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不平道:“你如果这样解释也没有错,但至少可以说明白青枫是性情中人。”
吕艳秋冷笑道:“你们倒象有点英雄相惜!”
尤不平道:“沈宋宾俩兄弟的刀法,你是见过的,他们没有杀他岂是无因……”
白青枫突然接口道:“镖客,老夫虽然今天不死,也不会领你这份情,倒是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告诉我!”
尤不平道:“在下处世原则只问该与不该,从不要别人领情,而我知道的事情虽多,但能告诉你的却很少。”
白青枫道:“我的要求并不过分,三绝老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尤不平神色一动道: “三绝前辈是在下的一位忘年之交,他曾传给在下三绝刀法。”
白青枫道: “三绝刀法不轻易传人,沈家两兄弟的刀法是跟谁学的?”
尤不平道:“是跟在下学的,但他们算起来跟三绝前辈尚有渊源。”
白青枫道:“他们门派中事,我比你清楚。”
尤不平道:“听阁下口气,似与三绝前辈是旧识……”
白青枫冷声道: “老夫的事除了三绝老人,江湖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是不是他告诉你的?”
尤不平点头道:“三绝老前辈对阁下的为人约略提过……”
白青枫道: “约略提一下已经够多了,老夫曾欠三绝老人一份人情,这一生始终没有机会还他,看来只好在你们身上了却一份债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瓶药丸,长长叹了一口气又道: “这是老夫的解药,总兵府有不少人中毒,我知道你绕圈子说了半天,目的只是想要解药,你身上可能有更好的解毒灵丹,但数量终是太少,拿去吧!老夫此生心愿已了……”
他把药瓶丢给尤不平后,吃力地爬到千毒姥姥衣服旁边,伸手抚摸了一阵,又是一声长叹,人已倒在地上,很快就化成一堆血水了?”
盛太平一怔道:“他自杀了?”
尤不平点点头道:“千毒姥姥既死,他绝不肯独去,我一直担心他把解药毁掉。”
盛太平道:“他的解药可靠吗?”
尤不平道:“秦岭毒屠虽非正派中人,他的话却是说一不二。”
吕艳秋也有些感慨地道:“姓白的倒是条好汉,就算他不交出解药,大概你也不会杀他。”
尤不平道:“千毒姥姥的死,对他打击太大,我如果事先知道是他,就不会叫你装成中毒的样子。”
吕艳秋道:“为什么?”
尤不平道:“那只三尾蝎子如果没有爬在你的脖子上,你就不会逼着千毒姥姥吃下去,当然你也不会暗中加上七彩毒珠灰。”
吕艳秋道: “我当时只想整整她,却没想到毒珠灰如此厉害。”
尤不平道:“你现在知道了,以后可不能随便整人。”
吕艳秋道:“有一天我也会整你一下,因为我已经被你整了好几次。”
尤不平耸耸肩道:“你最好等我找到一个有我殉情的人再整我。”
吕艳秋红着脸道:“你不是说镖客到处都受女人欢迎吗?”
尤不平道:“那种欢迎方式不同,双方都是各取所需, 目的达到了,一拍即散,谁也不会怀念谁,更说不上殉情了。”
吕艳秋道:“你从没被人怀念过?”
尤不平道:“只有一个人,而且他天天都在怀念我。”
吕艳秋道:“这人是谁?”
龙不平道:“朱总兵大人。”
吕艳秋瞪他一眼道:“我是说正经话。”
尤不平道: “我也不是开玩笑,你不信问问这位盛大人,朱总兵是不是比谁都怀念我?”
盛太平赶忙接口道:“不错,总兵大人时时刻刻都在关心大侠的安危……”
吕艳秋冷冷地道: “他关心的是银子,可不是关心他的人!”
盛太平不由一窘道:“尤大侠乃一代奇才,集天下安危于一身……”
吕艳秋道: “镖客这次带来的银子,如果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盛太平一怔道:“尤大侠武功盖世,从他手中抢走银子没那么简单。”
吕艳秋道:“可是银子并不在镖客身上,而是由沈家兄弟带着的,他们既化装成你的侍从,身分仍被人发现,可见你们这个总兵府实在没有几个可靠的人。”
盛太平一惊道:“银子真的在沈兄弟身上?”
吕艳秋道: “我亲眼看见他们背在背上的,还能假得了……”
盛太平不安地道:“这怎么可能,他们身上都搜遍了……”
尤不平道:“是谁搜的?”
盛太平神色一变道:“是两个老毒物搜的……”
尤不平淡淡一笑道:“他们只懂得用毒,对保镖的窍门还差得远,怎么会让他们发现!”
