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边荒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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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边荒传说- 第3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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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对他倾心?高彦只因来自边荒集,占上「地利诱人」的便宜。
    但如何令她移情别恋,忘记这可厌的小混账呢?
    胡叫天来到他身旁坐下,脸布阴霾,神色沉重。
    郝长亨为他斟酒,讶道:「天叔为何心事重重的样子,有甚么难解的事,长亨可否为你分忧?」又向他敬酒。
    胡叫天默默干了杯中酒,沉声道:「荒人收复了边荒集。」
    郝长亨很想说几句安慰他的话,可是想起自己亦是荒人的手下败将,且输得不明不白,窝囊至极点,豪言壮语立即卡在咽喉处吐不出来,只好为他斟满另一杯酒。
    胡叫天看着他注酒,有点意兴阑珊的道:「恐怕接着来的一段长时间里,没有人能奈何得了荒人。」
    郝长亨明白他说的是实情,却知绝不可以附和他,更添他心中的恐惧。自成功击杀江海流后,胡叫天一直郁郁寡欢,可知作卧底叛徒的滋味绝不好过。
    正容道:「帮主已有周详计划对付大江帮,只要杀死江文清,大江帮将会溃灭。」
    胡叫天叹道:「现在的边荒集再非以前的边荒集,荒人已团结一致,我们要对付大江帮,等若与整个边荒集为敌,再不像以前般容易。」
    郝长亨冷哼道:「帮主昨天起程往江陵,应桓玄之约商量大事,边荒集肯定是其中一个议题。天叔放心吧!我们必会找出破边荒集之法,何况在两湖天叔绝对不用担心自身的安全,荒人敢来犯我们,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
    胡叫天淡淡道:「听说燕飞曾来过巴陵,是否确有其事呢?」
    郝长亨心中苦笑,暗忖自己正为此事心烦。点头道:「他确曾来过,且差点不能脱身。」
    胡叫天朝他瞧来,沉声道:「我想退隐!」
    郝长亨一呆道:「退隐?」
    又道:「天叔勿要胡思乱想。我可以代帮主保证天叔的安全,只要天叔小心点,不让敌人掌握行踪,我保证大江帮派来的刺客连你的影子也看不到,动辄还要全军覆没。在我们两湖帮的地头,谁来逞强我们都要他吃不完兜着走。」
    胡叫天颓然道:「我正是不想过这种每天都要心惊胆跳、提防敌人袭击的生活。」
    郝长亨道:「请天叔三思,看清楚情况再下决定。」
    胡叫天目光投往杯内的美酒,一字一字的缓缓道:「我今年四十三岁,过往几年都在江海流的手下办事,对那种生活已非常厌倦,现在只希望能找个山明水秀的小镇,宁静地渡过余生,甚么事都不想去管,把一切忘掉。」
    郝长亨苦笑道:「天下间还有安乐的处所吗?」
    胡叫天道:「那便要看我的福分,我有点难以向帮主启齿,希望长亨为我在帮主面前说几句好话,达成我的心愿。」
    郝长亨还有甚么好说的,只好答应。
    ※※※※刘裕来到统领府大堂门外,大感愕然,问道:「刘爷竟要在大堂见我吗?」
    由城门接他到这里来的亲兵低声答道:「我们是依令办事,其它的事便不清楚。」
    刘裕心忖刘牢之这招高明得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本猜刘牢之会在较保密的地方,例如书斋又或内堂见他,而绝不会是在大堂般公开的场所。刘牢之又在玩手段了,他要显示给所有人看,自己是他一手捧出来的,甚么立军令状收复边荒集是他的用人之术,好令自己能创出奇迹,事实上他并非针对自己,反对自己爱护有加,诸如此类。
    刘裕暗叫不妙时,门官唱道:「副将刘裕到。」
    刘裕欲再想清楚点也没有时间,硬着头皮步入统领府的议事人堂。入目的场面,看得他倒抽一口气,同时晓得自己低估了刘牢之,已落到绝对的下风去,主动权完全握在刘牢之手内。
    大堂的一边坐着手握北府兵大权的刘牢之,左右两旁各摆了十张太师椅,大半坐着北府兵的高级将领,包括孙无终、刘毅和何无忌三人在内。
    一眼看去,论军阶,最低级的正是刘裕。
    刘裕记起卓狂生所说听书听全套的道理,硬按下心底里对刘牢之的仇恨,不敢造次直抵大堂正中处,依北府兵见大统领的军礼,曲膝半跪行军礼道:「卑职刘裕参见统领大人,卑职托大人鸿福,幸不辱命,已依照大人吩咐逐走占领边荒集的胡人。」
