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沛兴致盎然的问道:“宗将军如何回答?”
宗政良叹道:“坦白说,我是真的不明白。严格来说,我是有过无功,屡次吃亏在荒人手上。于是我只好说不明白。你道皇上如何答我?他说正因我多次失败,故不会有轻敌之心,只要我能从失败中汲取教训,明白荒人的手段,今次将可不负他所托。”
胡沛沉默下去,高彦也为他难过,因为他拍马屁拍错了地方。
宗政良道:“所以我绝不会认为自己是稳操胜券。这场早来的大雪,对我们有利也有弊。好处是荒人在我们建成堡寨前难以反攻,坏处是我们的支持队伍在风雪停下前没法开赴北颖口来。今次我会打醒十二个精神,不容有失。”
胡沛道:“皇上真懂用人,宗将军肯定是主持这次任务的最佳人眩只要我们的援军开到,那时只要据寨力守,寨与寨间又能互相呼应,以逸代劳,荒人来攻,与送死并没有分别。”
宗政良道:“现时当务之急,是拿下高小子,令荒人弄不清楚我们虚实,到建成堡寨后,荒人若要反攻,已痛失时机了。”
接着一阵长笑,策骑而行。
随行的百多骑随他往南驰去,迅速去远。
尹清雅放开了搂着高彦的玉手。
高彦又待片刻,在尹清雅耳旁道:“雅儿刚才在我背上写的是什麽字?”
尹清雅在他臂弯内轻挣了一下,没有说话,只“哎!”的叫了一声。
高彦寻到她的脸蛋,亲了一口,道:“是不是个‘夫’字?”
尹清雅把他的下巴抓着,令他没法再轻薄她,大嗔道:“我去你的娘,我是绝不会嫁给你这个坏蛋的,快放开我。”
高彦道:“亲个嘴儿。。。。。。噢!”
尹清雅另一手在他肋下戳了一记,痛得他全身抖震。
尹清雅狠狠道:“若不是见你半边身子浸在水里,还有得你好受的,居然搂人家搂得这麽用力。”
高彦道:“彼此彼此,你搂得我很轻吗?差点连卵。。。。。。噢!没什麽。”
尹清雅掀开盖在身上沾满雪花的百宝袍,挣开他坐了起来。
高彦也坐起来,笑道:“刚才舒服吗?”
尹清雅仍是粉脸通红,横他一眼道:“不要说废话,我们还要赶路呢!”
第十章 覆舟之喜
“到哩!”
尹清雅赶到高彦身旁,见前方黑漆漆一片,也分不清楚是树丛还是山丘,不解道:“你的观察台在哪里?”
高彦往后便坐,原来后面有块大石,这小子坐个四平八稳,轻松地道:“雅儿坐到我身旁来,这块石是我精心挑选的,又平又滑,保证雅儿坐得舒舒服服。”
尹清雅实在累了,只好依言靠着他坐下,旋又站起来,改在他另一边坐下,以背靠着他的背,叹道:“这才舒服嘛!噢!人家的腿酸死了。”
她这主动亲昵的行动,令高彦喜出望外地直甜进心底里去,忙道:“要不要我给雅儿揉腿子?”
尹清雅警告道:“不要得寸进尺,我只是借你的背脊休息,如果这块鬼石头就是你的观察台,我会狠揍你一顿的。”
高彦傲然道:“脱掉飞靴再说吧!你刚才没听到吗?连敌人也要称许我。这块大石只是进入观察台秘道的入口。你现在看着的是个茂密的荆棘林,当年不知费了我多少功夫,才弄得成这个隐秘的观察台,你现在正享受着我心血的成果。”
尹清雅现出倾听的神色,道:“这是什麽声音?”
高彦脱下靴子,分别塞进百宝袍的两个长袋子去,油然道:“这是敌人营地的号角声,一长三短,表示仍没有发现外人入侵,他奶奶的,怎会没有外人入侵呢?我们不是外人吗?只是你们窝囊,没有发现我们吧!”
尹清雅边解靴边笑道:“你这小子最爱发疯。究竟脱靴子来干什麽呢?穿上靴子在雪上走路不是方便点吗?”
高彦笑道:“雅儿习惯了我设计的好宝贝哩!是否脱下靴子后,每一步都像重了十来斤的样子?”
尹清雅道:“少说废话,秘道在哪里?是否掀开石头便见到入口?”
高彦跳将起来,同时抓着尹清雅两边香肩,助她站起来,笑道:“让我变戏法你看。”
说罢移到荆棘丛林前,俯身把紧贴地面高约尺半的大截荆棘,用力一拉,雪花四溅下,荆棘应手移开,露出一个仅容人贴地爬进去的小洞。
高彦得意地道:“雅儿现在明白为何要脱靴子了吧?因为要爬进去啊!”
尹清雅眉头大皱道:“这个鬼洞有多深?”
