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边荒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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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边荒传说- 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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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要起身,却被江文清拉着衣袖。
    刘裕重新坐下,道:「还有甚么事?」
    江文清放开玉手,神色冷静的道:「司马道子必派人封锁建康和边荒间的边界,我们这般直闯边荒,与送死无疑。何况我身上的刀伤药味这么浓,肯定瞒不过敌人,你可不可以想出较佳的方法?」
    刘裕的斗志和豪气,可说是被江文清激发出来的,事实上没有任何客观的事实支持他,他更没有为未来动过脑筋。给江文清点出目前的情况和困境,不得不仔细思量。
    江文清说得对,自己和她均为司马道子的头号通缉犯,这么往建康去,等于送羊入虎口,万不可行。
    他刘裕在建康是无亲无故,又不能托庇谢家,到建康后,投店只是自寻死路,究竟有甚么妙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建康呢?是否该改为到广陵去?孙无终或会照顾自己。
    旋又推翻这个想法,除非自己能堂堂正正的归队,否则躲在孙无终府内是没有意思的傻事。
    要完成自己的梦想,必须豁了出去,闹个天翻地覆,他方有机会。
    想到这里,心中一动道:「我们先到寿阳去,到那裹后再想办法。」
    江文清一呆道:「寿阳是北府兵的重镇,你不怕被人出卖去领功吗?」
    刘裕道:「寿阳是司马道子管不到的地方,司马道子的人更不敢在那区域过分嚣张,而其守将胡彬与我颇有交情,因我曾救过他一命。」
    江文清犹豫道:「人心难测,在现今的情况下,你仍信任他吗?」
    刘裕笑道:「微妙的地方正在这里。司马道子父子不论如何痛恨我,碍在与刘牢之的关系,兼且我又属谢玄的派系,所以司马道子怎也不敢公然颁布我为钦犯。只要没有正式的通缉令,我仍然是北府兵的副将大人,胡彬关照我是理所当然,传出去亦没有人能奈何胡彬。」
    江文清凝神瞧他,欣然道:「你的自信好像真的回复过来哩!」
    刘裕尴尬道:「我好像甚么事都瞒不过你似的。穷则变,变则通。我只是设想,玄帅在我如今的情况下会怎么办呢?」
    江文清淡淡道:「他恐怕会比你更经不起如此重挫,早自尽了事。」
    刘裕呆了起来。
    这是否是谢玄挑选自己的其中一个原因,因为自己本是一无所有的人,失去一切也可以重新开始,不像谢玄有世家大族的重担子。
    江文清柔软的纤手抚上他的脸颊,轻轻道:「有机会我给你刮刮胡子。」
    刘裕忽然感到,纵使处于人生最低潮的时刻,仍是生机处处,只看你如何去奋斗和争龋经历过这次惨败的刘裕,再不是以前的刘裕,当然再不会萌生死念。
    第七章决战孤峰
    边荒集一片劫后的情景。
    集内仍有十多处冒起黑烟,颖水有数十艘大小船翻沉或搁浅,浮尸处处,令人不忍目睹。
    敌人联军对荒人再不采取安抚的政策,而是要赶尽杀绝,展开一场无情和恐怖的大屠杀。
    钟楼上高悬着的是分别代表慕容垂、姚苌、竺法庆和司马道子的旗帜。
    屠奉三闪回树干后,急速的喘了几口气,沉声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宋悲风和拓跋仪都颓然无语。
    三人杀出重围后,返回边荒集,躲在颖水东岸一片密林内,暗窥边荒集的情况。
    拓跋仪低声问道:「两位有甚么打算?」
    屠奉三苦笑道:「坦白说,我屠奉三从没有想过会有今朝一日,一时间已乱了方寸,似乎天地虽大,却没有可去之处。」
    宋悲风讶道:「屠兄没想过回荆州吗?」
    屠奉三道:「如我回荆州,等于送给桓玄一个杀我的机会,他对我没有事事服从他,早怀恨在心。只是看在边荒集的利益上,勉强容忍我。现在边荒集完了,我对他还有甚么利用的价值呢?」
    宋悲风道:「既然如此,何不随我回建康去?」
    拓跋仪皱眉道:「宋叔不是说笑吧?建康是司马道子和王国宝的地盘,他肯放过你们吗?」
    宋悲风断然道:「在建康,反对司马道子的人很多,我会有办法的。只有在建康,我们才可以掌握边荒的情况,看清楚形势后,再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走。至不济也可以设法刺杀竺法庆。」
