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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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蚕变-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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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老板口吃地道:“无敌门的人,将她们先奸后杀……”
  青年的面色难看至极。
  赵老板叹了一口气,道:“听说是她们先开罪了无敌门的人……我看见她们死得那么惨,实在不忍心,又不敢张扬,唯有将她们葬在后院,棺材还是我买的。”
  青年沉声道:“带我去!”一拂袖。
  七宝、六安二童忙将剑移开。
  后院的一丛花树后,果然有两个坟墓,青年木立在坟前,一声不吭,七宝、六安看来亦十分伤感。
  赵老板站在他们身后,扶着一个店小二,想到当日的哦嵋双秀的惨状,亦有些难过。
  一阵嘈杂的人声忽然由外面传来,十数个黑衣人一涌而入。
  为首一人大呼道:“唯天为大,如日方中!”
  随后人旋身掠上墙头,振声接呼道:“本人在此行事,闲杂人立即离开。”
  赵老板与那个店小二一听,忙找路开溜,立即给为首的那个黑衣人截下来,道:“赵老板!”
  “什……什么事?”
  “你们这里是否住进了一个白衣青年──”话才说到这里,他已经看见站在那里的青年与七宝、六安,立时转向那边道:“好,你们都在这里。”
  青年冷笑道:“好得很!”
  “喂!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说!”
  “我姓管,管中流──”青年很镇定地道:“来这里,是要被你们!”
  语声一顿,手一挥,呼道:“剑!”
  七宝忙将剑捧上,管中流拔剑出鞘,道:“一个也莫教走了。”
  七宝、六安双顾一眼,身形齐起,短剑出鞘,疾往外掠去。
  为首那个黑衣人一声“小心”才出口,管中流已一声暴喝,人剑合成了一条直线,飞虹般射出。
  黑衣人抽刀急封,才抽出一半,“夺”的一声,剑已经利入胸膛!
  他瞪着一双眼,一会才惨叫一声,彷佛根本就不相信那是事实。
  管中流出剑拔剑,一股血箭从那个黑衣人胸膛射出,赵老板那边一见,双眼翻白,立时昏过去!
  扶着他的那个店小二双脚也软了,抱着赵老板,一起变作滚地葫芦。
  管中流拔剑又剌出,又是“夺”的一声,另一个黑衣人胸膛溅血倒下!
  他长剑接转,笔直削下,“唰”地将身旁另一个黑衣人当头劈开两半!
  那些黑衣人几曾见过这么狠辣的剑法、这么凶悍的人,惊呼声中,慌忙开溜。
  站在墙头上的那个黑衣人走得最快,哪知道身形才掠下,管中流已凌空飞身一剑刺来!
  他双脚着地一出,“噗”地就倒下,背后已多了一个剑洞。
  管中流人剑飞身杀回,左一剑,右一剑,“唰唰”声响中又有两人伏尸地上。
  对方的武功距离实在太远,就是那两个童子,也不是他们所能够抵挡的。
  七宝、六安挡住了去路,将要逃走的人都赶了回来,十四个人冲进来,不到半盏茶光景,已只剩下了一个,那个黑衣人不等剑刺到,已贴着墙壁,瘫软下去。
  管中流的剑没有刺下,只是祗着那个黑衣人的咽喉,问道:“你们的巢穴在什么地方……”
  黑衣人咽喉“喀喀”作响,随时都像要昏迷过去,但居然始终没有昏倒。
  “在……在……”他却是语不成声。
  管中流接道:“带我去。”
  黑衣人惶然点头,七宝、六安立即上前,左右抓住了那个黑衣人的肩膀。
  管中流将剑挑起,月光下,一缕鲜血顺着剑脊淌下来。
  苍白的月色,火红的鲜血,管中流的眼瞳也彷佛有火焰燃烧起来。
  夜更深,无敌门的十三舵中灯光通明。
  独孤凤、公孙弘已离开,副舵主朱猛正在与几个心腹在喝酒。他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今天,才得到这个肥缺,这无论如何,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却仍然等到独孤凤、公孙弘去远,吩咐了人到兴隆客栈查察,他才吩咐准备这一桌酒菜。
  现在他已经有了几分酒意,所以外面的厮杀声在他听来,也觉得不怎样真实。
  其它人反而立即发觉不妥,一人道:“朱老大,外面好象有人在打架。”
  朱猛立即拍案子大骂道:“什么人这么大胆,拿进来让我教训他一顿!”
  话还未完,“轰隆”一声,大门片片碎裂,管中流当门而立。
  朱猛的酒意当场被惊散,脱口道:“是谁?”
