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冷哼一声,道: “亏你整天瞪着铜铃般大的眼,却是有眼无珠,人家是给咱们保留一点面子。”
“两位前辈不要误会,晚辈在听觉和嗅觉方面下过特别功夫。。”尤不平说道,“百丈以内,即使是一瓣飞时,我也可以分辨出。”
“老弟不要说了,百丈以内辨别飞时落针,如没有雄厚的内功做基础,你这特别功夫是怎么练的,难怪你敢把位总兵大人带着跑江湖。”
尤不平一惊,道:“前辈是怎么知道的?”
“老叫化怎会有此神通,是本帮掌门飞鸽传令叫咱们协助尤老弟,小心保护朱总兵。”
尤不平叹了口气,道:“穷家帮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大帮,咱们此次行动,连总兵府都没有几个人知道,竟然未能瞒过贵掌门蔡老前辈。”
“朱总兵的身分,穷家帮除了掌门和少数几位八级长老知道外,一般弟子都不会知道,掌门还特别交代,请尤老弟不可轻易暴露朱大人的身分。”
“蔡掌门目前在什么地方?”
“可能正在途中,他飞书指示, 日落前一定会赶到蒙阴跟各位会合。”
“咱们暂时就留在这家聚贤小吃,等候掌门吧!”
蒯彻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双手高举过顶,道: “这是敝帮的青竹令,掌门为了方便尤大侠此行任务,特命老化子当面呈上令牌,如有必要,老弟只要出示令牌,穷家帮八级以下弟子可任凭老弟调动。”
尤不平怔,道:“晚辈何能,敢接受贵帮此等至高荣誉。”
“青令牌乃穷家帮至高信物,弟子见牌如见掌门本人。”蒯彻说道, “敝帮最近百年来,从未将青竹赠予任何人,掌门既赠给尤大侠,显然事非寻常。”
尤不平知道穷家帮的青竹令牌权威性,一牌在手,当真比皇帝诏书还有用,九指拙丐蔡叔仁既以令牌相赠,显见事情的严重性。
他恭敬地接过令牌,并以晚辈身分向两个老叫化子行了一礼,道:“朱大人他们在前厅,两位前辈也请到前面坐……”
鲁达不等他说完,已连忙摇头道: “老叫化生平最怕跟江湖人打交道,咱们来找的是你老弟,现在任务既已完成,马上赶回蒙阴。”
“前辈来去匆匆,想必蒙阴城内还有更重要的事?”
“蒙阴城内目前已是高手云集,而蒙阴寨周围三十里内,更是布满了高手,九大门派除峨嵋尚未有人现身,其他各派甚至少林三老都来了。”
“他加是为了来劫镖,还是另有目的?”
“敝掌门亲自赶来,也就是想了解内幕,穷家帮五级以上弟子有半数以上都奉命赶来支援,老化子急着回去,就是怕他们惹事。”
二人说着,各从背上解下一个袋子,蒯彻指了指,道:
“尤老弟,这两个袋子里是二十支化子鸡,大概够各位一天的食量,此地所有食物都有毒,这是咱们特别叫小化子们准备的。”
“多谢两位前辈,好在咱们有各位圣手华陀问行。”
鲁达一怔,道:“圣手华陀司马丹青没有死?”
“司马前辈现正在前面陪朱大人。”
“此间事了,麻烦你老弟代为引见一下。”鲁达说道, “老叫化有点事情,非他帮忙不可。”
“司马前辈古道热肠,既是前辈的事,他定当乐于效劳。”
“尤老弟,你别把话说得太满,司马老儿的为人我是知道的,何况要饭的找上他,绝不会有好事。”
“两位前辈的事,包在晚辈身上好了,他老人家敢不答应,除非是不想要胡子。”吕艳秋说道。
鲁达笑笑道:“你就是剑客吧?这几年干得很不错,只是出手太凶了些,老化子暗中见过好几次,以你的年龄能把剑术练到那种境界,也真难为你了,司马老儿如肯替老化子把事情办好,我有一招剑法送给你作为酬劳。”
吕艳秋知道自己剑术鲁达既已见过,还要以一招剑法相赠,定是不传之密,遂笑笑道:
“晚辈先谢了。”
“到时候再谢吧!”鲁达说道, “老化子出来时间己久,该告辞了……”
说完二人正待转身面去,尤不平却很快地挡在他们身前,道:“晚辈送两位一程,前面有人!”
