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风云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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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风云榜-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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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形影。
  “钻狗洞,千万不可上屋。”周凌云贴在她耳后指示机宜:“记住方向,有机会就折向
北。北面东直门附近藏身的地方多,有不少盲人瞎马似的往南追,摸错了方向,那就死定
了。”
  金牡丹怎敢不听他的?体力快要耗尽,想上屋也力不从心。屋上固然可以任情飞奔,但
容易让人发现,一不小心失足,那就灾情惨重。
  不久,唿哨声渐远,也看不到人影了。
  金牡丹完全失去主见,听他人的指示,在黑暗的巷道中盘折急走,她脚下渐呈不支,喘
息声愈来愈急促,浑身热流荡漾。
  “你快点行不行?折入右面的小巷,对,加快些。”背上的周凌云惬意地下令指挥,似
乎这一带的街巷相当熟悉。
  他在西山有产业,算是大半个京师人,对城内的街道当然熟悉,所以在全城的高手搜寻
的危境中,大白天他仍然敢在城内匿伏,甚至不断在各处活动。
  “我……我快要断气了,你……你还催个不停啊?”金牡丹娇喘吁吁地说:“天杀的!
他们怎么好像全出动了?似乎真知道我今晚的行动呢!”
  “不催你能摆脱他们吗?你是自作自受,笨女人。”周凌云得意地说:“被女人背着逃
命,很惬意但又很危险。其实,你真的很笨……”
  “闭嘴!你怎么老说我笨?”金牡丹恼了。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
  “你……”
  “你不该一心一意想逃出城,这叫做欲速则不达。”周凌云的口气轻松得很:“只顾
逃,完全没有应变的打算,像被追急了的老鼠,只知道往洞口逃。”
  “胡说八道。”
  “是吗?其实,迄今为止,他们根本不知道要追搜的人是谁。你拼命想往城外逃,他们
当然知道该怎么追。你看,我告诉你该怎么走,就轻易地把他们摆脱了。假使你再往城根
走,再想出城远走高飞,保证一头钻进他们的网罗里。不信你试试看?最好不要试,笨女
人,我可不想和你这笨女人一起去见阎王。”
  “好,我找地方躲。”金牡丹突然醒悟。
  “好现象,你不笨嘛!”
  “你给我闭嘴!”
  “闭嘴?你认识街道吗?”
  “呸!我生长在京都,会不知道京都的街道?”
  “咦!你金牡丹生长在京都?这……”
  “你还不闭嘴?”
  “闭就闭吧!看你的啦!”

  打打杀杀,你追我逃,其实为期并不长。
  金牡丹不该操之过急,天没黑就找到周凌云的匿伏处,背了周凌云想出城,只不过是初
更天,也就是夜禁刚开始。
  所有的人精神正旺,防范百了刀再在城中闹事,人人出动期间,因此一被发现,所有的
人都出动搜捕可疑的人。
  难怪她认为厂卫与神龙的人,全出动了。
  她终于醒悟了,那些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她的底细,更不可能知道她把周凌云背在自己背
上。
  她说她生长在京都,可知对京都相当熟悉,找隐秘的地方藏身,可说轻而易举。

  这是一间隐密的内间,有一位老婆婆照料。
  房内生起了取暖的火盆,床上也塞了一只火笼暖棉被。
  周凌云被塞在温暖的被窝内,暖脚的火笼有点烫,在他这种可在冰雪里睡觉的风尘铁汉
来说,真有点不习惯。
  点起了两枝火烛,老婆婆里里外外忙,伺候金牡丹在后面的浴室内沐浴,替周凌云安顿
与准备茶水。
  “老婆婆,这是什么地方?”他躺在床上,向正在整理火盆旁正发出蒸气呼啸水壶的老
太婆问。
  “陈家。”老太婆要死不活地答。
  “老婆婆,你姓陈?”
  “姓许。”
  “那这里的主人是……”
  “不在。”
  “只有你一个人?”
  “老身照料得了一二十间空房舍。”
  “老婆婆不是陈家的主人?”
  “老身姓许。”
  “那就奇怪了。”
  “老身只能算是半个主人,沾了点亲而已。人都迁走了,暂时不会回来,所以目下老身
暂算是主人。”
  “你与吴姑娘沾了亲故?”
  “闭上你的尊口!”老太婆明白他在套口风,不客气地叱喝。
  后房门拉开,换穿了一身男装暖袍,被散一头亮丽长发的金牡丹,手上提了换下的劲装
狐短袄。
  “想套口风吗?”金牡丹嫣然娇笑:“许婆婆是老江湖,你如果恼了她,保证你日子难
过。”随即将衣物递给老太婆:“劳驾替我烤一烤,汗湿了不能穿啦!”
  “老身替你洗一洗再烤,姑娘家哪能穿汗湿了就火烤的衣衫?你就不怕脏啊?”
