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光线暗淡之中,云贞目力也非常强,她首先惊呼:“那不是红叶女侠叶小妹妹!”
荀际也早已看出是叶红红和二婢红绡、红练,立时把云贞拉退半步,说:“红红是个好女孩,待我问问她,她一定知道隐师弟的下落。”
对面三女,各掣断魂玉钩,走近前来。
叶红红摔着两知小辫儿,怒叱道:“原来又是你来捣乱,上次抢走璇玑玉图,这次又把我们山庄烧掉,你好狠的心!”边说,一摆玉钩,迎面扑来。
荀际以大衍妙用,轻轻一拂衣袖,把飞来玉钩带滑一边,微笑道:“红红姑娘,我是来营救公孙隐师弟的,你不要误会!玄默阴魔诳骗我们进庄,点燃引线,引发地底埋伏炸药,毁了一位正派人士,我也略受轻伤呢!”
红红怔了一瑕,向身后一摆手说:“练姊,绡姊,你俩且慢动手!”
她恨恨道:“我早知道这些六合派的家伙,不干好事!他们把隐哥哥擒获,灌下去一种密药,筋软骨酥武功全失,藏在那面天狱法阵之中……”说着,她向北面一带山峰一指,又道:“那我错怪你了。”
荀际又问道:“令尊和化身佛侯靖,是否还留在山庄?庄中还有许多戴面具的人,恕我无法辨认他们!你是说天狱法阵在那边山上?”红红对于荀际,既敬重他是她隐哥哥的师兄,却又有些畏惧。
红红道:“荀小侠,别人都说你死在六盘山中,他们又称赞你练成玄门神功,我不说假话,我还有些恨你!”
荀际笑说:“你为什么恨我?”
红红道:“爹爹说你要杀他,化身叔叔的玉图,硬被你抢去,弄得我一家人,纷纷逃散,总是躲着你!你还不可恨么?”
荀际正色道:“令尊叶天赐罪有应得,又心术不正,用毒蒺黎毁辱先师遗体,又打伤武当七真,自找麻烦,所以才逃往狄道谷,现在又投身六合邪派,为非作恶,红红姑娘,你年纪小不大懂事,叶天赐确实应该予以严惩。”
红红怒气冲冲的嚷道:“我不许你欺侮我爹爹,我先和你拼了!”
她一摆玉钩,又待翻身攻扑,荀际笑道:“别忙,红红小妹妹,你已拜在东海一奇门下,岂能不分邪正?应该劝劝你父亲,众速改邪归正,尚可邀正派人士的原谅,从轻发落!现在先救公孙隐为要,你不是来此救他么?”
红红回嗔作喜,有些心念活动,收了玉钩问道:“荀小侠,听说你在正派人方面,成了中心领导人物,我爹爹如果退出六合派,你能保全他的性命么?”
荀际见这小女孩,天真纯挚,只有暂时答应她,道:“你父亲如诚心改过,只要投来王屋山梅花画屋,我可保全他一条活命,终其天年而死,让你父女相依终身!”
