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边荒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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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边荒传说- 第4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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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珪微笑道:“刚才崔卿指的时机,是怎麽样的时机呢?”
    崔宏欣然道:“族主想到哩!”
    拓跋珪含笑不语。
    长孙道生苦笑道:“请恕道生愚鲁,仍然不明白。”
    拓跋珪笑道:“非是道生愚鲁,而是道生惯了在沙场明刀明枪的与敌周旋,不惯耍手段、玩阴谋。崔卿指的是当我们在平城和雁门最大的粮仓,均被敌人潜入放火烧掉的时候,那就是我们需要的时机了。”
    长孙道生愕然以对。
    拓跋珪从容道:“我们可假设慕容垂定于明春反攻我们,一切计策均可依这预测厘定。对秘人四处破坏,我们是毫无办法,故对此采以不变应万变之策,只要保得住平城和雁门,便不算输。哼!既然猜到秘人会烧我们的粮仓,当然不会让他们把真粮烧掉,只要他们认定我们粮食供应不足便成。”
    接着向崔宏道:“崔卿请说下去。”
    崔宏道:“慕容垂现时的兵力虽不足以截断我们和边荒的连系,但要封锁边荒颖水的交通,却是绰有余裕。当边荒集被割断与北方的交通,我们亦因缺粮,不得不向边荒集求援,整个斗争的中心将会转移到平城、雁门和边荒集的联系上,如何突破敌人的封锁,正是敌我成败的关键。”
    长孙道生精神大振,恍然道:“我明白了,如果在这时候,我们带着五箱黄金,到边荒集去购粮,敌人将会倾力而来,破坏此事,如此便可以令万俟明瑶由暗转明,再由燕飞出手活捉此女,一举解决了秘人的问题。”
    拓跋珪欣然道:“细节由你们仔细商量,将真粮变成假粮一事必须火速去办,迟则不及。此事交由你们两人全权处理。”
    崔宏和长孙道生轰然接令。
    拓跋珪双目杀机大盛,沉声道:“任何和我拓跋珪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收场的。”
    燕飞微笑道:“今仗将以平手作结,因为我是不可以受伤的。”
    三人听得面面相觑,即使说话的是燕飞,也有点没法接受,这种事是没可能猜测到的,偏是燕飞说得那麽肯定,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不过,三人可以肯定的,是燕飞丝毫不害怕孙恩。
    司马元显说出三人的心声,道:“燕兄是否能知过去未来,否则怎可能这般肯定?”
    燕飞哑然笑道:“没有人能看破未来的迷津,但知彼知己的能力我还是有的。在这人世间,恐怕没有对手比我和孙恩更清楚对方的虚实,因而也可预知战果。”
    三人都自以为明白了燕飞的意图,因为燕飞和孙恩有两次决战的前科,清楚对方功底的深浅是当然的事。岂知燕飞指的其实是太阳火和太阴水的功诀,是真的掌握到对方的尺短寸长。
    屠奉三道:“燕兄刚才说因为你不会容许自己受伤,故此仗会以不分胜负作结。这麽说,如果燕兄拼着受伤,是否可除去孙恩呢?”
    燕飞从容道:“我和孙恩间的情况微妙异常,不可用一般的情理测度,个中情况实一言难荆论功力,我确比不上他精纯深厚,但说到变化,我却肯定在他之上。可这麽说,他的道法武功,已臻至巅峰之境,想再有突破,是难比登天;而我则是仍在路上摸索,每天都有点不同。”
    刘裕道:“刚才来此途上,燕兄不是说过已悟破击败孙恩的方法吗?”
    燕飞答道:“于长远而言,我确实掌握到破孙恩的法门窍诀,不过目前仍是言之尚早。”
    司马元显皱眉道:“我明白燕兄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却是愈听愈糊涂。所谓高手较量,不是毫厘之差,已足可决定胜负吗?除非其中一方能全盘控制战局,于胜负未分前逼对方知难而退,否则怎会是和气收场?”
    燕飞欣然道:“所以我说个中情况非常微妙,难以描述。我也晓得这麽说会令你们如堕迷雾,说出来只是让你们心里有个准备,竺法庆的情况不会在孙恩身上重复一次,至少不会在今仗发生。”
    屠奉三叹道:“燕兄确是非常人。”
    司马元显举起杯子,敲门声响,接着有女子声音道:“淑庄可以进来吗?”