  “可是,来不及,万一有人搜到这里来……”
  “放心啦!谁不知道这一带全是蠢蠢笨笨的穷户?平时连鼠窃也不来这附近巡走,不会
有人来搜的。丫头,要不要替你准备些面食?”
  “不必了,婆婆。”金牡丹含笑拒绝:“我总有点不放心,百变金刚的人全都是搜踪的
专家。”
  “老身会小心应付的,这里绝对安全。”老太婆指指右壁的妆台:“有充足的时间应
变,不要怕。”
  “希望如此。”
  “丫头,不要疑神疑鬼,好吗?”许婆婆笑笑,出房带上门走了。
  周凌云大感狐疑,看许婆婆的谈吐举止,与金牡丹透着亲热,显然是老相识,金牡丹在
京都有朋友,可能是指这位不起眼的老太婆。
  这老太婆到底是何来路?
  金牡丹小心地重新检查门窗,在火盆加炭,并掩盖一半灰控制燃炭速度,加满水壶保
温。
  一拉妆台右移半转,墙下出现一座徐徐自启的暗门,里面黑沉沉,是逃生的水壶暗道。
  她将周凌云的老羊皮祆裹住刀,塞在床脚,将自己的剑和百宝囊塞在枕畔。
  看了她细心准备的举动,周凌云感到好笑。
  “你是不是每天都这样紧张兮兮,防范意外的?日子未免过得太苦了。”周凌云怪笑着
说:“笨女人,你为什么要选择杀手生涯?这是我们男人的事。解了我的穴道,我可以保证
你的安全,不必疑神疑鬼了。”
  “休想。”金牡丹一指头点在他的额头上,咬着下唇得意地笑:“少打歪主意,离开京
都百里以上才解穴。我的制经穴手法非常特殊,即使制了三五天,也决不会损伤经脉或元
气。你一定试过自解穴道,嘻嘻!不必枉费心机,这种独门秘法,连武当的祖师张大仙也无
能为力。””
  “该死的!我算是栽在你手中了。”周凌云懊丧地说:“你真的打算把我带到江南
去?”
  “那是当然。”金牡丹吹熄了烛,室中映射着炭火暗红色的朦胧光芒:“走得愈远愈
好。我觉得,我突然不喜欢京都,不喜欢京都所发生的血腥故事。”
  “好现象,姑娘。”
  金牡丹在床口坐下,热切地注视着他,双手无意识地抚弄披散下垂的长长秀发。
  “我的二姑妈在南京落籍,是十年前迁籍的,每年我都会和她小聚一段时日,二姑妈一
家好喜欢我。”金牡丹的晶亮明眸中,漾着一种光彩,语音柔柔地好悦耳:“她一定肯替你
我主持婚礼……”
  “什么?婚礼?”周凌云几乎要跳起来:“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梦话?”
  金牡丹满脸红霞,羞笑着白了他一眼,那娇羞的神情动人极了,一点也不像一个心狠手
辣,含笑杀人的女杀手,完全表现出一个怀春少女的风情。
  “周……周兄……”金牡丹回避他的目光,语气有点窘急:“你……你认为一个女人,
感恩图报以身相许,是不是很好笑?”
  “笨女人,一点也不好笑,那是荒谬绝伦的最坏想法。难道一头猪救了你,你也要嫁给
猪?”周凌云嗓门大得像吼叫:“你这是从哪儿来的馊念头?”
  “好在你不是猪。”金牡丹羞笑,笑得相当得意:“我有困难,但我不怕,我不是一个
思将仇报的人,我要以行动来实现我的希望。”
  “你有什么困难。”
  “所有的人都反对我和你在一起。”盆牡丹不笑了,脸上有一抹幽怨与无奈,掀起被子
取走暖脚的火笼:“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不在乎任何人的想法。”
  “什么所有的人?”周凌云大感惊讶。
  “别管啦!好烦人,我真的不明白他们的想法和作法。”金牡丹踢掉脚上的套鞋,毫不
仅促地掀被钻入暖洋洋的被窝:“想起了就令人生气,你替他们做了许多他们完成不了的
事,而他们……”
  “你到底说谁?安仁候?”周凌云有点醒悟。
  “安仁候是个好人,但其他……真气人。”
  金牡丹往他身畔挤,赌气不再说话。
  在黛园突围期间,金牡丹一直就躲在他怀中入睡,身在危境生死难卜,两人几乎忘了男
女之别,自自然然像是一双风雨中的可怜小猫,饥寒交迫哪能想到其他?
  而现在,可就不一样了,没有饥,也没有寒,也没有凶险,却有暖和的房间,温暖的床
铺。
  周凌云仅挨了半刻,便受不了啦!身上起异样的变化,他毕竟是一个正常的大男人啊!
  少女兰汤浴罢,自然散发出诱人的体香,取代了历险期间的腐草烂泥与汗垢味,温暖娇
柔的胴体,取代了冷僵颤抖身驱。
  异样的情调,异样的感觉,想克制谈何容易?
