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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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风云录-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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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笔闻言,大眼翻了几下,轻轻一摇头道:“那就不对了,贼魔是抓贼的可对?”
  贼魔道:“是呀!大贼小贼全抓,不过有时候我也会作贼。”
  何笔摇头道:“那就不对了,你抓贼是行侠,你作贼是偷富济贫,也是行侠,怎么可以帮助贼去做坏事呢?”
  贼魔乌英愕然道:“我老人家几时助贼为恶了?”
  何笔道:“你这次来到广元城,不就是为了要帮助姓车的么?那姓车的就是一个贼。”
  乌英愕然道:“你怎么知道姓车的是个贼?”
  何笔道:“说书先生告诉我的。”
  乌英心中一动,忙道:“那你这一身功夫,也是说书先生教给你的了?”
  何笔道:“是呀!本来我不想学,可是我怕打,我就只好学了。”
  乌英道:“说书先生都教你什么功夫?”
  何笔笑道:“文武功,教我打坐及七字心法,以本身元气着力运行。还有就是武的了,他用木板搭成个斜坡,叫我天大跑上去跳下来,或者就是跳坑,越跳越高,蛮好玩的,就是有一点不好……”
  乌英诧异道:“那是教你内功心法及提纵术,有什么不好?”
  何笔一皱眉头道:“他老想吃我,每天都要把我放在大缸里用大火熬煮,可惜我的皮太厚了,七八年都没有把我煮熟,所以他始终没有吃得成我。”
  乌英闻言暗吃一惊,抓住何笔的手一看,突然想起一人,思付:难道是他?看来这孩子的福缘不小。忙道:“这么说,叫你设法做我徒弟,也是那个说书先生的主意,是么?”
  何笔道:“是呀!他叫我求你把你那正反七十二解,形分太乙掌法,传授给我。若传授就跟你当几年徒弟去。”
  乌英笑道:“我已知道那说书先生是谁了,不过,他怎么知道姓车的是贼呢?”
  何笔笑道:“他当然是贼了,说书先生说的就不会错。”
  乌英笑道:“凭他一句话就认定人家是贼,未免太过分了吧!”
  何笔昂然道:“一点不过分,上个月他们打劫振远镖局的镖车,恰好被说书先生碰上,被说书先生打了个落花流水,最后抓住了姓车的儿子,说书先生不愿过分,训了他几句,就放了他,从此就结下了仇。”
  乌英笑道:“难道他们还敢找说书先生报仇么?”
  何笔道:“他们不敢找说书先生,却找上了我。”
  乌英一听笑了道:“他们找上了你,大概要倒霉了。”
  何笔讪讪地一笑道:“反正他们也没有找到好处!”
  那是在几天前。
  何笔在城里和那些伙伴们玩够了,顺便打了一壶酒,又买了一包酱牛肉,这是回去孝敬说书先生的。其实说是孝敬不如说是贿赂的好,因为他在中午离开宝济寺,说书先生教了他一段《孟于》,什么……
  “孟子见梁惠王曰叟……”
  “季康子见梁惠王……”
  讲好晚上回寺要背的,何笔这小子,干什么都聪明绝顶,就是看到书本,就昏了头。在他离开宝济寺时,说书先生教得清清楚楚,“孟子见梁惠王曰叟……”,他一过了那石桥,就忘了个干净。
  等他到了城里,和他那些伙伴一玩上,他连说书先生都给忘了。
  眼看着天要黑了,不得不回来了,才算想起了说书先生,也才记起了要背书的那件事情。
  这才想起来带些酒菜回来,以免受责。不过,他心中明白,背书那件事,是免不了受责的。
  一路上边走边想,总算想起了个影儿,但又记错了,他把“王曰叟”三个字,念成了“王四嫂”。“季康子”念成了“季麻子”。
  于是,小脑袋里就起了疑惑,心说:说书先生真怪了,教我练功夫,那是学本领,不受人家欺负,可是这件事和孟子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去见梁惠王,怎么又扯来一个王四嫂,还有一个季麻子来?
  他想着想着忽然明白了,喃喃自语道:“我猜他王四嫂一定是个寡妇,王四哥死得早,她守不住了想嫁人,托孟子去说媒,要嫁给季麻子,可是这关我什么事呢?害我玩得不开心。”
  他一路上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地地走错了,竟走向另一个破庙后的野地,等到发现,也只好从另一条山路绕回。
  哪知山路曲折走着走着,进了一家坟地。远远总算看到了宝济寺。
  这里坟头很多,四外围着一圈石墙,正门已开着,里面翠柏森森,树均高大,当中一座大坟的前面立着两个石翁仲。
  坟地里有一伙人,他们均着短装,一眼看去,就知不是善类。
  何笔心中暗忖:莫非这些东西,是来偷盗坟树的?此处离着宝济寺很近,莫非他们盗了坟树,移祸给我们。
  于是,他借着翁仲掩身,往前一看,更是奇怪。只见当中坟前空地上;聚着的那一伙短衣壮汉,一个个横眉竖目,神态强横,各就坟前石条上坐定,正在纷纷议论。
  众人都在叫喊,唯独一个额头有刀疤的瘦汉,面带愁容,忽然道:“我看今晚又和上次一样,不是什么好兆头。我们也许是真的看走了眼,那说书先生,可能什么也不是。”
  内有一人插口道:“也许人家是真人不露相呢!”
