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
在敌人完全猝不及防下,小丘上蓦地射出数百枝火石毒烟箭,箭雨般往气势如虹的追兵投去。
拓跋仪的三干战士则一分为二,千五人绕过山丘从另一边驰回来,就在马上弯弓搭箭,朝被卷入浓重毒烟、战马惨嘶失蹄的敌骑狂射。
另一队千五战士,则收缰回马,于毒烟笼罩的安全距离外以劲箭反击敌人。
敌人惨中埋伏,立告崩溃,乱势迅速扩展,加上阴奇的埋伏兵从小丘的丛林扑出来,以强弩劲射,人仰马翻下,敌人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后至的一军,见势不妙,又弄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埋伏,忙仓皇撤走,只恨马儿跑得不够快。
“砰”!
电光撕裂天空,奔雷爆响,荒人久候的及时大雨,终于降临大地,肆虐施威。
暴风雨来得非常突然,守集的敌人固是给淋个措手不及,即使早有准备的荒人部队亦非常狼狈,中止了一切行动,躲到临时竖起的营帐上,还要和欲把帐幕掀翻的狂风搏斗拼力。
开始的时候先是一记暴雷,震得人耳欲聋,接着空气的流动像完全停止了,东北荒原上的天空,涌起一堵浓厚乌黑翻滚不休的云墙,大风则由四面八方吹来。
首先遭殃的是古钟楼上的旗帜,疯狂的拂动着,其中一枝更抵受不住风力折断。
然后风从乌云盖顶的一方吹来,忽然问天地阴暗卜去,仿如黑夜提早降临,整个天空乌云遍布,再是几道骇人的电光,破空而下,轰雷在离地面近处爆响,震得敌对两方人马人人胆颤心惊。
不论你武功如何强横,在大自然的天威下,最了得的人也感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助。
成平行条状的暴雨,风驱电扫地从东北来临,无情地向大地倾泻,抽打着昏暗迷茫的荒原和城集。
雷雨中唯一受益的,是江文清指挥的十二艘双头战舰,趁河水因雷雨暴涨前,张开风帆,调整角度以接收从东北吹来的狂风,配以从船侧探出来的船奖,人力加上巧妙地利用风力,舰队破浪前行,直朝两道拦河木闸街去;昏暗的天色、闪灭不停的雷电、倾盆而下的大雨,令人的视野在数丈外已变得模糊不清。
江文清立在指挥台上,任由风吹雨打,仍坚持到底的指挥战舰逆流挺进,借战舰不住拐往西北的动作,乘风势加速,一舰当无的朝边荒集疾街过去。尽显她老爹传授的逆水和半逆风的操舟奇技。
她再不害怕夹岸箭楼的攻击,因为大雷暴已把敌人的防御力瘫痪。在此敌我难分的情况下,敌人再没法凭火箭投石作出有效的攻击。
她更不担心能否撞破木栅。因为燕飞和包括呼雷方、程苍古、费二撇和卓狂生等在内的五十名精锐高手,已在一刻前潜达木栅的水段。凭他们的身手,可在短时间内收拾敌人在水里的守卫,同时对木栅作手脚。
蓦地木栅出现在波浪汹涌的河道前方,高出水面约半丈,两岸在滂沱大雨里迷茫一片,只隐约可见到两座石堡的轮廓。一幢幢的战楼,像在风雨里飘摇的幽灵。
“轰卤!
闪电划破风雨。
木折声响起,江文清的帅舰摧枯拉朽般连续撞破两重拦河木栅,进入敌人势力范围的河区。
大江帮战士们从保护战船两侧女墙的弩孔,以强弩射出劲箭,分向两岸正狼奔鼠窜、陷进狂乱的敌人射去。
敌人的指挥系统在狂暴的雷雨下已不能运作,令整个防御线失去整体作战的能力,不但互相间难以呼应,且没法向上游的战友示警,处于各自抗战的劣势,只能作零星的反击,对长驱直上的十二艘性能优越的双头舰再构不成威胁。
事实上江文清一方的战士也没法在暴风雨里分辨目标,不过却胜在只须朝对方的箭楼、投石机和弩箭车发射弩箭便成,而目的亦不在杀敌,只要能令敌人大乱,削弱敌人的攻击力便成。
对付战船最厉害的法宝莫过火箭,在如此大风雨下,火箭却全无用武之地。
“砰”!
一石块击中江文清帅舰的船首,亦只造成轻微的损毁。
“轰”!
帅舰势如破竹的撞毁第一道连接两岸的浮桥,速度不改的继续前进?
视野所及两岸的敌人乱成一团,四散躲避船上射出的劲箭,双头舰队已控制了主动,敌人再没有还击的能力。
当敌人发觉战船驶至,已失去先机,只余捱攻的份儿。
“轰”!