    纪千千在风娘陪伴下,到主堂去见慕容垂。风娘神色凝重,默不作声。纪千千晓得再难从她处问出东西来,索性省回唇舌。
    她有十多未见过慕容垂,这是她被俘后,从未发生过的。慕容垂不是没有忽然不知到了哪里去的纪录,但都只是三、四天不等,没试过这麽久的。
    她们从中园循青石板路绕往主堂正门,隔远便看到慕容垂亲送一客出门,此人一表人才,意态轩昂,纵使对着慕容垂,仍是不亢不卑,神态从容,教人一看便知非是平凡之辈。尤使纪千千印像深刻处,是此人不但非是中土人士,更不是她认识的诸胡种族。
    纪千千不由留神,忽然慕容垂的声音似有如无的隐隐传进她耳内,道:“今次一切仰仗先生,如能说服赫连勃勃,把拓跋珪的根基拔起,那拓跋小儿只能在平城坐待末日的来临。”
    那人欣然道:“这方面包在我身上,我要的只是那个妖女。”
    纪千千心中一震,登时再听不到下面的说话,不由大感讶异,他离他们远达百步,兼之他们又是低声交谈,照它以往的能力是没可能听到的。
    慕容垂送走了客人,目光朝纪千千投去,露出倾慕爱怜的神色,然而其神态颇为轻松,似是解决了所有棘手的难题。
    纪千千直抵他身前,风娘退往一侧。
    慕容垂忽然上下打量她,脸现不解之色。
    纪千千心中不安,知被他看破自己功力上大有精进,掩饰道:“皇上召千千来所为何事呢?”
    慕容垂瞥风娘一眼,道:“我们到堂内再说。”
    两人进入主堂,在一边的圆桌对坐,女婢奉上香茗糕点后,退出堂外,只剩下他们两人。
    慕容垂叹道:“这是不可能的,为何今回我见到千千,竟感到千千出落得更漂亮标致了,灵秀之气逼人而来,有如出水芙蓉。”
    纪千千放下心来,知他是因自己眼神变得更灵动深遂、肤色亮泽而“惊艳”,非是怀疑她在秘密练功。淡淡道:“皇上仍未说出召千千来所为何事。”
    慕容垂苦笑道:“闲聊也不可以吗?我离开千千足有十三天之久,千千却不问一句我究竟到了哪里去吗?”
    纪千千道:“好吧!敢问皇上这十多天来,到过甚麽地方呢?”
    慕容垂差点哑口无言,继续苦笑道:“千千的辞锋很厉害,教我难以招架。明早我们将返荥阳去,听说附近很多地方都在降雪,再迟点路途会辛苦多了。”
    纪千千道:“皇上的神态很轻松呢!”
    慕容垂微笑道:“人生无常,有起有伏,我刚经历一个严重的挫折,幸好现在大局已定,可以稍松一口气。”
    纪千千讶道:“大局已定?”
    慕容垂断然道:“今晚我们不谈边荒集的事,也不提拓跋珪那忘本的小儿,其它的事只要千千垂询,我慕容垂会酌情回答。”
    纪千千心忖其它的事我哪有兴趣,不过慕容垂肯只说话不动手当然最理想。沉吟片刻道:“皇上的争霸大业,现在是如何一番光景?”
    慕容垂哑然失笑道:“好千千!真懂得问。好吧!现在关内关外,是两个情况。关外的情况渐趋明朗,只要去除几个跳梁小丑,便是我慕容垂称霸之局。至于关内嘛!恐怕谁都弄不清楚其中错综复杂的形势。”
    纪千千道:“该难不倒皇上吧!”
    慕容垂现出充满信心的笑容,忽然谈兴大发地道:“让我告诉你有关姚苌的一件趣事,当然!对他来说绝不有趣。”
    纪千千也被引起好奇心,点头道:“千千听着哩!”
    慕容垂见惹得美人心动,忙道:“事情是这样的,姚苌自把符坚勒死于新平佛寺内,四出征讨,战无不胜,眼看关中要落入他的掌握里。当符坚之子符丕于襄陵被慕容永大败,逃难时被杀,姚苌更是气势如虹,连我他也不放在眼内。”
    纪千千静心聆听。
    慕容垂续道:“符丕死后,继位者是符坚族孙符登,此子性格独特,喜欢我行我素、不拘小节,更博览群书,在各方面的才干远胜符丕,当时我便晓得姚苌有了劲敌。却仍没想到在战场上所向无敌的姚苌,每次对上符登,没有一次可占到便宜。哈!于是姚苌不怪自己无能,反疑神疑鬼,以为是符坚的鬼魂作祟,竟在军中为符坚立了个神像,希望符坚安息,不再和他计较下去。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如果他没有勒死符坚,只拿他作傀儡,现时该是另一番景况。”
    纪千千明知慕容垂在卖关子引她说话,只好依他意愿道:“立了神像后,战况出现转机吗?”
    慕容垂嗤之以鼻,道:“天下间怎会有这麽便宜的事,姚苌仍是不住失利,竟忽然发疯把神像的头斩下来送给符登,又把符坚挖出来鞭尸泄愤,他是输疯了。也幸好他遇上克星符登,否则早出关来和我争地。”
    纪千千现出恶心的表情,显是想像出姚苌鞭符坚尸的恶形恶状。
    谁想得到,统一北方的一代霸主,不但不得善终,死后也不安宁。
    纪千千道:“符登可回复大秦国昔日的光辉吗?”
    慕容垂油然道:“此事谈何容易,符登的一时得意只是氐秦帝国的回光返照。在大势由治趋乱,由统一走向分裂,十个符登也难成气候,更何况他是独木难支。姚苌若被他活活气死,还有个比乃父更高明的姚兴。符登之所以能屡战不败,主因是他有个叫雷恶地的猛将足智多谋。哈!关于符登此人,也有很多趣闻,千千想听吗?”
