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月落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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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月落大地-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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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家伙是鬼灵精,若非娘已避开,他神色不会这样安稳无惧,罗成趁机侧身道:“各位请进去看看吧!”

  天星宫主欠身下轿,万小宝睁大了眼睛,道:“这位姐姐好美!”妲姥姥笑斥责道:“不要胡说,这是宫主。”天星宫主却微微笑道:“姥姥,童言无忌,随他去喊吧。罗公子,你也请!”于是万小宝在前,天星宫主居中,罗成殿后,一行人进了茅屋。

  云大娘依然静静地躺在床上,只是她的脸色已没有四天前那么铁青可怕。胸头也已有了起伏,骆秋枫正静静在坐在床边守护。

  天星宫主问道:“这个小姑娘是谁?”罗成道:“是在下一位表妹!”天星宫主对骆秋枫颔首招呼道:“多蒙你看护云大娘,本宫要好好谢你了!”骆秋枫道:“宫主还是先看看这位大娘的伤吧。她二个时辰前服下八宝续命散才转过这么口气来,总算复活了,只是仍是晕迷不醒,一动不动!”天星宫主走近床边,俯首看了一看,对妲姥道:“云娘的伤势的确沉重,不过还无大碍!”万小宝插口道:“若非大哥与骆大姐拼了命连夜往返二百里盗来一瓶八宝续命散,大娘的命,早就完了。”天星宫主回首瞟了罗成一眼,然后掏出一只翠玉小瓶,道:“姥姥,你喂云大娘服下去吧!”天星宫主这时对骆秋枫道:“小姑娘,你脸色萎黄,莫非也有病吗?”万小宝接口道:“骆大姐为了盗八宝续命散,被‘鬼医’抓住,受了两天一夜心灯练魂苦刑,元气大伤,若不是我大哥,一条命早已完了!”

  “哦!”天星宫主道:“原来你们为了救我天星宫中人,竟冒了不少危险!小姑娘,你过来!”骆秋枫走上二步,道:“宫主有什么吩咐?”天星宫主亲切地道:“你练过武吗?”骆秋风摇摇头。“你愿意练武吗?”骆秋枫神色一振,点点头。“本宫收你为徒,你愿意吗?”“我不愿离开大哥!”

  天星宫主一怔,又瞟罗成一眼,道:“也罢。本宫无以为报,就赐你三滴沉香龙涎膏,使你恢复健康。”又从腰囊中掏出一只翠玉瓶。骆秋枫望着罗成,似乎征求意见。罗成点了点头,心里却暗暗叹息忖道:“看来这天星宫主确是恩怨分明,本质并不坏,若能慢慢感化,导之以理,未始不能改变专横性情……”他倏然不敢再想下去。骆秋枫服下三滴沉香龙涎膏,对天星宫主福了一福退回床边依旧坐下。

  绝世灵药,果然不同凡响,只见床上的云大娘悠然吐出一大口淤血,竟自睁目醒转。天星宫主柔声道:“云大娘,你感觉如何?”云娘死而复生,睁目见站在床边的竟是天星宫主与妲、妫二姥,慌忙挣扎欲起。妲姥忙伸手按住,道:“云娘,伤势刚愈,切勿轻动,不必再拘宫礼,就躺着回宫主话吧!”云娘这才平静地躺着不动,语声低弱地道:“仅感虚弱而矣,多谢宫主救护!”

