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边荒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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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边荒传说- 第3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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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可能。”
    司马元显向刘裕道:“刘兄要小心任青媞那妖女,说不定她忽然又说有什么要紧的情报,着你去见她,事实上却是个陷阱。她现在虚言恫吓,只为取得你的信任。”
    刘裕苦笑道:“我倒希望是如此,但她却说再不会与我联络,敦我好自为之。”
    司马元显错愕无语。
    屠奉三双目射出锐利的神色,看着刘裕沉声道:“我这边,也真想不出任何问题,你呢?例如有什么事是你尚未告诉我的?”
    刘裕思索起来。
    司马元显仍不服气,道:“你们真的信任任青媞吗?”
    屠奉三正容道:“我比任何人更明白在桓玄手下任事的情况,干归和任青媞互相猜疑是合理的。他们是同类的人,只要有机会,肯定会除去对方,这叫先发制人者胜。”
    刘裕全身一震。
    两人齐往他瞧去。
    司马元显喜道:“想到了!”
    刘裕点头,缓缓道:“该是想到了,仍是与王弘有关。”
    司马元显不同意的道:“我认识王弘这个人,他绝不会出卖朋友,何况刘兄曾是他的救命恩人。”
    屠奉三道:“该不是直接与他有关系,而是他被人利用了。”
    刘裕道:“正是如此。今早他来找我,说他有几个知交好友想与我一会,约好了在征南军出发的那一晚,在淮月楼见面。”
    司马元显露出不悦神色。
    屠奉三愕然道:“为何你会答应这种不必要的应酬呢?”
    刘裕当然明白司马元显的心态,亦知要如何安抚他。道:“王弘与我的关系,建康没有人不知道,想找我,王弘可说是唯一的途径。干归便是看准此点,通过与桓玄有秘密连系的人,此人又与王弘有交情,向王弘套问,便可以布局杀我。”
    转向司马元显道:“王弘并不清楚我真正的情况,只知公子已接纳了我们,大家齐为朝廷效命,根本不会想及其它问题。能约我去和他的朋友见面,他也大有面子。”
    司马元显紧绷着的脸容舒展开来,点头道:“这类聚会在建康是最普通不过的事,人人都想亲耳听刘兄说出杀焦烈武的经过。”
    屠奉三沉声道:“你去见的人中,肯定有一个是暗中与桓玄勾结的人。”
    司马元显紧张的问道:“是哪些人呢?”
    刘裕把名字道出来,然后和屠奉三看着司马元显,等听他的意见。对这五个人,司马元显当然比他们清楚多了。
    司马元显苦思片刻,叹道:“五个人我都认识,真想不出谁有问题,要说最令人怀疑的人,我会指出毛修之,他是巴蜀大家族毛璩的后人,不过毛璩已被亲桓玄的另一大族谯家连根拔起,毛修之该与桓玄有深仇才对。真令人头痛。”
    接着道:“就由我去监视这五个人,只要真有人与干归暗中勾结,定瞒不过我。”
    屠奉三微笑道:“千万不要如此,现在我们最要紧是不动声色,要连王弘也瞒着,来个将计就计,这或许是杀干归的唯一机会。”
    司马元显道:“如果我们走错门路……”屠奉三从容道:“还记得那晚郝长亨向我们撒网吗?成败就是那么决定了,郝长亨逮不着我们,注定要给我们掳人离开。现在的情况亦是如此,我们只能信任自己的看法,如果输了,只好怪自己犯错或倒运。”
    又道:“今次反刺杀的行动由我负责,我会研究每一种可能性,设计出完善的策略,务要教干归在自以为胜券在握之际,堕进死亡陷阱去。”
    第八章洞极仙丹
    燕飞奔上山顶,忽然立定,原来已到了山崖边缘,恰好看到三十多里外边荒集落日的美景。
    无涯无际安详肃穆的宁静弥漫着整个辽阔的空间,红日像一艘远航的楼船逐渐被地平吞没,颖水变成耀人眼目的一道光带,蜿蜒横过大地。
    渡过黄河后,他昼夜不停地连赶两天路,终于回到边荒集,可是为了安玉睛,他现在要过门不入,到明天才会回边荒集去。
    夜窝子的灯饰逐渐亮起来,古钟楼更是灯火辉煌,有如荒芜大地上指路的明灯。燕飞可以想象其中热闹的情况。
    区区一集之地,每天有多少事在发生和进行着,其中又有多少影响到天下的盛衰?
    燕飞感到眼下的边荒集和他荣辱与共,再分割不开来。
    边荒集经姚兴和慕容麟一番努力下,防御力大幅增强,不过以之抵抗精善攻坚、纵横北方,由慕容垂率领的无敌雄师,显然力有未足。如何保卫边荒集,确煞费思量。如果有刘裕在,他便不用担心,可是刘裕肯定仍在南方挣扎求存,无法分身。
    燕飞离开高崖,朝天穴的方向进发。
    ※※※※青溪小筑主厅。
    刘裕与刚回来的宋悲风对话。
    宋悲风道:“果如我们所料,司马道子亲向二少爷提亲,却被二少爷推在大小姐身上,司马道子只能暂时作罢。”
    刘裕道:“以司马道子的霸道作风,竟不立即去见大小姐吗?”