鲁达微微一怔,不自觉地皱了下鼻子,道: “老弟,还是你行,要饭的是真的老了,被人家踩到此种地步, 自己却一点也不知道。”
尤不平放低声音,道: “这两个人的轻功不低于前辈,且他们又太狡猾,始终和二位保持百丈以外距离,所以才未被你们发觉。”
鲁达仍是不停地皱鼻子,道: “这两个老小子还真有点道行,老化子竟闻不出他们停身地点。”
“他们学过龟息法。”尤不平说道, “只是道行太浅,待晚辈去把他们活捉过来,交由前辈处理。”
他声落人动,身形突然拔升五丈,象一道流星划空般,朝西南方一株大树扑去。
但在距那株树还有二十丈三右时,猛然一拧腰,竟在空中折转方向,反往正南方一座土丘后面飞落。
鲁达和蒯彻都一怔,道:“那个地方怎能藏人……”
谁知他们话未说完,龙不平已翻上土丘,一手一个提着两个老和尚,象风一般的飞了回来。
鲁达叹了口气,道: “要饭的素以轻功自负但跟你老弟一比,可就差得远了。”
尤不平将手中两个和尚摔在地上,道: “前辈可知道他们是哪一派的?”
鲁达又皱皱鼻子,看了二僧一眼,道: “他们是两个骚和尚,全身都是骚昧,要饭的可眼生得很。”
“听说穷家帮对付不肯说话的人很有一手,前辈要下点功夫。”
“这两个骚和尚有来头?”
尤不平道:“晚辈和他们交手三招,才知道他们武功和左缺、右残不相上下。”
鲁达不由一动容,道:“他们真的有来头,怪不得能踩全咱们这两个老叫化……”
他口中说着话,人已开始绕着那两个和尚转圈子,而鼻子也不停地皱,那个样子显得异常滑稽。吕艳秋和程露寒几乎要笑出声来。
鲁达的圈子越转越急,但每转一圈,两个和尚脸上就要扭曲一下,十几个圈子转下来,别人还没有什么感觉,可是那两个和尚几乎不成人形,尽管他们的脸上汗象豆粒般往下滚,但他们却始终没哼一声。
鲁达停下身,拿过葫芦连喝两口酒,道:“二位觉得如何?你们既然找上了要饭的,绝不会无原因吧?”
两个和尚虽已显出满脸痛苦之色,但他们硬是不行哼一声。
鲁达一脸怒声,道: “老化子就是不信邪,假如我没有办法使这个骚和尚开口,就只好爬回蒙阴。”
他说完,那一向低垂的双目,此时突然睁开两条细线,有如两道利刃殷,使人不敢正视。
他这一次没有再转圈子,站在两个和尚面前凝视很久,突然双手齐出,分别按在二人命门穴上。
命门穴乃人身七大要穴之一,这一掌用力如果稍重,二人会当场死亡。
可是鲁达的出手很有分寸,而劲力也用得恰到好处,一掌下去,二僧只觉一股热流沿穴道遍及全身,但仅一瞬间,那股热流竟带动他们全身血液逆向反穿,没有多久,二僧全身毛孔都不停涌出汗珠,而且越来越多,后来他们身上以乎连一滴水分也没有了,而毛孔中却慢慢地溢出血渍。
但每流出一滴血,他们就象是被针刺了一下,起先二僧仍能咬牙苦撑,时间一久,站在左首的和尚终于忍受不住,低哼出声,道:“鲁达,你想知道什么?”
“老化子不想知道太多,我以为就凭你们这两块料,也不可能知道多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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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酒池肉林
“你问吧!你知道的越多,死的也越快,可能连你们穷家帮也差不多快完啦!”
“要饭的三餐不继,活门托钵,活着本来就没有多大意思,先说说你们是属于哪一派的?”
“咱们不屑任何门派。”
尤不平问道:“天龙和尚是你们什么人?”
“是咱们师父!”
“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酒池,他是我的师弟叫肉林。”
尤不平道:“酒池肉林,出家人用这种名字倒挺新鲜。”
“咱们本来就不是出家人,吃喝嫖赌样样皆精,什么名字不能用。”
尤不平声音一冷,道:“这只是个开始,你们这两个武林败类如不说真话,好受的还在后头,据我知道你们好象都是五台派门下。”
酒池脸色一变,道:“你既知道,为什么还要逼供?”
“我为了要证实一件事。”
“证实什么事?……不管什么事我都不知道,但我师父本来就是活佛,他不但能预知过去和未来,且也在帮助人类消除灾难,你不要以为天下武林就你们主持正义……”
鲁达大怒道:“你再满口胡言,要饭的就割下你这个秃驴舌头,天龙和尚本是个妖僧,他在江湖带来的祸害已够了,还会替人类消除灾难!”
酒池冷声道: “那是你们的看法,把守天庭的二十八宿星没一个不是妖精,但连玉皇大帝也承认他们是正仙,还不是又穷又苦,酒色财气连一样也没有享受到。”
鲁达听他说了一大堆谬论,反而忍不住笑了起来了道:
“你说得对极了,要饭的都是天生苦命,既不会成仙也不会成佛,过了一辈子苦日子,自叹不如你们这两个老秃子享尽了人间艳福……”
他说着话,双手已暗加了两成真力,酒池和肉林同时发出一声惨叫,全身毛孔鲜血汩汩而出。
肉林已不行了,酒池仍挣扎着狞声道: “姓鲁的,你可以告诉我们,你这是一种什么功夫吗?”