红红又皱皱眉说:“可是我爹爹性情很古怪,待我禀告他老人家一声,他向来一切都依着我,我不许他再做坏人坏事,他只有依我了。”
荀际和云贞,一同走上去,拉住红红的手。
云贞又安慰了她一番。
梅友向纯玉,听见这边喝叱之声,走了过来。
红绡红练等,也都上前见礼。
红红才述说公孙隐被擒经过,红叶山庆高手甚多,而公孙隐两个月前,夜间进入红叶山庄,首先碰上了叶天赐。
叶天赐甜言蜜语,以红红为饵,把公孙隐入邀入庄内,公孙隐也不能对于红红的父亲,太过分绝情寡义,吃了一杯茶,茶中竟被六合派人投下无色无味的奇毒异药,串行筋骨,麻木了筋脉经络,遂束手被擒。
红红始终没见上公孙隐的面。
只二婢暗中探听出来,他们已把公孙隐当为人质,送入北面方城山天狱法阵之中,软禁起来。
公孙隐一日得不到解药,就功力一日不能恢复。寻常一间封固牢密的房子,就可把他囚住,用不着费什么手脚。
红红和二婢,暗暗计议,设法盗取药,始终不能到手,而且这种解药,是由神毒叟秘藏社,她们枉费了许多心机。
后来红叶山庄突然大兴土木,掘地丈余,把原有房屋大部拆去,只改建了些小巧花厅,六合派人也大部离去。
红红和二婢随叶天赐。前往泌碧山庄,住了月余。红红和红绡、红练,始终惦记着公孙隐的安危,找个机会偷偷走出泌碧山庄,一直赶来红叶山庄,存心设法营救她们的心上人公孙隐。
红红说了以上经过,荀际问她可知天狱法阵的布置埋伏内容?红红摇摇头说:“六合派人行动非常诡秘,不论我们去那边山上游玩,只听说天狱法阵,布置得非常阴毒,埋伏重重,但是他们都认识我,遇上了也不会害我的。”
荀际苦笑了笑说:“你既探明隐师弟被囚在那一带。我们就立刻前往一探吧!你三位如不便露面,可仍暂回泌碧山庄,劝劝今尊。”
红红道:“不,我要见见公孙隐哥哥,才能放心呀!”
云贞笑道:“小妹妹,怨不得隐弟弟老是想念着你,你也是时时刻刻想念着他呢!你俩在一起可不要拌嘴打架!”
红红小脸洞红,呸了一口道:“姊姊你胡说,我可不依了!”
天已入夜,天上密遮得不露一丝星光,大地上黑沉沉的,而北边山头上,却隐隐露出一盏红灯。
山头上仍时有人声谈话,但人数渐少,不似以前喧闹。
众人会合一起,讨论营救公孙隐的方法。
云贞得意地,笑说:“无论他们摆出什么阵法,可难不住我!你们跟着我走就是了。”原来枯寂老人,精于奇门九宫阴符遁甲之学,而枯寂老人,赏识云贞,竟把这一门学问,当作玩意儿教给她,让她在阴山,用乱石林木,布置阵法为荣。
夏侯老人也道:“何必在此枯守等徒恶煞们,走入天狱法阵,还愁抓不住一两个六合派爪牙,何难问不出阵法的秘密!不如就此前往吧!”
荀际顾虑着松友伤势未愈,行动不便,主张把松友送回独树镇去休息,遂决定夏侯老人,荀际云贞和红红等一同往探天狱法阵,其余的人暂时回独树镇客店等候。红红和二婢,功力有限,荀际本不愿让她们涉险。
但三女却急于会见公孙隐,决心随同前去。
由翠微居士背起松友,梅友和陈美美陪着一同出谷而去。荀际等也纵出庄外,昏夜中纷纷向北边山脚下扑去。
六条人影,闪纵如飞。
红红对于这一带山形地势,非常熟悉,她和红绡等当先领路,丰一条蜿蜒山径,疾奔而上。
红红指着北面一列山峰,道:“我小时常在这一带山谷玩耍,山峰虽不很险峻,却中间有座很神秘的幽谷,据说一般人不敢随便走进去,却不知为什么?我想,天狱法阵,或者就在那座神秘的百灵谷中,也未可知。”
夏侯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吃惊地说:“什么?百灵谷?百灵谷原来是在这里?”
红红“化身佛叔叔说那儿是百灵谷,可是谷口茂草林木,封闭住入口的山径,据说里面有很多奇毒的蟒蛇,所以侯叔叔不许我进去玩!谷外还有一片平地,树木不多,生着一种怪草,比人还高。”
红红用手比着。
夏侯恕点点头道:“不错,那是海外移植来的天蓬草!”