    宋悲风道:“或许他是作贼心虚,因害死了大小姐的骨肉至亲,故不敢面对大小姐。对大小姐他是有一份敬畏的,据闻他私下对左右的人说,见到大小姐有点像见到安公,你说他敢在这样的情况下去见大小姐吗?“刘裕整个人轻松起来,如释重负,道:“孙小姐晓得此事吗?”
    宋悲风道:“是我亲自把这消息告诉她的。我是心软了,不愿见到她郁郁寡欢的模样。她听后非常欢喜,还问我是否你想出来的妙计。”
    刘裕问道:“你如何答她呢?”
    宋悲风道:“我只好含糊其词,说是我们想出来的。你真的不该再见孙小姐,她对你的确有好感。她告诉我,见到你时便想起她的爹,可知你在她眼中如何英武不凡。”
    刘裕苦笑道:“明白哩!”
    此时屠奉三回来了,坐下喝了两口熟茶后,道:“米铺已撤走了所有明岗暗哨,照我猜卢循该是收到风声,故另觅藏身之所。”
    刘裕头痛的道:“卢循始终是个难测的变量,可以在任何时间忽然出现,打乱我们的阵势,至乎影响我们杀干归的行动。”
    宋悲风道:“最怕他收到了明晚淮月楼聚会的消息,那便糟糕了。”
    屠奉三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干归和卢循暗中勾搭,卢循才有可能晓得这么秘密的事。但卢循根本没有可能接触到干归,兼且有任妖女这个障碍,所以该是不可能的。”
    刘裕点头道:“理该如此!”
    屠奉三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思索,想到每一个能令我们致败的可能性。其中一个可能性是与陈公公有关系。”
    刘裕和宋悲风同时色变,齐失声道:“陈公公?”
    屠奉三道:“我仍是处在怀疑阶段,也许是我多疑,卢循那天于琅琊王府大门外偷袭你们,该不会是凑巧碰上那么简单。”
    刘裕一震道:“你是指陈公公向卢循暗通消息。”
    宋悲风倒抽一口凉气,道:“希望不是如此吧!若是如此,我们这一方将没有隐秘可言。”
    屠奉三道:“我的怀疑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表面看,卢循那次刺杀行动是针对司马道子或司马元显,但其实却没有道理。孙恩现在最顾忌的人,首推我们刘爷,然后是刘牢之或桓玄,肯定不是司马道子父子。我们来想想吧!杀了司马道子对天师军有甚么好处,司马氏皇朝肯定大权旁落,刘牢之因而坐大,甚至控制朝政,这对天师军有什么好处呢?”
    刘裕道:“我最初的想法,是他正在琅琊王府门外探查,听到我和司马元显在车厢内对话,所以把握机会,骤下杀手。”
    屠奉三道:“这个可能性不大,除非卢循能靠近你们的马车,尽管卢循练成黄天大法,要窃听在奔行的马车厢中低声的对话,仍是没有可能的。”
    宋悲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沉声道:“如此说,卢循是收到确切的消息,故埋伏在琅玡王府门外,一心行刺小裕。”
    屠奉三道:“这个解释最合乎情理。这几天我派人日夜不停地在米铺附近监视,却没有发现卢循的踪影,到昨晚更撤走了米铺所有暗哨,显然是卢循早收到风声,但为了不那么惹人起疑,所以多待了两天才撤离。“宋悲风道:“如果陈公公是孙恩的人,怎会坐看菇千秋败亡呢?”
    屠春三道:“陈公公是不得不让菇千秋牺牲的,因为菇千秋再没有利用的价值。”
    刘裕道:“如果陈公公确与孙恩有关系,我们还有何军机秘密可言?”
    屠奉三道:“我对陈公公的怀疑,并非始于今天。他随口便指出卢循练成了黄天大法,显然对此事早有所知,足令我心中起疑。依年纪和武功论,陈公公如与孙恩有关系,便该属同辈师兄弟那类关系。至于他如何变成太监,恐怕司马道子才清楚。”
    刘裕道:“我该否直接和司马道子说呢?”
    屠奉三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却也是最愚蠢的做法。因为你要说服司马道子,首先要费唇舌解释,为何你会是卢循要刺杀的头号目标。例如卢循对你用兵如神生出顾忌,又例如你隐为南方军民心中的真命天子诸如此类,且今次是由你亲口道出,你说司马道子会怎样想?”
    宋悲风道:“然则有何办法呢?我们还要借助他对付干归。”
    屠奉三道:“我们先要弄清楚,卢循是否想杀干归呢?”