  “哦嵋管中流!”管中流声到人到剑到,匹练似的剑光夺人眼神。
  朱猛大惊,长身一翻,“唰唰”两声,眼角已瞥见了两个手下血溅在管中流剑下。
  “拿刀”朱猛大吼,他平日本来刀不离身,但做舵主,没有个人替自己拿刀,总觉得不够派头。
  替他拿刀的那个大汉的酒量却不太好,现在已经醉得斜卧在一旁的椅上,虽然还不致不省人事,反应已没有那么灵敏。
  一会他才应道:“刀来了。”捧着大朴刀走向朱猛。
  朱猛急不可待,伸手急去拿刀,他的手还未伸到,那个大汉已溅血倒下。
  朴刀亦呛啷坠地。
  朱猛掠身急去抢,剑光已入目,急闪,“噗”的一声,额上一撮乱发已被削去。
  管中流长剑毫不留情,追杀上前去。
  朱猛已吓出一身冷汗,酒意全消,左闪右避只顾去抢兵器。
  他终于从兵器架上抢到了一把关王刀,只可惜,就在他刀在手的剎那间,管中流的剑已刺了他的眉心。
  无敌门的人,看见朱猛也被刺倒,那还不大乱,四下逃命!
  七宝、六安已等在门外,虽然年纪轻,剑法也颇为辛辣,先后砍倒不少人。
  管中流剑下更不留情,就像是斩瓜切菜似的,那袭雪白的披风已经被溅上无数点鲜血。
  鲜血如春花盛放,而无敌门的人,却触目惊心!
  冒着热气的沸水,宽大的木桶,管中流浸身木桶中,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舒服。
  溅满了血花的那裳披风,悬在他对面的墙壁上。
  管中流的目光突然凝结,吁了一口气,道:“好美的血!”
  琴剑二童侍候在一旁,却看不出血美在哪里。
  “没有什么事,比杀人更痛快的了。”管中流的语声简直就像在呻吟。
  七宝、六安相顾一眼,没有作声。
  管中流随即放声大笑起来。
  赵老板却就笑不出来了,后院死了那么多无敌门的弟子,他实在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他慌得要命,所以第二天,店小二去找他的时候,是在床底下将他找出来的。
  店小二语不成句,他不耐烦,跟着那个店小二来到后院,看究竟之后,又昏了过去。
  哦嵋双秀的坟墓之前,多了好一些香烛,还有数个人头。
  鲜血淋淋的人头。
  独孤凤、公孙弘这时候并骑奔在镇东十里外的一条小道上。
  风吹舞着披风,阳光轻柔,独孤凤已完全忘记了昨夜的事情,粉脸含笑,策马如飞。
  公孙弘看见独孤凤这样,心情就更开朗。
  长空万里,白云如飞絮。
  叮当铃声忽起,一只白鸽掠空飞过,公孙弘应声抬头望了一眼,脱口道:“是我们的信鸽。”
  话还未完,叮当铃声又起,又一只白鹄从后面飞来。
  公孙弘一皱眉,突然取出一个铜哨子,吹了几下。
  那只白鹄立时转向他们飞投下来,公孙弘一面接在手中,一面道:“一定发生了事情。”
  他随即从鸽腿缚着的铜管抽出了一张字条,摊开来一看,面色就大变。
  独孤凤急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公孙弘道:“十三舵被挑,我们所有弟子无一幸免!”
  “什么?”独孤凤亦自变色。
  “我们快赶回去一看究竟!”公孙弘急勒转马头。
  尘土一阵飞扬,双骑原路奔回。
  “是哪一个做的!”公孙弘间这句话的时候,与独孤凤已置身兴隆客栈内。
  公孙弘一把当胸揪着个赵老板,大声喝问。
  赵老板牙关打战,好容易才道出几个字:“他叫做管中流。”
  “管中流?”公孙弘接着问道:“是什么样子?”
  “很年轻,穿著一身白衣服,带着两个童子,叫什么……什么七宝、六……”
  “是不是七宝、六安?”
  “是……”
  “这个人是不是有洁癖,吃东西也要换上自己携来的一套碗筷。”
  “是……”赵老板看来已随时都会昏过去。
  “原来又是他!”独孤凤咬牙切齿!
  “现在他去了哪儿?”公孙弘又问。
  “据说是往枫林渡去了。”
  “枫林渡乃是去武当的必经之地,难道这个人竟然是武当派的人?”
  独孤凤道:“即使不是,也必是上武当山去的。”
  公孙弘沉吟道:“师父不是吩咐了寒江钓叟在附近监视武当派的动态了吗?”
  “是这样吩咐的。”
  “我们立即飞鸽传书,叫寒江钓叟在中途拦住!”
  “好!”独孤凤立即往外奔,公孙弘追前一步,突然又回头,盯着赵老板道:“老板,我们现在只管听你的,若是有半句虚言……”
  “要你像那个茶壶一样!”独孤凤在门外应声回头,手一挥,“哧”的一把柳叶飞刀飞向赵老板身旁桌上放着的那个茶壶。
  寒光一闪,茶壶一分为二,飞刀去势不绝,夺地插在床上。
  赵老板一惊,又昏迷过去。
  江流滔滔。
  已近黄昏,未到黄昏。
  一个戴着竹笠的老渔翁坐在江边的一块大石上,垂竿独钓。
  竿是墨绿色,钓鱼竿比一般的粗上很多,在斜阳下闪动着白芒。
  筐中无鱼,老渔翁面目在竹笠阴影中,看不清是否已感到失望,他的一双手却仍非常稳定。
  一叶轻舟顺流而来,管中流独立在舟首,好象在欣赏着两岸风光。
  七宝、六安坐在中间,对于坐船似乎还不怎样习惯,后面是一个渔家,一支长竿催舟前行。
  舟荡过,老渔翁双手陡动,竿扬处,鱼钩拽着丝线从水中飞出,“飕”的一声,钩在舟尾木板上!
