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边荒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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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边荒传说- 第4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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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飞心中涌起对娘亲的悔疚。当年他少不更事,整天往外闯,害得娘亲为他担心垂泪,他却依然故我。那次连续十多天没有返回营地,令娘亲伤心欲绝,他还要隐瞒曾到过哪里去,皆因他和拓跋珪曾向秘族之主立下誓言,不把秘族的事泄漏出去。唉!假如可以回到过去,他定会尽心事娘,不会令她不快乐。只恨过去了的再无法挽回。
    燕飞心情沉重的道:“这是题外话,且是三日难荆现在我们必须营造出一种特殊的形势,使秘人感到对我们无计可施,那我们便可把主动权争回手上来。”
    崔宏大感兴趣的道:“燕兄快说出来!”
    燕飞道:“陆路肯定行不通,正如崔兄所说的,是被秘人揪着来揍。但水路又如何呢?”
    长孙道生皱眉道:“走水路当然最理想,在宽阔的大河上,秘人根本无所施其技,何况船上有燕大哥和崔兄坐镇,而秘人只有坐船明攻一法。但问题在我们没有性能优越的战船,只能强征普通河船应急,而走水路会经燕人的势力范围,以普通的河船闯关,和送死没有任何分别。”
    崔宏也道:“我可以从敝堡调一艘船来,但至少要十多天的时间,际此与光阴竞赛的当儿,我们实负担不起时间上的损失。”
    燕飞轻松的道:“我们并不真的需要一条船,只要装出姿态,让秘人认为我们是走水路便成。”
    崔宏明白过来,点头道:“的确是绝计。哈!为甚么这么简单的事我偏想不到?”
    长孙道生仍末醒悟,眉头大皱道:“我们可以摆出甚么姿态呢?”
    燕飞道:“由这里朝西走至抵达大河,只是两天的车程,我们可以煞有介事的大规模行军,沿途设哨站,令秘人无法施袭,在这样的情况下,秘人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派出向雨田向我挑战,而这正是我渴望和期待着的事。”
    接着扼要的说明向雨田是何方神圣,以及荒人代他燕飞许下由向雨田决定决斗的时间和地点的承诺。当然隐瞒了他和向雨田真正的关系。
    两人听后均感回路转,出入意表。
    崔宏沉吟道:“假如秘人看穿这是个陷阱,按兵不动又如何呢?我真的想不到秘人非动手不可的理由。”
    长孙道生也点头道:“秘人虽曾截击运金车队于盛乐来平城的路途上,但大有可能仍不知道车内运载的是黄金,也因而不清楚今次把金子运往边荒对我们的重要性。”
    燕飞道:“关键处在赫连勃勃,他是竺法庆的长徒,亦是另一个晓得有佛藏存在的人,且又一直秘密监视我族的动静。运金子的事可以瞒过别人,但肯定瞒不住他,亦正因佛藏,赫连勃勃才会听慕容垂的话偷袭盛乐。我敢定秘人已猜到那五辆车与佛藏有关,现在我亲自来平城把五辆车押回去,更坚定了秘人的看法。”
    崔宏拍腿道:“我终于明白了,难怪族主认定赫连勃勃会偷袭盛乐,原来是被佛藏吸引。”
    燕飞心忖任你智比天高,也想不到真正的原因,当然不会说破。道:“事情就这么办。明早我们在西门集合,于天亮时出发,如果今晚你们发觉我失去影踪,勿要奇怪,我该是见万俟明瑶去了。”
    两人愕然瞧着他。
    燕飞起立道:“我知道她会来找我的,一定会。”
    盛乐。大雪。
    城内所有重建工程均因下大雪而停止,眼前所见黑灯瞎火,黑沉沉一片,只有位于城东、城西外的营地亮起灯火,有种凄凉清冷的萧条感觉。
    拓跋珪立在城头暗黑处,陪伴在他两旁是大将长孙嵩和叔孙普洛,他们正耐心等候敌人的来临。
    赫连勃勃匈奴铁弗部的先锋部队,五个时辰前出现在黄河北岸,探子忙飞报拓跋珪,盛乐立即进入全面戒备的状态,但-切都在暗中进行,表面上一切如常,不会引起敌人的警觉。
    叔孙普洛道:“敌人会否待雪停后才进攻呢?”
    长孙嵩道:“赫连勃勃此人不可以常理测度,他最爱做出人意表、标新立异的事。雪降时当然利守不利攻,可是选这时候偷袭却可收奇兵之效,何况他认定我们全无防备之心,根本没想过我们布下天罗地网待他来上钩,我相信他刻下正朝我们推进。”
    拓跋珪不置可否地微笑,然后道:“收拾小勃儿后,我要你们停下重建盛乐的行动。”
    长孙嵩和叔孙普洛听得你眼望我眼,不明白拓跋珪想些甚么。不过他们亦不以为异,因为早习惯了拓跋珪这个作风,没有人知道他脑海在转着甚么念头。
    拓跋珪目光投往城外远处,沉声道:“我要你们退往阴山,好好练兵,作好与燕人大战的准备。”
    长孙嵩不解道:“族主不需要我们到平城和雁门对抗慕容垂吗?”