盛太平脸色微微一动,却没再说什么。
尤不平道:“事情既已闹到这种地步,咱们只好提前赶往总兵府了。”
盛太平道:“大侠番辛苦,应该利用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尤不平道: “不必了!兵员神速,他们可能想不到南北二毒会是这样收场。”
盛太平道:“大侠既然如此决定,下官带路!”
他们离开客栈,也不走正门,虽是大白天,二人仍是穿窗而出,全力施展轻功,一阵急奔,已经进入了总兵府。
守卫的官兵见盛太平带着人翻墙越屋直闯大堂,正自惊异,突见盛太平打出暗号,也就各回岗位去了。
三个人没有受到任何阻挡, 已来到总兵大堂,既是白天,他们也就不必掩饰身分,一飘身三人间时落到地面,盛太平带领,当先往大堂走进。
但他左脚才跨进门,两侧同时剑光闪动,一招拒虎门外,又将他硬逼了回来。
盛太平退回后,两柄长剑立时又收回去,大堂内寂然无声,一片冷却,哪里还有总兵大堂的威严。
盛太平在大堂门口遭到伏击,不由大怒,反腕拔剑,正待硬闯,却被尤不平拦住道:
“盛大人的剑招人家早就摸清了,还是让我来吧!”
他说着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但很意外的,既没有人阻挡,也没有遭遇袭击。
盛太平微微一怔,也紧随尤不平身后走去。
当他走进大堂后,才发现大门两旁各贴墙壁站着四名持剑大汉,作势欲攻,只是他们穴道已被制住,而脸上却仍充满了杀机。
他双臂运足真力,正待分别劈出。
吕艳秋已出声阻止道: “盛大人,他们的穴道已被点中,该留个活口!”
盛太平散去真力,仍愤怒地道:“真想不到他们竟是奸细……”
说着,你在每人身上狠狠地踢了两脚。
吕艳秋冷冷地道:“你想不到的事还多呢!镖客怎么不见了?”
盛太平闻言倒是一怔,他进来只是注意被点中穴道的四名大汉,却没有注意尤不平,这时经吕艳秋一问,才发现尤不平不见了。
他怔了怔神道: “下官是被叛贼气昏了头,竟未注意到尤大侠。”
吕艳秋道:“这大堂之中,可还有其他门户?”
盛太平道:“除了大门之外,再没有别的门户。”
吕艳秋道:“总兵大堂何等重要,难道平时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盛太平道:“总兵府大堂除了大人升堂外,平时严禁任何人进入,即使在下亦不例外,所以未派人看守。”
吕艳秋道:“既然如此,你怎么敢带咱们直闯大堂?”
盛太平道:“因为今天情形紧急……”
吕艳秋指着那四名大汉道:“他们怎么能进来的?”
盛太平叹了口气道:“他们心存不轨,叛意已明……”
吕艳秋道:“十大护衙中,除了这四个人外,其余的人当真可靠吗?”
盛太平道:“十大护衙的职责是保护大人的安全,他们都经过严格训练和身家调查。”
吕艳秋道:“他们保护总兵大人有多久了?”
盛太平道:“最少也在十年以上。”
吕艳秋道:“盛大人跟总兵有多久了?”
盛太平一呆道:“在下追随大人已有十五年。”
吕艳秋冷冷一笑道:“这四个人都跟盛大人生死与共的相处了十五年,你真忍心杀他们?”
盛太平道:“他们既背叛了大人,就是死罪,我不杀他们,大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吕艳秋道:“总兵府是官府,而他们又是在官府当差,就算犯死罪,也应由国法制裁,盛大人想私下杀他们,难道不怕落个杀人灭口的嫌疑吗?”
盛太平脸色大变道:“你这是什么话……”
吕艳秋道: “是老实话,你盛大人既在官府当差,岂能不懂官府规矩。”
盛太平道:“在下见他们背叛大人,只是一时气不过,并非真想杀他们。”
吕艳秋道:“你开始是想杀他们,似觉不妥,后来踢那几脚,又想替他们解开穴道,但镖客的独门点穴手法你却解不开……”
盛太平怒声道:“你虽是尤大侠的朋友,可不能血口喷人,在下追随总兵大人已经十多年了,岂是你所说的那种人!”
吕艳秋冷笑道:“在南北客栈我就知道你是那种人了,虽然你处处装得很象盛太平,但却漏洞百出!”
盛太平急声道:“什么漏洞……”
吕艳秋道:“你这种紧张的神色就是漏洞,还有盛太平那套官服上有两个扣子,被镖客故意用暗器把它击破了一点,连他本人都不知道,所以你一进门就露出原形!”
盛太平脸色大变,急退两步道: “我是回总兵府后,从新换上军服来看尤大侠的……”
吕艳秋道:“假如你真是盛大人,你总该知道我是谁吧?”