    屠奉三点头道:「如燕飞、刘裕和大小姐没有丧命,肯定会到建康去。」
    拓跋仪沉吟片晌,道:「我真的很想陪你们到建康去,不过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办。现在边荒集重入慕容垂之手,他会亲身或遣人立即回师攻打平城,所以我必须立即赶回平城去,向我的族人报信。」
    接着伸出两手,分别握着两人肩头,字字有力的道:「荒人是永远不会认输的,终有一天我们会把失去的再取回来。珍重!」
    说罢往后疾退,然后展开身法,往巫女丘原的方向去了。
    屠奉三发呆片晌,像终下定决心般,向宋悲风道:「我们走!」
    燕飞比任何一个时刻更清楚,自己的确在没有可能里营造出可能性,掌握到杀死竺法庆的唯一机会。
    关键处在乎心佩。
    而更精采的是,慕容垂一意生擒自己,好向千千显示谁是强者,所以竺法庆为讨好慕容垂,必须在此事上有所交代。
    这次惨败,是他和刘裕低估了竺法庆,现在的情况却恰好掉转过来,竺法庆欺他燕飞力战身疲,多处受伤,且自恃神功大成,又怕他一意逃走,难以搜捕,所以在胜利的果实已到手的当儿,仍冒险孤身而来,予他单打独斗的天赐良机。
    燕飞现在虽是玄功大成,可是见识过竺法庆尽屠太乙教上下,包括江凌虚在内的本领,晓得即使以自己眼前的能力,仍逊竺法庆一招半式,自己肯定有一拼之力,要杀竺法庆却是难比登天。
    要知高手相搏,一招之差便尽输,绝无侥幸可言。
    但形势对他却是出奇地有利,问题在他如何运用。
    燕飞暗自庆幸从未正面与竺法庆交过手,所以可安心施展惑敌至乎误敌的战略。
    「退阴符」。
    意守胯下生死窍,导气顺上任脉,经心脉上泥丸宫,过玉枕关再下降至尾闾,体内真气立即由暖变热。
    如此三十六周天后,弃「退阴符」而「进阳火」,真气掉转头来走,立即由热转寒。
    他的先天真气终达至随心所欲的境界。
    从独叟处学来的简单练内丹的方法,变成了他的终极行气法诀。「进阳火」可以令真气化为由水毒引发的水寒,「退阴符」即可尽展来自火劫的火热威力。
    当他重施自创的「日月丽天大法」,水毒火劫将浑融无间,日暖月寒,浑然天成,再没有半点斧凿的痕迹。
    连燕飞自己亦不晓得,他遇上的是道家所说「活子时」的机缘。
    子是十二个时辰的开始,「活子时」等于修道者重生的时刻,过往所有刻苦努力,在这一刻显现出来,只要能好好掌握,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燕飞当日被尼惠晖埋入地内,接续心脉,从死里复生,是神功初成;到刚才万念俱灰,立定死志,「活子时」便于此一切皆空,过去努力尽付流水的剎那出现。由于大敌当前,燕飞心无旁骛的专志修行,终尽得「活子时」无可估量的大益处。
    竺法庆现身前方,燕飞同时感应到天地佩并不在他身上,暗呼可惜,也心生疑惑。
    在独耸的孤峰上,两大高手终到决一生死的时刻,在这样的情况下,退缩是没有可能的。任何人有此心意,必死无疑。所以,最后的结果是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
    竺法庆泰然自若来到燕飞盘坐处前三丈许的距离,竖起拇指赞叹道:「燕飞你确是英雄好汉,在如此一败涂地的情况下,仍敢引我来决一死战,省去本佛爷很多工夫。但我也忍不住说一声,你为何如此愚蠢,有逃生的机会却不好好珍惜,偏要献上小命。好吧!只要你献上心佩,我可留你全尸,好好安葬。」
    说到最后几句话,他的神情转为严峻,深不可测的眼神,现出带点轻蔑和嘲弄的神色,确如燕飞所料般,他轻视燕飞。
    燕飞更晓得他虽装出杀自己的姿态,事实上仍以活擒他为目的。
    他更晓得竺法庆为达此目的,故意说废话来拖延时间。
    竺法庆的确生就一副佛相,就像庙堂内的弥勒佛像活过来般,不过却是个恶佛和邪魔,黄色的袈裟,紧贴着他的胖躯拂扬飞舞,肚子臌臌的,配上他比常人大上一半的秃头,高大粗壮的体型,悠然自得的神态,确有不可一世的风范。
    燕飞可从他的厚肩、脖颈、粗大的手掌,看出他掌握着的惊人力量。
    事实上自竺法庆现身崖颠,他便被竺法庆庞大的气场锁紧笼罩,此时想逃也逃不了。
    燕飞微笑道:「佛爷如不设法阻止娇妻潜上峰顶来,我会立刻把心佩毁掉。」
    竺法庆现出错愕的神色,忽然把手一扬,一支烟花火箭脱手射上峰峦上的高空,爆开成一朵耀眼悦目的黄色烟花。
    燕飞晓得已胜了一着,他凭天地佩不在他身上的情况,更藉心灵的感应察觉到,尼惠晖正从另一方向朝他们决战的场地赶来,所以用心佩威胁竺法庆,阻止尼惠晖来与竺法庆会合。
    不论竺法庆如何自负、如何轻视他燕飞,也该知道杀他容易,生擒他却是没有可能。