  “你怎么不说话?”金牡丹突然抬起红艳艳的脸庞,眼中绽放着动人的光彩。
  “说什么呢?”他感到有点喉间发堵:“要说,你一定不喜欢听。”
  “说……说你喜欢我……”
  金牡丹重新将脸贴在他怀中,呼吸有了变化。
  “我本来就有点喜欢你……”
  “我好高兴。”金牡丹喜悦地说:“我们到江南,远走高飞,找处山明水秀,别人找不
到的地方躲起来,从此不再理会世间事。周——凌云哥,你一定会种田,你种庄稼,我处理
家务,我们养一大堆儿女,我们……”
  “喂!不害羞,你在做梦吗?”
  “是的,就算是做梦吧!人有权做梦的,是吗?”金牡丹闭着眼睛,用充满感情的声音
喃喃低语:“那些皇家的血腥杀伐狗屁事,与我们何干?我失去的东西太多了,我少女的黄
金岁月,就是这样失去的。现在,我不能再失去什么了,凌云哥,我……”
  他感到金牡丹贴偎在他脸颊上的粉颊凉凉地,是泪水。
  怀中的娇躯不住颤抖,抱住他的双手压力增加,抖颤的语音也令他感染了激情与怨艾。
  “吴……华容……”他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压在他胸怀上的微颤娇躯:“你的话很……很
奇怪,我几乎难以听懂,难以……”
  “我……我不要你懂,我只要你喜……喜欢我……”金牡丹完全忽略了他的手会动的事
实,激情地亲吻他的脸颊:“凌云哥,我……”
  房中荡漾着温暖的气流,床上是生机蓬勃的春天。
  不知是哪一处角落,突然传出一声似金非金所发的声响,寂静的房内听得十分清晰。
  金牡丹虽陷入激情中,正沉醉在周凌云的拥胞与热吻中,周凌云那双强劲的手,正探索
着她,爱抚她。
  她在激情中颤抖,浑忘身外的一切,罗带轻分,将成为不设妨之城,突然被响声所惊
起。
  她像是被雷电击中,反射性地挺身掀被而起!
  慌乱地掩上散开了春光外泄的衣襟,手忙脚乱系腰带,一把抓起剑和百空囊,滑下床匆
匆穿靴。
  “什么事?”周凌云急问。
  “有警,噤声。”她急急地说,扳开窗台,用被包起周凌云塞入暗门中:“你先藏在里
面,请定下心等候,事急我会躲进来。”
  暗门合上了,周凌云却长身而起。金牡丹临危不乱,居然在匆忙中,把他的刀也卷在被
内。
  “我不能一走了之。”他喃喃自语。
  金牡丹不知道暗门内的事,当然不知道周凌云能自己站起来。
  激情中她忘了周凌云的手脚,手脚应该是不能移动的。
  在那种不知人间何世的情景下,忘了一切是必然的事。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男女在一
起,会有些什么变故发生。
  她已被前所未有的激情所震撼,迷失了自己。

  在前面的侧院灶间里,四名膘悍的中年人,把许婆婆堵在灶口旁。
  许婆婆在替金牡丹烤衣服,老眼朦胧,盯着四个不速之客发呆,神情蠢蠢地。
  “你……你们……”许婆婆有气无力呆呆地问。
  “老太婆,你这间院子怎么没有其他的人?”一名佩剑的中年人沉声问。
  “人都迁走了,好几年啦!”许婆婆总算稳定下来了,仿佛觉得来的不是妖怪,没有什
么好怕的:“诸位老爷是……是怎么进来的?”
  “还有其他的人吗?”
  “没……没有了,老身是照料这里的仆妇,每年工钱三十多两银子。”
  “我们要搜你这座院。”中年人冷冷地说:“你说没有其他的人,最好别让我们搜到
人。”
  “你们是……”
  “不要问我们是什么人。呆在这里不许外出走动,知道吗?”
  “老身……”
  四人不再理会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太婆,退出灶间,在外面扣上厨门走了。
  “这狗东西是飞天神熊孙旭,要糟了。”老太婆悚然地自语,立即将快要烤干的女性衣
物收妥。

  砰一声大震,房门被蹋坍了。
  “这里面有人。”站在房外的飞天神熊大声说。
  “晤!是有人。”另一人说:“炭火半掩,水壶仍在冒气,床上被乱帐未放下,人应该
还在房中。”
  “好像是闺房,妆台有妇女使用物。”飞天神熊踏入房中,炯炯鹰目已将房中的景物看
清。
  朦胧的炭火,对一个武林高手来说,已经够亮了。
  这家伙在西山,是一个领队人。今晚在四个人中,他似乎是地位最低的一个,凡事领
先,像个马前卒,而不是发令人。
  第三个人借入,蓦地大喝一声,大袖一挥,凤霞骤发,似乎整座房间被猛烈的气旋所撼
动。
  “哎呀!”先入房的飞天神熊和另一位中年人,被狂猛的袖风震得向墙壁撞去,砰然声
中房屋摇摇,几乎反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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