他不堪造就?”
  “非也,飞扬兄天资聪敏,只是师父罚他每天担水,经年累月,难保心疲力倦,无意向学……”
  “你的意思是……”
  “求师父将罚期缩短。”
  “你说的也有道理。”青松沉吟了一会,道:“那为师也就网开一面,改罚他担水一月。”
  “多谢师父!”傅玉书一堆云飞扬。
  “多谢主持。”云飞扬不忘一句:“多谢傅兄。”
  赤松却闷哼一声。
  “去!”青松接着挥手,那封信在他手中落下,未及地,已片片碎裂。
  晓风吹开了朝雾,也吹起了管中流那袭披风,七宝、六安手捧琴、剑,紧伴左右。
  他们已经在武当山下。
  仰首望去,武当山凄迷在朝雾中,气势非凡。
  “近山远水千里画,洞天福地四时春──”管中流着着淡然一笑,道:“武当山人称武林圣地,果然是一处好地方。”
  六安却前望,道:“公子,前面有几条小路,不知道哪一条才是上武当山去的,”管中流道:“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六安道:“问谁?”
  管中流目光一转,云飞扬担着两桶水,从那边路口转出来。
  他一面前行,一面沉吟道:“第一条,尊师重道,第二条,苦练功夫,第三条,锄强扶弱……”
  他也不知道已念上多少遍,语声已有些含糊。六安急步走过去,追上云飞扬,云飞扬竟无所觉。
  六安再追上,一转,拦住云飞扬前面,云飞扬一怔,让开。
  六安喝问道:“你,我问你,上武当山走哪一条路?”
  云飞扬没有理会,自顾道:“第一条……”语声含糊,六安还未听清楚,云飞扬又道:“第二条……”
  六安喝问道:“到底是第一条,还是第二条?”
  “第三条……”
  六安“哦”的一声,呼道:“公子,他说武当山该走第三条。”
  管中流点头,举步,云飞扬这时候才如梦初觉,急嚷道:“是第二条才对!”
  管中流冷然一笑。
  六安这边却跳起来,道:“你方才又说第三条?”
  “我……”云飞扬才说出一个“我”字来,六安已大骂道:“我们面前你也敢胡说八道。”突然起一脚,将云飞扬担着的一桶水踢翻。
  管中流急喝道:“六安!”
  “公子──”
  云飞扬只道管中流要教训六安,哪知道管中流却道:“平日我怎样教训你的,应该要自顾身份,何必与下人争执?”
  云飞扬只听得怔立在当场。
  缭绕青烟中,青松看来更显得憔悴。
  白石将管中流引至,退过一旁,管中流看青松那样,又添了几分傲气,却仍然一揖到地,道:“哦嵋弟子管中流,奉家师之命,前来向前辈请安。”
  青松双目半闭,这时候微一张,道:“贫道最后一次与一音道兄在黄山论道,到现在已经十有二年,令师别来无恙。”
  “家师清健如昔。”
  “不知道这一次一音道兄要贤侄来有何指点?”
  “不敢。”管中流缓缓地将头抬起,道:“家师得悉前辈与无敌门独孤无敌决斗,为独孤无敌暗算受伤,着令晚辈携来本派九转金丹,抑或有助……”
  “贫道并非受暗算,玉皇顶一戟,乃为一场堂堂正正的较技。”
  管中流“哦”了一声,道:“这样说,独孤无敌的武功实在非同小可了?”
  青松“嗯”地淡应一声。
  管中流自负地道:“晚辈降魔卫道的责任看来实在不轻。”
  青松淡然一笑,白石双眉轻蹙,管中流接着将一个小匣子奉上。
  青松目光一落,道:“峨嵋九转金丹,乃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灵丹妙药,贫道受之不起。”
  “晚辈下山之前,家师千叮万嘱,吩咐晚辈必须将金丹送到前辈这里,前辈若是不肯收下,叫晚辈如何回去复命?”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有劳贤侄,代我多谢一声令师。”青松接着呼道:“白石──”
  白石应声上前将小匣接下。
  管中流笑道:“晚辈边有几句话,如骨鲠在喉,但是说出来,又恐怕冒犯。”
  “武当哦嵋,向来犹如手足,贤侄有话,不妨直说。”
  “武林中每当论剑,都一致推举武当两仪,天下第一。”管中流盯着青松,道:“这十年以来,晚辈苦练哦嵋落日偿还法,却自学其中并无任何破绽可寻,所以一直以来,都想找机会上武当,领教一下两仪剑法,今日身在武当……”
  青松截口道:“各家剑法,均有长短,只视乎学剑人的造诣。”
  管中流道:“晚辈却认为剑法原就有优劣之分。”
  “一音道兄的落日偿还法,得自哦嵋独臂神尼的真传,乃剑术中之极品,即使平日没有事,贫道亦非对手,何况贫道如今尚带病在身?”
  “前辈……”
  白石欠身道:“家师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管施主……”
  管中流白了白石一眼,道:“自古有言,名师出高徒,武当派弟子众多,其中想必已经有尽得真传,前辈倘若是不便,不如就由贵派弟子来赐教……”
  白石身子一轩,一步跨出,立即被青松喝住道:“不得对贵客无礼。”接着向管中流道:“练武之道,在乎强健体魄,只求胜负,不准误入魔道。”
  “只是──”
  “白石──”青松又呼道:“好好地招待客。”又向管中流道:“武当山上,值得浏览的地方不少,贤侄不远千里而来,不妨多留几天,好让贫道一尽地主之谊。”
  “好。”管中流冷冷一笑。
  第七回 勇救闯山人
  武当山上风景的确极佳,但在管中流看来,却总不是味道。
  他到武当来,根本就没有游览意思。
  七宝、六安也看出管中流心情不大舒畅,不敢作声,只是紧跟在后面。
  走过了九曲桥,管中流忽然停下了脚步,道:“七宝、六安!”他背负双手,并未回头。
  “公子──”
  “你俩看武当山景色与哦嵋山有何不同?”