    这番话给足刘牢之面子,又不亢不卑,甚为得体,即使刘牢之恨不得把他立即处斩,一时仍难降罪于他。
    在座诸将尚未来得及点头嘉许,一身统领军服的刘牢之早从大统领的宝座跳出来,一把扶起刘裕,呵呵笑道:「刘裕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玄帅更没有看错人,只有你才可把一盘散沙的荒人团结在一起,创造出收复边荒集的奇迹。由今天开始,刘裕你便是带兵正将,俸禄加倍。」
    刘裕被刘牢之的热情弄个措手不及,胡里胡涂的站直虎躯,一时不知该要如何反应。
    众将齐声喝采。
    刘裕由副将高升至带兵正将,连跳两级。正将也有高低之分,在北府兵里,正将级的人马达三十多人,只有高级的正将才可领兵出征。
    刘裕终于跻身于高级将领的行列。
    刘裕听到自己答道:「多谢统领大人提携。」
    他当然晓得刘牢之只是在做门面工夫,以释去北府兵诸将,对他欲除去自己这眼中钉的疑心,将来他纵然被刘牢之害死,众人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去。
    刘牢之喝道:「赐座!」
    刘裕识趣的退到末席坐下,旁边便是何无忌,对面是刘毅,三人都不敢在目光眼神方面稍有逾越,怕被人发现端倪。
    刘牢之回归主座,意气飞扬的道:「小裕立下大功,令我北府兵威名更盛,除了晋职外,我还要好好奖赏他,各位有何高见?」
    此着更出乎刘裕意料之外,刘牢之愈对他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愈代表他暗地里有对付他的厉害手段。昨夜差点被陈公公干掉的惊险情况,仍是记忆犹新。
    坐在刘牢之左右下首的分别是吴兴太守高素和辅国将军竺谦之,在此堂内是刘牢之以下军阶最高的人,亦是刘牢之的心腹将领,其中他认识的还有刘袭、高雅之和刘秀武,都是北府兵的著名将领。
    刘裕的目光往孙无终投去,后者微一颔首,似在表示明白他的疑虑,不过他亦看不通刘牢之的把戏。
    何无忌侧靠过来,低声道:「逆来顺受。」
    刘裕心中感激,何无忌是刘的外甥,关系密切,该比其它将领更清楚刘牢之的心意,在这等情况下仍来提醒自己,非常够朋友。
    孙无终开腔道:「现在朝廷正值用人之时,下将认为该多予小裕历练的机会。刚巧琰少爷正向我们要人,小裕又是琰少爷熟悉的人,故是最适合的人眩请刘爷考虑。」
    这番话说出来,属刘牢之派系的将领,人人睑露不自然的神色。因为孙无终的话等于暗示他仍不信任刘牢之对刘裕的诚意,所以希望能让刘裕到谢琰底下办事。
    反是刘牢之丝毫不介意,微笑道:「这是个好主意。」
    刘裕对孙无终甘冒开罪刘牢之之险,提出这个建议,心中一阵感动,同时也知道刘牢之绝不会放自己到谢琰处去,事情不会如斯简单。
    果然刘牢之的心腹高素道:「刘大人经过连场大战,长途奔波,已是非常疲倦。我认为该让刘大人好好休息一段日子,乘机衣锦还乡,与亲人欢聚。这该是最好的奖赏,我也巴不得有这机会哩!」
    众将同声哄笑纷纷称善。
    表面看来,他比孙无终更体恤刘裕的情况。
    刘牢之含笑点头道:「确是更好的主意,小裕你有甚么意见?」此话等若否定了孙无终的提议。
    刘裕心忖敌人赞成的,当然要反对。自己孤身回京口,目标明显,顿成高手如陈公公等的刺杀目标,还是留在广陵隐妥点。
    忙道:「卑职只是适逢其事,根本算不上甚么成就,岂敢厚颜回乡炫耀。请统领大人另派任务。」
    他心知刘牢之怎都不会让他得到谢琰的庇废,索性抱着天掉下来当被盖的态度,看他有甚么对付自己的手段。
    刘毅和何无忌都不敢说话,怕被刘牢之看穿他们和刘裕的关系。在这样的情况下,孙无终起不到任何作用。
    刘牢之的另一心腹大将竺谦之欣然道:「朝廷不是向我们要人吗?我认为刘将军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了。」
    孙无终、刘毅和何无忌三人登时色变,朝廷由司马道子所控,如把刘裕交给司马道子,与送羊入虎口有何分别?刘裕肯定不能活命。
    刘裕则心中大骂,如此岂非硬逼自己脱离北府军,逃往边荒集当逃兵吗?实在太卑鄙了。
    孙无终忍不住道:「现在南方谣言满天飞,把小裕和边荒的天降神石硬扯到一起,已大招朝廷之忌,琅琊王怎肯重用小裕呢?」
    刘牢之神色自若的朝刘裕瞧去,道:「小裕在这里最好不过,就由小裕亲自解说这件事,我上报皇上,以释他的疑虑。」
    大堂内静至落针可闻。
    刘裕颇有任人宰割的无奈感觉,更清楚只要说错一句话,让刘牢之拿到把柄,可治自己造反的死罪,谁也不敢为自己说半句好话。正容道:「我敢对天立誓,甚么一箭沉隐龙,正是火石天降时这两句话,完全是信口雌黄。隐龙确是被火箭烧毁沉没,但却是在被围攻的情况下。两件事确是在同一晚发生,但是否在同一时间则只有老天爷晓得。两句歌谣出自荒人卓狂生之口,目的是令荒人团结在一起,是一种激励人心的策略。岂知传到边荒外便变成另一回事。」