    拓跋珪从容道:“我要慕容垂重蹈他儿子的覆辙。”
    叔孙普洛暗吃一惊,道:“慕容垂老谋深算,从来只有他把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像今次他煽动赫连勃勃来犯我们,便是高明的一着,幸好给族主看破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慕容垂实非慕容宝可比,族主请三思。”
    拓跋珪双目奇光闪动,魂魄像到了别处去,露出驰想的神色,缓缓道:“试想这座是平城而非盛乐,来的是慕容垂所谓的奇兵而非赫连勃勃的匈奴兵,现在我忽然撤走,让慕容垂扑了个空,会有怎样的后果呢?”
    长孙嵩肃容道:“慕容垂擅用奇兵,故战无不胜,慕容永兄弟就是这样栽在他手上。以慕容垂一贯的作风,恐怕他兵抵平城,我们方晓得是怎么一回事。”
    叔孙普洛点头道:“更何况平城的情况与盛乐不同,假如我们拱手相让,慕容垂等若收复失地。待站稳阵脚后,再攻打盛乐,那时我们长城内外据地尽失,辛苦得来的一点成果,会化为乌有。”
    拓跋珪淡淡道:“如果平城和雁门变成两座破城又如何呢?”
    长孙嵩和叔孙普洛为之愕然,一时乏言以对。
    拓跋珪凝望远方,梦呓般道:“城破了,可以再建立起来,仗输了,可能永远无法翻身。为了打败慕容垂,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接着一震道:“来了!”
    海盐城外的码头上,刘裕、江文清和宋悲风站在登上“奇兵号”的跳板前,一一话别。
    宋悲风向刘裕道:“小心点!刘毅是反复难靠的小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防他一手。”
    屠奉三显然心情很好,笑道:“小心点是必须的。我反不担心刘毅,因为他除了是小人外,还是贪生怕死的人,对他来说没有其它东西比他的生命更重要。只要刘帅好好利用他这个弱点,便不用担心他。”
    刘裕向屠奉三感激的道:“奉三也要小心点。我多么希能与奉三并肩作战,可是却不得不留在海盐。”
    屠奉三拍拍他肩头道:“大家兄弟,客气话不用说了。今仗成败的关键,系于刘帅能否控制海盐,令海盐成为远征车唯一的生机,然后我们才能大展拳脚,逐步进行我们的反击大计。我屠奉三敢立下军令状,必取沪渎垒,把天师军的大批藏粮和物资据为已有,彼消此长下,何愁大事不成?我和宋大哥无上船去,刘帅和大小姐多说两句心腹话儿吧!”
    江文清俏睑微红,嗔道:“屠当家!”
    屠奉三大笑登船去了。
    宋悲风也拍拍刘裕肩头,正容道:“我会看着文清的,小裕放心。”追着屠奉三身后上船而去。
    剩下刘裕和江文清两人,四目交投,后者垂下螓首。
    刘裕正要拉起她一双柔荑,好好抚慰,江文清两手缩后,轻柔的道:“很多人偷偷看着我们哩!刘帅现在身份不同,人人以你马首是瞻,不宜让他们看到刘帅儿女情长之态。好好保重!”
    说毕也登上“奇兵号”。
    “奇兵号”随即启绽开航,扬帆冒黑出海,等到“奇兵号”去远了,刘裕收拾心情,返回城内。
    甫进南门,遇上刘毅和十多个北府兵将领,人人神色凝重,显然有大事发生了,所以迫不及待地来找他。
    刘毅道:“嘉兴也失陷了。”
    一天内,远征军连续失去两座城池,它们不但是军事重镇,且在战略上有关键性的作用,北接建康,南连会稽,现在远征军与北面的联系已被切断,顿令海盐、会稽和上虞三城被孤立起来,粮草物资更是无以为继。
    刘裕心中出奇的平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而他们更有应付之计。
    十多双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等待他的指示,就在此刻,刘裕确切地感觉到海盐的指挥权落入他手上。
    他在他们身上看到对自己的信心,但也看到怀疑和惶恐。现在的形势已被徐道覆完全扭转过来,胜利绝对地向敌人一方倾斜,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海盐的将兵,致士气低落,人人无心恋战,如果他不能激励士气,振奋人心,不待天师军杀到,海盐将会崩溃。
    刘裕首次发觉自己正处身谢玄的位置上,但与淝水之战则完全是两回事,由上至下从没有人怀疑谢玄会带领他们去打-场败仗。现在只要他说错几句话,眼前正等待他指示的将领会立即离弃他。
    刘裕从容一笑,道:“我还当徐道覆是甚人物,原来不过尔尔。求胜心切,乃兵家大忌,想不到徐道覆竟会犯上这个大错误。”
    一名年轻将领道:“徐道覆攻陷吴郡和嘉兴后,下一个将轮到海盐,我们只有三干人,如何抵挡得住数以十万计的乱兵?”