鲁达怪笑道;“要饭的也不知道,因为这是五星大帝教我的降妖法,可以使你们体内血流倒流,先烘干水份,再挤完鲜血,最后连皮带肉慢慢焚化,但你们骨灰飘回天庭后,都可再练成真正仙体。”
酒池又硬撑了一阵,终于忍不住出声哀求道: “鲁大侠,鲁前辈,求你做做好事,给咱们一个痛快吧……”
鲁达冷声道:“你们想成正仙,就必须要有耐性,何况天龙老秃子既能预知过去未来,他一定会替你们招引亡魂,带你们一起回到天国的。”
他口中说话,双掌却不停催动真力。
过了大约有半盏茶功夫,酒池和肉林全都流尽最后一滴血,皮肉干枯而死。但鲁达的顶门,这时也隐隐显出汗渍。
尤不平看得心中一动,急忙伸手从怀中掏出两粒蜈蚣珠递给鲁达和蒯彻,道:“前辈为了咱们的事,长途跋涉,身经百险,晚辈无以为报仅以此珠相赠,算是酬谢你们的化子鸡。”
鲁达和蒯彻虽游戏人间,却也都是性情中人,尤其是鲁达为人豪迈不愿,更不拘小节,他垂着双目,也不问尤不平这是什么珠子,接过后,一口就吞了一粒去。
蒯彻见他吞下蜈蚣珠,也跟着接过吞下。可是鲁达吞下后,暗中一运气,突然双口大张,跳起来道:
“尤老弟,你快点告诉要饭的,这是什么仙丹?疗毒增加内功竟有如此奇效。”
尤不平道:“这是千年蜈蚣珠,也等于疗毒仙丹,如前辈需要,我身上还有好几十粒。”
鲁达有些激动地道: “这也许真是天意,要饭的二十年前,在南荒中了老苗子一掌,因一时大意毒攻体内,我虽苦练了二十年,也只能将所中的毒聚于一点,却无法逼出体外,想不到服了老弟这粒蜈蚣珠,竟药到毒除,且功力也增加了两成以上。”
尤不平有些意外地道:“晚辈见前辈行动时,眉角隐现黑色,我还以为你是误中这两个和尚的毒。”
鲁达道:“凭这种三流角色,要饭的还不看在眼里,我如不是身有隐疾,不敢轻易运足全力,否则这两个老秃子早已变成两堆灰了……”
他说着,又看看蒯彻道:“丑鬼,你那一粒呢?”
蒯彻拍拍肚子道:“吃了。”
鲁达怒声道:“混球,你无病无灾的,怎可糟蹋灵药,快点把肚子破开!”
蒯彻冷笑道:“你要破腹取丹?”
鲁达道:“不错,反正有圣手华陀,我保证你丑鬼死不了……”
蒯彻翻着白眼,道:“你又何必绕着圈子来这一套,尤老弟早就声明在先,他身上还有好几十粒,你明明想再要人家两粒,自己不好意思开口,却硬逼着我替你讨这份人情。”
尤不平不等他们再说,已伸手入怀一掏就是五粒,道:“前辈请收下,也算替晚辈做点善事。”
鲁达红着老脸,道:“要饭的怎么好意思要这么多,两粒已经足够了……”
尤不平正色道:“穷家帮弟子行侠江湖,得罪宵小人物甚多,前辈何妨多带几粒以备急用。”
鲁达道:“要饭的有两个好友,那次在南荒为了救我,他们也都中了毒怪哈人雷那老苗子毒,要饭的刚才拜托老弟引见圣手华陀,也就是为了替他们医毒。”
尤不平道:“假如圣手华陀把他们的毒医好了,前辈自己中的毒又怎么办?”
鲁达道: “司马老儿的为人,是出了名的怪, 叫他同时医治两个人已够勉强了,如再说出三个人中毒,他绝不会答应的。”
尤不平道:“光凭前辈这份胸怀,足已令人佩服,司马老人这次重出江湖,性情已非昔比,肯跟咱们走在一起,就是一个好例子。”
鲁达怔了一下:“不错,要饭的没想到这一点,三十年前的圣手华陀一向都是独来独往,在江湖中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
尤不平道:“人能改变环境,环境也能改变一个人……”
他似是不愿多说,又象是触发了往事。
鲁达接过蜈蚣珠;却狠识相地道:“咱们出来太久,也该走了,兄弟大恩不言谢,老要饭的有生之日,会记得这份情……”
二人一拱手,双臂轻抖,人已飘身到五十丈外。
尤不平叹了口气道:“穷家帮在江湖中所以被称为第一大帮,并非全凭武功,睡、醒二丐虽玩世不恭,但其磊落胸襟却非常人能及。”
吕艳秋道: “老叫化那手功夫可真厉害,竟以内家真力,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