  天星宫主笑道:“大娘能挽回性命,倒应该谢那位罗公子才对。”云娘又道:“谢谢罗公子救命之德。”罗成暗暗一叹,忙道:“大娘晕迷方醒,勿烦神多言,先静静养伤才是。宫主与二位老太还是退出吧,让大娘能静心休息。”天星宫主这次倒没有反对,含笑道:“我也正要与你谈谈,我们就一起出去吧!”罗成巴不得天星宫主早走,转首叮咛骆秋枫与万小宝道:“你二个好好照顾云大娘!”转身走出了茅屋。

  天星宫主飘然离开茅屋十丈左右,才停步对罗成道:“今日之事使本宫感触良多,最使本宫感触的是你这份奇突行径,居然弃仇救助本宫中人……”罗成接口道:“率性而为,宫主大可不必惊奇,莫贼阴沉狡猾,与我有仇,家母昔日在宫中与云大娘又有私谊,二者之间,若是宫主你,想必也会如此做。”天星宫主微笑道:“不错,天星宫行事一向恩怨分明,你救了云大娘,本宫也撤销追缉令堂与你,作为投桃报李,你满意吗!”罗成拱手道:“多谢宫主。”天星宫主摇手道:“不必称谢,除此之外,本宫与你已无仇恨可言,希望你也能阻止天下第一帮,传檄声讨本宫之举!”罗成冷冷道:“私恨虽了,公仇未结,宫主最好不要混为一谈!”天星宫主道:“你还记住商家祠前掌伤之恨吗!”罗成道:“我说过,私恨已了,那掌伤之恨,我可以不记!但文殊大师命亡天星宫,百余南海僧伏尸商家祠,血仇如海,我不能不报!”天星宫主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了,哼了一声道:“不关你的事,你为何一定要插手?”罗成沉声道:“宫主可知道,文殊大师为了救我才命亡天星宫,南海僧因替掌门方丈报仇才伏尸商家祠,怎说与我无关。”

  天星宫主道:“文殊僧之死,本宫虽有责任,但人是死在刑堂堂主之手,而且刑堂堂主已死在你手上,仇恨已报,足慰文殊大师在天之灵,如今你再翻旧账,也未免太过份了。”罗成道:“若仅以文殊大师而论,你我未始不可言和,但商家祠前百余南海少林僧未留一个活口,宫主行事未免太狠了一些!”“我不杀人,人要杀我,你难道要本宫束手等死?”“以宫主一身修为,足可以避免这场浩劫,纵是逼不得已而伤人,也不必斩尽杀绝,不体上天好生之德!”天星宫主怒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要籍口跟我作对!”罗成沉声道:“宫主言重了,但罗氏一门,若对宫主挟武逞威之举置之不理,何以为武林第一家!”天星宫主脸色如霜,气得仰天长笑,道:“那你要怎么办?”罗成一字一句道:“百余南海僧,加上嵩山少材血劫,我唯取你项上人头,不足以平天下武林之怨怒。”天星宫主脸色一变,叱喝道:“罗成,你……你对我太过份了,莫非你认为得传冷家万象心法,就能杀得了我?”罗成道:“我并没有把握,但为了武林公义,我只有全力以赴!”天星宫主厉叱道:“罗成,你太不知好歹!”“势逼如此,好歹自有公论。”“好啊!罗成,你既要取本宫首级,何不此刻动手?”罗成退后一步道:“有何不可!”敛气静心,目光顿时清澈如水,明亮起来。

  蓦地,响起一声怒叱,一条人影,电闪而至,只见妲姥手握长剑,厉声道:“你敢冒犯宫主,先吃老身一剑!”剑势挥出一片乌光,抖出层层波浪,挟着风雷之声,向罗成劈面攻至。若论威势,这一剑称得上旷古绝今,无与伦比。

  然而罗成脚下斜跨一步,手腕自侧面疾向那层乌光中探去,那绵绵密密的剑光分明毫无破绽,奇怪的是罗成这只手像逆水之鱼,硬往里钻。

  妲姥如道蛇噬,身形飞动,剑势立变。但连变五式,始终摆不脱罗成那只如附骨之蛆的掌影。

  这位天星宫首座元老,对武学造诣是何等深厚,她知道罗成要抓她的剑叶,若被他抓住,手中剑就不用想要了,若败得如此轻易,一张老脸往哪里放?本是剑袭人,现在反变成了人追剑,妲姥既不甘心弃剑而退,又无法避开罗成那只出神入化的右手,不过瞬眼之间,已急得她白发飞舞,汗落如雨。

  除非停手弃剑,眼见已经步步受制,无法支持,旁边倏响起一声叱喝:“罗成,你瞧瞧我这里,住不住手!”说话的正是妫姥。

  罗成目光一瞬,心头一震,缩手飘身而过,妲姥趁机也收招退身松过一口气,只见妫姥抓着万小宝,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冷笑道:“罗成!你如不向宫主俯首请罪,我老婆子就先毙了这小兄弟!”