  那叶轻舟的来势,立时停顿,老渔翁双臂接竿,竿弓起,那叶经舟竟硬硬被他拖近岸来。
  他钓的其实并不是鱼,是人。
  操舟的渔夫大惊,七宝、六安看见管中流若无其事,也只是回头看着老渔翁。
  舟已经靠近岸边,管中流身形终于拔起,凌空猛一翻,落在老渔翁身边。
  他神态自然,竟然还带着一丝微笑。
  七宝、六安相继上岸,掠到管中流身旁,管中流的笑容更盛。
  老渔翁并没有偷袭他们,一收鱼钩,缓缓地转过半身。
  管中流这才道:“有劳你老人家。”
  老渔翁“哦”的一声,道:“你知道老夫是哪一个。”
  “以鱼钩钓竿为兵器,除了湘江渔隐,还有谁?”
  “湘江渔隐算是什么东西?”老渔翁语声不悦至极,道:“用鱼钩钓竿做兵器的,谁说只得他一人?”
  “本来还有一位寒江钓叟。”管中流冷笑道:“但是以他老人家的身份,又怎会呆坐在岸边等我?”
  “好小子,好利的嘴巴!”老渔夫霍地取下大竹笠,露出苍苍白须、白发,一张刀刻一样,满布皱纹的脸,道:“我就是寒江钓叟!”
  “真的是你老人家?”管中流佯作惊讶道:“恕晚辈失礼,不知道你老人家有何指教?”
  “管中流!”钓叟暴喝道:“你挑我无敌门十三舵,杀我无敌门的弟子,老夫现在就要与你算清楚这笔账!”
  “老人家是无敌门的人?”
  “不错──唯天为大,如日方中!”
  “敢问老人家,在无敌门中,身居何职?”
  “护法!”
  “这晚辈就不明白了。”管中流冷冷一笑道:“老前辈享誉江湖数十年,以老前辈的声名地位,又怎会屈居人下,沦落为护法?”
  “少废话!”钓叟一沉脸。
  “杀无敌门弟子,有你老人家出面,不知道杀了你老人家,独孤无敌会不会找我算账?”
  “好大的口气,怪不得无敌门的弟子,你也敢杀!”
  “护法一样敢!”
  钓叟怒极反笑道:“好,今日我老人家非要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一扬钓竿。
  管中流手随一伸,道:“剑!”
  七宝剑立即递上。
  钓叟身形一展,呼道:“这边来!”一掠三丈,落在岸边一块空地之上。
  管中流剑出鞘,紧接着掠向前,左手一提剑诀,道:“请!”
  钓叟喝叱一声,鱼钩立即飞过去,“飕飕飕”三声,连钩管中流三处要害。
  这是外门兵器中的外门兵器,敢用这种兵器的人,内外功夫当然都登峰造极。
  管中流也知道这个人二十年前便已经独据一方,武功高强,不敢大意。
  他身形轻捷,剑势却激烈,“叮叮”声中,接钓叟三钩,回攻了一剑。
  剑未到,鱼钩已从他额后钩至,钓竿接着一挑,插向管中流胸膛。
  管中流偏身让颈后一钩,剑一斜,“叮”地封开来竿。
  钓叟身形转一转,鱼丝飕一转,缠向管中流脖子,竿随又连戳管中流十七处穴道。管中流闪来竿,让鱼丝,哧啦一声,披风已经被鱼钩钩破!
  他毫不动容,脚步飞快移动,哧哧声响中,身外披风又被钩破了数处。
  钓叟大笑道:“今天我老人家非将你撕成肉片不可!”笑声中,钩、竿、丝一起发动!管中流亦动,身形在竿影中飞舞,连接一百二十七招,左掌一挥,已将披风卸下,迎向来钩。
  “猎”的一声,披风被钩飞半空,管中流人剑如飞虹,乘机飞取钓叟!钓叟一抖抖不开披风,竹竿急插管中流咽喉!
  管中流一剑封住,“叮”的一声,剑竟然削之不断,他也听说过钓叟所用钓竿乃北海阴沉竹,坚硬如铁,剑一削,与身形同时翻动,毒蛇一样缠着竿削前。
  钓叟急退,管中流紧追,轻功竟不在钓叟之下。
  一退再退,仍然摆脱不了管中流削向手腕的剑,钓叟终于变了面色。
  他猛地怪叫一声,身形斜飞而出。
  管中流紧追不舍,钓叟一退数丈,已到了江边,身形不停,没入水中。
  “噗”的一声,钓叟在水中一没无踪。
  管中流冷笑一声,人与剑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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