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个是墙壁之壁,一个是壁玉之壁,两个字并不通用,除非是那写字条的人故意借声影射!
找不到那个壁,他只好在这个壁上动脑筋了,于是他又开始咀嚼嚼月移花影之句,四处去找花的影子!
他又失望了,别说是花了,连白头的芦花都不见一株,难道这花也是一个影射吗?就是影射,也得有点根据,无中生有,叫人上哪儿猜去?
沉思片刻,依然毫无结果,而水中的月影已不见了,抬头看天,缺月依然,为什么水中会没有影子呢?
他先是一怔,继而恍然大悟,对那两句诗完全明白了,那的确是指一个地点,而且就在这个湖下!
镜花水月,原是不可捉摸之物,而这里连月影都不见了,这个怪异的现象不经特别指出是无法发现的!
为了慎重起见,他又等了一下,月影渐偏,人影又开始投入水中,中间只有一段不见月影的时间。
这段时间说明了一个位置,一块湖底的空间,这块空间一定有着特殊的怪异,才会照月无影!
金蒲孤的心中一阵兴奋,觉得那出题的人心思也太机巧了,就是把原文告诉了孟石生,恐怕他也未必猜得透!
慢慢地滑进水里,闭住气,向着那块地方港去,水里黑沉沉的,淡淡的月色,仅有一丝微光,却射不透这冰凉的湖水,他只好摸索着前进。
到达那块地方时,湖水特别冷,他估计着方向,在那一片水中往返地回绕着潜行,游了一阵,却没有什么发现,他觉得应该潜得更深一点!
于是先仲头在水面上换了一口气,然后放松四肢,使身子像石块般地向下沉去,到丈许之处,他骤觉身外传来一股暗劲,将他一直向下拉夫!
原来这湖水上面看来平静,底下却有一股暗流,形成漩涡,将他拖了下去,不知沉了有多深。
直到他的耳鼓被水的压力挤得很痛,下降之势仍不停歇.他心里才急起来,努力挣扎的想冲出漩涡!
可是这漩涡的水力异常之强,他自己身上连一点劲都用不上着,耳边越来越痛,心中一急,湖水立刻灌入口中,等他闭上嘴时,已经喝了不少水,他心中一声暗叹道:
“罢了!罢了,刘素容几次没杀死我,却没想到会把命送在这个地方,真是自作自受……”
水压越来越强,他的神智已模糊了,朦胧中只觉得有一股力量将他朝旁边一拖,身外一轻,压力虽然解除了,他的眼前却金星乱冒,什么都看不见,耳边只听得一个声音响起:
“咦!怎么会是他下来了——”
声音很熟悉,仿佛是个女子的口音,接着又是另一个女子的声音道:
“事情的确有点溪饶,我也觉得奇怪,若是孟石生,他应该将避水宝衣弄到手再敢……”
然后是先前那个女子道;
“季姑,他会不会与孟石生勾结起来?否则他怎么摸到这个地方呢?”
一声季姑,将金蒲孤神智立刻震得清明起来,这两人中一个是骆季芳,另一个是她的侍女阿芳,难怪这口音听来如此熟悉,刘日英的卦象真准,果然在这儿找到了骆季芳,只是她们怎会躲到水底下来了呢?
他想开口打个招呼,也想张开眼睛看看,可是他身上的痛楚感觉使他变得毫无力气,甚至于连发声的力量都没有了,耳边只得阿芳的声音道:
“他倒底是死了还是活着,怎么七孔中都在流血?”
于是他感到眼前有一支柔软的手在触摸着,片刻后才一叹道:
“他还活着,除了受水压之外,他也没有受别的伤,这倒是有点难解,孟石生用什么方法哄他下来的?”
阿芳道:“季姑!你怎么会想到他是被孟石生哄下来的呢?”
骆季芳轻叹道:“除此之外,我找不出别的解释!”
阿芳道:“季姑!我们是否要替他医治一下?”
骆季芳低声道:
“用不着医治,让他休息一会儿,他自己会复原的!目前他只是脱力过堪!”
于是金蒲孤又感到有人用布在他的脸上揩抹着,然后是阿芳的声音道:
“这个人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空身一试九龙游的威力,要不是我们守在旁边……”
骆季芳叹道:
“他的体质算是好的,换了常人,恐怕等不到这里,已经被水力压扁了!”
阿芳哼了一声道:
“这也多巧你以前给他换了血,若是照他原来的体质,不早就送命了!”
金蒲孤听得心中一阵感激,体内的热血一冲,精神倒是振作了不少,眼前朦朦胧胧的可以见物了,只是看不太清楚,阿芳立刻叫道:“瞧他的眼珠在转动了!”
骆季芳立刻道:“把我的大还丹给他吃一颗,等他醒过后,送他出去吧!”
