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南振岳道:“那柄刀可是不见了?”
秋月望了他一眼,惊讶的道:“是呀,你怎么会知道的?”
南振岳笑道:“你从买刀说起,又说到你们老爷的死,可见这件事,是由刀上发生
的。”
秋月幽幽的道:“你真聪明,那你知道我们老爷是怎么死的?”
南振岳笑道:“你说这件事,是为了解释你们夫人为什么要种这许多解毒草药,和后来
又改变主意练毒了,由此推想,你们老爷一定是被人毒死的。”
秋月瞟着一双眼睛,瞧着他,怔道:“是啊,又给你猜对了,我们夫人,原来也是用毒
能手,但等夫人闻讯赶到,已经迟了,同时发现老爷眉心有一点针尖大小的紫点,分明是中
毒死的。而且谋害老爷的人,用毒之能,比夫人不”
知高明了多少,据说老爷是被‘天毒针’害死的。”
“天毒针?”
南振岳从未听过这种暗器。
秋月道:“你别以为那是暗器,这‘天毒针”虽是叫针,其实是一种十分厉害的毒
指。”
南振岳暗想:“一个人要把指风练成和针尖一般细法,这人武功,就可想而知,已经高
到如何程度。”
秋月又道:“夫人伤心之余,就到处搜求解药,就准备练制一种专解‘天毒针’的解
药……”
南振岳道:“那么后来为什么又不练了呢?”
秋月得意的笑了,她笑得极甜,敢情是因为这次他没法猜到了,而感到高兴,一手掠掠
鬓发,说道:“夫人认为就是练成了解药,也只是解了5天毒针’之毒,但是对报仇并没多
大帮助。”
南振岳一拍手掌道:“是了,你们夫人放弃练药,而去练毒,敢情是想以毒制毒了?”
秋月怔得一怔,道:“是啊,又被你猜中了,夫人志切报仇,五年前,她改变了主意,
就开始搜罗天下剧毒之草。
但这些解毒草药,都是极为难得的东西,弃了可惜;所以。依然培植着,这几年越生越
多了,光是浇水除草,就要化去我大半天时光。”
两人一路说着,快要走近谷底,前面不远,古木参天,藤蔓垂底,断壁中间,依稀似有
个入口!南振岳瞧得奇怪,难道里面还有一个山谷不成?—秋月却一把拉着他,远远绕过,
一面低声道:“快走,别在这里逗留,啊,是了,从明天起;你除了浇水锄草之外,我没有
领你走过的地方,千万不可乱闯乱走,尤其是这座里谷,你若是闯进去了,那可是自己该
死,谁也没法救你。”
南振岳道:“那是什么所在?”
秋月道:“你不用多问,只要记着我的话就是了。”
南振岳点点头道:“在下记住了。”
秋月领他走了一转,依然回到石室。
南振岳一路留神但在这满山满谷的药草之中,并没瞧到有七种颜色的草药,心中不禁感
到失望。
秋月望望天色,道:“时间不早了,待会我会替相公送晚餐来的。”
说着,便自离去。
南振岳瞧着她轻盈的背影,怔立当地,他从秋月告诉自己的一番话中,可以听出左夫人
并非什么坏人,尤其她的遭遇,颇堪同情。
凭她在不动声色之间,就封了自己两处脉穴,武功之高,已非寻常,她苦心孤诣,在九
死谷一住十年,从解毒,到练毒,还不敢去找仇人算帐,对方的厉害,更可想见!只是自己
纵然受人之愚,是替她送信来的,她封闭自己脉穴,还要罚自己替她浇水除草,也未免太以
不通人情!”
他想到脉穴受制,心头顿时感到无比愤慨,返身进屋,在木榻上坐下,立时运起功来!