  罗成仰天狂笑道:“你姥遐迩高技,怎会效宵小卑劣手段,自弃身份?传出去,天星宫岂不变成下三流帮会?”

  “住口!”妫姥怒喝道:“若是论武,我老婆子的确不该这么做,若是论仇,这么做算不了什么。反正你要宫主的命,我老婆子也就不择手段,先要你的命!”

  罗成冷笑道:“武人若无德,岂非变成贼。我罗成虽与宫主论仇,却也怀着尊敬之心,胸襟坦荡,但凭功力,不动机心……”

  “不必再说下去了。”天星宫主冷冷喝道:“妫姥,你放下那位小兄弟!”

  妫姥姥脸色一窘,放了万小宝,万小宝对妫姥嘻嘻一笑,道:“老太婆,你既不敢杀我,何必又要欺侮我,既抓了我,又何必又放我?真是个老不修!”

  妫姥姥几乎气晕过去,眼珠一弹,万小宝却做了个鬼脸,逃进茅屋里去。

  天星宫主挥挥手道:“妲姥姥,你也退过一旁!”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大把金光闪闪的指套,一一套上春葱般的十指上。

  这金指套前端尖锐,长约三寸有零,套在十指上,无异是十柄利剑,看得罗成心中暗暗一凛!

  只见天星宫主冷冷道:“听你自命不凡的口气,若我不与你拼上一场,似乎像怕了你!”

  罗成道:“在下不敢如此托大!”

  天星宫主道:“今天我本不愿与你动手,但你刚才那一招万象心法中的‘飘渺手法’的确不同凡响,本宫曾说过非斗斗万象心法不可,冷家老鬼不出面,我只能找你,二桩事并一桩事,现在你我不妨总结一下!”罗成道:“正愿如此。”

  天星宫主道:“今日一搏,本宫若死,天星宫从此除名武林,宫人立刻返回南荒,永不出世,但若你死了,也不要怨我!”

  罗成道:“宫主不愧女中豪杰,若我罗成侥幸而胜,自会焚香三天,一祭宫主英魂!若是身亡,只怪自己功力未逮,死由自取。”

  他们二人,一个是历经苦难磨练出来的少年英侠,一个是先天禀赋超人的绝世天人,由娓娓细谈而至唇枪舌剑,由唇枪舌剑终至反目动武,此刻口气倒像英雄相惜起来。其实二人此刻的心情,何尝不是如此,只可惜形势已成,欲罢不能!其中爱与恨的微妙变化,旁人根本难以猜测。

  天星宫主听完他的话,铁青的脸色倏地化作一抹幽怨的凄笑道:“话都交代清楚,我们也该动手了!”罗成垂手肃立道:“正是。”天星宫主又道:“我不愿轻视你,所以套上指剑,使我以指剑待敌,当今天下,你还是第一人!”罗成道:“是我的荣幸!”“但是你若空手,必非我敌,昔日你是用剑,现在何不用剑!”

  罗成垂目道:“与宫主相搏,有剑无剑,并无差别,万象心法以‘虚’为主,不为物累,人役剑,若一失利,反役于剑,弃心而用物,岂不先露败北。”

  天星宫主微微一笑道:“听姥姥说,你昨夜曾纵论剑道,敢情你现在仍以为有剑不如无剑?但我觉得有剑却胜如无剑!”

