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剑客无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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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剑客无情剑-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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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寻欢张开眼睛,道:不错,他中毒已有数日,却还没有发生那种可怕的变化,你可知
道是为了什么?
  心树摇了摇头。
  李寻欢一字字道:这只因他又中了另外一种极厉害的毒!
  心树道:你——你是说——-
  李寻欢道:他虽中了极乐童子的五毒水晶,但中的毒并不深,再被他以内力逼住,所以
他直到回来后毒性还未发作。
  心树道:正是如此。
  李寻欢道:那凶手为了怕他说出秘密,一心想他快些死,生怕他中的毒还不够深,就另
给他服了一种极厉害的毒草。
  心树道:杀人的法子很多,他为什么还是要用毒?
  李寻欢道:只因无论用什么法子杀人,都鸡免留下痕迹,大家既已都知道心眉大师中了
毒,他只有再用下毒这法子,才能避免别人的疑心。
  心树叹道:不错,这样做人人都认为二师兄必是被极乐童子毒死的,再也不会怀疑到他
身上了。
  李寻欢冷冷道:此人行事,虽然老谋深算,只可惜忘了一件事。
  心树道:什么事?
  李寻欢道:他忘了毒性必相克,就因为他们下的毒既烈又重,克住了五毒水晶之毒,所
以心眉大师的遗蜕到现在还未有那种可怕的变化!
  李寻欢目光闪动,道:心眉大师回来以后,可曾服用过什么?
  心树道:只吃过一碗药。
  李寻欢道:是谁喂他吃药的?
  心树道:药是七师弟心鉴配的,但喂他吃药的人,却是四师兄心烛和七师弟心灯。
  他长长叹了口气,黯然接着道:所以这三个人都有下毒的机会。
  李寻欢缓缓道:世上的毒药大致分二类,第一类毒药虽然无色无味,却可令中毒的人死
得很惨,叫别人看了害怕,只因这类毒不但要取人性命,还有要向人示威之意。
  心树道:那五毒水晶自然是属于这一类的毒了。
  李寻欢道:正是。
  他接着道:第二类毒,也许并非无色无味,但却可令被毒死的人死后全无异状,甚至叫
别人看不出他是被毒死的。
  心树疲乏:你说那凶手就是用的这种毒?
  李寻欢点了点头,叹道:就因为两种毒性迥异,是以才会互相克制,那第三类毒虽可怕
,这第二类毒却更险毒,江湖中能用这类毒的人并不多。
  他目光炯炯,盯着心树道:少林门下,善于用毒的人有几个?
  心树深深吸了口气道:这——
  李寻欢道:少林寺领袖江湖,武林正宗,少林弟子也以此为荣,绝不会有人肯去学这种
下五门的手段,是么?
  心树断然道:少林七十二绝艺中,绝没有这毒字!
  李寻欢道:心烛大师和心灯大师——
  心树抢着道:四师兄九岁时便已落发,六师弟更在襁褓中便已入了佛门,他两人这一生
中只怕还未见过毒药!
  李寻欢淡淡一笑,道:如此说来,下毒的人是谁呢?
  心树耸然道:你难道说的是七师弟心鉴?
  李寻欢不再说话。
  心鉴大师乃是半路出家,带艺投师的。未入少林前,人称七巧书生,正是位下毒的大行
家!
  小停中摆着一局棋。
  百晓生正轻轻地敲着棋子,一片片积雪灯花般随着他的敲棋声落下,又落在无边无际的
积雪中。
  夜半待客客不至,闲敲棋子落灯花。
  这境界是多么悠闲,多么潇洒,但现在,天地间都似充满萧杀之气,每个人的脸色更重
于天色。
  心湖大师,心烛,心灯,心鉴,也都在这里。
  阿飞蜷伏在小停的圆柱下,连头都无力抬起。
  心湖大师望着他,双眉一直未展,缓缓道:你看——李寻欢会不会出来?
  百晓生笑了笑,道:毫无疑问。
  心湖大师道:他这种人难道还会为了朋友而牺牲自己?
  百晓生微笑道:这就叫盗亦有道。
  心湖长叹了一声,道:但愿如此——
  他的声音忽然中断,就像是忽然被冻结在寒风里。
  他已瞧见了心树。
  心树已走入了这院子,却只有一个人。
  心湖抢先迎了上去,道:你可安好?
  他不问别的,先问心树之安好,毕竟不愧为少林掌教。
  心树合什道:多谢师兄关切,弟子侥幸逃过了这一劫。
  心树淡淡道:他取经去了。
  心鉴道:取经?取什么经?
  心树道:艺经阁内失窃的经。
  心鉴嘴角一阵牵动,冷笑道:盗经的人果然是他!师兄你怎地放心让他去?
  心树道:只因盗经的人并不是他!
  心鉴道:不是李寻欢是谁?
  心树目中寒光暴射,厉声道:是你!