那知不运功,倒也行动如常,并不觉得什么,这一运功行气,只觉受制的两条经脉,疼痛欲
裂,额上汗珠,顿时涔涔而下!他想起左夫人说过这种封穴之术,是她独门手法,自己若想
妄图冲穴解,落个终身残废,莫怪言之不预,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完了!不知她使的是什么阴损手法,竟会有如此厉害,看来,自己当真非在这里待上三
个月不可了!天色渐渐黑下来了,秋月送来晚餐,也替他牵来了青鬃马。
盘中菜肴,虽是些鹿脯,山鸡,笋尖,鲜菰之类,却烧得十分可口,南振岳吃得津津有
味。
深山之夜,万籁俱寂,南振岳经穴被闭,既无法练功,只好随遇而安,吃饱晚饭,索性
就上床睡觉。
一宵易过,第二天清晨,他提着水桶走出石屋去,这是秋月再三叮嘱的事,浇水这项工
作,必须在早晨太阳没出之前完成,否则就会枯萎。
他循着昨天秋月领自己去过的小径,一路浇到谷底,不到半个时辰,业已全数浇好。
这时晨曦从山头爬起,他感到身上微有汗意,吁了口气,在小溪边上一块大石上坐了下
来,自己想想也觉得好笑,无缘无故的跑到九死谷来,居然会当起灌园浇水的药童来了!就
在他抬头仰望之际,瞥见从谷底处飞起一条人影,疾如流星,在山林间一闪而逝!好快的身
法!南振岳心头微微一怔,这是轻功中最上乘的“浮光掠影”身法。
自己要是两处经穴,未被封闭,自问也不如远甚!从这人身形看去,自然是左夫人无
疑,不知她一大清早,在后面谷中,做些什么?听昨天秋月的口气,好像这座里谷,进去了
就非死不可,那么前面是九死谷,里面该是十死谷了人,原是好奇的动物,如果他告诉你这
里谷你要进去,就不妨进去瞧瞧,你也许不会进去,因为这样一说,可见里面并没什么值得
瞧的。”但越是警告你不可进去,进了非死不可,就显得里面的神秘,,这人纵然胆小怕
死,心里只怕老会念念不忘,恨不得进去瞧瞧才好。,南振岳是青年人,自然有着强烈的好
奇之心,这时眼看左夫人刚从里谷出来,忍不住站起来,悄悄往谷中走去!这是一座断壁中
间裂开来的一条山缝,两边石壁陡削,上面较宽,到了底下,只容一人出入,宛如夹弄一
般,走了几十步路,夹缝朝左弯去。
这段路,并不太长,才一转变,便已到了尽头。
南振岳原是一时好奇,只想瞧个究竟,因此走到尽头处,便自停下步来。
举目瞧去,里谷占地不大,最多也不过十来亩光景,中间划成八角形的一片土,地上种
着各种不同的花草。
远远望去,好像一个八卦,八卦中间,是一块小小的圆形空地。
八卦形的药圃右首,有一座石屋,这时正有一个黑衣老者,缓缓从屋中走出,手上提着
一把浇水壶,穿行药圃之间,浇着清水。
这一切和前面一样,平静得毫不出奇,也没有什么神秘可言!南振岳心中暗暗“哦”了
一声,他想起左夫人在五年之前,改变初衷,舍了练制解毒药物,改为练毒,那么这里种
的,当是毒草无疑。、这座八卦形的药圃,也正是她练功之处,是以把这里划为禁地,成了
十死之谷?心中想着,正待退出!但在这一瞬之间,他瞧到黑衣老者,正好绕到离谷口不远
的乾卦方位上。
南振岳先前只是约略打量了一眼,这时因黑衣老者的走近,他目光随着他一瞥之下,陡
然发现这一处药圃上种着的草药,状如兰草,每株七叶,每一片叶子的颜色,赫;然各不相
同!”七色草,这是七色草!他找遍乌蒙山许多幽谷,没有找到半株的“七色草”,这里居
然多得不下百株!南振岳这一发现,不由心头狂喜,脱口叫了一声:“七色草!”
他一时忘了这是禁地,随着一声惊喜的欢呼,忍不住直朝药圃奔去!黑衣老者乍然一
怔,目光抬处,瞧到南振岳,朝药圃奔来,大喝道:“快快站住,你是不要命了?”
但已经迟了,南振岳堪堪奔近药圃,陡觉眼前一黑,身不由主的往地上倒去。
等他悠然醒转,自己已躺在一张木榻之上,榻前站着的,正是那个浇水的黑衣老者,目
光炯炯一闪不闪地望着自己!南振岳慌忙坐起,发觉自己并没什么不适之处,这就拱拱手
道:“在下多蒙老丈援手……”
黑衣老者没待南振岳说完,冷峻的问道:“你方才说了一句什么?”
南振岳被他问得一楞,自己方才说过一句什么话来,一时不由张口结舌的道:“在下方
才说了什么?”
黑衣老者道:“老朽是在问你!”
南振岳道:“在下没说什么,在下是说多蒙老丈援手救助。”
黑衣老者加重语气道:“老朽是问你在昏倒之前,你说过什么?”
南振岳啊了一声,道:“在下方才瞧到七色草,一时忘形,叫了出来。”
黑衣老者道:“七色草在那里?”
南振岳奇道:“在下方才看到乾卦上那一些形如兰叶,生着七种不同颜色的药草,不知
可是七色草吗?”
“七色草!哈哈哈!”
黑衣老者大笑道:“它是六十四种毒草之首,叫做七步草,只要走近它七步之内,就会
中毒昏迷,不省人事。”
南振岳想起刚一奔近药圃,就突然昏倒,不禁暗暗咋舌。
忽地心中一动,暗想这位老人既能说得出七步草来历,想来定是熟悉草药之人,自己何
不向他问问七色草的情形?心念疾转,立即拱手说道:“老丈对草药定是素有研究,不知七
色草生长何处,作何形状,还望老丈不吝赐教才好。”
黑衣老者道:“你问七色草干什么?”