盛太平一呆,还想狡辩,吕艳秋冷声道:“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你还不承认,我不妨再说清楚一点,你带咱们进总兵府,放着正门不走,却藉口赶时间,专找僻静地方走,而所经之处又都有你们的人在暗中接应,或通风报信,可是你却没想到那批人,在你还没有走到总兵大堂,就被镖客送上了鬼门关。”
盛太平不信:“镖客就跟在我身后,根本没看到他出手!”
吕艳秋指着地上的四名大汉道: “他们被点中穴道,你看到是谁出手吗?” 盛太平道:“这四人都是被暗器所伤,在下久闻尤大侠剑法,从未听说他使用暗器。”
吕艳秋冷笑道:“你对镖客知道多少?连飞天三狐都逃不过他一手暗器,何况是你们这些小混混!”
盛太平怒声道: “你说话客气一点,在下乃是朝廷的命官……”
吕艳秋道:“我对你已经太客气了,要不是镖客阻止,在南北客栈我就想宰掉你,结果便宜你多活一个时辰,并且还给你吃了一颗蜈蚣珠!”
盛太平道:“尤不平也知道了?”
吕艳秋道:“他不知道怎么给你蜈蚣珠解毒?”
盛太平不解地道:“他既已知道我的身分,怎么还舍得宝珠?”
吕艳秋笑道:“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如果没有你带路,他怎么能很容易就清理掉那么多叛贼。”
盛太平恨声道: “这小子太狡猾了,想不到咱们功亏一篑。”
吕艳秋道: “岂止功亏一篑,只怕你们今天要全军覆没了!”
盛太平道:“没那么容易,咱们还掌握有最后王牌,你等着瞧吧!”
吕艳欲冷笑道:“你以为你们已经控制了朱总兵?”
盛太平道: “不错!那就是咱们最后的王牌,连南北二毒也不知道真正内情。”
吕艳秋道: “你太相信你们潜伏在总兵府的那点力量了,镖客到现在还没回来,你早该想到他是去做什么的,何况还有沈家兄弟那两个超级杀手!”
盛太平道:“那两个傻小子能成什么大事,他们的刀法虽然不错,头脑却太简单。”
吕艳秋冷声道: “那两个傻小子头脑比你高明多了,他们刀不出鞘,却能使你们一个个自动送死。”
盛太平道:“可是他们一到,身分就被咱们识破了。”
吕艳秋道: “那是他们故意让你们看出来的,他们假装中毒,你们在他们身上找不到银子,反而送掉南北二毒两条老命,更乖乖地带路,帮着镖客清除叛贼……”
盛太平想了一下,大怒道:“这两个混帐真该死,老夫竟上了他们的大当,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算帐……”
他说着一抖长剑,竟幻起一片剑煞,迎着吕艳秋硬冲过去。
吕艳秋冷冷一笑道;“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可惜是运气太坏了!”
她冷笑未完, “叮咚”之声已接着而起,盛太平只觉手上一轻,剑气尽失,而他手中的长剑只剩下一段剑柄,但吕艳秋的剑锋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盛太平一脸狞色道:“小子,你动手吧!老夫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他现在还不知道吕艳秋的身分,只觉得她的剑术高不可测,似不在尤不平之下。吕艳秋寒声道:“象你这种角色,知道的也不会多,我更懒得杀你,还是留给真的盛太平处理吧!”
她振腕轻抖,剑尖已点破他身上五处穴道,假盛太平厉叫道:“小子,你比尤不平更狠,你破了老夫的气功,还不如杀了我!”
吕艳秋道:“这里是官府,你犯的罪应该由国法制裁!”
假盛太平正待大骂时,外面已传来喝叫声:“总兵大人升堂!”
叫声一直传下来,没有好久,大堂外面已站满了官兵。
吕艳秋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不知如何应付,情急之下一指点了假盛太平的死穴,遂以奇快无比的身法,飞上大堂正中一方明镜高悬的匾额后面。
她的身形刚刚隐好,背后突然起了一阵破空风声。
吕艳秋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掌劈了过去,只听尤不平急声道:“是我,不要乱动!他们快进来了!”
吕艳秋闻声收掌,可是匆忙之中也只能卸去一半真力,另一半的掌力却结实地击在尤不平的前胸上,她暗中一惊,但着手之处竟好象击在一堆棉絮上。
尤不平不但没有受伤,右手反被他抓住道:“你真凶!我如果不出声快一点,恐怕就会被你这一掌要了命!”
吕艳秋被他握住手,只觉心头一阵乱跳,红着脸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尤不平低声道:“这趟镖可真不好保