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边荒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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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边荒传说- 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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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战道:「一定是如此,我立即遣人去知会长安方面的人马,希望还来得及。」
    说罢一阵风般走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均感心情沉重。
    与慕容垂交手至今,他们一直处在下风,到今天情况仍没有改变,且愈发觉慕容垂的厉害。
    没有慕容战在场,众人说话更没有顾忌。
    卓狂生叹道:「纵使姚兴无功而退,也肯定会截断和封锁边荒集北面的水陆交通,慕容战的人根本没有机会到长安通风报信。」
    拓跋仪道:「我族攻陷平城和雁门两城,直接威胁中山,慕容垂难道为对付慕容冲,竟袖手不理吗?」
    刘裕道:「当然不会不理,慕容垂先诈作退兵,然后一分为二,自己率领主力大军回师攻击出关的慕容冲,再遣儿子慕容宝率另一军反攻贵族,只要两条战线均成功,北方天下将是慕容垂囊中之物。至于姚苌能否与慕容垂一争长短,就要看他是不是有本领肃清苻秦在关内蒂固根深的剩余势力。」
    宋悲风不解道:「整件事对慕容垂和姚苌均有利,可是,竺法庆在此事上有甚么好处呢?」
    屠奉三道:「关键在乎赫连勃勃,照我猜,慕容垂肯与姚苌合作,是因有弥勒教从中穿针引线。而竺法庆最直接的得益,是在边荒集取得据点,代替了大江帮和我们振荆会;长远的利益,则是可以以边荒集支持赫连勃勃,使他能在群雄争胜的北方脱颖而出。」
    刘裕断言道:「姚兴今次无功而退,将因忙于收拾关中的残局,而没法分身来犯我集。
    所以我们眼前的大患,始终是弥勒教,一旦让竺法庆抵达建康,会对边荒集非常不利。对我来说,为公为私,都绝不容竺法庆到建康去。」
    卓狂生道:「完全同意。竺法庆是睚毗必报的人,今次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如果我们不把他借此良机铲除,日后将后患无穷。」
    众人目光不由落到燕飞身上。
    燕飞向拓跋仪道:「设法通知小珪我们的想法,只要小珪能狠挫慕容宝,那慕容垂将不得不回师攻打小珪,那我们救千千和小诗的机会就将来临。」
    接着又道:「现在丑时已过,敌人方面仍全无动静,可见,呼雷方好言相劝姚兴的行动已收到成效。敌人应已错失今夜进攻边荒集的良机,且必须立即退兵。为免错失追杀竺法庆的机会,我们的兵马必须立即动身,在往建康之路先一步作好准备,以逸代劳,如此可收事半功倍的效益。」
    众人轰然答应。
    燕飞转向刘裕道:「刘兄有甚么意见?」
    刘裕欣然道:「一切依燕兄的指示。边荒集暂交由卓馆主负责。半个时辰后我们在码头集合,文清的船队会在那里等候我们。」
    卓狂生笑道:「你们放心去吧!这里有我打点一切。红老板和我们的姬公子会佯装追击建康军,教他们的人和马都没有休息的机会。」
    屠奉三欣然道:「谁敢来犯我们,都要吃不完兜着走。当竺法庆夫妇饮恨边荒,任何人想来边荒集混水摸鱼,都要三思而后行。」
    拓跋仪道:「请恕我先走一步。」
    拓跋仪去后,屠奉三道:「我也要去和慕容战说几句话,在现时的情况下,他留在边荒集该比较适当。」
    卓狂生目送屠奉三离开,叹道:「谁曾想过边荒集会变成眼前的样子呢?我们不但逐渐从千千小姐被掳的打击里回复过来,且愈趋团结,愈能应付考验,终有一天,我们要从慕容垂手上,将千千小姐迎返边荒集来。」
    第五章急转直下
    十五艘双头船从边荒集开出,顺流南下。在离天明只有大半个时辰的暗黑里,没有灯火的战船,像黑夜出没的猛兽。
    呼雷方终于无恙归来,带回姚兴立即撤兵的喜讯。荒人并不虞姚兴使诈,因为姚兴的一万部队,正被以高彦为首的探子严密监察着。
    另一边的弥勒教和铁弗部匈奴组成的联军,亦觉察到情况有变,缓缓后撤三里,士气受挫下,再难对边荒集有直接的威胁力,反要担心在撤离边荒前被荒人反击和追杀。
    团结一致的荒人,曾令强如慕容垂或孙恩亦苦攻不下,谁敢掉以轻心。