    纪千千讶道:“皇上怎能对关中发生的事。了如指掌呢?”
    慕容垂傲然一笑,淡淡道:“这叫军情第一,愈能晓得对方主帅的性格作风,愈能想出击破对方的手段谋略,在这方面我是绝不会掉以轻心的。千千似乎对符登兴趣不大。”
    纪千千没有直接答他,问道:“除姚苌和符登外,尚有甚麽人物呢?”
    慕容垂答道:“算得上是人物的,五个指头可以数尽,在我心中的排名,依次是乞伏国仁、吕光、秃发乌孤、沮渠蒙逊和赫连勃勃。”
    纪千千要的就是他这几句话,如此方可不着痕迹的问及关于赫连勃勃的情况,漫不经意地欣然道:“五个人里,我只认识赫连勃勃,他在边荒集遭挫败,现在情况如何呢?”
    慕容垂双目亮起精芒,用神瞧她。
    纪千千神色如常,事实上内心发毛,暗忖难道慕容垂凭她这句表面全无破绽的话,猜到她刚才在门外窃听到他和客人的密语?
    第五 章军情告急
     司马元显亲自启门,把李淑庄如珠如宝的迎入东五层。
    燕飞和屠奉三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名动检康的“清谈女王”,乍看下并不觉得她有何特别之处,头梳双鸶髻,结于头顶呈十字形高髻,神情庄重严肃,可是到她脱下曳地长袍,现出内里湖水绿色贴身衣裙,加上束腰的七色宽彩带,三人眼前一亮,被她撩人的体态和美好的曲线吸引。
    三人依礼起立相迎。
    李淑庄忽燃凑到司马元显耳旁低声细诉,司马元显立即现出心荡神移的表情,不住微笑点头。
    然后李淑庄目光飘往二人,同时展露出说不尽风流多情的笑容,娇呼道:“淑庄向刘爷、燕公子和屠大哥请安,还请三位恕过淑庄慕名闯门之罪,因为淑庄感到如错失此拜会良机,淑庄会终生后悔,请三位不要和淑庄计较,让淑庄可尽待客之道。”
    燕飞和屠奉三生出当夜刘裕初会她时的感受,她长相上的缺点全消失了,代之是一张充满媚惑力、风情万种的脸孔,她的魅力是整体的,难怪能颠倒健康的公子名士!站在她身旁的司马元显便是最好的例子。
    刘裕再感受不到她的真气,可能那晚她是处于戒备状态下,故泄露了底细,当然她亦没想过刘裕是那麽高明。
    燕飞到此刻仍不知李淑庄是何方神圣,还以为她像纪千千之于以前的秦淮楼,是淮月楼最有名的才女,皆因刘裕尚未有机会说及她。此女令她印像最深的是她虽一付烟视媚行的诱人情态,可是她的眼神清澈深邃,被迷倒的只是追逐于她裙下的男人,她本身或许是全不动心。燕飞眼力高明,不用感觉到她的真气,也可从她举手投足间窥见她身怀武功的端倪,从而晓得此女绝不简单。
    屠奉三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心中却是另一番感受。如此目光对良家妇女来说是逾越无礼,但对她却是恰如其份,还代表仰慕欣赏。屠奉三当然不是对她动心,而是她擅长观女之术,看出此女天生媚骨,足可迷死任何好色的男人,难怪在健康这麽吃得开。
    司马元显讶道:“淑庄你的称谓真古怪,为何不是三位大爷。而是一个称爷。一个叫公子,屠爷则变成屠大哥。如果你解释得令我们不满意,罚你饮三大杯。”
    确实很难以几句话去说尽李淑庄的风情,美妍的界限固然是模糊不清,但严肃起来又大有冷若冰霜的况味。说她轻佻,却又是风度优美;明知她是逢场作戏,偏又处处透露出能说服人的真诚;从她的节制处,可想见她放荡的风情,容易亲近时,又感到她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正是这种种互相矛盾的感觉,造成她独特的风姿,非常引人入胜。
    当她的眼神投向屠奉三,以他的修养也不由心中一荡,似乎是她看自己那一眼与看其它人都不同,至此方明白那晚刘裕因何没法奈何她。
    李淑庄两边玉颊各飞起一朵红晕,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螓首,表情丰富生动,尽显女性娇柔可人的情态,哪还有半点像淮月楼的大老板、健康城能叱咤风云的女中毫杰。
    轻轻道:“元显公子怎这麽促狭,奴家的话是发自内心的嘛!哪解说得清楚呢?刘爷是大刘爷处的小刘爷,奴家怎敢为他改称谓;燕公子独得秦淮花魁,而凡到我们青楼作客的恩客,我们惯了称之为公子,所以燕公子是实至名归。难道我称燕公子为燕壮士或燕大侠吗?多麽与今夜东五层的情景格格不入呢?至于屠大哥,一向纵横江湖,对青楼是过门不入,今趟到淮月楼,亦非为了我们女儿家,称他作大哥,反更亲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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