    刘裕道:“这个当然,如果卢循能先杀干归后杀我,可算是满载而归,且天师军立即威势大振,军心鼓舞。”
    屠奉三道:“所以我们可依计而行,在杀死干归之前,该不会出岔子,问题只会发生在干掉干归之后,说不定我们可以有机会对付卢循,来个一石二鸟。”
    刘裕道:“你认为干归会在何处向我下手呢?”
    屠奉三道:“最佳进行刺杀的地方,莫过于在水里,如能在酒宴进行间向你下毒,更是十拿九稳。干归的女人既精善用毒,他也不该差到哪里去,手下中亦应有谯家的用毒高手。至于令王弘的船迅速下沉,则是懂点江湖道的人也可轻易办到的事。所以如果你没有提防的心,今次干归的行动肯定会成功。这叫有心算无心,现在当然是另一回事。”
    宋悲风道:“卢循会在何处发难呢?”
    屠奉三苦笑道:“当然亦是在水里,在那敌我难分的情况下,谁人准备充足,谁便能占上风。当我们成功干掉干归,力战后身疲力竭之时,卢循在陈公公配合下忽然施袭,恐怕只有像燕飞那般的高手才有希望生存,我们三个都不行。”
    宋悲风道:“这是假设陈公公真的是天师军在司马王府的卧底。”
    屠奉三道:“这个可能性很大。这是我一向行事的作风,绝不会疏忽任何致败的因素。”
    刘裕道:“我们有能力同时办妥这两件事吗?”
    屠奉三道:“那就要看司马元显的实力,但如何砌词令他连他爹和陈公公也瞒着,并不容易。”
    司马道子已晓得明晚淮月楼的约会,并认同这是干归精心布置的一个陷阱,故下令司马元显全力助他们。
    宋悲风道:“事情愈搞愈大,不通知王弘,事后他会认为我们不够朋友。”
    屠奉三对刘裕道:“你怎么看?”
    刘裕知他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更明白他认为可以牺牲王弘的心态,可是他自己却不是这种人。叹道:“在那样的情况下,如果茫不知情,他的家将肯定死伤惨重,王弘也可能小命不保。看来还是先向他打个招呼,最好是把他的家将换上我们的人,我的心会好过点。”
    屠奉三笑道:“一切遵照刘爷的吩咐。今次最好除我们三人外,其它全用上司马元显的人,这是最聪明的做法。”
    刘裕点头同意,道:“司马元显该快到了,这会是反刺杀行动前最后一个有关的密议。”
    ※※※※晶莹的星辰在漆黑的天宇上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天穴静静躺在环绕群山的怀抱里,似沉睡了过去,再不愿理会人世间的事。它代表着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代表着那秘密遗留下来不可磨灭的痕迹。
    安玉晴静立在天穴的边缘处,当燕飞出现在天穴另一边,她立即生出警觉,朝他望来,即使远隔十多丈,又是在黑夜里,燕飞仍看到她神秘美眸闪亮的异芒。
    他清楚感到安玉晴不同了,但又没法具体掌握到她在甚么地方变了。或许是她把以前的特质都深化了,变得更神秘;更超脱;更恬静;更独特。
    究竟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她可以令自己对她生出感应。
    几下呼吸间,燕飞来到她身旁。
    安玉晴的美目仍凝视着天穴,从燕飞的角度看去,她俏脸的轮廓如灵秀山川般起伏,亦只有大自然的妙手,才能雕琢出如此惊心动魄的美丽线条。老天爷真不公平,为何对一些人如此厚爱呢?她的美丽确有别于纪千千,但同样动人,如果纪千千是天上的艳阳,她便是深谷上的璧月。
    她的确不同了,脸肌变得晶莹剔透,眼神更是深邃难测。以燕飞的灵应,一时亦无法掌握她的深浅。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来了!”
    燕飞道:“你一直在召唤我?”
    安玉晴淡淡道:“我在这里已徘徊了二天三夜,不时想起你。大白天时不住有人到这里来观光,我只好躲起来。但我知道你正赶来此处,所以一直在等待你。”
    燕飞听着她动人的声音,不知是否受她影响,心灵一片祥和,在柔风的吹拂下,生出即使如此站到天地的尽头,也不会有丝毫沉闷的感觉。
    道:“在姑娘身上该发生了很奇妙的事。”
    安玉晴玉容静如止水,轻柔的道:“你想知道?让我告诉你吧!那晚这里发生震动整个边荒的大爆炸,令卧佛寺化为飞灰,只留下眼前这个大坑穴,我便晓得发生了极不寻常的事。于是匆匆赶回家去,向家父报告此事。”
    燕飞道:“我明白姑娘当时的心情。”
    安玉晴道:“当时我是又惊又喜,同时心中生出一股没法道出来的情绪,你真的明白吗?”
    燕飞道:“我真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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