    他能说的就是这么多,刘牢之不接受的话,只好打出广陵去,看看燕飞的免死金牌是否仍然有效。
    刘牢之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微笑道:「我完全信任小裕,这件事我会亲自向皇上解释,担保没有问题。」
    众人纷纷称善,均对刘牢之肯把如此犯司马氏皇朝大忌的事揽上身,看做是对下属的爱护。孙无终、刘毅和何无忌三人则心中纳闷,摸不着头脑。
    难道刘牢之真的改变了对刘裕的看法。
    只有刘裕明白刘牢之是另有对付他的手段,故大卖人情,使北府兵诸将领误以为他对刘裕爱护有加,将来纵是刘裕出了岔子,也没人怀疑与他有关。
    刘牢之欣然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更应由小裕去负责这项朝廷派下来的重任,以示小裕对朝廷确是忠心耿耿。」
    刘裕心叫「来了」,这肯定不是甚么好差使,只恨自己没有拒绝的资格。忙道:「请统领大人赐示。」
    刘牢之道:「近两年沿海出现了一批凶残的海盗,到处杀人放火、奸淫妇女,干尽令人发指的坏事。但因这批海盗来去如风,神出鬼没,官兵一直没法奈他们的何,还吃了几次大亏,折损严重。上个月朝廷派去负责剿匪的大将王式,更被海盗割掉首级,只余无头尸运返建康,震动朝野。所以皇上颁下圣旨,要我在北府军内挑选能人,代替王式。」
    孙无终一震道:「刘爷指的是否『恶龙王』焦烈武和他那群海贼?」
    竺谦之道:「正是这个畜牲,此人残忍好杀,但武功高强,据传其擅使铁棍,从未遇过敌手。我本来亦不太相信他如此厉害,可是王式名列『九品高手』榜上,排名仅次于王国宝之后,据目击者言,只是几个照面便被焦烈武收拾了。由此可见此人的武技,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刘裕心叫厉害。从听到的资料,沿海的官兵已被这批可怕的海盗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要自己率领这样的一班不足言勇的败军,去应付纵横无敌的海盗,任自己三头六臂,也难干出甚么成绩来。
    此计既可把自己调离北府兵的权力核心,又可陷害他于劣境与海盗相斗,干不出成绩则可治自己办事不力之罪,且直接由朝廷出手,而刘牢之则可推个一乾二净,还有甚比这更划算的。
    刘裕心中暗叹,自己确低估了刘牢之的手段。旋又心中一动,想到刘牢之或许只是依司马道子的指令行事。刘牢之该想不出这么完美的毒计。
    终有一天,他会和刘牢之、司马道子算清楚这笔账。这些念头以电光火石的高速闪过刘裕的脑海,然后起立施军礼,大声应道:「刘裕接令!」
    孙无终皱眉道:「刘爷可否从北府兵拨一批人手给小裕,以增强对付这群凶残海盗的实力呢?」
    刘牢之叹道:「我也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天师军已全面发动攻势,实难再抽调人手。」
    刘裕朗声道:「孙爷放心,刘裕必可完成任务,把焦烈武的人头献上朝廷。」
    刘牢之终现出奸险的笑意,道:「谦之会详细告诉小裕有关贼寇的情况。事不宜迟,小裕你明早必须起行。」
    刘裕强压下心中怒火,大声答应。
    第七章天师毒手
    徐道覆在周胄、许允之、谢缄等将簇拥里,率兵由束门驰入会稽城。
    这是他第二次攻陷会稽城,心情却是完全不-样。
    第一次入城是在起义之初,孙恩振臂一呼,会稽和周遭各郡立即响应,让天师军势如破竹的连取会稽、吴郡、吴兴、义兴、临海、水嘉、东阳和新安等八郡,震动南方,声势一时无两,亦使天师军正式成形,变成能威胁建康司马氏存亡的一股力量。
    不过徐道覆乃深谱兵法的统帅,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成立的军队,仍只是乌合之众,力不足以应付连场硬仗。所以当在边荒集失利退兵,刘牢之的水师从长江出海,沿南岸来讨伐的时候,他断然向孙恩提出暂时放弃八郡,退守翁州,以避北府兵的锋锐。
    现在他又再次攻陷会稽城,南方亦出现有利于他们起义的形势变化,让天师道广披南方的梦想,再不是遥不可及。
    可是他心中兴奋之情,却远不及上一趟入城。
    那次入城他是追随在孙恩左右,现在却连他也不知道孙恩到了哪里去,到底在干甚么?他有个奇怪的感觉,自孙恩决战燕飞回来后,孙恩似乎对争霸天下失去了兴趣,极少过问军中的事,也减少了对天师道信徒的说法传道。
    究竟他和燕飞之间发生了甚么事呢?为何他会说对付燕飞属他个人的事,与任何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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