高彦道:“大约七、八丈。弄这秘道便像筑长城般辛苦,是由我和小杰两人开拓出来的。以前我多次被人追杀,全赖这秘道脱身。雅儿请!”
尹清雅道:“你先进去!”
高彦叹道:“我不是不想打头阵,只是须负责关门,把这荆棘造的活动门扎绑好。”
尹清雅拗不过他,只好领先爬进去。
高彦低嚷道:“密道是笔直的通往观察台,雅儿直往前去便成。”
接着把移开的荆棘拉回原位,他们两人便像消失了。
当他们仍在秘道摸黑深进的当儿,一队巡兵经过荆棘林,毫不在意地巡往别去处,确是险至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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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燕飞在太湖北岸弃筏登陆,朝健康奔去。
这时他方有闲情思考与孙恩在缥缈峰顶的决战。归途的行程比去时用的时间多出一倍,因为他一边操筏,一边疗伤,精神似与肉体分开了。
对孙恩的黄天大法,他有更深刻的体会。以前与孙恩的两度对仗,都没有这种了解和感受。孙恩想从他身上得到开启仙门的功法,事实上孙恩也在启发他掌握“破碎虚空”的秘密。
孙恩的“黄天无极”,代表了孙恩已练成了“破碎虚空”一半的功法,以天、地、心三佩作譬喻,他已得到心佩,只差能合璧的天地佩。
“黄天无极”无有穷尽,完全超越了人力和武功的范畴,与天地浑成一体。黄天大法之可以无极,皆因孙恩能提取天地的能量,夺天地造化之精华,故能着着领先,压着他来打。
如非燕飞人急智生,先以至阴之气吸引至阳之气的天性,移动孙恩的气场,再以奇招击伤孙恩,令他没法再施展“黄天无极”,后果实不堪设想。
比起孙恩,燕飞的仙门诀便像两边都不着岸,故只能施展孙恩所说的小三合。但假如他的太阳太阴均能无限地提取天地的能量,他岂非可使出大三合,破空而去?他生出悟通了“破碎虚空”的感觉,虽然实际上如何可以办得到,他仍是毫无头绪,但孙恩既能成功,他当然也有可能达成。
忽然间,他感到心怀扩阔至无尽的远处,天地的秘密尽在掌握之中。
斜阳在厚云后初现仙姿,洒射下没落前金黄的余辉,平原美丽得像个仙境。
燕飞一声长啸,加速朝目的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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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兵号”缓缓驶进小海湾,这是与屠奉三约定会合之处,离海盐城只有一天的水程。
太阳没入海湾西面绵延的山脉后,高挂于“奇兵号”帆桅上两绿一黄的风灯挥散着诡异的彩芒,这是与屠奉三约定的灯号。
刘裕、宋悲风和老手三人站在望台上,用神观察海湾和陆岸的情况。
追随老手的二十五名精通操舟之道的兄弟也全神戒备,以应付任何突发的情况。
宋悲风皱眉道:“难道奉三尚未抵达吗?”
刘裕摇头道:“他的船论速度不在我们之下,且比我们领先了近一天的时间,怎也该到了。”
老手扫视海面,沉声道:“在不久前,这里应发生过激烈的船战,你们看,海面仍飘浮着火油渍。”
宋悲风一震道:“奉三可能中伏了!”
老手沉着地道:“不用担心,屠爷该已成功突围逃脱,否则火油渍不会直延往海湾外。”
刘裕神色凝重地依老手指示观看海面。
老手道:“我们该立即离开,此湾不宜久留。”
刘裕道:“我们驶出海湾,却不要离得太远,奉三若成功逃掉,必会回来与我们会合。”
宋悲风叫道:“看!”
刘裕大喜道:“是奉三!”
只见在海湾口的一座山上,灯火有节奏的闪烁着,正是荒人打灯号的手法。
不待刘裕下令,老手早指示手下把“奇兵号”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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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儿!雅儿!”
尹清雅睁开眼睛,接着骇然坐了起来,道:“现在是什麽时候?我睡了多久?”
高彦在小帐幕的黑暗里,蹲在她身前,爱怜地道:“现在该是初更时分,雅儿睡了足有一天半夜。”
尹清雅发现高彦的轮廓清晰起来,事实上整个以真丝织成、薄如蝉翼的帐幕也亮了起来,透着金黄的色光,迷迷糊糊地讶道:“怎会这麽亮的?”
高彦探手抓着她两边香肩,柔声道:“是月儿的光嘛!今天午后天气转晴,碧空一望无际。来!快穿上百宝袍,是时候离开了。”
尹清雅清醒了点,道:“你完成了你的任务了吗?”
高彦像伺候小公主般助她穿上百宝袍,笑道:“我在观察台上看足一整天,什麽都看得一清二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尹清雅“噗哧”娇笑,白他一眼道:“你的所谓什麽观察台,不过是一棵长得特别高的大树吧!我还以为是什麽了不起的地方。”
高彦正为她整理衣襟,欣然道:“有我这超级探子征用它,这棵老树也自然地成了超级观察台,且会名传边荒的历史上,由卓疯子的《天书》一直传诵下去。”
尹清雅仰起俏脸,凝望帐顶,似可透帐看到夜空上的明月,闷哼道:“你最爱自吹自擂——噢!真美!”