他双目翻着,似乎在沉思着一件往事。
众人翻过小山头的背面,刚才在庄内远远望见一盏红灯,倏又移了位置,很刺目的悬挂在另一座山峰顶上。
红红肯定地指着说:“那座小山峰,我也上去玩过,我认得路!”但是往前去,却分出四条叉路。
云贞注意看看,四条叉路边都堆着一堆堆的乱石。
云贞慌忙低声喝道:“慢走!我们已经进入阵中了,稍一不慎,就是受阵法所困,待我来推算一下,这应该是一种九宫连环阵式……”
夏侯恕对于奇门之学,也略有研究,同样沉吟不进。
荀际笑说:“管它是什么阵式,红红小妹妹既认得路,总不会找不着那座百灵谷的。”
夏侯老人却摇摇头说:“决不如此简单,诸葛天工神机巧匠,聪明绝世,必有险恶的埋伏,待老夫也参详一下!”他四面搜视,细心察看。
突然对面一从林中,阴森森响起一叠怪笑,苍劲的腔口喝道:“什么人胆敢来窥探天狱法阵?还不与我站住受死!”
荀际一个燕子穿廉式,向林中闪身飞扑进去。
荀际身法快无伦比,但相隔五丈开外,比及他扑入林中,却黑黝黝的,不见人影,只地上枯草,夜风吹过簌簌作响。
荀际只觉眼前似乎涌起了一片黑雾,五尺以外,竟什么也分辨不清,香风飘荡,云贞已在他耳畔娇声喝道:“荀哥哥,不要乱撞,小心恶煞埋伏在暗处伤人!”
云贞怕他不懂阵法吃亏,急急追来荀际身畔。
云贞口中念叨道:“干一兑二、二四为肩、六八为足……”
她暗踏子午,一拉荀际,数着树木向侧面转去。
走不出数步,视线立即豁然一清,地上很清晰的只是一片裹草乱石,这片树林也并不太深密,猛然暗中蓝影一晃。
蓝影绕着山脚向右绕去,此人咦了一声道:“这小丫头居然懂得阵式!”
此人口音,听来颇为熟悉,蓝影非常矮小。荀际怒吼一声:“慢走!”他以极快的身法,平地青云一式扑了过去。
刚转过一道山嘴,眼前突又黑雾腾腾,不辨五指。
云贞挽住了他的手,嗔道:“荀哥哥,你又走错了步子,九宫颠倒五行大阵,步步杀机,切勿再随便乱撞!”说时夏侯老人等,也缓缓自一旁绕着走来,六人会合一处。云贞又推算了一阵生门方位,和儒圣互相参详门户方位,方又迈步走去。
红红笑说:“欧阳姊姊,你的本领真不错,你还懂得各种阵法呢!我只觉眼前雾腾腾的,这也害不了人。”
夏侯老人正色道:“红红小妹妹,九宫颠倒五行阵法,不可小视。假如你盲目冲进去,只怕走上一宵也还在这一带兜圈子,走不出百丈以外呢!况且阵脚照例伏有敌人,敌暗我明,尤其吃亏!”他们都以全神戒备着。
突然暗处一叠惨笑声起,此人喝道:“不错,老夫们正恭候东圣大驾,前面就是尔等葬身之所,有种的就请进天狱法阵玩玩吧!”说罢,三条蓝影,又一晃而没。
云贞忿怒不已,毒龙角随手挥舞,两旁茂草灌木,被她挥扫得枝叶纷飞,红红和二婢也各挥断魂玉钩。
把阻碍视线的矮树,扫得东歪西倒,露出一条路来。
再往前,一步步向谷中降下去,红红皱眉说:“怎么我就记不起来,有这么一条小路?贞姊姊不要走错了!”夏侯老人立定脚步,细辨方位,方始向前走去。
他和云贞步步推算阵布置,脚步丝毫不乱,逢三左绕,逢九右旋,虽只是一堆青石,一蓬小树,也很细心的认准了阵式门户,方肯走过。红红等都有些不耐烦了,红红嚷道:“这样走法,可太慢了,让我们前面领路吧!”
