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神刀”精神一振,道:“既是如此,我们何不立刻赶去,攻他个措手不及,免得麻烦。”
罗成摇摇头道:“不行。”
牛钊讶道:“为什么不行?”
罗成道:“冷姑娘尚在他们手中,我们终究投鼠忌器,必要想个办法,先把冷姑娘救出来,才能放心一拼!”
说到这里,问“七剑神君”道:“燕大侠能否说说哪位姑娘的情形?”
他至今不肯改过口来,燕神君听得刺耳刺心,但翁婿之名份自断,自然无法计较,轻轻一叹道:“你说的可是金牌帝君那位女徒?”
罗成道:“正是,她是咱们这边的人,不知她怎么混进去的,既被莫贼识破行藏,不知如今安全否?”
“七剑神君”道:“老朽正想告诉你这件事,听说那位姑娘昨日巧遇金牌帝君,且为其上药包扎,故那老匹夫心感之下,收她为徒。”
牛钊插口道:“这就奇了,仇人在眼前,已值重伤之际,不趁机报仇,反而为仇人上药疗伤,冷姑娘是在弄什么花样!”
罗成叹道:“她所以如此,或许正是为了谨慎小心,怕金老匹夫功力太高,出手不逞,反遭虎伤,所以才伪装接近,准备趁机下手!”
“七剑神君”一怔道:“你说那金牌帝君与那位姑娘有仇!”
罗成道:“不但有仇,而且是杀父之仇。”
“七剑神君”叹道:“那位姑娘太谨慎了,失去一次机会,恐怕再没有第二次机会,说不定反而栽了!”
罗成一惊,道:“难道金牌帝君也识破她的企图了?”
“七剑神君”道:“那倒还没有,自莫老贼迁移到山谷后,曾与金牌帝君为那姑娘起了争执!”
罗成道:“为何争执?”
“七剑神君”道:“莫贼由于你杀少林掌门时露了神色,所以告诉金牌帝君她是混进来的奸细,不怀好意,但金牌帝君却是不信。”
罗成吁了一口气,道:“幸亏这老匹夫不信,若是知道她就是仇家之后,正要杀他报仇,那老匹夫不宰她八块才怪哩!”
“七剑神君”道:“但金牌帝君因莫贼一口咬定那位姑娘是奸细,心中也有了怀疑,只因受患于前,无法立刻翻脸就是,如今那冷姑娘想必也清楚,她此刻生命全在于金牌帝君身上,不但无法报仇,而且如不讨好帝君,持为护身符,莫贼就会立刻要她的命!”
“沧浪神刀”叹道:“若立刻要冷姑娘性命,也就干脆倒落了,只怕莫贼把冷姑娘整个死活二难,再反过来对咱们要挟威胁,这才令人伤脑筋哩。”
罗成道:“不错,冷姑娘或许也怕这一点,所以迟迟不敢动手,否则以她那悲痛的样子,只怕早已想与金老匹夫来个不顾生死,同归于尽了。”
接着又问道:“但是,莫贼与金牌帝君的争执有结果了吗?”
“七剑神君”道:“我正要告诉你这一点,据说莫贼与金牌帝君打了赌,明天就要以冷姑娘为饵,试你一试!”
罗成急急问道:“如何试法?”
这刹那,大家都沉默下来,猜测着莫于道又会弄什么鬼计。
“七剑神君”目光一扫,讷讷道:“你是否能出帐篷,老朽有点私语,要与你谈谈!”
二人缓步走出帐蓬,“七剑神君”住步轻轻一叹道:“老朽昔日盲目盲心,以致是非不分,善恶不辨……”
罗成接口道:“我已说过,往者已矣,何必介怀!”
“七剑神君”道:“你真的不计较吗?”
罗成道:“我从无虚言。”
“七剑神君”道:“那老朽再问你一件事……”
罗成道:“什么事?”
“七剑神君”似难以出口,半晌才喃喃道:“你还爱我那丫头吗?”
罗成心头一震!以往的一切,又不禁在心头涌起。
初恋之情,自是难忘,可是目前的情形已经使他感到左右为难,深以为苦!云大娘要把香芸交给自己,母亲也已答应,情势已极明显推却不得,况且还有一个关系微妙的天星宫主在旁虎视眈眈,不知将如何结局,若再加上燕玉姬,烦恼更大了。
其实这种事,罗成何尝没有想过,只是愈想愈烦,所以就干脆不想了,此刻被“七剑神君”一提,他不知如何回答。
“七剑神君”见罗成久久不语,目光深注,脸色焦忧道:“成儿……唉!我只是为我那丫头着想,所以厚颜相询,是好是歹,你也回答我一句话!”
罗成徐徐道:“燕姑娘呢?”
“七剑神君”道:“老朽叫她在杭城避一避,她没有来!”