  心鉴的嘴角又一阵牵动,脸色却沉了下来,冷冷道:五师兄怎会说出这种话来,我倒真
有些不懂了。
  心树道:你不懂还有谁懂?
  心鉴转向心湖,道:这件事还是请大师兄裁夺,弟子无话可说。
  心烛、心灯、百晓生早已听得耸然动容。
  心湖也不禁变色道:二师弟明明是遭了李寻欢之毒手,你为何要为他洗脱?
  百晓生悠悠道:若是在下记得不错,心树师兄与李寻欢好像还是同榜的进士。
  心鉴冷冷道:五师兄只怕也中了李寻欢的毒了。
  心树根本不理他们,沉声道:真正令二师兄致命的毒药,并非极乐童子的五毒水晶——
  心鉴抢着道:师兄你又怎会知道的?
  心树冷笑道:你以为你做的事真的人不知、鬼不觉?你莫非已忘了二师兄临死前还有这
本东西留下来?
  他的手一扬,手里拿着的正是心眉之《读经札记》。
  心湖皱眉道:这又是什么?
  心树道:二师兄行之前,已发现了那盗经的叛徒,只是他心存仁厚,未经证实前,还不
愿披露这叛徒的姓名,只不过却已将之写在他这本《读经札记》上,以防万一他若有不测,
也好留作证据。
  心湖动容道:真有此事?
  心鉴抢着道:这上面若真有我的名字,我就甘愿——
  心树道:你甘愿怎样?——你虽已将最后一页撕下了,又怎知二师兄没有记在另一页上

  心鉴身子一震,忽然伏倒在地,颤声道:五师兄竟勾结外人,令弟子身遭不白之冤,求
大师兄明鉴。
  心湖沉吟着,目光向百晓生望了过去。
  百晓生缓缓道:白纸上写的虽是黑字,但这字却是人人都可写的。
  心鉴道:不错,就算二师兄这本《读经札记》写着我的名字,但却也未必是二师兄自己
写的。
  百晓生道:据我所知,小李探花文武双全,朝苏颜柳,兰庭魏碑,名家的字,他却曾下
过功夫临摹。
  心鉴道:不错,他若要学一个人的笔迹,自然容易得很。
  心湖沉下了脸,瞪着心树道:你平时素来认真,这次怎地也疏忽起来?
  心树神色不变,道:师兄若认为这证据不够,还有个证据。
  心湖道:你且说出来。
  心树道:本来藏在二师兄房中的那部《达摩易筋经》也已失窍了。
  心湖动容:哦?
  心树道:李探花算准这部经必定还未来得及送走,必定还藏在心鉴房里,是以弟子已令
值日的一尘和一茵监视着他一起取经去了。
  心鉴忽然跳了起来,大呼道:师兄切莫听他的,他倒真是想栽赃!
  他嘴里狂呼着,人已冲了出去。
  心湖大师皱了皱眉,袍袖一展,人也随之掠起,但却并没有阻止他,只是不即不离地跟
在他身后。
  心鉴身形起落间,已掠回他自己的禅房。
  门果然已开了。
  心鉴冲了进去,一掌劈开了木柜,木柜竟有夹层。
  易筋经果然就在那里。
  心鉴厉声道:这部经本在二师兄房中,他们故意放在这里为的就是要栽赃,但这种栽赃
的法子,几百年前已有人用过了,大师兄神目如电,怎会被你们这种肖小们所欺!
  直等他说完了,心湖道:就算我们是栽赃,但你又怎知我们会将这部经放在这木柜里?
你为何不到另处去找?一进来就直奔这木柜?
  心鉴骤然怔住了,满头汗如雨。
  心树吐出了口气,道:李探花早已算准只有用这法子,才可令他不打自招的。
  只听一人微笑道:但我这法子实在也用得很冒险,他自己若不上当,那就谁也无法令他
招认了!
  笑声中,李寻欢已忽然出现。
  心湖长长叹了口气,合什为礼。
  李寻欢微微含知,抱拳一揖。
  这一揖一礼中已包含了许多话,别的已不必再说了。
  心鉴一步步地后退,但心烛和心灯已阻住了他的去路,两人具是面色凝重,峙立如山岳

  心湖黯然道:单鹗,少林待你不薄,你为何今日做出这种事来?
  单鹗正是心鉴的俗名。
  单鹗汗出如浆,颤声道:弟子——弟子知错了。
  他忽然扑倒在地,道:但弟子也是受了他人指使,被他人所诱,才会一时糊涂。
  心湖大师厉声道:你受了谁的指使?
  百晓生忽然道:指使他的人,我倒可猜同一二。
  心湖大师道:先生指教。
  百晓生道:就是他!
  大家不由自主,一齐随他的目光望了过去,但却什么也没有瞧见,窗外竹草簌簌,风又
渐渐大了。
  回过头来时,心湖的面色已变。
  百晓生的手,已按在他背后,铁指如,已扣住了他的四处大穴。
  心树面色也变了,骇然道:指使他的人原来是你!