    刘裕认得这是刘毅倚重的副将申永,是刘毅手下诸将中最有权力的将领。微笑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徐道覆难道能与当年的苻坚相比吗?天师军号称三十万大军,实质上称得上是精锐的不过五万人,其它只是各地豪强、帮会和乱民仓卒集合而成,怎及我北府兵训练精良?更重要的是我会教徐道覆无法全力攻打海盐。而只要我们守得住海盐,我们便可以为被害的北府兵兄弟讨还血债,取得最后的胜利。”
    另一将领刘藩道:“小刘爷有甚办法令徐道覆无法集中力量攻打我们呢?”
    刘藩是刘毅的堂弟,与刘裕份属同乡,他说出了所有将领心中的疑问。
    刘裕晓得自己强大的信念,感染了众人,稳定了他们的情绪。而他铿锵有力的声线语调,更大幅增加了他们的信心。这部是他从谢玄身上学来的。道:“今次徐道覆之所以能在一天之内攻陷两城,皆因准备充足,又出奇不意,故能取得如此辉煌战果。”
    稍顿续道:“我们绝不可被他唬倒。徐道覆无疑是声威大振,却是外强中干,只要我们能把握他致命的弱点,可把他对海盐的攻打瘫痪下来。”
    刘毅道:“徐道覆的弱点在哪里呢?”
    刘裕信心十足的道:“要明白徐道覆的弱点,首先要掌握他今次能反击成功的原因,关键处在于他设置了一个可瞒过我们的秘密基地。”
    申永道:“是沪渎垒。”
    刘裕晓得刘毅已把有关沪渎垒的事告诉诸将,省去了他一番唇舌。点头道:“这叫成也沪渎垒,败也沪渎垒。今次徐道覆能忽然发动如此猛烈的反攻,皆因沪渎垒不单藏有天师军最精锐的部队,囤积了大量粮资,且建造了大批攻城器械,遂能突破我们的防守,一日之内连取两城,逆转了局势。可是现在的形势已改变过来,由敌暗我明变成我暗敌明,天师军已显露形迹,令我们可轻易掌握他们的战略和部署。反之他对我们真正的实力和策略是一知半解。最重要是他们并不知道沪渎垒再不是甚么秘密基地。”
    众将均同意点头,虽然他们仍不清楚刘裕有甚么致胜的手段,但刘裕以事论事,见解精辟的看法,使他们颇有拨开迷雾见青天的感觉,再不像乍闻嘉兴继吴郡在同一天内失陷时的惶惑无依。
    此时南门聚集了大批北府兵,墙头上的守军、把门的兵卫,以及在附近工作的工事兵,虽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但见刘裕威风凛凛,胸有成竹的与众将说话,都安定下来,注视他们。
    刘裕续道:“可以想象攻打吴郡和嘉兴两城时,天师军必从沪渎垒倾巢而出,携走大部份攻城器械,留下的便用作攻打我们海盐之用。如果我们没及早发现沪渎垒的存在,囤积在垒内的粮资兵矢,将会被送往吴郡和嘉兴两城,以支持天师军方兴未艾的军事行动。”
    众人无不众精会神地听着,他们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将领,开始看到由刘裕描绘出来的美丽图画。
    正因刘裕所说的没有一句话离开事实,也令他们掌握到实际的情况。
    在现时人心惶惶之际,只有事实方可以安稳他们的心。
    刘裕微笑道:“试想想吧!在这天师军青黄不接的时刻,我以奇兵突袭沪渎垒,把天师军余下用来作长期大规模军事行动的粮资兵矢,一股脑儿全夺在手上,会有甚么后果呢?”
    申永首先叫道:“我们有救了!”
    众将人人精神一振。
    刘毅道:“小刘爷!我们应否立即行动呢?”
    这还是刘毅首次称他为小刘爷,可见他至少在唤这个称谓时是心悦诚服的。而直至此刻,刘裕仍没有告诉刘毅战船队的所在,皆因此事绝不可泄漏出去,谁敢担保北府兵内没有天师军的奸细。
    此时说出来,即使听进天师军的奸细耳内,亦改变不了即将发生的事,因为战船队早于七天前离开藏身的岛屿,进入可偷袭沪渎垒的位置,刚才开出的“奇兵号”,正是前往与战船队会合,于黎明前进攻这个牵涉到整场战役成败的天师军基地。
    一切均在算计中,由此可知早前能否说服刘毅,实为关键所在。一旦解决这个问题,刘裕已踏足胜利之路,虽然未来仍须面对艰困的战斗。
    刘裕好整以暇的道:“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徐道覆会把精锐之师从吴郡和嘉兴开出,兵分两路,一路沿运河南下,攻打会稽和上虞,另一路则会兵压我们海盐城。南下的天师军不用我们去理会,亦不到我们去管。我们目前的首要之务,是守稳海盐。哈哈!我真想看看徐道覆惊闻沪渎垒失陷时的表情,看他还凭甚么攻打我们。”
    另一将领叫道:“小刘爷!沪……”
    刘裕欣然道:“你想问我凭甚取沪渎垒吗?为何我视沪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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