  瘦汉苦笑道:“那就更糟了,就说去年那件事,我们十几个大男人,对付不了人家一个小姑娘,还被人家暗中放倒了四名兄弟,连人家的影儿都没见到。这又怀疑上那说书先生,说是他住得最近,嫌疑最大,也不过是胡乱猜想罢了。”
  一名紫面壮汉道:“我们约的并不是他,只要那振远镖局姓余的出面,咱们把他摆平了,就算有了交待,你这样多虑做什么?”
  瘦汉道:“老弟,你也太把事情看易了,如说各凭本领来分高下、胜败都说得过。自来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今年败了,还有明年,只要三寸气在,终有报仇之日的。”
  紫面壮汉道:“其实我也不愿和谁结怨,还不为了振远镖局那码事,不但丢了四位兄弟,连少庄主也被人家辱了个够,既在江湖上混,就不能砸了招牌,宁叫人亡名在,也不要人在名丧。少庄主被人家如此糟蹋,车家庄在江湖上就算完了,人家车庄主拿我们当朋友看待,我们也不能不上路,敌人如此厉害,万一仇报不成,再要丢上几位兄弟,我又如何对得起朋友。”
  两人争论间,何笔已听出这一伙竟是车家庄请来的江湖人物,和振远镖局的人在此约斗,方想这些人,如若以势行凶,不知如何应付?
  遥望坟墙外,顺着山势,跑来三人,身法相当地快。
  恰巧翁仲后面,有一数抱粗的大树,树下还有一堆镇压风水的山石,似石笋般林立地上,足可藏身。
  难得他们背向自己,又正望见新来的三人,纷纷立起,向前指说。何笔立时乘机掩了过去。
  身刚藏好,新来三人已由外面越墙而过,众人同声欢呼。只见当头那人,身材高大,生得浓眉大眼,阔口狮鼻,站在地上比常人高出一个头多,右手拿着三个铁核桃,不住转动,相貌甚是威武。
  第二人生得矮小枯干,一双三角眼,滴溜溜乱转,隐蕴凶光。第三人是缺了左耳的矮胖和尚。
  这三人全是身着长衫,神情气派,也与先来人物不同,才一到达,便被众人迎向石凳上坐定,纷纷上前参见。
  那瘦汉首先道:“我以为吴、石二位寨主,今夜未必能来,不料罗汉爷也一齐同来,这还有什么说的。”
  为首那大汉问道:“车庄主今在何处?”
  身旁一人答道:“车庄主现在城里春风楼恭候,不料二位寨主与罗汉爷先来此地,可要唤他去?”
  那大汉道:“不用了,他不到也好,你们与他们约在何时相见,可有什么动静?”
  瘦汉答道:“原定今夜子时后在此相见,已等了这老大一会儿了,并无人来,不知何故?”
  与那大汉同来的矮子接口道:“哪有此事,客人早已光临了。”
  众人齐道:“我们来时,四面都看过,一直不曾离开,如有人来,怎会不见?也许二位寨主,威名远震,他们不敢来了。”
  说时,那矮子一双怪眼,正在四下张望,闻言冷声道:“你们也太小看人了,快些住口,别教余总镖头笑话。”
  说着,随即立起,朝着何笔藏身之处,冷笑道:“在下鬼猴王吴广,为了去年在剑阁山下,承余总镖头之赐,使舍弟早逝,特地同龙驹寨太岁石镇方、铁罗汉法空,不远千里来此领教。余总镖头既然早已光临,为何隐藏一旁不现身,莫非不屑于赐教么?”
  何笔见他面向自己发话,知被看破,方自吃惊。忽听正面坟堆后,大树上面,有人冷笑道:“吴矮子,你在那里装模作样的,活见鬼了?”
  众人闻声,一阵大乱。
  那自称鬼猴王吴广的矮子,乃是关西道上有名的飞贼巨盗,久经大敌,见多识广,人更精细狡诈。一进来,便看出敌人在地上留有记号,本就疑心树石后面,藏得有人,加以何笔是初次见识,无甚经验,三人到时,因先立处地上乱石碍足,不便外望,想换一处地方。往侧移动,虽然声音极微,仍被吴广听了去,是以,他认定人藏石后。及听到正面有人笑骂,一面喝止众人,一面脱去长衣,同时,准备将藏于手中的暗器,发将出去。
  就当他刚转过身去,口还未开,不料侧面树石后,突然飞起一条白影,落到地上,现出一位背括长剑的中年壮士。
  这一来,他才知道两面俱有敌人潜伏,休说一般人物,连那久经大敌的吴广,也被闹得张皇失颜。
  何笔先听树上有人发话,把众人目光引开,方自暗幸,猛觉一股急风忽然由头顶飞过,一条白影已落当场。
  仔细一看,见是一位白衣壮士,相貌甚是英俊,一落地,便朝吴、石二人笑道:“余某刚才途遇老友,寒喧了一阵,为此晚来了一步,刚刚走到墙外,便听有人指名相唤,唯恐张冠李戴,无故侵犯他人,只得越墙而入。”
  那说话之人,便是振远镖局的总镖头、飞霞剑客余汉英,他人既生得英武,说话更是声如洪钟,独立当场,威风凛凛。
  众人先就被他这气势震住了!