阿芳道:“你不见他了?”
骆季芳道:“我不想再见任何人……”
脚步悉索,好像是走开了,金蒲孤心中一急,冲出口喊道:
“骆仙子!清等一下……”
体内也不知从那儿来的一股力量,使他在地上一跃而起,耳际立刻听见两个女子发出一声惊呼,人影一飘,两个人都不见了,金蒲孤才发现自己是处身在一个圆筒形地道中,一端是两扇洞门,另一端却黑沉沉的!
洞门深闭,他以为两人是向黑暗处隐走了,所以想追过去,才走了几步,忽然背后传来开门之声,然后是骆季芳的声音叫道:
“你在找死了,难道还没有偿够水压的滋味,快回来吧……”
金蒲孤急忙回头,却见骆季芳满面飞红站在身后,他刚想开口,骆季芳却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衣朝他手中一塞道:“你先穿着再说话吧!”
金蒲孤藉着地道中半明半暗的光线,见那是一件嫩黄色的丝饱,不禁有点奇怪地道:
“这是干什么?”
骆季芳的脸更红了道:
“你暂时穿一下,等我叫阿芳另外给你找一件比较合适的颜色……”
金蒲孤道:“不必要了,我身上稍冷,还可以挺得住,我是专程来找骆仙子的!”
骆仙子不由分说,将身子背了过去道:“你快把衣服被起来……”
金蒲孤拿着衣服,下意识地低头一看,不由羞得满脸飞红,原来他全身上下不着片缕,连忙将那件丝衣被在身上,呐呐地道:“这……这是怎么了……”
骆季芳想像他大概已经披上衣服了,才回过身来道:
“我们把你从急漩中拉出来的时候,浑身浴血,连毛孔中都渗出鲜血,所以才……”
底下的话她也说不下去了,金蒲孤自然知道她们为了救他,才替他将衣服脱去了,脸上虽红,却诚恳地流露出衷心的感激低声道:
“那真是太唐突二位了,我不知道水底下会有这一道急漩……”
说完后神色一动,连忙低头去寻自己的衣服,骆季芳道;“你的衣服上全是血,我已经叫人拿去浆洗了,你的东西也全在那儿,一样都不会少……”
金蒲孤连忙道:“有一个小布包……”
骆季芳道:
“也在!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马上叫人送来给你,我们不会要你的东西的!”
金蒲孤红着脸道:
“在就好了,那里面的东西十分重要,我只是怕在漩涡中失落了……”
骆季芳冷冷地道:“你的命还差一点掉在漩涡中呢!什么东西会比性命更重要?”
金蒲孤讪然地洪拱手道:“多谢仙子再次搭救……”
骆秀芳脸色一沉道:
“你不要急着感谢,我虽然救了你,也可能再杀了你,我问你,是谁叫你来的?”
金蒲孤道:“没有谁,是我自己来的!”
骆季芳冷笑一声道:“说得倒好听,我不相信没有人指点,你会找到此地!”
金蒲孤笑道:“的确是有两个人指点我……”
骆季芳脸色一变道:“谁?”
金蒲孤道:“一个是刘素客的大女儿刘日英,她说在雁荡山上可以找到仙子……”
骆季芳冷笑道:“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金蒲孤笑笑道:
“她的卦象很精,我为了要找仙子,曾经求她占了一卦,根据卦象指示……”
骆季芳立刻道:“卦象也指示你到水底来找我吗?”
金蒲孤摇摇头道:
“不!卦象只指出仙子落迹在雁荡山,另外一个人却指示我在水底下可以找到仙子!”
骆季劳神色仍是冷冷地道:“谁?是孟石生吗?”
金蒲孤微笑道:“孟石生此刻恐怕还在云深之处,寻觅仙骆季芳连忙摆手道:
“那时物权为你所有,如何处置也是你的事,不必告诉给我知道!”
金蒲孤原想说用完之后,可以听取她的意思,将宝衣再归还给他们骆家的人,以表示自己对此物绝无窥偷之心,然而骆季芳连这个表白的机会都不给他,他也只好不开口了,三人默然片刻,双方都没有再说话。
骆季芳只给他在要与不要之间作一选择,金蒲孤已经表示接受了,却不见她作进一步的表示,一时不知该如何启齿,欲持相询,却又怕过分造次,顿时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骆季芳则默默片刻后,向阿芳打了个手势,转身向洞门处走去,金蒲孤见她毫无交代,实在忍不住了。
连忙跨前一步道:“仙子……”
骆季芳回头道;
“隐形衣我已答应相赠,是否能取到手还要看你的机缘,所以你不必太着急!”
金蒲孤微愕道:“难道东西还不在此地?”
骆季芳忽地一笑道:
“你若是有此机缘,虽远在干里之外,瞬息可得,机缘不至,眼前之物,亦俗不能见!”