    可是若有与竺法庆武功相差不远的尼惠晖从旁协助,当然胜算大增。
    这一着的上风,将对竺法庆的信心造成打击。
    竺法庆回复从容,呵呵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如此人才确是难得。好死不如歹活,何况,你死了纪千千将沦为慕容垂的玩物,何不入我教,说不定我会令你得偿所愿。」
    燕飞更肯定,竺法庆真正的目标是活擒自己,所以故意提起纪千千,激发他求生之念。
    直至此刻,竺法庆仍是被自己牵着鼻子来走。关键在自己心无卦碍,而竺法庆则是有所求必有所失。
    如竺法庆一上来便全力杀他,鹿死谁手,实难以预卜。
    燕飞摇头笑道:「佛爷错得太厉害哩!」
    尼惠晖留在山腰处,如没有竺法庆召唤,该不会轻举妄动。而他必须在尼惠晖趁他们动手偷上来前,斩杀竺法庆于剑下。
    蝶恋花来到手上,化为绕身疾走的青芒,燕飞缓缓升离地面,仍保持盘膝而坐的安详姿态,情景诡异非常。
    竺法庆大哮一声,也不见提气作势,已变成凌空朝燕飞直扑而来之势,两手化作百千掌影,袈裟拂舞,形相威猛至极点。可是神色却静如止水,显示他的心灵修养,已臻坚刚如盘石的不动心境界。
    燕飞是静中含动,他却是动中带静。成一鲜明强烈的对比。
    燕飞感到周围十丈的地方,全被他的气场笼罩,真气从四面八方向他挤压紧迫,令他不但皮肤刺痛,呼吸困难,连视听的能力也受到影响。
    终于幡然而悟,因何江凌虚临死前,说天下难有能与竺法庆匹敌之人,皆因他的「十住大乘功」,天性可以克制任何内功心法,使人的对抗能力大打折扣,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只有丹劫能反克制他的「十住大乘功」。
    竺法庆长笑道:「第一住[止观]。」
    掌影化作一拳,如从幻境里出现,变成充塞天地正面轰来的一拳,惊人的气劲同时生出吸啜的引力,似要扯得燕飞往他能惊天泣地的拳头送上去。
    拳头在燕飞眼前不住扩大,天地和幻像完全消失了,不愧「止观」的绝技。
    燕飞清楚,纯凭「水毒」的功法,绝无法挡此一击,暗运心法,明「月」暗「日」,丹田立即温热起来。
    奇异的事发生了,眼睛不但回复清明,本来惑人眼目的一拳,变回沉实没有花巧朝他击来的一拳,「止观」之技立即威力减半。当然!竺法庆的拳劲绝不易捱。
    只要燕飞不被逼落下风,他便有把握凭战略取胜。
    他没暇理会尼惠晖是否继续潜来,因为腾不出余暇去施展心灵感应之法。竺法庆那一声吼叫,肯定是通知尼惠晖赶上来的暗号。
    燕飞倏地下堕,同时舒展双足,双足尽展时,刚好点在峰地上,然后朝竺法庆疾弹而去,蝶恋花直搠而去。巧妙神奇至极点,动作又是潇洒自如,浑如天成。
    拳剑交击,发出劲气相激的爆破声。
    燕飞持剑的半边身酸麻起来,被拳劲冲得在空中连续翻几个觔斗,抛往竺法庆后侧上方。
    竺法庆大笑道:「痛快!竟能挡我全力一击,比江凌虚还行。」
    边说边旋风般转退身来,全身袈裟飘拂,本身便似是在一个强烈旋风的核心处。
    仍在空中翻滚的燕飞,默默改「进阳火」为「退阴符」,火热立即驱散了竺法庆侵体非冷非热,却使人经脉似要碎裂、难受得要命的邪气。心中暗叫侥幸,晓得自己的判断正确,江凌虚的遗言更非虚语,他是以自己的死亡,掌握到制胜竺法庆的唯一窍门,丹劫确是竺法庆的克星。
    在触地前,「退阴符」又变回「进阳火」,冰寒的水毒真气贯注长剑。
    竺法庆双手张开,像一头蝙蝠般滑翔而至,喝道:「「止观」之后是「止听」。」
    燕飞耳际灌满旋击的风声,再听不到其它任何声音。
    「十住大乘功」确是非同凡响,针对的全是人的感观。一下错失,将陷万劫不复之地。
    丹田火发。
    燕飞蝶恋花回斩而去,重劈在竺法庆点来的一指上。
    「蓬!」
    燕飞硬被震得跌退五步,竺法庆已如影随形般杀至,双手化作十数掌影,以水银泻地的方式,无隙不寻的狂攻而来。
    燕飞再疾退十多步,直至峰崖边缘。
    纯凭水寒的真气,确不是竺法庆的敌手,眼前是唯一制胜的机会。
    欺的是竺法庆并不是要杀死他,只是在损耗他的真元,好待尼惠晖赶至连手生擒他。
    而他唯一本钱,是对方并不晓得他身具丹劫的玄功。
    他正处身崖缘险地,竺法庆如乘他之危全力出手,肯定可把他击杀,所以竺法庆如要活捉他,须予他反击的机会。亦只有如此,对方始有机会得到完整的心佩。
    果然,竺法庆的气场由旋动变至把他吸扯回来。
    竺法庆大笑道:「燕飞你已是强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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