高彦借着透帐而入的月光,看着她有如神迹的美丽花容。尹清雅天真烂漫的神情,在月儿的光色下更是不可方物,高彦一时心神皆醉,朝她香唇亲去。
岂知尹清雅一个闪身,竟钻了出帐外去,害得他不但扑了个空,还差点失去平衡,扑倒帐内。
高彦垂头丧气地钻出帐外去,只见尹清雅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抬头仰望挂在夜空上的月儿,她站在荆棘林核心处被开辟出来的小空间里,活像长期生活在雪林里最可爱的美丽精灵。
观察树孤零零的独立在敌境靠东北的一角,直耸夜空。
号角声从只有一林之隔的敌方阵地传来,还隐听到颖河流动的水响。
这片杂树丛生的荆棘林,绵延于泗水南面和颖河西岸的丘陵地,而观察台所在处正是丘陵高处,登树后可把北颖口的情况尽收眼下。
尹清雅目光往高彦投去,露出顽皮的笑容,道:“你该趁人家未睡醒时使坏嘛!现在错失机会哩!”
高彦收拾营帐,若无其事地道:“雅儿放心,每次我从树上落到地面休息时,我都会到帐内和雅儿亲个嘴,所以绝不存在什麽痛失机会的问题。”
“什麽?”
高彦把帐幕折迭起来塞进内袋去,别过头来,只见尹清雅杈着小蛮腰,杏眼圆瞪地狠狠望着他。
高彦道:“没什麽——哈!我已非常克制,雅儿的小嘴真香。”
尹清雅嘟着小嘴生气地道:“你只是在胡诌!快告诉我,你是在胡诌。”
高彦耸肩道:“对!我只是在胡诌。”
尹清雅“噗哧”笑起来,横他一眼道:“你这死小子、臭小子,如果真的占了本姑娘便宜,我会和你没完没了的。”
高彦仰望夜空,道:“打从第一天见到你,我和你这一生已没完没了。唉!说到占便宜,嘿!币逖派裆簧频氐溃骸澳阍谒凳谗幔俊?
高彦忙道:“没说什麽!时候无多,我们必须立即离开,这处太危险了,最怕向雨田那小子来了。”
尹清雅道:“我们不等另一次大雪吗?”
高彦道:“看天色,接着的几天都不会下雪,若明天太阳出来,我们便危险了。”
尹清雅再没有和高彦算账的闲情,领先朝秘道入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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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奉三与十多名兄弟登船后,“奇兵号”迅速开离海湾。
屠奉三在仓厅内说出经过,原来他的船于午后时分抵达海湾,幸好他一向小心谨慎,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下,没有下锚和泊岸,而是选择沿海湾巡弋,这才避过大难。
就在毫无先兆下,天师军的十多艘战船忽然来袭,屠奉三等只好且战且走,凭优良的战术突围出海,沿南岸逃逸,可惜战船受创过重,多处起火和入水,最后只好弃船逃上陆岸,再潜回海湾守候刘裕。
屠奉三总结道:“今次是不幸中的大幸,只有五个兄弟被矢石所伤,但均非重创。”说罢现出笑容。
坐在桌子另一边的宋悲风讶道:“我是否看错了,奉三似乎还相当兴奋雀跃?”
屠奉三微笑道:“宋大哥不但没有看错,还看得很准,我心情的确极好。”
接着向刘裕道:“刘爷明白我的心情吗?”
刘裕心中一阵温暖,想起屠奉三从与自己誓不两立的敌对立场,发展至成为绝对信任对方的战友和生死之交,其中的过程,实在令人回味不已。笑道:“又来考量我吗?你不是早认定我是真命天子,仍要来这一套?”
屠奉三和宋悲风交换个眼神,同时放声大笑。
刘裕点头道:“好吧!屠兄的心情之所以这麽好,皆因晓得今回覆舟之恨的债,不但可以本利讨还,且可以要敌人连老本都赔出来。”
宋悲风苦笑道:“我想不认蠢都不行,我仍是不明白有什麽好高兴的?”
屠奉三解释道:“我们一直不明白徐道覆在玩什麽阴谋手段,他敢放弃吴郡和嘉兴两个位于运河沿线的重要城池,定有后着,可是这后着是什麽?我们看不通更摸不透,在现时的情况下,徐道覆能保住海盐、吴兴和义兴三城已不容易,更不要说能夺回吴郡和嘉兴两城。
“现在刘牢之的水师船队已抵达海盐,并在海盐南岸登陆,与由朱序指挥的部队连手攻打海盐。在这样的情况下,海盐的失陷只是早晚间的事。一旦海盐沦陷,谢琰的大军将会长驱直下,攻打会稽;而刘牢之在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