罗成轻吁一声,道:“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七剑神君”鼓足勇气,道:“这有什么不好回答,爱就爱,不爱就不爱。爱,算我那丫头还有福气,不爱,老朽将来回去告诉她,也好叫她死了这条心!”
“七剑神君”说到这里,倏轻轻一叹,道:“不过老朽假如告诉她坏消息,恐怕她也不想活了。”
罗成心头又是一震,他益发感到困扰,不敢轻易启口了,半晌才道:“燕大侠,沧海桑田,变化无常,此刻我也身不由己,实在无法答复你这个问题。”
话声方落,旁边倏响起一阵轻柔而沉严的声音:“成儿——”
目光一转,见竟是母亲,罗成忙迎上去道:“娘,怎么你也来了!”
“七剑神君”也忙见礼道:“罗夫人,老朽正想天明造访,想不到你先来了。”
罗夫人含笑对“七剑神君”颔首回礼,目光又移回罗成脸上,脸色倏一沉,道:“你也愈来愈不懂规矩了,见了燕神君竟称呼‘燕大侠’,莫非你以为能与长辈并起并坐了。”
罗成惶然道:“娘,我不是这意思。”
罗夫人道:“既没这意思,还不上前重新称呼燕伯父!”
罗成转身垂首,喊道:“燕伯父——”
“七剑神君”忙道:“罗夫人,不必如此,其实都是老朽昔日不是。”
罗夫人神色转震,含笑道:“以前有什么不是,所谓不知者不罪,罗门若无这点宽厚之心,怎能立身处世!”
“七剑神君”一怔,道:“夫人见示,老朽此刻何处不是?”
罗夫人道:“许久不见,燕兄昔日称呼贱妾亲家,竟改称夫人了?”
罗成急急道:“娘,燕伯父已与孩儿解除婚约了!”
“七剑神君”一急,正要解释,罗夫人倏又沉下脸,道:“谁说的,我怎没听到。哼,要退婚不是单方面的事,人家就是有这个意思,还得问我一声同不同意哩!”
“七剑神君”本来心如鹿撞,正在七上八下,一闻此言,顿时大喜,呵呵一笑,道:“对,对,亲家,只要你还承认这门亲,老朽还有什么话说。”
罗夫人含笑道:“天色已亮,亲家何不到我那边坐坐!”
“七剑神君”欣然道:“好,好。”
罗夫人对罗成道:“你去办你的正经事,这边的事,由娘代你操心!”
说完偕同燕神君双双踱步离去,只留下罗成一个人独自发愣!
牛钊倏钻出帐篷,“铁面飞卫”立刻问道:“安排要不要更变?”
罗成道:“除了不必再分开搜索外,其余一切仍照原议。”
天色已明。
朝霞满天。
罗成在调息一个时辰后,立刻与“沧浪神刀”、“铁面飞卫”、牛钊三人起程,奔向那座“七剑神君”指点的山谷。
二里远近,盏茶工夫就呈现眼前,罗成暗暗打个手势,命三人就在谷外等候,自己提气掠身,向那山谷急泻而落。
这座山谷林木稀少,黄草蔓生,罗成一到谷中,倏见金牌帝君盘坐于一块长方木板之前。
那木板离地约尺余高,装着一根木桩,竖于地上,既不像挡风雨,又不像是床铺,罗成不知竖着这么一块大门板,有何作用。
金牌帝君一听到脚步声,桀桀一笑,道:“来的可是罗成?”
罗成目光四下一扫,道:“附近想必埋伏了不少人,不错,我早晚要来,老朋友见面,正好旧债新账一齐了。”
金牌帝君冷冷笑道:“欠债还债,欠账还账,这是理所当然,小子,咱们也不用动手,老夫要出个题目,只要你能猜得出,老夫就当场自裁于你眼前,你看如何?”
罗成冷笑道:“金老儿,你也不必施弄鬼计,有话尽管说吧!”
金牌帝君伸手向后一指,道:“小子,你看到老夫身后的木板吗?”
罗成道:“早已见到了。”
金牌帝君道:“木板后绑着一个人,你不妨猜猜是谁?只要请对,老夫言出如山,就自绝当场!”
罗成一怔,他原是满腹狐疑!此刻一听这话,把昨天“七剑神君”说出的消息一证印,他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木板后被绑着的人除了冷秋婉不会再有其他人。这分明是一种试探。不过这种方法倒是颇为别致,罗成心念一转,若不装出颇有兴趣的猜上一猜,必会引起这老家伙的疑心。无异也等于送冷秋婉上死路!
这刹那,他哈哈一笑,道:“老儿,你这番话是真是假?”
金牌帝君一哼,道:“老夫向不与人儿戏!”
罗成道:“若你食言如何?”