第二道浮桥分中断折,旋被愈趋暴烈的河水冲往下游,更添战船破关的威势。
此时燕飞和一众换上了敌人水靠头罩的兄弟,从颖水最接近东门的位置登岸,趁天昏地暗、雷雨交加、视野不清,敌人忙于应付入侵舰队的当儿,浑水摸鱼的进入东门。
把守柬大街数重关卡的敌方守卫,早躲进两边楼房内躲避雷雨,虽然见到他们数十人拥进来,还以为是先前到颖水的那批水兵,均不以为意。
众人重返老家,都有恍如隔世的欣喜感觉。
燕飞感觉到再没有人注意他们时,领众人转入一条窄巷,跃上屋顶,逢屋过屋。当从后门进入丰盛海味时,大家都晓得潜入边荒集的妙计得逞,现在等待的就是大雨过后,红子春预测的浓雾降临边荒集。
第六章 出奇制胜
风势收敛,雷电渐歇,大雨仍是哗啦啦的从昏黑的夜空倒泻下来。
刘裕呆立岸边高地上,陪伴他的只有宋悲风,其它人全躲进帐篷里避雷雨。
他清楚地感到生命的转折点,随着这场罕见的大雷暴,已以最特殊的方式来临,而他的命运亦因此与所谓的“天命”挂钩,至少在别人眼中,他本是卑微的命运再不卑微。
他分不清脸上挂着的是泪珠还是雨水,大雨令他浑身湿透,彻骨的寒凉是唯一使他感到自己存在的因素,令他保持一点清明,不致完全迷失在痛苦的追忆里。
从寿阳回来后,他一直压抑心底里因王淡真服毒自尽而来的悲苦,可是在这雨泪难分的雷暴襄,挟着大胜可期的激动,他把心中的悲伤尽情释放。
宋悲风并没有劝止他,只是默默伴随,履行他贴身保护自己的承诺。
他现在什么都办不到,视野也难及远,现正在边荒集发生的事,像在遥不可及的天涯海角、在他感官之外进行着,唯一把他和边荒集的战事连结起来的,是左方狂流汹涌的颖河河水。
假设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把他殛死,是否是最大的讽刺呢?他的痛苦会否从此休止?又或开始另一个新的生命,与王淡真再续未竟之缘。
急雨嘈嘈的天地逐渐安静下来,风势开始减弱,但看情况大雨仍会持续一段时间。
刘裕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为王淡真失去控制。他要以屠奉三、慕容战等人作榜样,学习如何做一个冷酷无情的战士。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在离开边荒集后继续生存,迈向目标。
燕飞透窗看着把钟楼广场完全置于其威势下的暴风雨,默然无言。
广场上不见一人,各武重型武器在肆虐的风襄变成幢幢黑影,像一头头俯卧的怪兽,随时可起而张牙舞爪。
卓狂生来到他身旁,目光投往屹立在大雨迷茫襄的古钟楼,双目现出深刻的感情。喃喃道:“我从未想过古钟楼可以变得这丑陋的,除加建地堡外,还以铁板封闭了所有窗子,密不透风。”
红子春来到燕飞另一边,道:“肯定大雾接踵而至,水气已开始聚结。”
程苍古在燕飞身后道:“我们必须在雨停前决定何时下手,如错失时机,难度会倍增。”
卓狂生道:“如能顺利进入古钟楼,将是最为理想。”
众人全换上姜兵的装束,不过仍没有把握单凭口令进入古钟楼。
刚从楼上下来的费二撇道:“我们必须于边荒集回复秩序前动手,若门路不通便来个强攻,只要能跃上石堡顶上,便可以钩索攀上钟楼,再从上攻下去,可能占领了钟楼敌人仍懵然不知。”
卓狂生道:“如此我们更应趁雨势未歇前动手。小飞你有什么好主意?”
呼雷方此时加入他们,其它兄弟在采花居人堂内待命,门外的守卫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夜窝子的大部分楼房都亮起灯火,可是他们这几幢用来放置物料的楼房仍是黑沉沉的,加上广场上的火把全诐淋熄,还有风雨未停,这样的环境正提供了他们最佳的掩护。
但当一切回复正常,他们唯一能藏身之处便是地道。先不说他们绝不可能在会闷死人的地道很久,只要敌人发觉西瓜皮炮被做了手脚,又或有人对他们这批临阵溜回来的水兵生出疑惑,肯定有人来搜查地道的秘密。
所以地道已失去效用。
燕飞目光移往石堡顶的城垛,现出思索的神情。
呼雷方道:“我熟悉姚兴军队的情况,现在既有口令,只要找个借口,我有方法骗堡内的人开门。”
红子春回头瞥一眼那几筐箭矢,道:“就诈作送箭去如何呢?”
程苍古老谋深算,闻言皱眉道:“好像有点问题,里面该已有足够的箭用,怎会在这下雨的当儿忽然送箭去呢?”
红子春焦急的道:“快点想办法,天上的乌云开始散哩!雨快停了!”
燕飞沉声道:“我多次低估了敌人,所以不希望再次犯错,致功亏一篑,还要饮恨古钟常”众人大喜,晓得他想出办法。
卓狂生道:“你想到了什么呢?”