  他扫目环视一周,突又冷冷一笑道:“你们来的人还真不少呀!怎么,还不动手等什么?”
  吴广一听飞霞剑客词语强傲,真未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不禁大怒,心想:任你再大的本事,也只一人。
  他为人本就阴险,沉下气来,暗忖:对方虽人不多,武功难测高深,看他神态从容,如似仗有后援,自己千里远来,再要败在人家手里,以后有何颜再在江湖上走动?自己这方面,虽然人多势众,更有两个好帮手,终以谨慎为是。
  心念转动间,一面示意众人不要妄动,一面暗中盘算制胜之策,表面上装着大方,又想到树上还有强敌,想必也非弱者,自从娃余的出现后,并无动静。
  自己因和对方有杀弟之仇,故以全神贯注,其他那些人怎么也不做理会。
  他这么一想,立即阴沉沉地冷笑一声道:“姓余的,去年剑阁山下之事,尊驾大概不会忘记了吧?”
  余汉英微微一笑道:“在下既然干上了保镖这一行,为了身家性命,难免动手,刀剑无眼,也就难免伤人,诸位既然都是当年剑阁山下之人,要想报仇,何不动手。”
  鬼猴王吴广冷笑道:“余朋友何必着急,鬼门关不会提前关门的,方才树上还有一人发话,想必是阁下的朋友,我们虽是主人,总是外客,人地生疏。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你到底约有多少人,何不全请出来,分个高下,这等掩掩藏藏做什么?”
  众人先因鬼猴王足智多谋,本事又高,无形之中,做了他们的首脑,在吴广、石镇方与法空来时,就曾议论,说是对头虽然成名年浅,听说武功很高,到后来由吴广领头行事。
  加以余汉英先声夺人,吴广又仇深恨重,专注一人,闹得众人也随同注意后来敌人,对于先在树上发话那人,竟然忽略过去了。
  其中大部分人自知本领不济,不敢轻举妄动,更因吴广等三人均未动手,双方又正在互相问答之际,以为出手尚早。
  现在听吴广这么一提,方始发觉。
  石镇方素来心急性暴,早就按不下怒气,未等吴广话毕,当先便往正面大树下纵去,同时,人群中也有几个人,跟随赶到。
  哪知,树上树下,前后左右,并无一个人影。
  吴广知道,自己地理不熟,敌人必已走开或是隐在一旁,有心戏弄,再闹下去,丢人更大。
  他忙喝道:“诸位仁兄,各回原地。自来打架不恼助拳的,既然受人之托,来此赏光,想还不致藏头露尾,我们找的是姓余的一人,理他们做什么?”
  余汉英微微一笑道:“双方比斗,胜者为强,花言巧语,全无用处。余某不才,也曾学过几年粗浅功夫,遇见高手,自然甘拜下风。但还没把你们这些人放在眼内,更用不着小题大做,约什么朋友赶来相助。不过,我却有一个朋友,看不惯姓车的仗势横行,花些脏钱,买几个狐群狗党,倚众行凶,为他卖命,自己却躲在一旁,不敢见人,觉得有气,大约前去寻他,也未可知。”
  众人闻言,都怒发冲天,那紫面大汉,首先忍耐不住,厉声喝道:“小狗纳命来!”拔刀就砍。
  余汉英一见刀到,也未拔剑,身子微微往旁闪,一扬手,先把大汉手腕脉门扣住,冷笑道:“蠢牛一头,你也配同我交手?”
  众人见状,忙要上前救护,那紫面大汉早被金汉英一脚,踢出去两丈来远。
  叭的一声,倒在地上,身子麻了大半边,几乎昏死过去。
  石镇方怒火上冲,一抖手中虎尾三截棍,厉喝道:“众兄弟退下,由我一人取这狗贼的命!”
  鬼猴王吴广最工心计,巴不得有人先战头阵,也在旁喝道:“狗贼党羽,尚未出面,有石寨主一人,足可制他死地,你们快退,免得狗贼说嘴。”
  余汉英哈哈笑道:“无知鼠辈,余大爷若非怕杀人太多,连累地方,你们一个人也休想活着回去,真有本领,无须忙在一时,且到前面空地上打去。”
  石镇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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