  七宝、六安交换了个目光,七宝道:“武当山地势险峻,壮观有余,却秀气不足,不似峨嵋山秀气冲天,集天地精英。”
  管中流满意地微笑,正当此际,一个声音道:“峨嵋弟子的确秀气有余,就是英气不足。”
  谢平、姚峰、金石、玉石、傅玉书等应声从管中流身后树丛中走出来。
  管中流听若罔闻,背立如故,彷佛根本就没有那些人的存在。
  谢平等了一会,喝问道:“你就是峨嵋弟子管中流?”
  “不错!”管中流仍然不回头。
  谢平冷笑道:“武当门下谢平,想向阁下讨教几招!”
  “哦?”
  “方才有人说,峨嵋落日剑法独步天下,今日若不来见识一下,亦禾免虚度此生。”
  “可惜我的剑已经留在解剑岩。”管中流仍然背着身。
  姚峰道:“我着人去替你拿上来。”
  管中流实时回转身来,道:“不用了,兵器无眼,武当、峨嵋同气连枝,还是点到为止!”
  语声一落,身形随拔,一拔丈高,一翻腕,已然将一根树枝拗在手中,道:“我就以这根树枝领教几位高招。”
  谢平怒道:“树枝?”
  管中流笑道:“哈!以枝代剑,何足为奇?”
  传玉书“哦”了一声,道:“管兄未免太自负。”
  管中流目光一转,道:“树枝在我手中不下于精钢长剑,傅兄千万要小心。”
  谢平闷哼一声,游身上前,双掌一合一分,霹雳声响,疾攻向管中流!
  管中流树枝连挑,封掌、截筋、斩脉,用的果然是剑招,且毒辣至极。
  谢平喝叱连声,以攻还攻,双掌霹雳声响不绝,气势慑人!
  树枝刺空,“哧哧”作响,一声裂帛,已刺破谢平一角衣袖!
  谢平沉着应战,钻手灵蛇掣动,便要夺树枝,管中流剑走轻盈,却瞬息让开。
  “夕阳斜照!”管中流轻喝一声,树枝一招七式,一式七变,攻向谢平!
  谢平走式“天龙卸甲”,再变“玉女穿梭”,眼前突然一花,右肋一痛!
  剎那间,管中流的树枝已点在谢平的右肋之上!谢平脸色大变,急退一步,方待再攻,管中流树枝已垂下,淡笑道:“谢兄,你败了。”
  谢平脸色一变再变,咬牙退下,旁边傅玉书立即欺前,道:“在下傅玉书,领教管兄高招!”
  “我来!”姚峰却抢在前面,金石、玉石也不怠慢。
  管中流大笑道:“好,一起来,省得一个个打发!”
  这句话犹如火上加油,群情更汹涌,实时风声暴响,白石凌空落下,一声道:“住手!”
  “大师兄──”白石冷静地接道:“家师在大殿恭候,有事奉商,管兄,请。”
  管中流一笑,将树枝拋下,左六安,右七宝,跟着白石,一起往大殿内走去。
  谢平一众面有余怒,抢在前头。
  大殿中酒筵已开,菜虽然是素菜,酒却是好酒。
  青松坐在上首,白石侍候一旁,赤松、苍松列席左右,再过去是六绝的其它弟子。
  管中流席设白石对面,两童肃立于一旁,一脸的轻视之色。
  青松只等管中流坐好,轻呼道:“谢平──”
  “弟子在──”谢平垂头丧气,左右各人都噤若寒蝉。
  “是谁叫你这样无礼?”
  “弟子一时气忿,得罪贵客,甘受惩罚。”
  “那边不快过去向管兄赔罪?”
  “师父──”“快去。”青松脸色一沉。
  谢平硬着头皮走过去,抱拳道:“谢平无礼,冒犯管兄,倘祈恕罪。”
  “不敢当。”管中流回礼,笑顾青松道:“果然是名门正派。”
  众人怒形于色,青松却毫不动容,道:“方才听劣徒说,被贤侄一招『夕阳斜照』击败,贤侄果然已尽得哦嵋派落日剑法精髓,可是喜可贺。”
  管中流一笑道:“精髓不敢说尽得,但也接近,『夕阳斜照』这一招,七式七变,晚辈亦总算兼顾得到。”
  青松亦一笑,道:“劣徒以『天龙卸甲』来接,也并无不可,但接一招『玉女穿梭』却是大错,败于贤侄剑下,一半可以说是咎由自取。”
  管中流一蹙眉道:“不用『玉女穿梭』又该用什么呢?”
  “该用『朝阳式』,上攻贤侄的将台穴。”
  “那晚辈破以『金鸟西坠』,避上路,回斩他腰腹!”
  “朝阳式的作用,正是要贤侄施展那一招『金鸟西坠』。”
  “哦?!”管中流连声冷笑,神情却已变得紧张。
  青松接道:“到时只要踏辰位,化掌为指,点贤侄期门,再点下曲池,贤侄又将如何?”
  “辰位,期门,曲池……”管中流满头冷汗纷落,道:“这个……”
  “到时贤侄手中树枝,非要脱手不可了。”
  “没有可能,既然点辰位,又怎能攻期门、曲池?”
  “贤侄可要一试?”
  管中流以行动答复,身形一动,翻过酒席,落在殿内。
  青松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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