金牌帝君桀桀诡笑道:“老夫脚伤未愈,到时未履诺言,你何妨动手,老夫纵想反抗,恐怕也不是你对手。”
“你的听觉确实敏锐,不过他们纵然要救老夫,距离这么远,想必你也知道,出于决不如你的快!”
罗成道:“看你老儿利害分析得这般清楚,谅必不会有伪,反正与我无害,就猜上一猜!”
顿一顿道:“不过猜谜也有个范围,你总得告诉我,木板后的人是男是女,与我是友是敌?”
金牌帝君道:“木板后是个少女,与你是友非敌!”
罗成道:“这么说,那姑娘与你是敌?”
金牌帝君道:“与老夫非敌非友!”
罗成故作沉吟,喃喃道:“是位少女,与我是友非敌,哦!对了,莫非是天星宫人,被你们俘住了?”
金牌帝君道:“猜错了。你再猜猜!”
罗成道:“莫非是‘七剑神君’之女?”
金牌帝君道:“又错了。”
罗成道:“我猜不出!”
金牌帝君道:“你真的猜不出?”
罗成哈哈道:“我恨不得你这老家伙早点去见阎王,猜得出怎会不猜。”
金牌帝君嘿嘿一笑道:“也罢,老夫让你看看谜底!”
话落反手一甩,劲力带得木板转了一面,木板上赫然绑着一个白衣少女,不错,正是冷秋婉。
金牌帝君道:“小子,你看清楚了吗?”
罗成暗暗心惊,只见冷秋婉成一个大字,绑在板上,双目瞪着罗成,一付焦急之态。他此刻不敢稍露感情,装出淡淡道:“我看清楚了。”
金牌帝君道:“你认识吗?”
罗成道:“不认识!”
金牌帝君问道:“真的不认识?”
罗成一哼,道:“若是认识,我早已出手了!”
冷秋婉焦急的神色,立刻一扫而空,代之而起的是平静的微笑,似乎对罗成对答之言颇感欣然。
金牌帝君哈哈一笑,道:“好极了,罗成,你知道她是谁吗?”
罗成道:“是谁与我都没有关系。”
金牌帝君道:“她是老夫新收的女弟子,号称‘索命娘子’!”
“这绰号我还没听到过。”罗成道:“只是我不懂,既是你的徒儿,为何要这般对付她?”
口中说着话,心中却在考虑如何出手救冷秋婉。
金牌帝君阴笑道:“因为她有暗通仇敌,背叛老夫之嫌,所以老夫要你认一认,然后……”罗成淡淡道:“然后如何?”金牌帝君一字一字地道:“老夫要杀她!”
罗成道:“背师通敌,武林所鄙,杀之理所当然。”
金牌帝君大笑道:“你也赞成?”
罗成哈哈笑道:“这是你家务事,用不到我赞成,但我也不会反对。”
金牌帝君倏从怀中摸出二把匕首,双手各执一把,道:“那老夫就动手了。”
罗成道:“你快动手吧,我暂充旁观者,等你动完手,咱们的账也该清一清了。”
金牌帝君双手执着匕首,立刻扬起,罗成的一颗心也快提到喉咙口,只要这老家伙匕首脱手,板上的冷秋婉立刻将命落黄泉,谁也救不了。
这不但是一场赌博,而且是一条命的赌博,危险性太大,他几次要抢先出手再宰金牌帝君,却又再三地忍了下来。
一是由于受到冷秋婉镇定神色的鼓励,她那目光,似乎在告诉自己,不要出手,二是他知道莫于道诡计,要救人决不会如此容易。
于是咬一咬牙,硬着心置之不理。
金牌帝君就在这刹那,喝声吐气,右手匕首,反手甩出。
卜!一声轻响,那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正钉在冷秋婉脸侧,毫发之之错,就成溅血情势。
罗成压在心上的一块巨石,陡我落地,再镇定的人,经此场合,也免不了神色有变化,幸好金牌帝君双目已瞎。他此刻哈哈一笑,故作轻松道:“老匹夫,你刚才那一刀,失去了准头,要不要我来代劳。”
金牌帝君冷笑一声,道:“刚才一刀老夫是故意如此,你若以为老夫连这点距离都掷不中,也未免太小觑人了,这一刀就让你看看,老夫一刀中‘心’!”
说完左手立刻扬起——
月落大地第二十一章 藏宝成灰
第二十一章 藏宝成灰
这次金牌帝君的手方扬起,罗成一颗心又不禁吊了起来——
“帝君——”
一声大叫倏自谷左斜坡上传过来。罗成愕然侧顾,只见一个高瘦秃长脸的黑衣人自一棵大树后闪身而出,道:“些许小事,何用你动手,况且你老与那姑娘有师徒之情,你老必心有不忍,不如由我魏某代劳!”
金牌帝君迟疑了一下,哈哈一笑道:“好,好,老夫巴不得有人代劳,魏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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