  罗成也微笑道:“十指连心,宫主手上虽套十柄‘指剑’,又何尝有剑!何况武功一道,每人所修,境界各异,‘有’‘无’之间,难辨得失,宫主天人,谅不必我多说,说多了,倒像和尚在打禅机了!”天星宫主道:“你既如此固执,我也不想相强,你准备好就先出招吧!”罗成点点头不再说话,二人静静对峙,目光不瞬,身躯不动,天地之间倏变得沉寂起来。但是四周的气氛却似乎渐渐凝结起来,尤其妲、妫二姥与抬轿的二名青衣少女,神色紧张地静静望着二人,呼吸之声,隐隐可闻。她们知道,此刻二人不动手则已,一击必是石破天惊,立刻强弱生死!天星宫主如芙蓉般的面颊上,笑靥已逝,神色愈来沉重。罗成的目光也益发清澄,恍如深不见底的汪洋大海。

  肃杀秋意,此刻更令人感到苍凉了!一阵风吹过,飘落了几张黄叶。一张黄叶恰好落在罗成额前,停了一停,复自罗成眼前冉冉而落。

  尖顶高手,争的就是一线之机。枯叶刚飘至罗成眼部,天星宫主已一声清叱,身形电射而出,十指幻出十道金光,向罗成周身罩去。罗成视线受阻,先机尽失,唯有退之一途。就在这时,蓦地响起二声惊叱:“请住手!”“快住手!”这二声叱喝同时响起,口气只差一字。

  一声叱喝起自茅屋门口,声起人到,身形快若飘风,插入二位之间。另一声叱喝却起自林中,亦声起人到,光影一闪,也插入天星宫主与罗成二人之间。身停人现,并肩而立,竞是云大娘与罗夫人。

  天星宫主早已看清,眼见云大娘挡在中间,十指竟沾之云娘衣衫,慌忙撤招而退。

  她进得快,退得更快,瞬眼之间,已站在原来的位置上,道:“大娘,你好了么?”

  云大娘云发纷乱,分明是刚自床上起来。恭敬一礼道:“多谢宫主关注,我伤已愈!”

  天星宫主倏目光移注罗夫人脸上,打断云娘语声,冷冷道:“琼娘,莫非你要帮忙儿子跟我动手?”

  罗夫人也恭敬一礼,道:“商琼天胆也不敢有此想法,只是不愿见宫主与犬子以命相搏……”

  云大娘接口道:“商云冒死清宫主接纳一言,罗公子今日有恩于商云也等于有恩于天里宫,宫主现在与罗公子动手,岂不是被人鄙视天星宫无情负义。”

  罗夫人接着道:“刚才耳闻宫主赦我离宫之罪,衷心感德,犬子绝对不能与宫主动手,以免罗氏又被门人讥视为无情负义之徒。”

  天星宫主道:“听大娘与你的口气,例如出一辙,可惜你们都劝错人了,要动手的并不是本宫!”

  云大娘转身对罗成一礼道:“公子着一定要动手,商云现在就自刎在公子面前,以还今日之恩。”

  罗成惶然道:“大娘……”

  罗夫人已转身接口道:“成儿,娘刚才说的话,谅已听到,还不过来向宫主赔罪!”

  罗成一怔,但见到母亲脸上坚定的神色后,不由默然了,心中千万不愿,却不敢违背母亲的吩咐,只得缓缓上前二步,拱手一揖,道:“遵母亲之命,罗成向宫主请罪!”天星宫主道:“赔罪不必,但问以后是友是敌?”罗成道:“今日不能一搏,来日总不免一战!”天星宫主冷冷目注罗夫人道:“琼娘,你如何说?”罗夫人道:“儿大自立,女大出嫁,身为父母,自不能永远左右其意志,然今天却万万不能动手,云姐重伤初愈,再受刺激,对病体大是不利,还望宫主宽容。”天星宫主默默片刻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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