云贞聪明绝顶,但枯寂老人传授她的阵法,与眼前的情形,却又略有出入,所以她也不敢大意,只有慎重行事。
谷中格外阴森幽暗,没有较高的乔木,茂草高达八尺,夏侯老人指着说:“这就是天蓬草!”这条山谷,却弯曲狭隘,形势更为凶恶!
红红嚷道:“我说的百灵谷口,不是这儿,另外找路吧,走错了可是白费气力。”
但两面岩壁,似很陡削,前去只有一条羊肠鸟道,夏侯恕也无法断定这条山谷通往何处,只有冒险继续前进。
突然远处石壁半腰,有点点蓝影晃动!
荀际朗声长啸,啸声震荡着夜空,谷中回响不绝,喝道:“六合派的朋友,不必鬼鬼祟祟躲在暗处,有种的现形出来接着!”远远苍老声喝遭:“姓荀的小子,你们已经到了死地,还鬼叫什么!静候老夫发落吧!如果尚不甘心瞑目,留下话来老夫可以转告你的亲朋好友!小子,夏侯老酸儒,六合派的最大对头,哈哈哈,看你们还插翅飞上天去!”
暗中另一苍老口音喝道:“你这三个无知孩子,为何跟随这小子乱闯天狱法阵,只有暂时把你三人擒住,交由叶庄主自行发落了!”
荀际等被激得心头火起,急急向前面发声之处纵去。
红红却惊叫道:“荀小侠,那些人里面,有我侯叔叔在内,待我问问他。”
红红娇声叫道:“侯叔叔,红儿也在这里,请你不要使坏,爹爹可不再依你呢!”
化身佛的声音,有些颤抖,凄厉叱道:“红红,不能为了你放过这三个大敌!你三个快快折回退出十丈外吧!老夫们立刻就要发动阵式了。”
云贞一拉荀际说:“荀哥哥慢往前闯!他们必有恶毒的手段,可惜你身上的茯苓乳犬业已用完,否则就可万毒不侵了。”
夏侯恕一顿身形,扭头低声说:“还好,幸而欧阳姑娘带来了一只毒龙角,此物正可克制百毒!荀小侠,你手中的玄元玉柱,听说也有这种妙用……”
正说时,两面峰壁上,又一阵狞笑。
化身佛口音喝道:“小子,先试试这个!”
立时嗤嗤,轰轰,满空中交叉穿纤,飞起了一缕缕的青蓝两色火焰,宛如一天鬼火青磷,在空中盘旋而过。
青蓝两色火焰,突又互相碰撞,炸裂开来。
一种奇异的香味,随即弥漫开来,他们初还疑惑化身佛等又施用火攻之策,谷中茂草如林,倒很难躲避得开。
不料空中只散布来一种极妙的气味,非兰非麝.袭入鼻孔十分舒适,夏侯恕大喝一声:“快些闭气凝息!”
云贞立即默运着涅磐定力禅功,又把毒龙角向空挥舞,夏侯老人只喝出半句话,立即合口禁声,纳息停止呼吸。
荀际心说:“老是耗在谷底挨打,不是良法!”他心念一动,立即一式潜龙升天,一面舞起玄元玉柱,罩成一片光影。
他拔升七八丈高,轻飘飘的向右侧峰壁上面飘去。
猛然峰腰石后一声大喝:“小子,你给我滚下去吧!”
一股强烈无比的劲风,已迎着他当头罩下。
荀际虽人在空中,提着一股气劲,无法运玄功迎敌,却十分乖觉,玉柱一旋,藉反震之力向侧面斜斜旋射而去。
荀际旋出三丈多远,让开击来的一蓬劲力,又往前一滑,脚尖已轻点岩石,腾身上了峰壁,向那边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