燕飞道:“敌人只要封闭石堡各层间的石阶通道,任我们三头六臂,也没法占据钟楼,到时敌人从四面八方来援,我们只有力战而死。所以强攻应是行不通的。”
呼雷方道:“然则我们凭什么骗对方打开那道大铁门呢?”
燕飞道:“那要看是谁在高台上主持大局,假如是姚兴或慕容瞵本人,又或次一级的如宗政良或狄伯友,我们甚借口亦行不通,因为一切只能由他们去决定,我们如何可以假传他们的意旨闯关?”
程苍古点头道:“现在这四个小子,肯定至少有一人在楼内避雷雨,不过雨停后,他很有可能会走出来,好赶往码头区去看看劫后的情况。”
费二撇同意道:“对!留在观远台也没有意思,大雾将今他变成瞎子。”
转向燕飞道:“你有什么妙计呢?”
对占领钟楼,荒人是志在必得,且为成败的关键。敌人接二连三的失利,受到重挫,士气斗志被大幅削弱,如古钟楼忽然失陷,将进一步从内部动摇守军的车心,更可以居高临下的控制整个广场,射杀任何进入广场范围的人,使对方空有大批重型守城武器而不能用。此时集外的荒人大军全面进击,于大雾漫天之际,守军不大乱才怪。
燕飞道:“古钟楼下方新建的石堡上,等于外围的护墙,墙头上理该放置几台投石机或弩箭车方才合理,可加强古钟楼的防御力。这个借口如何呢?”
呼雷方动容道::垣是我们现在能想出来的最佳借口,因为对方必须启门让我们进入堡内,登上石堡的墙头,方可以研究如何把武器吊上去。“卓狂生盯着大门,道:“不理你是老姚或小麟,快给我滚出来。”
燕飞道:“我们先做点顶备工夫,把六罐“盗日疯”藏在箭筐里,一并运去。如果此行失败,便返回采花居,再凭“盗日疯”制造混乱,杀出东门,从颖水逃定。”
费二撇道:“我立即去办。”转身去了。
燕飞向呼雷方道:“你可知在姚兴军中,如有这样的任务,谁是最该负责的人呢?”
呼雷方道:“应是一个叫呼延任的先锋将,他曾多次和我接触,向我查问边荒集防守上的部署问题。我可以模仿他说话的声调和神态,隔着门该分辨不出来。”
卓狂生欣然道:“这是小飞想得周到,如此可大增成功的机会。”
红子春机警地道:“有人出来哩!”
众人用足目力,透过风雨朝古钟楼望去,只见大门洞开,十多人拥了出来,带头者赫然是姚兴。
楼内的灯火映照下,对方的幢幢黑影投射在门外雨中的广场上,景象有种说不出的迷茫况味。
燕飞的眼力最锐利,看到脸色阴沉、再无复先前趾高气扬模样的姚兴,领着手下有点垂头丧气的冒雨朝柬大街奔去,目的地该是码头区。
姚兴已失去了一贯的自信,只要他们能夺得钟楼,多踩他一脚,且是致命和无法挽回的一击,姚兴的斗志将会崩溃。
战争就是这般无情,双方都不挥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去打击对方,避免沦为失败者。
燕飞淡淡道:“如能让楼内守卫看到我们从东大街的方向匆匆赶至,楼内的人会更相信我们是奉姚兴的命令,来加强钟楼的防御力。”
呼雷方赞道:“好主意!时机难得,我们立即行动。”
慕容战领着五千战士,穿上由荒人妇女缝制的斗篷蓑衣,冒黑越过大雨漫空的原野,与位于颖水西岸,离边荒集只有半里的屠奉三部队会合。
慕容战并不明白突然改变计划的原因,但小杰带来屠奉三的令箭,使他毫不犹豫地依令行事。
屠奉三使人安顿骑队,然后领慕容战来到前线的高地,遥观边荒集的情况。
慕容战发觉对岸的刘裕部队,正朝上游缓缓推进。
屠奉三扼要地向他解释了当前的最新情况,然后道:“形势既变,我们再不用非攻入东大街不可,在战略上更趋灵活,所以改变先前的计划,集中全力从南北两方对码头区狂攻猛打,摧毁敌人反抗的意志和力量。”
慕容战掩不住喜色的欣然道::晅是最好的消息,假设燕飞的高手团能成功夺得钟楼,将可以瘫痪敌人的指挥系统,动摇敌人的军心,令敌人再无可恃之势。“屠奉三道:“我们正等待钟楼报喜的钟音,立即配合大举进攻。想想吧!只要我们成功占领敌人的粮仓小建康,敌人除了撤退还有什么办法呢?”
慕容战道:“大小姐巳切断颖水两岸的联系,东岸的战线变得孤立无援,根本守不祝当东岸落入我们手上,姬大少的投石机和万火飞砂神炮便可以发挥无穷的威力,从束岸隔岸狂攻西岸敌人的防线,大小姐的舰队,则可顺流而下,在适当时候,突然施袭,从水上登岸攻打小建康。”
屠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