  百晓生道:在下只不过想借贵寺的藏经一阅而已,谁知道各位竟如此小气!
  心湖长叹道:我与你数十年相交,不想你竟如此待我?
  百晓生也叹了口气道:我本来也不想如此对你的,怎奈单鹗定要拖我下水,我若不出手
救他,他怎会放过我。
  心湖道:只可惜谁也救不了他了!
  单鹗早已跳起,一手抄起了那部易筋经,狞笑道:不错,谁也救不了我,只有你才救得
了我,现在我就要你送我们下山——你们若还要你们的掌门人活着,最好谁也莫要妄动!
  心树虽然气得全身发抖,但却谁也不敢出手。
  心湖道:你们若以少林为重,就莫要管我!还不动手拿下这叛徒!
  百晓生道:你无论怎么说,他们也不会拿你的性命来开玩笑的,少林派掌门人的一条命
比别人一千条命还要值钱得多。
  多字出口,他脸上的笑容也冻结住了!
  刀光一闪!
  小李飞刀已出手!
  刀已飞入他的咽喉!
  没有人看到小李飞刀是如何出手的!
  百晓生一直以心湖大师为盾牌,他的咽喉就在心湖的咽喉,他的咽喉仅仅露出了一小半

  他的咽喉随时可避在心湖的咽喉之后。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敢出手。
  但刀光一闪,比闪电更快的一闪,小李的飞刀已在他咽喉!
  心树、心烛、心灯,立刻抢过去护住了心湖。
  百晓生的双眼怒凸,瞪着李寻欢,脸上的肌肉一根根抽动,充满了惊惧、怀疑和不信-

  他似乎死也不相信李寻欢的飞刀会刺入他的咽喉。
  他的嘴唇还在动,喉咙里“格格”作响,虽然说不出话来,可是看他的嘴唇在动,已可
看出他想说什么。
  “我错了——我错了——”
  不错,百晓生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只有一件事弄错了。
  小李飞刀比他想象中还要快得多!
  百晓生倒了下去。
  李寻欢叹了口气,道:百晓生作兵器谱,品评天下兵器,可称武林智者,谁知到头来还
是难免死在自己所品评的兵器之下。
  心湖财次合什为礼,满脸愧色,道:老僧也错了。
  他面上忽又变色,失声道:那叛徒呢?
  单鹗竟趁着方才那一瞬息的混乱逃了出去。
  像单鹗这种人,是永远不会错过机会的,他不但反应快,身法也快,两个起落,已掠出
院子。
  少林门下还不知道这件事,纵然看到他,也绝不会拦阻,何况这是首座大师的居座,少
林弟子根本不敢随意闯入。
  他掠过那小亭时,阿飞正在挣扎着爬起来——百晓生和单鹗点穴的手法虽重,但也还是
有失效的时候。
  单鹗瞧见了他,目中立刻露出了凶光,他竟要将满心的怨毒全发泄在阿飞身上,身形一
折,嗖的掠过去。
  阿飞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哪有力气抵挡。
  要杀这么样一个人,自然用不着费什么功夫。
  单鹗什么话也没有说,铁拳已击出,少林神拳名震天下,单鹗投入少林十余年,功夫并
没有白练。
  这一拳神充气足,招重力猛,要取人性命就如探囊取物——单鹗早已算准杀了他之后再
逃也来得及。
  谁知就在这时,阿飞的手突然刺出。
  他的的后发,却先至!
  单鹗只觉自己的咽喉骤然一阵冰凉,冰凉中带着刺痛,呼吸也骤然停顿,就仿佛被一双
魔手扼住!
  他面上的肌肉也扭曲起来,也充满了恐惧和不信——这少年出手之愉,他早已知道的。
  但少年却又是用什么刺入他咽喉的呢?
  这答案他永远也无法知道了。
  单鹗也倒了下去。
  阿飞倚着栏杆,正在喘息。
  心湖他们赶来时,也觉得很惊讶,因为谁也想不到这少年在如此衰弱中,仍可置单鹗于
死地!
  一根冰柱,剑一般刺在单鹗的咽喉里。
  冰已开始融化。
  这少年竟只用一根冰柱,就取了号称少林七大高手之一心鉴的性命。
  心湖望着他苍白失血的脸,也不知该说什么。
  阿飞根本没有瞧他们一眼,只是凝视着李寻欢,然后他脸上就渐渐露出一丝微笑!
  李寻欢也正在微笑。
  心湖的声音很枯涩,合什道:两位请到老僧——
  阿飞霍然扭过头,打断了他的话,道:李寻欢是不是梅花盗?
  心湖垂首道:不是。
  阿飞道:我是不是梅花盗?
  心湖叹道:檀越也不是。
  阿飞道:既然不是,我们可以走了么?
  心湖勉强笑道:自然可以,只不过檀越——檀越行动还有些不便,不如先请到——
  阿飞又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这不用你费心,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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