    燕飞、刘裕、宋悲风、屠奉三、拓跋仪、江文清立在领头战船的指挥台上,观察两岸的情况。
    拓跋仪赞道:「大小姐属下黑夜操舟之技,确教人大开眼界。」
    江文清谦虚道:「拓跋老大夸奖哩!为避过敌人耳目,不得不冒险,幸好帮内兄弟对此段水道了如指掌,否则必会出岔子。」
    站在她旁边的刘裕,听着她在耳边呵气如兰的轻言细语,心中涌起异样的感觉。自然而然的,江文清便站到他身旁,显然众人在她心中,自己与她有最密切的关系。
    屠奉三道:「竺法庆今次肯定要吃个大亏。大有可能直至此刻,竺法庆仍不晓得建康军已暴露行踪,更令他猜不到的是,我们竟能掌握他的所在,加上有大小姐大江帮的船技配合,让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前路伏击他们,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宋悲风道:「我们是以逸待劳,他们是师疲力竭,胜败之数,不言可知。」
    刘裕道:「此仗我们有十成的胜算,不过仍不可以疏忽大意。今次我们能调动的只有三千骑兵,制胜之法全在以奇兵袭敌。不过竺法庆夫妇武功高强,见形势不对,必会突围逃走,要斩杀他们夫妇仍非易事。」
    屠奉三道:「这方面我们以燕飞马首是瞻,绝不容竺法庆和尼惠晖逃出边荒去。」
    燕飞道:「追杀竺法庆一事上,人多并没有用,到时我们见机行事,如真的被他们突围逃走,便由我和屠兄、刘兄和宋叔四人负起追杀之责,大小姐和小仪则留下来指挥作战。」
    拓跋仪点头道:「你们专心对付竺法庆,其它交由大小姐和我负起全责。」
    宋悲风道:「感应到尼惠晖吗?」
    这句话当然是对燕飞说的,人人把目光投往燕飞。
    燕飞双目神光闪闪,心神却落在挂在胸口的心佩上,这神奇的玉佩只微见阵阵温热,似在呼唤本属同体的天地佩。沉声道:「尼惠晖正往南移,若我没有猜错,他们已和建康军正在返回建康途上,不过由于距离太远,我没法掌握他们正确的位置。」
    江文清问道:「燕兄可感应到他们在哪一个方向吗?」
    燕飞答道:这个勉强还可以办到,他们目下仍在我们西北方。」
    屠奉三长笑道:「如此,我们该已赶在他们的前方。一切依刘帅定下的计划进行,当他们心急如丧家之犬,疾逃一天后,我们便于明晚施袭,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卓狂生悠然自得的立在观远台上,迎着夜风衣衫拂扬,颇有乘风而去的痛快感觉。
    小小一个边荒集,位于平野之地,虽勉强有颖水之险,却没有高墙环护,偏又能令各方群雄拿她没法,想想足可令人自豪。
    慕容战、红子春、姬别此时登楼而至,来到他左右。
    卓狂生愕然道:「你们不是准备追击建康军吗?为何还有闲空到这里来?」
    三人均是神色凝重。
    慕容战沉声道:「情况有点不对劲。首先是弥勒教和匈奴联军又开始向我们推进,摆出要在天亮时进攻我们的姿态。」
    接着红子春道:「更不对劲的是,建康军从隐身的密林走出来,人数却不止数干,而是在万人以上,正在南门外三里处列阵,教我们如何追击他们?」
    姬别道:「我们定是中了建康军惑敌之计,以数千部队先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事实上把主力部队暗藏在密林内。」
    卓狂生皱眉道:「可是姚兴确已撤兵。」
    慕容战叹道:「我有很不祥的感觉,姚兴表面答应呼雷方退走,事实上却在使诈,他沿颖水北退,可于上游任何一点渡河,且他们一并把渡河的设施带走,方便得很。」
    卓狂生道:「要装设渡河的桥,没有个把时辰难以成事。」
    红子春叹道:「所以我说他们准备天明后才来攻打我们。」
    卓狂生终于色变,道:「我们究竟在甚么地方犯错。呼雷方究竟是否仍在出卖我们?」
    慕容战摇头道:「照我看呼雷方并没有问题,问题在他被姚兴出卖了。」
    姬别指着北方剧震道:「惨哩!你们看!」
    众人心知不妙,目光投往集北外去。
    在暗黑里,一盏红灯升起,接着是两盏黄灯和两盏绿灯。
    四人骇然大惊。
    依灯号红灯代表有敌人接近,每盏黄灯代表一万敌人,两盏绿灯则指示敌人在两里之外。
    卓狂生脸上血色尽褪,两唇颤抖的道:「肯定不是姚兴的军队,他们该尚未渡河,人数也没有那么多。」
    红子春呻吟道:「中计哩!姚兴的人马正掉头回来。」
    在颖水对岸上游处,升起红灯,红灯旁尚有一盏黄灯和三盏绿灯,显示姚兴的部队正掉头回来,在三里之外。
    以所知之数计算,敌人总兵力在六万之间,将从四面八方攻打边荒集。而最要命的是,他们最精锐的一支部队,已随燕飞等南下进行追截竺法庆的行动。
    慕容战痛苦的道:「我们中计了,还不知漏子出在甚么地方。这支突然沿颖水西岸而来的敌人,肯定是慕容垂的人。我们现在要选择的究竟是力战而亡,还是立即逃亡。」