金蒲孤怔了一怔,还没有弄清她话中的意思,她们主仆两人已隐入洞门之后不见!
金蒲孤自然不能追上去一问究竟,只得眼睁睁地看她们走了,然后呆立当场,仔细去玩味那机缘二字。
机缘就是机缘,那是佛家的典语,机至自然缘生,讲究遇合自有定数,不必强求,好像他除了静静地等待外,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因此他只好望着那两扇洞门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洞中不见天光,无论昼夜,金蒲孤的心情先是在急切的期待,继而因久持不至变得焦灼,最后却因焦灼而变得烦恼,可是不管他期盼也好,焦灼也好,烦恼也好,洞门后寂然无声,一点动静都没有!
慢慢的,他连那些烦恼也没有了,腹中只感到一阵迫切的饥意,肚子咕咕直响,这也难怪,他匆匆地离开了刘日英,又匆匆赶到雁荡山,一路上都没有吃东西,有事情在身时,可以忘却饥饿;现在闲了下来,辘辘饥肠开始提出了最原始的要求!
饥饿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当你不想到它时,两三天粒米不进都不在乎,一旦想到它时,连片刻光阴都难以挨过,到了最后,金蒲孤只想有一点东西能够果腹,此外什么都不想了,因此他立刻举步向洞门走去!
为了隐形宝衣,他不好意思开口相索,为了讨一点东西塞肚子,他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何况这个时候,他根本已忘记了隐形宝衣,只有食物才是最迫切的需要!
转过洞门,是一条窄窄的通道,一直通到一个漏光的洞口,经过通道来到洞口,他才发现那是一间石室,烛光通明,玉芳正蹲在地下煽着一口小风炉,炉上是一口蒸锅,锅中透着阵阵的热气,带着触鼻的香味!
其实那只是一锅馒头而已,对金蒲孤说来,却比什么都美丽芬芳,他等不及提出请求,伸手揭开蒸笼,抓了一个馒头就往口中塞去,只觉得那是生平所偿过最佳的美味,两三嘴就咽下去了,伸手抓第二个时,才发现阿劳带着一脸的笑容瞪着他!
金蒲孤有点不好意思,讪然地道:“我……是饿急了!”
阿芳微笑道:
“没关系,这本来就是替你预备的,桌上还有着热汤肉脯,你可以慢慢地吃!”
金蒲孤移目到旁边的小圆桌上,看见那儿果然排着几个瓷碟,用一个纱笼罩住,乃拿了两个馒头,走到桌旁,揭开纱笼,见是一碟咸鱼,一碟肉脯,另一个盖盅里却盛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
肚子里有了一个馒头压住饥火,他不再那么猴急了,就着鱼肉鸡汤,饱餐了一顿,才拍着肚子笑道:“这是我生平最舒服的一餐……”
阿芳微笑道:
“其实这都是粗陋的食物,饥不择食,你才觉得它们好!换了平常……”
金蒲孤连忙笑着道:
“闯荡江湖的人,那里还考究吃喝,平常我食用的东西也不见得比它们好!
阿芳谈笑道:
“我不是说这些,季姑一直认为我是个最笨的厨司,鸡汤太咸,馒头太硬,肉蒸得太生,鱼烧得太烂,若换在平时,准叫你食不下咽!”
金蒲孤摇摇头道:“你太客气了,我觉得很好!”
阿劳一笑道:
“明天你再这样说,我就感谢不尽了,至少我可以告诉季姑,我的烹调还有人欣赏!”
金蒲孤心中一动道:“骆仙子呢?”
阿芳笑笑道:
“在等你!”
金蒲孤微征道:“等我?”
阿芳点点头正色道:“是的!等你,她把隐形衣准备好了,等着你去取,谁知道你在底下一呆就是半天……”
金蒲孤一惊道:“有那么久?”
阿芳道:“半天还是最少的估计,此地没有时漏,据我看最少也有八个时辰了,我真不明白你在底下做什么?”
金蒲孤讪然适:“什么也没有做?”
阿芳不信道:“这就奇怪了,你向季姑要东西时,显得那么着急,季姑答应给你了,又迟迟不去取……”
金蒲孤一叹道:
“我何尝不急,只是未得仙子进一步的指示,不敢造次前来相求!才在那里苦候……”
阿芳睁大了眼睛道:“季姑不是说得明明白白,一切但凭机缘,还要她如何指示呢?”
金蒲孤愕然道:“机缘两字就是指示?”
骆季芳道:“不仅是孟石生,刘素客身边还有还有许多武功高深的人,隐形宝衣的作用对他们并不太大……”
金蒲孤笑笑道:“假如隐形与排云两件宝衣同时穿着,不知是否有效?”
骆季芳道:
“有效的!除了僻水避火两件宝衣,因为互相冲突不能同时穿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