南振岳道:“在下家师因旧伤复发,其中一味主药,叫做七色草,据说只有乌蒙山才
有,在下为了此草,特地从河南赶来,不料找了许多地方,依然一无所获,方才瞧到七步
草,叶分七色,只当就是七色草了。”
黑衣老者只是静静的聆听着南振岳说话,过了一会,才道:“小哥叫什么名字,令师是
谁?”
南振岳道:“在下南振岳,家师道号洪山道士。”
“南……振……岳……你叫南振岳?”
黑衣老者把南振岳三字,嘴嚼了一会,然后又慢吞吞的道:“洪山……道士……晤,你
药方可曾带在身边,老朽要瞧瞧处方情形,才能决定。”
南振岳忙道:“有,有,药方就在在下身边。”
连忙从怀中取出那张药方,双手递过。
黑衣老者接过药方,刻划着皱纹的脸上似乎抽搐了一下,随手把药方往桌上一放,说
道:“这张方子,老朽还得仔细研究研究,只是此时老朽事情未完,小哥最好晚上采,等老
朽有了空,再作详谈。”
南振岳见他这般说法,立即起身道:“老丈既然有事,在下这就告退,晚上再来向老丈
讨教广黑衣老者递过一颗药丸,说道:“晚上来的时候,别忘了把药丸含在口中。”
南振岳接过药丸,走出石室,黑衣老者也自顾自提着水壶,浇水去了。
从狭道走出,刚到谷口,就见秋月脸露焦急的在外张望,一眼瞧到自己,立即又惊又喜
的迎了上来,说道:“南,相公,你没事吧?告诉你这里边去不得,你却偏偏不听,要是给
夫人知道,看你这条小命还保得住?”
南振岳不禁俊脸一红,嚅嚅道:“在下只是在谷口瞧瞧。”
秋月白了他一眼,逍:“这是禁地,就是连谷口瞧瞧也不成,方才婢子不知你做完了没
有,抽空来看看你,那知到了这里,只见到一个空水桶,婢子就猜你准是偷偷的到里谷去
了,那里面都是毒草,只要被山风吹上,也会中毒。”
说到这里,只听一个苍老声音,远远的叫道:“秋月,你在跟谁说话?”
那是虎婆子的声音,秋月小嘴一噘,低低的道:“真讨厌!”
一面高声应道:“没有啊!”
一阵风似的朝小径上跑去。
只听虎婆子的声音喋喋尖笑道:“小蹄子,你当我瞎了眼睛,和小伙子有说有笑,连正
事都放着不做了,是不是老婆子一回来,什么事都要推给我了?”
秋月娇急的道:“虎妈妈,我不来啦!”
两人声音,逐渐远去,南振岳也提起水桶,回转石屋。
一天,这样闲里度过。
今天送饭的是那个长窕身材的春花,她只是默默地把盘子放到桌上,便自转身退出去
了,三餐都是如此,南振岳觉得她有点冷傲。
晚餐之后,九死谷已是一片沉寂!南振岳掩上木门,悄悄的穿过林间小径,直奔里谷,
待到谷口,把黑衣老者给自己的那粒药丸,含到口中,然后举步朝谷中走去。
里谷一片漆黑,连石屋中也没有一丝灯光,敢情黑衣老者把门窗都关得紧紧的,不让灯
光外泄,南振岳身怀上乘武学,虽在黑夜,依然清晰可见,是以脚下丝毫没停,直向石屋走
去!刚到门口,黑衣老者已开出门来,点点头道:“小哥来了,快进来!”
他让南振岳进门之后,迅速关上木门,剔亮油灯,突然转过身来,目光冷厉,注视着南
振岳,沉声问道:“你是叫南振岳?”
南振岳瞧他脸色一变,心都不期微微一怔,抱拳道:“在下正是南振岳。”黑衣老者又
道:“你师傅真是洪山道士?”
南振岳听他这两句话问得奇怪,依然恭敬的道:“家师正是洪山道士。”
黑衣老者冷嘿一声,道:“令师要你前来,必有信物,你拿出来给老朽瞧瞧!”
南振岳又是一怔,陡然想起师傅临行之时,交给自己的两片白纸,曾说遇上疑难之事,
对方坚要询问自己来历,可取出印上右掌,照对方伸去。
但那片金箔记号,自己已在遇上少林百忍大师之时,用过了,师傅只给了自己一片,此
刻那里还拿得出来?心念电转,忙道:“在下这次远采云南,并非家师之命,是蒙一位老师
父指点来的。”
黑衣老者冷冷的道:“没有托塔天王的记号,老朽如何信得过你?”
托塔天王?南振岳越听越奇,暗想:自己只是请教你七色草来的,这和信得过,信不
过,有什么关系?不觉抬头问道:“老丈说的托塔天王是谁?”
黑衣老者哼然冷笑,缓缓伸出右手!他这一伸手,南振岳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这双手
掌,在这一瞬之间,突然变得其黑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