    卓狂生道:「还来得及吗?」
    姬别颓然道:「逃得一个算一个,总好过被人屠杀。」
    慕容战道:「时间无多,唯一方法是趁姚兴未至,立即连舟成桥,逃往对岸去。」
    红子春道:「又或沿颖水西岸南逃,那是尚未被敌人封锁的缺口。」
    卓狂生脸色苍白如死人,倏地喝道:「撞钟四十九响。」
    「当!当!当!」
    钟声响彻边荒集,代表着荒人的屈辱和彻底的失败。
    前方两崖高起,正是在此河段上,大江帮前帮主江海流惨中埋伏,受创至死。
    燕飞忽然剧震一下,容色转白。
    众人发觉有异,目光往他投去。
    刘裕心知不妙,忙道:「发生甚么事?」
    燕飞悬在胸口的心佩变得冰寒如水,再没有丝毫温暖。
    这是没有可能的。
    变化是突然而来,一下子便从温热转为冰冷,就像有人把天地佩和心佩的联系切断。
    燕飞一直利用心佩能感应天地佩的异能,默然感受着心佩热力上的变化,从而掌握竺法庆的位置。
    心佩的全无反应,等于竺法庆忽然消失了,他再不晓得竺法庆的去向。
    唯一最可怕的可能性,是竺法庆以他的魔功把天地佩封锁起来,斩断玉佩间的联系。
    更令他方寸大乱的,是他已知中了竺法庆的诡计。
    竺法庆早从奉善处知晓天地佩和心佩的一切,所以他亦从天地佩的变化,晓得持心佩者正在集内,且正凭心佩搜索他的行藏。
    当燕飞偷入兴泰隆布行,窃听他和尼惠晖的对话,他便故意透露真假混杂的情报,令燕飞得到错误的敌情。竺法庆还故意扮出色迷迷的样子,开口闭口都与男女色欲有关,令燕飞低估他,误以为他的智计及不上尼惠晖。
    竺法庆最狠毒和高明的一着,是故意引他们来围攻,拼着牺牲手下,也要弄清楚谁是持佩者,又可令荒人深信不疑偷听的情报的真确性,更因此而错估敌势。
    现在,竺法庆当然由天地佩感应到,心佩是在他燕飞身上,偏于此时截断玉佩的感应,等于向他发出警告。
    为何于此时刻发警告呢?当这个想法出现在他脑海内,燕飞已晓得这场与竺法庆的正面对撼里,他已输个一败涂地,至乎永不能翻身。
    燕飞振臂大喝道:「立即掉头,前面有埋伏!」
    刘裕、屠奉三、拓跋仪、宋悲风、江文清等人人色变,完全不明白发生了甚么事。
    船队正进入河湾,水流特别湍急,纵然以双头船的灵活,仍难以掉头。
    刘裕骇然道:「怎么一回事?」
    燕飞「锵」的一声拔出蝶恋花,惨然道:「我中了竺法庆的计,他在兴泰隆布行和尼惠晖说的话,全是故意说出来骗我们的,我们须立即赶回边荒集去。」
    江文清娇呼道:「掉头!」
    「当!当!当!」
    传信兵敲响铜锣,向其它各船发出掉头的命令。
    河道倏然转直,首先入目是前方河道的幢幢船影,还未看清楚属何方的战船,两岸喊杀声震天,以百计的投石机和过千的敌人箭手,弹起以百计的石头和射出以千计的火箭,骤雨般向他们洒来。
    船身破碎起火,完全没有还击之力。
    屠奉三见势不妙,狂喝道:「弃船逃生!」
    在午后的阳光里,刘裕在一道小溪边洗擦身上的血污和伤口。
    到现在他仍未弄清楚发生了甚么事。可以肯定的是边荒集已一败涂地,竺法庆成为最大的赢家,不但夺得边荒集,更可以大模大样的到建康去宣扬他的妖教。
    昨晚他和燕飞等弃船登上颖水西岸,却被一组近五百人如狼似虎的建康军冲散,他拼死护着江文清杀出重围,走不到二、三里路遇上另一队追兵,激战下两人分头逃走,就此失散。
    他还想回边荒集去看看情况,幸好先一步发觉,以千计的匈奴骑兵,正漫山遍野的从边荒集的方向搜索过来,吓得他忙掉头逃生,到这里才歇下来休息。
    一切都完了。
    边荒集肯定已失陷敌人手上,否则赫连勃勃的人不可能分身到这边来,摆明是为搜捕追杀从边荒集逃出来的荒人。
    刘裕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惨败,他被选为主帅,当然须付上责任,他深深自责。
    以往的一切努力,在无情的现实下已化为碎粉,以后的命运更是不堪想象,司马道子的势力立即大幅膨胀,失去边荒集的北府兵,更不能不看他的脸色做人。
    自己的将来只是一条死路。
    天下虽大,却再没有容身之所。
    边荒集失而复得的历史不可能会重演,因为敌人有前车之鉴,必尽一切力量把逃往边荒的荒人赶尽杀绝。如荒人逃往南方或北方去,那更是敌人的势力范围,荒人只会成为被搜捕的猎物。
    他刘裕更是司马道子和王国宝欲得而诛之的头号猎物,刘牢之亦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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